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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卧新春白袷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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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冷的天气里,草木花叶上都堆了薄薄的一层霜,太阳出来后化作了水,淅淅沥沥地淋下来,旋即又变作了冰。
沧海桑
田,也许不过一瞬。
军用吉普车里,明清远轻轻地笑了。他笑,笑颜映在暗色的玻璃上,模糊朦胧的一张脸,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见不见的绝代风华。
蒋介石自然已经知晓了消息,他冷睨明清远:“你怎么也不阻止他?”
明清远答得谦卑:“学生只是少将军衔,怎么同张司令的军衔比?况且张司令于学生有师生情分,实在难以阻止。”
蒋介石冷哼一声,向张学良道:“对这批学生,除了拿机关枪打以外是没有办法的。你还同他们说一周内一定以实际行动答复他们的要求?”
张学良恨恨:“机关枪不打日本人反而去打爱国学生?”
时机已经成熟了,明清远知道。
从蒋介石那里出来,明清远旁敲侧击:“今年六月一日,陈济棠和李宗仁不是从广州发出通电,说要率所部北上抗日收复失地?结果不久后广东的将领与飞行员纷纷向南京政府投诚,并对两广所谓的北上抗日说加以抨击。陈济棠和李宗仁还不是乖乖地对委座表态归顺?连实力最大的粤桂湘三省都伏首听命由于委座,您的东北军又何须如此呢?不如同两广的中央师一样悉数北调,用来剿共吧。”
张学良本来皱着眉头,对他的话爱理不理,但听到明清远提到陈济棠和李宗仁的事,忽然觉得面前开了一扇门,丝丝白光渗透而入,外面是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兵不血刃地解决了两广事变,所以蒋介石过分自信,此次仅带了少数文武官员飞来西安,不如……兵谏?
十二月十日,国民政府正式通过发动第六次围剿计划,预计十二月十二日正式行动。
十二月十一日,蒋介石宣布蒋鼎文为西北剿匪军前敌总司令,卫立煌为晋陕绥宁四省边区总指挥,并命令中央军接替张学良的东北军和杨虎城的西北军的剿共任务。
苏婀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明清远的烟愈抽愈凶,满屋都是呛人的烟草味。
她有预感,会有一件大事要发生,但同时心头又有一丝不祥缭绕,挥之不去。
十二月十二日零晨两点,明清远在露台待了一会儿忽然回屋换衣,铜扣一粒粒地扣上,帽子、佩枪、马靴,竟是一丝不苟的戎装。
“你要出门?”
“等我回来时,国共应该就能合作了。”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而后匆匆出门。
最好的偷袭时间是清晨,因为人在此时最渴睡眠,在此时最难设防,比如东北军一零九师,以往能征善战的师长牛元峰就是在睡梦中被共Fei袭击,全军覆没。
》他想,现在张学良和杨虎城应该在召见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高级将领准备兵谏吧,毕竟昨日才被撤了职,校长又授意《大公报》撰文抨击张杨二人,怒气最盛时便易做出不理智的事。
十二月十二日凌晨四时五十分,张学良和杨虎城带兵到临潼华清池预备活捉蒋介石,靠近了才发现已经有另一路人马比他们还要先到。
“你们是谁手下的?”张学良看着阻住路的士兵。
“是我的嫡系。”远远地走来一个人,肩章上一颗金色的将星和领子上的将官标志彰显出他是少将衔司令无疑,明清远缓缓走来,璨然的笑同将星交相辉映,“所有的警卫员已经摆平,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他们昨晚赴了校长的宴,现在应该醉酒未醒。”
事情出乎意料,张学良望了一眼同样一脸疑惑的杨虎城,杨虎城问:“你不是他的得意门生吗?怎么?”
“因为是我的嫡系,所以这里发生的事他们一个字都不会说。”明清远答非所问,把手移至腰间,拔出一把小巧的勃朗宁M1905手枪。
张学良立刻拔枪对准他:“你想做什么?”
