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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筝笙-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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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好一阵风过,亦笙打了个哆嗦,悻悻的重新把外套披上,在心里暗骂自己,真是现世报,那天在船上还笑那个小姐死要面子撑了把伞出来配衣服,自己今天还不是一样,就为了让他第一眼可以看见最漂亮的自己,穿了那么薄的裙子,都快冻死了,偏偏那人一点风情也不解。
“以后自己一个人住,怕不怕?”纪桓倾过身子,摇起她那一侧的车窗,问。
亦笙因为刚才失败的服装秀,扁了扁嘴,没好气的道:“我在墨梯的时候还不是自己一个人,我好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可怕的?”
本是赌气的话语,说到后面毕竟触碰到自己的伤心事,于是便不说话了,偏过头去看车窗外的街景。
纪桓静静看她片刻,放下手中的帐本,伸手将她扳过来,“想哭就哭吧。”
他自然知道亦笙念墨梯女校时早已经习惯了寄宿生活,可那毕竟是在自己的国家,与独自离乡背井来到异国他乡是不一样的,而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几乎视之为一切的父亲,几年之内不得相见。
亦笙把头扭开,固执的盯着窗外,“谁说我要哭了。”
倔强的神情,让纪桓恍惚间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抱着被药死的小狗,伤心欲绝,却偏偏一直笑着的小亦笙。
“纪桓哥哥,小白死了,它一直在吐血,我知道它是被音姨药死的。”
那时的他,看着一身血迹的她,死死抱着已经僵硬的小白狗,对他凄然笑着。
他没有试图抢下她手中的死狗,他只是静静走到她身边陪她一道坐下。
“音姨一直嫌它吵,可是小白很乖的,从来不乱叫,我知道音姨是因为不喜欢我,是我害了它,我不该把它带回家来的,可是它那么可怜,和我一样,都没有妈妈。”
他太熟悉这样的绝望了,而她显然还太小,还没有学会怎样去应付,于是他明白她现在所需要的,只是倾诉和陪伴。
“我看见巧兰出来的时候就该想到了的,还是我太笨了。我跟小白说,既然我保护不了你,那我帮你报仇好不好,我也去买药来药她。”
他并没有因为女孩子惊世骇俗的话语而有丝毫的厌恶或者震惊,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小姑娘,一直笑一直笑。
“可是不可以,因为音姨死了爸爸会难过的,我不想爸爸像我现在这样,所以不可以,小白,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办法为你做。”
纪桓看着她温柔又哀伤的用脸去蹭小狗的头,唇边还是带着笑,向来冷漠的心,第一次有了其他情绪,是不忍,又或者是怜惜。
“想哭就哭吧。”他对她说。
她笑着摇头,“谁说我要哭了,爸爸最喜欢看我笑了,他说我笑起来最像妈妈,爸爸还说,爱笑的女孩子,将来运气一定不会太坏,纪桓哥哥,我长大了,是不是就会有好运气了?”
