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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个个都很拽-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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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一个蓝色的身影,在陶心然一个低首之间,仿佛轻浪里翻滚的鲛白一般,迅雷不及掩耳而来。那男子,人还在半空,可是,手中长剑已经“唰”的一声,横空挥过,堪堪地替陶心然接下了所有的杀着。
围在陶心然面前的杀手,一剑封喉,全部倒在地上,临死之时,都还不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人有如此迅捷的速度。
血,在黎明前的浅淡色泽里,落红覆乱泥般地、再一次溅了一地。在所有的黑衣人仿佛秋后落叶一般地、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之后,那个在陶心然危急之时,一施援手的蓝色的身影,在完成了完美而短暂的杀戮之后,却伫立在一旁,在黎明前的苍白光韵里,神色漠然地还剑入鞘,然后,静静地望着强自挣扎起身的陶心然,一脸的冷眼旁观。
力气,正从陶心然的身体里,慢慢地消失。
黎明前的微弱光线里,那个跌坐在尘埃里的女子,神色惨淡,脸色苍白。而她的心口处,长剑犹闪着冷冷色的暗光,有血,正从那里长线般地滑下,将这女子所有的生气,还有生机,全部带走。
她用尽全力,重新倚在新竹之上靠稳,微微地喘息了一下。再抬眸时,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看似平凡,其实极其宽大的马车。
远来的风,将这血腥的味道吹散。渐渐失去力气的陶心然,静静地抬起头来,却只看到车住马停,有人,正准备下车。
随侍在马车之侧的所有的人,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都深深地垂下头去。下一秒,又或者是下下一秒,有一个极其优雅的身影,慢慢地从被掀开的车帘之中,一步一步地走了下来。
仿佛有一种错觉,在那个男子走下马车之际,陶心然忽然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陶心然吃力地抬头,用几乎失去了焦距的眼神,缓缓地对上了那个瘦削颀长的身影。可是,在深深浅浅的晨暮之中,当那一张太阳光芒般完美绝伦的脸映入眼帘时,她忽然之间,只觉得一阵恍惚。
黎明前淡泊如烟沙般的天光里,那个刚刚走下马车的,是一个极其年轻的苍白男子。
他,有一张完美如大理石雕像的脸。脸部的线条利落俊美,五官几乎无懈可击——那样的俊美得超出六道轮回的脸。在这暮色浅淡的仲夏清晨之中,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之极的,还有高贵得几乎不染纤尘的清冷气质。仿佛静水流深,沧笙踏歌。
风起,吹动落叶辗转如浮萍,那个男子,一张美得令的窒息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说不出的微弱的笑意。仿佛乌云蔽月,人迹踪绝,整个人的身上,都是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他就这样,踏着血腥和一地的尸体,却随意得仿佛漫步在云端一般地,说不出和飘逸优雅。
风过,吹动他的浅色的衣带,连同他挂在腰间的洁白玉佩轻轻地晃荡着,如蝶舞蹁跹。
陶心然和神智,开始模糊,人也开始渐渐陷入昏迷。可是,她却在勉力支持着,想要亲口对这个人说一声“谢谢。”
男子的神色,仿佛落梅,仿佛坚冰。
他就那样站在陶心然的面前,望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倔强如梅的陶心然,他的眼神,忽然觉得安静,安静得,仿佛是在凝望那些日沉日落时,无家可归的忧伤。
远来的风,掠过头顶,吹动竹叶乱响。而男子的声音,就在远远近近的风影里,仿佛天籁一般地,静静地响起:“我救人,从来,只救一次……”
“可是,如果你求我,或者用什么来交换的话,那么,我不介意,再救你一次……”