明清远勾勾唇角,无比狡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史学家唐德刚认为,因为两广事变的危机安然度过,西安事变在1936年的西安非爆发不可。


、第九章 云罗满眼泪潸然

正午时分,古老的西安城飘起了小雪,洁白的雪花落在指尖,一会儿便化作了无色的水,有轻微的凉意。
不对,苏婀娜蹙了眉。
孔祥熙的太太孔宋霭龄同谁都自来熟,平素此时应该早搭了牌局唤她连同其他官员的太太去打桥牌,怎么今日到现在都无动静?难道出了什么事?
雪落无声,地上一片泥泞,踏上去幸运的话,有一圈又圈的涟漪晕开,若是不幸,便是一腿泥浆……谁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出门?苏婀娜在如此安慰自己,心中却又急,不安越来越深——明清远凌晨出门,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
放眼望去,铅灰色的天地压抑空旷,单一的色彩看来很是寂寞,寂寞许久,终于有辆军用吉普从远处开过来,一名穿黄呢军装的男子从车上跳下来。
“易副官。”苏婀娜急急迎上去,“清远呢?”
“苏小姐。”易副官惨白着脸,粗气直喘,“少帅出事了!现在人在红十字会医院。”
苏婀娜茫然地想——他会死么?
这个念头仿佛极尖利的针,一针就扎入骨髓,极度的痛让她半天动弹不得,也作声不得,眼前只剩下一片黑。
“苏小姐,随我到医院。”易副官拉了她上车,车子往南关正街三号开。
一路上,车身颠簸,她强忍着没让蓄在眼眶里的泪落下来。问易副官他的情况,易副官说不清,只晓得是枪伤,伤在左胸。
伤在左胸,她又不敢去想,如果明清远真的有个万一……那她该怎为办?
神情恍惚间便到了医院,来到特护病房门前,苏婀娜的手悬在半空,怎么都下不了决心去推开那扇门。
那年……那年他也是中枪,这次呢,会不会再有那么幸运?
易副官见她这个样子,只好自己拉了门推她进去。
苏婀娜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敢往躺在病床上的人看去,看他闭阖的双眸,黑丝绒一样浓密的睫毛衬得面色愈加苍白,俊朗的脸上竟是一点点血色也无,胸口又被厚厚的纱布裹着,隐隐有血渗出来。
她低头,抵住他的眉心,轻轻地说:“你别死,我是顾夕颜。”
她自幼孤苦,又曾随父亲打入国民政府内部,早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是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想,如果他死了,那么整个世界都会随他而去,再不能回头。
忽然眉心一凉,有纤细的指拂过她的眉心,手指修长,小指伸不直似地微蜷着,有点阴柔的意味。
他说:“我还没死呢!别急着抚尸哀恸。”
声音虽然虚弱,但是说不出的动人,仿佛雪花落在心上,微微的痒,微微的凉。
咫尺之近,她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要按,又按不住。
他还活着,一双极亮的眼眸映着她的影,他还同她说话,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了。她哽咽着问:“很疼,对不对?”
“开刀的时候打了麻醉剂,药效还没退呢。”他笑,一笑之间,便犹如明月生辉,花之初绽,满室光华熠熠。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还没进来的时候。”明清远看着她,眼中闪出着狡猾胜利的神色,“我就知道装晕有用,看,终于承认你的身份了吧!”
这么高超的演技,真是太可敬太可怕太可佩,活该栽在他手中。
狐狸,这是一只狐狸。
她慌忙站起:“你……”
“多谢关心,子弹离心脏还有一寸远,我还死不了。”明清远看了一眼旁边的易副官,收起了笑脸,“已经活捉了?”
“已经活捉了,张司令还扣留了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和朱绍良,邵元冲抵死不从,已经被枪毙。”易副官答得恭谨。
“你们在说什么?”顾夕颜不解其意。
“明天看报纸的头条就好。”明清远卖个关子,又吩咐易副官带她吃午饭。
顾夕颜摇头:“我留在这里。”
他拿她没办法,只好同易副官说:“去东大街买碗牛羊肉泡馍来吧。”
西安的繁华商业区是以钟楼为中心,东南西北,笔直铺开的四条大街,极是好找,易副官立即领命出门。
等到易副官出去后,顾夕颜拉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她轻轻地抚他正在输液的手:“怎么会受伤?”