那天,他和她一道把小狗埋了,然后带她去看西洋影戏,那是一部滑稽的片子,他籍着微弱的光线,侧过头,看到她无声的泪流满面。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以后什么时候想来这里了,就来找我。”
自那一天后,小亦笙开始对他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黏忽劲儿,虽然并没有几次再陪她看戏的经历,但她总爱跟在他身后,轻轻软软的喊着纪桓哥哥。
后悔吗?他曾这样问自己。
在外人眼里的他温文随和,实则心思缜密,城府极沉,并不喜与人过近交往。
可是这一次,多了这个甩不脱的小尾巴,他却似乎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懊恼。
他知道,她只是一个孤单的孩子,就像自己一样。
她活泼好学,伶俐乖巧,对每个人都有礼貌,而这只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种工具,只有这样,才能被大家所喜欢,才能让父亲骄傲和觉得值得,才能拥有更多的爱,才能不再孤单。
她太聪明了,小小年纪就懂得对生活妥协,做出一副无害而驯服的姿态。
并非是刻意作假,她内心的纯善让她真心去待周围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只是,那却并不是爱。
自那只小狗死了以后,她几乎不再爱任何人,任何事物,甚至于时下青年为之热血沸腾的家国大义救亡图存,她也并不关心。
她已经习惯了将保持距离作为保护自己的一种本能,对于任何人及事都不再投入过多的感情,只除了她的父母,姐姐,吴妈,还有他。
纪桓放柔了眼光,静静凝视身旁的女孩,淡淡的阳光挣开云层,透过车窗,温煦的将她拢于其中,她整个人也便如熨上了一道光晕,明朗温暖。
这个女孩子,终究还是与他不一样的。
她的父母虽然不能长伴她左右,然而对她那份全然的没有保留的爱和保护却已经足够让她心灵洁净,单纯无忧的长大。
她内心深处的阳光足以驱散境遇不公带来的阴霾,这是他一直以来所缺失的,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放纵自己暂时的,沉溺于那份明朗,汲取些许温存,纵使终将失去,至少,手心中空握的余温与追忆会一直陪伴着他,这样,他也便有了在黑暗当中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第十回
宋婉华去了巴黎郊区的阿利昂法语学校补习法文,而亦笙由于自小由父亲请的家庭老师教授法语课,语言方面没有太多障碍,直接进到巴黎大学学习,主修法国文学,副修美术。其他修习的科目还包括音乐、哲学、天文、植物、英文作文、辩论等等。
纪桓将她在宿舍安顿下来后,便带她在学校里四处走走,熟悉环境。
一路上遇到他的老师和同学,看到他带着这么个漂亮的女孩子四下走动,不由得都好奇而善意的问起亦笙的身份。
纪桓一律微笑着用娴熟的法文回答,是我妹妹。
带她到学校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纪桓也没询问亦笙的意见,径直帮她要了餐,一面带着她往座位走,一面问:“怎么样?这一路上语言方面还能听懂吗?”
亦笙有些闷闷的道:“只能听懂大半。”
纪桓揉揉她的头发,“已经很不错了,我刚来的时候只能听懂小半。”
亦笙偏过头去躲开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摆明了不相信。
纪桓帮她拉开椅子,然后自己走到她对面坐下,“在国内学的,毕竟脱离不了书本,真正身临其境了,你就会发觉生活并不是照本宣科,一时之间有点儿不适应是很正常的,不过如果你觉得心里没底,要不要先去阿利昂一段时间,你有朋友在那边我也放心些。”
“不要,我可以的。”亦笙连忙摇头,自己不远千里追过来不就是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学校念书,半秒钟的分离她都不想。
纪桓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点了点头,“你自己决定,你底子不差,应该能很快适应的,不用太担心。”
一面又笑了笑,“实在有听不懂的,也不是你的问题,或许是那人天生带着口音。”
亦笙“扑哧”一笑,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得一道女声响了起来,说的是中文,娇娇柔柔,“纪桓,刚进学校就听说你妹妹来了,可真是漂亮,不介绍一下吗?”
亦笙抬起头,便看见一个穿蓝色洋装的女孩子,亭亭立于他们跟前。
纪桓起身,“我妹妹亦笙。亦笙,这是我同学。”
他并没有介绍她的名字,因为觉得没必要。
亦笙却仿佛冲耳不闻,只是皱着眉看纪桓,“不公平,为什么你的是咖啡而我只能喝牛奶?”
“女孩子晚上少咖啡,对睡眠不好。”纪桓淡淡道,并没有转圜余地。
那女子闻言有些惊讶的去看纪桓,半晌自嘲的笑了笑,“你对你妹妹可真是好,我还以为你除了自己并不会去关心任何人的,那我想我的这杯咖啡也应该去换一下了。”
她说完也不等纪桓回答,转向亦笙笑了笑,“亦笙,我叫梁觅,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以后能成为朋友。”
亦笙也笑,“梁觅姐姐,通常结交朋友的时候不是应该称呼对方的全名才显得庄重正式吗?”