003——只有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男子的声音,甚是好听,在这黎明前的竹林里,仿佛呼啸而来的箭矢一般,直直地穿过流风,直达陶心然的耳畔。而他的语气,清冽,疏漠,浅淡的悦耳之中,象是在极力地掩饰着什么。
可是,那样的针芒一般的话,在此时的陶心然听来,却更象是施舍,或者嘲讽。那表情,那字眼,仿佛一个居高临下的人,望着溺水几近死亡的人,发出的最后的一丝嘲讽一样……
完全想像不出,那样的完美的男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陶心然的心里,蓦地一凛——这人,是来打酱油的,还是来看她笑话的……
一念及些,那个几乎昏厥的女子勉强地抬起头来,然后,一寸一寸地转过了脸。
苍白得仿佛轻雾飘荡的晨暮之中,陶心然模糊地笑了笑。那笑轻浅如清水涟漪,还未成形,就已消散,可是,眼力极好的男子,还是从她那淡泊一笑里,隐隐的感觉出有几段唏嘘几世悲欢的悲凉,更有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傲然和坚定。
一刹那的时间,男子的瞳孔微微地缩了一下——这个女子……
疼痛,连最细微的表情,都带来剧烈的扯痛,心口的长剑,映着年轻女子一张苍白如雪的、却布满汗珠的脸。在那样的剧烈痛楚的侵蚀之下,陶心然依然缓缓地靠在树干上,微微闭上了眸子。以轻得梦呓般的语气,轻淡地说道:“当然……不用了……”
“还有,谢谢……”
简短的话,已经包括了所有的意思。
有分寸的拒绝,还有语调疏漠的道谢。
浅风竹影之中,那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浓墨之中,男子的掩映在阴影里眸子,再一次地、微微地愣了一下。
然而,也只是一下,他就淡淡地一哂,然后缓慢,却决绝且毅然地就地举步,转身,然后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去,毫不迟疑。
人各有命,更应该安于天命——每一次的选择,都必须要承受相应的后果。这个女子,既然推开了援助她的手,那么,理应将所有的后果,承担自负……
竹影疏疏,一缕冷香远。那一辆黑色的马车辚辚而去,踏碎血腥晨暮。
而远去的男子的唇角,眉角因为薄怒的棱角散开,俊秀如青竹的唇间,犹自浮着一抹淡花优昙一般的轻浅微笑……
时光易逝,年华易老。十丈软红里蹉跎,人人面目全非,可是,只有你,却还是原来时的样子……
黎明的天光,由微弱转为浅白,顺着竹丛疏影,倾斜而下,渐渐地,天地之间,雾暮消散,一切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分一分亮起来的天光,照亮这个惨绝人寰的修罗场,那么多的血,已经渗入土地,可是,那些在黎明前消逝的生命中,此时,却还在保持着临死那一刻时的绝望,还有恐惧。
天光淡白,照绿意和血色倒映,同时,也清晰地映照着那个仿佛血海莲花一般的女子……
竹叶疏疏,随风飘摇。那样的仿佛春雨落地的“唰唰”的声音,更象是有谁在轻轻地,却又焦急地呼唤。依然倒在地上的陶心然,静静地数着时间的每一分流失,神智开始一分一分的游离。
信号弹,早已发出。她的四个被她事先支开而先行一步的徒弟,应该正在赶来。应该做的事,已经做完,现在的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结果就是。
陶心然静静地坐在原处,忽然之间,淡淡地扯了扯唇。耳边,忽然传来奇异的幻听,仿佛是躲在梦与季节的深处,听花与黑夜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所有记忆的来路。
神智,烟雾般地消散,疼痛逐渐变成麻木,然后,她的人,就渐渐地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陶心然似乎将生命的最后一丝余光都耗尽时,清晨薄光里,有几个白色的身影,正迅捷地朝着这个方向,风驰电掣地奔跑而来。
浓绿的竹林里,一抹浅淡的白,宛若初绽的血百合一般,在遍地的浓绿之中,仿佛还散发着最初时的浅淡气息。
几个年轻的男子,如风般地急驰而来。一入竹林之侧,就开始了四下的搜索。尸陈遍地,鲜血浸染尘埃。当那一片血色,出现在几个年轻男子的眼前时,他们的神色,由最初的轻松,蓦地变得紧张而又惶惶不可终日。
竹林深深,遮蔽了一切的光线。可是,当血的味道,顺着竹林的流风,一泻而来的时候,他们的眼神,循着那浓烈的气味追踪而去。却只看到,遍地都是死尸。
少年们的脸,不由地都变得苍白。他们面面相觑一眼,感觉到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尸体?那么,师傅呢?
