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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个个都很拽-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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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烈慢慢地回过首去,只看到街头阳光明媚,蓝如水的天将这座小城映照得一尘不染。
远来的风,轻轻地拂过街面,袁烈一身淡装飘曳在枝摆下,一脸淡然。忽然之间,他顿了顿,静静地说了句:“这里,感觉真不错啊……”
没有人说说话。事实上,在袁烈转过身去的时候,他的身边的那个小厮就警惕地望着四周,开始全神地戒备。要知道,在这边荒小镇,又是离凌国极近的边塞小城,你叫他怎能放心?
袁烈微微地凝着眸子,将目力可及之处的风景一扫而尽,这才微微地摇头:“走吧……”
走吧,那人,就在眼前,倥偬三月,分别时日渐长,可是,在他的心中,云雾散去,经久不灭的,依然是她的回头嫣然一笑的身影。
女人,我踏远方尘烟而来,只为携你重归,而你,可准备好了么?
沉冤谷,点绛峰。
这里,是一片浓郁的苍翠,青山如黛,浓浓森森。然而,翻过迷雾深深的山谷,林立的树端,就要以看到那明净得仿佛尘世之外的天空。
这里,与世隔绝。
这里,是凌国和旭国的边境,更因为着那些错综复杂的山间小路,无处不在的瘴气迷雾,所以,更是绝少人涉足地地方。
春来,雾起,那雾,通常是经年不散,所以,迷雾森林可算是山谷天险。其实,这谷之口,森林的边缘处与寻常树林并无异处。但一到深处便是层雾叠瘴,常人绝不能辨别方向。除了那些在饥荒之年,大胆涉足,却又因为迷路而回转的猎户之外,普通世人,绝少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一片净土。
远处群山连绵,松海传来涛声阵阵,而处于谷底盆地清涧上游的竹屋边,一个浑身都懒洋洋的年轻男子正躺在竹椅之上,似是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时光,又仿佛是因为极度的疲乏,睡着了……
男孩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因为用衣袖盖着脸的缘故,看不清他的模样,可是,从衣袖间伸出来的那只手,却是苍白如白玉,坚韧如劲松。
忽然,竹屋里,传来一个女子的脚步声,下一刻,一个轻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唐,过来喝药。”
“嘎……”一声仿佛是无奈的叹息,年轻的男子终于将盖着脸的衣袖拿了开来,显出了一张露着苦笑的眸子……
抬起眸子,那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苦笑着,脸上却露出了撒娇的意味。
“师傅,这药,好苦……”是的,那药非常的苦,更何况师傅放过双倍的料?虽然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为了自己的毒,可是,小唐更心疼自己的胃——要知道,喝了这药,他这一天,都不用再吃饭的了……
213——师徒
“良药苦口,快喝。”转过一抹浅色的衣衫,那个手端着大碗的年轻的女子的身影,便出现在小唐的视线里。然而,她的口里虽然说着催促的话,可是,眼里的光,却是怜惜的,甚至是宠溺的。她拿过勺子,敲敲碗边:“乖小唐,乖孩子,快来吃药……”
“我不是乖孩子……”小唐的语气,在听到女子的最后的一句话时,蓦地抽了抽——他小吗?他哪里小了?却为什么,总是被人当做是孩子呢?
更何况,还是“乖”孩子?他小唐,什么时候和这个“乖”字挂上钩了?