“你猜。”他兴致倒足。
“猜?”眼光瞟见他的伤处,顾夕颜的心疼得直颤,眼角眉梢一片愁云,“这时候还在开玩笑。”
时来时去,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不觉忘了自己的身份与来处,只求同他长久地在一起。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易副官就端来了牛羊肉泡馍,放在案上便悄然退下,大概还有要事要办。
是油腻浓郁的牛羊肉汤加上馒头碎粒,又有干的蒜头。
听说西安人都是用手剥了蒜头的皮,直接放到嘴里嚼,而在南方,蒜头只有在做菜的时候切碎调味用。再说了,南方的菜都是精细清淡,哪似这般油水十足,这般粗糙不堪?
这便是南北差异?又或者,是随他在一起久了,渐渐染上国民党的腐败风气,见了粗糙的食物就不喜?
看着脸盆大的碗,顾夕颜有些犯难:“这么多,你也吃吗?”
“吃不下就倒了吧,医生交待我现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等一下会有看护把粥送来。”他笑吟吟地看她,略带一丝调侃,“不如,你来喂为夫?”
“我们还没结婚呢。”顾夕颜觉得脸上一阵燥热,慌忙地别过头去。
她取了一只瓷碗盛了些牛羊肉泡馍吃了,想不到看起来乱糟糟的一碗竟料重味醇,肉烂汤浓,又是汤汤水水的,不经意就一碗接一碗,全部吃了下去。

相传宋太祖赵匡胤极爱这道菜,还封了厨师当万户侯,怎么样?”
“昏君,活该会被他弟弟取而代之。”
“夕颜,宋太祖可是出了名的明君。”
“明君?他连江山都是偷来的,我最看不起这种人。”顾夕颜放下筷子,没好气地说,“打个比方,假如你的兄弟死后你把他所有东西都拿过来,你以为别人还会当你是好人?”
明清远沉默半晌,问她:“如果是女人呢?”
“若是夺女人就更糟,事情传到后世,不晓得要添多少油加多少醋,到时候有良心的后人会说,喏,爱情高于一切,没良心的后人会说,呸,红颜祸水挑拨兄弟反目成仇……”
“也许还会有一种说法。”明清远忽然低低地笑了。
“什么说法?”
这时候看护把粥送来,顾夕颜顾不得再问,同看护一起将明清远扶得半坐起来,又在他背后垫了两只枕头。
米粥煮得极烂,几与米汤无异,又极香,不知是何处的米熬成。
顾夕颜接过米粥,轻轻将小勺舀起碗里的米汤吹得凉些。
“真像贤妻良母。”温热的香气中,他的眼睛沉黯如夜,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嘲讽。
“知道就好。”顾夕颜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极细心温柔的动作,生怕弄脏他,哪怕只是一丁点。
他沉默地看着她。
隐隐有香气氤氲,染得衣上饭上到处都是,不似腊梅的浓郁,又不如腊梅的清冽,只是极温馨浪漫,一朵花开的静好;又极静,静得就仿佛岁月安宁,天荒地老,勺子碰到瓷碗上“当”地轻轻的一声响,就有波光潋滟,如同春日的花层层叠叠地开放,尽态极研。
看护看得有些脸红,悄悄地出去,关好了门。
到底伤重,明清远只吃了一点点就吃不下,又极困乏。
顾夕颜撤了他靠在背后的两只枕头,又用棉签醮了水去轻轻擦拭他微微干裂的嘴唇。
做完一切,正想去洗碗,忽然他拉住她的手:“别走,我只想你陪我。”
“好。”顾夕颜怕他扯到伤处,连忙轻轻地将他的手放回去。
他说他想她陪他。
只一句,只一句就够了,她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想问了。国共形势如何?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通通都不想再管。
谁是床前的一白明月光,谁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他是她的劫。
夜已经深了。
极远的地方传来寒露滴落的声音,轻轻的一声“嗒”,空气里略微有些寒意。
明清远睁开眼,就看到趴在床沿上睡觉的顾夕颜,纯白的睡颜,黛青的眉眼。
真是个傻丫头,不晓得这样会受凉么?他想伸手将挂在床头的外套拿给她披,哪知麻醉剂的药效已过,一动便是深入骨髓的痛。
顾夕颜睡得不深,听到他闷哼了
一声就醒了:“你别乱动好不好?会加重伤势的。”
听到她含着三分薄怒的声音,明清远故作不解:“你不是说,同我合作不过是为了共襄义举吗?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真会记仇,你还不是说是你为了国家大计吗?”