四处仰望之中,有一抹亮色,在远处若隐若现。下一秒,四双睁大的眼睛,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待认出那一抹染血的白衣,就是师傅平时的衣着时,在确定到那个气息奄奄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师傅时,所有的惊叫,仿佛急风骤雨般地,瞬间脱口而出——
“师傅……”
“师傅……”
……
师傅?
半昏迷中的陶心然,在听到几个男子的声音时,淡漠得仿佛白纸一般的唇边,终于都隐隐约约地淡出一丝极其艰难的微笑出来……
啊,可是她的徒弟们,赶来了么?四张或年轻文弱,或英武飒爽的脸,在她的脑海中,一一闪过。她忍不住再一次地微笑了——
还能在这个时候看到他们,真好啊……
毕竟是经过陶家家主精心调教的人。即便在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之前,短暂的悲愤填膺和惶惑之后,理智,还是暂时地占胜了震惊。
晨风四起的竹林深处,四个年轻的男子先是神情严肃地互相望了一眼,下一秒,就默契地转开了头。跟着,其中一人快速地上前,简单且快速地检查了陶心然的伤势之后,就开始吩咐什么。
其余三人一起点头,然后,开始分工合作。
不多时,一副简易的担架在几双微微颤抖的手下做好了。率先的一个男子,动手脱下自己的长衣,小心地铺好,抚平。然后,这才吩咐其他三人,一起将陶心然小心地侧身放在简易的担架上,嘱咐最年轻的少年用一双手轻轻地扶着,准备停当,这才快速而平稳地向着不远处的镇甸跑去。
生命,通常消失在一念之间。
他们已经迟了一步,已经将师傅独自一人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所以,这一次,绝对不能,再犯下不可饶恕的错……
而四个男子急急地离去,将那一地的血和尸体,逐渐抛在脑后。他们的身后,竹荫深深深如海。竹林风,吹动叶梢乱颤。
远风飘摇来去,将所有的血腥吹淡。没有人看到,就在所有的人都离去之后,一抹蓝色的身影,仿佛被风吹起的柳叶一般,由不远的枝端,轻飘而下。那个男子,面色冷傲,神色冰凉,此时,看到满地的血,还有满地的尸体,那眼神淡漠得,仿佛看到横亘在面前的一池春水一般。
蓝衣如风,翩翩男子,俊朗如玉。再仔细一看,那人,赫然就是在片刻之间,救了陶心然一命,然后却选择了漠然旁观的蓝衣男子。
他一落地,先是深深地望了一眼正抬着陶心然远去的担架,然后,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地就地转身,朝着和几人相反的方向掠去——那个女人,已经被她的徒弟们救走,想来以陶家的人脉,以及神医吕方的本事,她的性命一定无虞——这下,固执的主子,终于都可以放心了吧……
不过,这主子今晚的表现,也真是奇怪,要知道,从来不会多管闲事的他,罕见地对一个女人施了援手。然而,当所有的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主子会施救到底,要么是就地治伤,要么是带上那个女人同行求医之时。那个向来事事出人意表的主子,却又出人意料地选择了旁观,以及漠视。
急风疾驰之中,蓝衣的男子唇角泛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神情难解地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全力地加快了速度——
远处的远处,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地停在一处山坡处。逐渐明亮的晨色里,一抹优雅得仿若谪仙的身影,正站在这晨风四起的苍翠青色里,仿佛望着远处的竹林竹梢,却又仿佛透过那一片浓的,墨的青绿,看到了不知何处的彼岸。
那个男子的神色,面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失神,再细看时,却仿佛露珠凝结一般的深切的怀念。那样的茫然不知所措的迷惘表情,倒映在漫天漫地的竹绿叶浅里,仿佛是月光的森然,乐律的精魂,一切只是幻影,稍纵即逝。