“那是那当然,可是,若你好好地吃了药,便是好小唐,好孩子了……”薄如花瓣的唇勾了勾,陶心然微微地笑着,不理小唐的委屈,却是将自己的的话重申了一遍:“吃药了,吃完药有糖。”
“师傅,我不吃糖的。”小唐有些无奈地纠正着师傅的话,一双璀璨若星耀,深沉如大海的眸子里,流露出说不出的无奈笑意:“师傅,你知道我是不能吃甜的。”
说话的时间,小唐站起了身子。长长的衣摆垂了下来,覆盖住了他的颀长的身体。灰色的衣袍用的是最普通的土布,却做得相当精致,完美地贴合着他虽然瘦弱,却清瘦颀长的身体。腰间用一条带子轻轻地束住了。他站起身来,接过师傅手里的碗时,望着那泛着黑色的气息,隐隐无奈的宇眉之间,透露出一种与年龄远不相符的沉稳成熟,还有沧桑浮沉的倔强。
陶心然望着自己的徒弟,眉角隐然地含着笑意——这是自己最心疼的徒弟,俊美文雅,慧黠百出。可是,他的身上,却有一种刚柔相济的威严气质,那样的气质,虽然被他刻意地隐瞒着,可是,陶心然却知道,所有的温柔乖巧,只不是徒弟们在自己的前面所装出来的假象,而小唐,则是最不善于伪装的一个——或者说,他根本就无心伪装。不得不说,虽然说是唐家少年初长成,可是,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孩子,气势已然逼人。
屏气凝神地喝完一碗药,小唐就着师傅另一只手端过来的水,几乎是一口气喝完,苦着的眉间这才松懈开来:“师傅,真的很苦。”
当然苦。
由黄连花,珠心草,七灵芝,环互根等几十种药材熬制成的药,那样的苦,就连小唐这种自诩可以吃尽人间苦的人,都难以忍受。
“当然苦啊,糖是甜的,可是,对你的病有帮助吗?”陶心然望着徒弟一向苍白得仿佛初渲染的白纸一般的脸,因为刚才的苦而变成的淡淡的红,她伸出手去,想抚一下,可是,在看到徒弟的英朗的五官,还有黑如墨染的眸子里所散发出来的那一种说不出的光彩时,她的手微微地顿了一下,然后,她的手轻轻地落在徒弟的肩膀上,帮他拉了拉有些散开的衣襟,在看到徒弟的有些失望的眼神时,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而且,你是不吃糖的……”
是的,小唐是不吃糖的。
糖,对于他来说,更象是毒药,只有闻到那种气味,他就会不停地吐,不停地吐,一直吐到胃里的东西,全部都吐空了,才能作罢。
他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这些,可是,终究还是被细心的师傅发现了。
苍山青翠,一派草长莺飞的绿意,小唐的一线俊美得仿佛是天使的脸,在这满地的青绿之中,被映衬得更加的洁白,就仿佛是初冬的雪,飘落在绽开的梅瓣上,晶莹剔透,无以伦比。
忽然间,小唐笑了起来:“师傅,小唐的十八岁生日就到了。过了十八,小唐就可以成人了……”
是啊,过了十八,他就可以成人了,那么,他可以对他爱的人,说出自己的心意,然后,带着她,回到自己地方。
他几乎每天都在计算日子,想来,那个日子,就要到了罢……
“你就算是到了八十,也还是我的徒弟。”那样的反驳,几乎是脱口而出,陶心然一边收拾着手里的碗,一边淡淡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小唐的眸子深深地黯了一下,有一末几乎是受伤的表情,从他的线条流畅的眸子里,快速地流泄出来。可是,等到陶心然再一次抬头,却只看到了年轻的徒弟的脸上,那一抹和同日一样,嘻嘻哈哈的表情出来。
“可是,徒弟还是会长大的,然后,徒弟就不再是徒弟,师傅,也不再是师傅……”是啊,他终究会长大,然后,徒弟就不再是徒弟,师傅再也不是师傅。
“不是师傅又是什么?”陶心然的问话,仍然是毫不在意的。她的长长的头发,用一支筷子,轻轻地挽在后头,挽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有几缕轻轻地散落下来,在她的脸旁,俏皮地闪着。
无风,轻俏而来,带来春天特有的舒适,小唐静静地看着,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小徒弟会变成男子汉,然后,师傅会变成老妖婆……”
陶心然微微地怔住了。
然后,她快速地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呆了呆:“怎么?我就老了么?”