梁觅一愣,心想这小女孩哪来的这么多怪规矩,面上却落落大方的微笑着伸出手去,“那么好吧,纪亦笙,很高兴认识你。”
亦笙伸出手去和她握了握,笑容甜美,“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不过你叫错我的名字了,我姓盛。”
梁觅又是一愣,“什么,你不是纪桓的妹妹吗?”
亦笙还是笑,“妹妹分很多种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也不是他的表妹。”
梁觅一时没回过神来,纪桓似笑非笑的看了亦笙一眼,问,“闹够了没有?”
亦笙心满意足的坐回到座位上,笑,“够了。”
粱觅其实仍是有些迷糊,不过人总是习惯朝着自己容易接受的方向去假设,于是她笑了笑,“原来你们在开玩笑呀,好了,我不妨碍你们兄妹重逢了,改天再见。”
待到梁觅走远了,亦笙歪着脑袋看纪桓,半晌,忽然说道:“她喜欢你。”
纪桓哑然失笑,“你说你小小年纪都想些什么呢?”
亦笙还是歪着脑袋看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纪桓懒得理她,“快吃你的吧。”
可是亦笙还是不肯甘休,“你呢,你喜不喜欢她?”
纪桓有些头疼的笑了笑,也只有她了,自己肯纵着她这样放肆,“我不喜欢她,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恩。”亦笙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粲然一笑,乖乖低下了头。
就在纪桓以为自己可以风平浪静吃完这顿晚餐的时候,却又听见刚安静了没多长时间的亦笙唤他的声音。
“纪桓哥哥。”
“恩,又怎么了?”他还是微笑着抬头看她,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全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你听过《长干行》吗?”
“没有。”即便是回到纪家大院以后,他学得最多的也是商道西学,中国古典文学这一块,接触过的不过是皮毛。
亦笙也不以为意,自顾自背了下去,“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她只背了前面几句,微微笑着,笑容里带着某种甜蜜而芬芳的味道。
纪桓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是我爸爸妈妈最喜欢的一首诗,说的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共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他们两个从小就比邻而居,当小姑娘的头发刚刚长到能在前额留出漂亮的刘海的时候,邻家的小男孩就每天跨着竹竿当小马骑来,手持青梅绕着小姑娘的椅子转来转去。这一段幼年的美好时光,没有猜忌,天真无邪。”
他其实并没有太多感触,却顺着她的意微微一笑,“的确是很动人的诗。”
亦笙忽而转眼看他,“我不爱摆弄花草,你也没有骑着竹马成天围着我绕来绕去,可是你会带我去看西洋影戏,教我作难得要命的算学题,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算作和他们一样呢?”
纪桓喝了口咖啡,笑笑,“我对古诗并不在行,你说算就算。”
“那你想不想知道下面一句是什么?”