明清远笑着拍拍床侧:“一起睡吧,这样会着凉。”
医院知晓他的身份,所以样样都有特别待遇,便是病床也比寻常的要大上许多,两个人躺上去空间还绰绰有余。
看出她在犹豫,明清远将身子往旁边挪开了点:“放心好了,就算我有兴致,医生也交待过现在不能做激烈运动。”
“说什么呢?要你别乱动你还动,痛死话该。”
“行啊。”他轻笑,“你要我不动,那你就乖乖躺下。”
顾夕颜叹了口气,脱了衣裳躺在他旁边。盖着的是西洋羽绒被,看来薄薄一层,盖在身上却是十分暖和,不一会儿就出了一层薄汗,黏在身上极是难受。
“夕颜,那天在南京城外……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天,组织上只说是蒋介石的……手下,我不知道是你。”顾夕颜依偎着他,“知道吗?一年前,我在国立中央大学见到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经过那一次才知道真的是你。”
“一年前?”
“就知道你贵人多忘事。”顾夕颜嗔道,“西元一九三三年的时候,张校长不是任驻比利时国全权公使吗?他在一年前返国,全校学生都在礼堂里欢迎他归来。”
那一日,礼堂里座无虚席。张乃燕校长致了词后又有各方代表陆续上台演说。无外是谈教育事业于国家的重要,顺便再展望一下美好未来。
从小到大学校开会说的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她早听得双耳生茧痛苦不堪,正想偷偷溜走,忽见一个清癯的身影从最前排的位置起身上台。
好熟悉的身影,双足一下就死死地定在地上,半分也动不得。
那人穿一身笔挺的卡其布军装,身上并没有挂锃亮的胸章,只有肩章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似乎……素的很。他走至演讲台前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并不似其他人那般肃然,他朝学生们微微一笑。
他原本就生得极好看,这一笑之际,剑眉星目都舒展开来,竟不像是这尘世的中人。
然后他开口致辞,声线偏低,有无数的黑色丝绦铺天盖地袭来,缠上所有人的耳目心脑。
有女同学对她说:“百年难寻的帅哥。”
她却是心中纷扰,耳含杂音——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回过神时,他已经致完辞往外走了,外面自有轿车候着。他回身是朝众人挥了挥手,然后转身上车离去。
她远远地望着他离去,漆黑的眉,含笑的唇,施施然如从卷轴中走出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她以为
,她看到的是一缕魂。
“现在想来真觉得奇怪,当年你不是一派温文尔雅最讨厌战争吗?怎么会考上黄埔军校,又领兵打仗?”
明清远的笑容有些僵硬:“人总是会变。”
“有啊,人总是会变,那时候我还不是说要考北大同你在一起?那件事发生之后我改名换姓,连夜南下……”顾夕颜顿了顿,“对了,你上次在佘山同我说你父亲还有我父亲的事,说的并不是实情。”
他吻她的长发:“那次是故意说错,看你什么时候才愿意承认身份。夕颜,就当我们重新开始,从前的事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从前的事,沉淀在岁月里,早就爬上了深青色的苔,一层覆着一层,一层埋着一层。太多的恨,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提也罢。
“好,晚安。”她笑得恬静。
他亦笑:“嗯,晚安。”
夜沉沉地坠下来,极黑极暗,烈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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