耳边传来一阵大笑,陶心然再回头时,只看到小唐的笑得花枝乱颤的脸。
原来,师傅也是怕老的啊……
“你个死小唐。”蓦地明白自己竟然被戏弄了,陶心然喃喃地说了句,却摇了摇头,不和自己的徒弟一般见识。
“小唐,明天我们出集去,帮你扯几米布,做两套衣服,你看看,都春天了,天都要热了。可是,你都还穿着冬天的衣服。”收拾好药碗,陶心然来到一侧的小厨房里,然后开始念叨起来:“还有啊,这竹屋的竹子啊,有的应该换一下了,明天,我们去砍竹子去。”
……
一直不停地说着话,将明天还有更远的明天,分割成无数的小块,仿佛明天,甚至以后的更多的明天,还有更多的,需要做的事情。
可是,只有陶心然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明天,是永远都不会来的。就好象是孩童时的时光,回想起来温暖依稀,可是,却仿佛是流过的逝水,风吹起的涟漪,过了就是过了,没有了就是没有了,即便是能回得到过去,也无法重现当日的情景。
有一种失去,一转身就是一生。
小唐在隔壁的屋子里应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陶心然说着,说着,忽然隐然地叹了口气。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了,小唐的性格,也变了许多。要知道,那孩子是个冷情的人,不喜欢和人亲近,严守心防的谨慎甚至更胜于那些权谋场中的高人。但是,像所有的孩子一样,他总会不自觉地追求关怀和温暖。一点小小的关怀便足以让他感动许久,而这份感激的心情却不会因为时间而褪色。他是那样细心地留意着周围每一点小小的变化,更何况是身边朝夕相处的人。
特别是对于陶心然,小唐显现出极度的顺从,不论陶心然说什么,他都会一一地应下,然后尽力去做。
时光在这里仿佛被凝滞了,他们师徒两人,在这个逐渐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安静地生活着,有时,陶心然会觉得,这每一天,就是一生。
当然了,陶心然也会想起自己的其他几个徒弟。可是,她给予更多的关心的,却还是小唐。聪明好学、沉稳冷静、刚毅坚韧、礼貌温文……任何父母如果能有像青梵这样的孩子,一定是受到了上天最大的宠爱。可讽刺的是,他的身边,他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师傅。
仰望天际,陶心然微微地叹了口气,看这天气,虽然是暖阳高照,可是,空气里气闷异常,令人只感觉到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想来,雨就要来了吧……
“师傅……我的那把竹剑呢?”隔壁,小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原来,他在找自己的那把竹子削成的剑。
“就在你的房间里吧。”那把竹剑,小唐一直的视若珍宝。可是,被小唐究竟放到哪里了,陶心然其实也忽略了,可是,听到小唐问,她还是侧耳想了想:“我好象昨天还看到呢。”
那把竹剑,是小唐刚刚到这里的时间,陶心然削给他的。那时的小唐,毒入膏盲,已经奄奄一息。而那种毒,则将他的大半个身体全都石化,即便是将他的整个人都抱在怀里,也没有办法感受到哪怕是一丝的温暖。
而且,他不能动。
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是陶心然抱着他,然后喂他吃饭,帮他穿衣。
那时的小唐,非常的颓废,甚至只想到死。也是陶心然,每一天的,每一晚的陪着他,不让他胡思乱想。
“哦……找到了。”屋子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想是小唐找到了那把木刻的剑,然后,在屋子里挥动起来:“师傅,你说说,我的武功,还能恢复到以前吗?”