“公子,他们已经走了……”蓝衣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优雅的男子的身后,静静地垂下了头,开始低声地将陶心然被徒弟们救走的过程,细细地禀报。
仿佛如水般绵长的思绪在忽然之间被阻隔了。又仿佛是有什么被生生地截断。身子蓦地一僵的男子,忽然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晨暮之中,男子的咳,先是如蜻蜓点水,再就是暴雨剧落,到了最后,连续不断。那种咳,不象是偶感风寒的喉咙症,倒更象是肺腑里面的顽症一般,不咳得肺穿心烂,誓不罢休。
知道自己的主子生平极其要强,更不喜在咳嗽的时候,被别人看到看到几乎是狼狈不堪的失态,失仪。所以,几乎是男子的咳嗽声乍一响起,那些随侍在马车周围的侍人,都不约而同地同时地低下头去,不闻,不问,不言,不语。
004——暗涌'一'
冒着微微热气的茶水,由蓝衣男子的手心递了过来,在黎明的清晨里,泛着氤氲的蒸腾气息,而男子的声音,在这热气袅袅的晨暮的背后,显得有些模糊,他说:“殿下,您应该吃药了……”
随着话音送到男子手中的,是一颗深褐色的药丸,那样的经过精心炼制的药丸,圆润而且富有色泽,在男子粗砺的手心,仿佛含珠一般,玲珑剔透。
男子的眼神,几乎在看到药丸的同时,忽然之间变得有些恼怒,可是,咳嗽还在继续,如果不及时服下这种为他特别炼制的“顺咳丹”的话,他的整个人,就会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导致窒息,或者死亡……
可是,这样靠着有限的药丸维生的日子,究竟有多久了?久得就连他自己都已经忘记?
晨暮深深,雾色缥缈,托着药丸的男子的手,岿然不动,那神情,仿佛要等到地老天荒。
不停地咳嗽着的男子,微微地苦笑着,他一边咳嗽,一边用细微颤抖着的手,拈起那粒早已性成依赖的药丸,仰头服下。然后,暗自运起内力,开始了短暂的调息。
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啊,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某一样东西,就会不存在,或者离去。相反,这个世界的矛盾,就象是首尾相接的鱼,不论你转到世界的哪一端,都会长久而切实的存在。
清晨的竹林,有一种令人近乎窒息的寂静,间或有一两声的咳嗽传来,而那些侍人们,则一直低垂着头,保持着充耳不闻的姿势,一直到调息完毕的主子,逐渐好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咳意淡去,男子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眉间,紧紧地蹙着,他一手抚胸,另一只手,却是握紧了方才擦拭唇际的轻帕。
那轻帕里,包裹着他刚刚咳出的血——想来因为这半月的长途跋涉,他又将这日程赶得紧,所以,导致劳累过度,他身上的病,又再重了一重吧……
可是,再重,又能重到哪里去呢?不外乎就是卧床不起,或者命归黄泉——他这从阎王手里赎出来的日子,又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呢?
男子侧过因为咳嗽而涨红的俊脸,微微地苦笑着,过了半晌,才转过身子,望着蓝衣男子,神情若有所思。
“殿下,清晨露重,您还是上马车吧……”蓝衣的佩剑男子上前一步,接过身边的侍从递上来的披风,轻轻地帮那个男子披上,又静静地补充了一句。
男子微微地笑了起来。不解释,也不否认,只是,在听到陶心然安好的消息时,微微地笑了一下。
黎明的天光之下,男子的脸色苍白如雪,苍白如玉,可是,就是这样的苍白的肤色,那种淡淡然的,还有他身上有意无意流露出的冰雪一般的冷漠气质,却令他的本来就完美的五官,显得更加的完美而且优雅无比。
男子在蓝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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