纪桓挑眉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她在心里默默的念诵,却到底没有念出来,只是在想,如果换作是我,一定不会浪费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害羞。
“纪桓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因为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喜欢我的。”
纪桓本是等着她念接下来的诗句,却没想到等来了这样一句,有些好笑的看她,却看进那双盈盈眼波当中深蕴着的期待。
他心中轻轻一动,却只是微笑着起身,“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小笙,人不可以太贪心的。”
“我们俩说的都不是一回事。”亦笙小声嘟囔。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纪桓淡淡笑了下,眼睫微闭,在眼底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的亦笙,是的,他并未爱上她,却已深知,他终将失去她。
如同他无从选择的宿命一般,挣脱不了,亦无法抗拒。
第十一回
一个人来到遥远的异国他乡求学,其间的孤单辛苦惟有亲历过才能体会,所幸,她是孤单惯了的,而因为有了思念的人,他乡也就成了故乡,所有的辛苦,都是心甘情愿。
她的课业成绩依然优秀,与新认识的同学友好却不亲密的相处,闲暇时候总爱去旁听纪桓的课,最期待的是周末,偶尔,纪桓会抽出空来,带她到巴黎郊外踏青,去塞纳河畔漫步。
她的裙子在阳光下飞舞,回过头,他在那里,于是她心安的弯起唇角,给他最好的笑。
可是,这样美好的时光却是不常有的。
因为纪桓实在太忙了,除了课业,他还得料理纪家的生意,纪家是做钱庄生意起家的,生意遍及北平、上海、四川、福建等地,基业甚大,却由于受通商银行和一些洋商银行的冲击影响,景况日下。
纪父早年曾留日学习,初开眼界,回国后便做起了半吊子改革家,一心想要改良钱庄,重振家业,却奈何总有心无力,于是一腔期望便全压到了独生儿子纪桓的身上,一面送他到西方学金融,一面不间断的将钱庄台帐等等一系列明细远送重洋交到儿子手中,倒不是真要他隔着千山万水来打理这个家,其时纪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么做不过是想让儿子能及早明白自己的担当和责任,并逐步熟悉家族生意,学成归国后便于尽快接手。
纪桓自然知道父亲的用心,从儿时开始,他就明白自己将会走一条与旁人大相径庭的路,看不见尽头,辨不出对错,却走一步,少一步,没有退路。他唯一可以做的,只是隐忍和坚持。
他从很早开始,就不再言苦。
他从来没有说过,亦笙却因着父亲和纪家的关系,多少能了解他身上的担子有多沉,所以即便心里因为他不能时常陪自己而遗憾得要命,却也并不胡搅蛮缠。
伸手将水盆里洗干净的衣服捞出来拧干,这个动作做起来已经很熟练了,再不会如初来乍到时那样,将深色衣服和浅色衣服放到一块去洗,结果将自己最钟爱的一条白裙子染成了大花袍。
“亦笙你怎么还在这里?纪桓不是要带你出去的吗?”
亦笙听得声音抬头,见是与纪桓同住的冯维麟,便向走廊尽头的房间撇了撇嘴,“他在赶论文呢。”
“那论文下星期才交,用得着这么急吗,把你一个人撂在这儿!”冯维麟不满地道,又一看亦笙手中的衣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对他那么好干嘛,他又不是自己没手!”
“他家里人过几天要过来,到时候他忙着看帐本,自然就得先把论文赶出来。”亦笙一面把衣服晾上,一面不以为意的开口笑道,“我反正闲着等他也无聊,不过是顺手的事情,有什么好在意的。”
“是是是,你都不在意了,我这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白替你鸣不平了。”冯维麟翻了个白眼。
亦笙“扑哧”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走廊尽头的房门打开了,她眼睛一亮,也不去理会湿答答的双手,一面随意在空气中甩了甩,一面小跑着迎了上去,“怎么这么快呀?我还以为我得等好久呢。”
纪桓有些抱歉的看她,“对不起小笙,今天不能陪你出去了,我有些数据还需要再核实,时间会来不及。”
忽然注意到她身后的木盆,还有晾在阳光下的他的衣服,纪桓一把拽过她的双手,十指纤纤,微微的发红,他眉头一皱,“说过你多少次,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你有时间就去练琴画画,衣服我自己会洗。”
一面说着,一面快步走过去将盆里剩下的衣服拧干晾起。
亦笙也不去和他抢,跟在他身后小声嘟囔,“那么好的阳光,不能出去郊游也就算了,还得挨训。”
纪桓自是明白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有些好笑,却也有些心软不忍,“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我会尽快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然后把答应你的郊游补给你的。”
“你小子可越来越过分了啊,有你这么照顾妹妹的吗?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冯维麟在一旁听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就是就是。“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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