小唐的武功,因为内力受损,实力大减,更因为中毒过深的缘故,其实已经废掉了大半,而他近日来,更是勤加练习,然后想要在今年的冬天来临之际,恢复到以前的实力。
知道小唐向来是个极要强的孩子,陶心然在隔壁应着:“当然可以,只是,你也不能太拚命了,要知道……”
214——相濡以沫
“不就是欲速则不达嘛……我早知道你又会这样说。”屋外,传来小唐的满不在乎的声音,想来这样的对话,每天都要进行几次,所以,陶心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的小唐,已经自顾自地接了下去,甚至还带着某种熟悉的,不悦的,满不在乎的语气。
风将他的声音送出,清亮而且温和,仿佛还带着某种令人安心的、而且满足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小唐是多么希望能恢复自己以前的力量——不,应该说,是拥有比之前更强大的力量。那是因为,他非常的明白,若想要守住这个女子,若没有相对于强大的信念而言,更加强大的力量,是绝对不可能的……
陶心然没有说话。或者是无话可说。
要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是从来都不肯在嘴上吃亏的,而且,他虽然外表柔顺温和,可是内心里,却是一个具有强大信念的人。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是做什么。
一想到小唐又在努力地练功,陶心然微微地摇了摇头,聪明地保持了沉默。
屋子里,似乎寂静起来。
陶心然去了西北的朝阳的菜地里,摘回了自己亲手种植的蔬菜,在溪水旁清洗过后,就拿到了厨房里,在忙着中午的简单的饭菜。
来到这里以后,陶心然就过起了隐居式的田园的生活。她的一切,都是亲力亲为,西北的栅栏里,养着几只鸡,然后,就是一大片的菜地。当然了,这菜地,陶心然种,小唐也种,而两个人,就在这样的平凡得近乎单调的日子里,过了将近一年。
将一切都做好,准备回到厨房的时候,经过小唐的房间,再回头看看,小唐却还在呆若木鸡地站着,凝眉苦思,似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东西。
空气中,浮动着青草叶的香气,还有远山的清露的微微的气息,竹叶在风里伸展,草长莺飞。这一片净土,显得安宁而且静谧。
有多久了?
就是这样的日子,将尘世的一切的喧嚣都放下,他们不关心外人,也不关心所谓的时局,日出而落,日落而息。久远的时光,仿佛远山的浓雾一般,用层层幕纱,将这里和外界隔绝,时光在这里很慢,从容淡定。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日子——相对于那些信誓旦旦的爱情来和誓言来说。陶心然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关心的人在一起,然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那样实在是一种福气。只是,不知道这福气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或许是明天吧,又或者是明天的明天?
第一天在这里住下去的时候,陶心然已经将每一天,都当做是最后一天来过,珍惜着可以珍惜的,然后,无愧无悔。
小唐还在轻浅的阳光下站着,竹林里吹过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衫,将他的垂落的发丝轻轻地扬起。他的如墨的发丝,轻轻地垂下,掩盖住了仿佛隐藏着许多心事的眸子。
听着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他忽然抬起头来,望了望正在忙碌的女子的轻浅的背影,凝重得仿佛末日来临的眸子里,忽然现出一抹说不出的复杂笑意出来。
然后,他冲着正在忙碌的陶心然说道:“师傅,你说说,我若再去那个寒冰洞里试试,再呆上个十天半月,是不是……”
唐方的语气,尽量地显得轻松,语调也极其从容。就仿佛他口里说着的,就是一些闲花碎柳一般的往事一般。
而他的话,虽然带着询问的小心,可是,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是早已打定了主意的。
一听到小唐的话,陶心然的身体,却蓦地颤抖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哐”的一声跌落在地,带着沉重的钝响。陶心然呆地原地,忽然无法说出话来。
那个山洞……那个山洞……
“师傅……”小唐一声惊叫,一阵风地跑了进来,却看到陶心然怔怔地站在那里,手中的菜马跌在了地上。而她的指尖,沾满了鲜血。
“师傅。”小唐大叫一声,然后快速地撕下身上的布条,帮陶心然把伤口包住,然后拉着她走到溪水边去冲洗。
整个过程,陶心然都是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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