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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于云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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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也不高。紧紧要依靠十几架小飞机转移那么多人是不可能的,像他那种职位,不知道要排上一、两年才能走的了,所以为了保命,当时他就投诚了。
他一直在昌化监视军统的行动,他也知道这边攻打昌化的时间,在轰炸的前一天,他就撤离了昌化。而这一天,他还见到过怀德。也就是说,轰炸的时候怀德还在昌化。而那里现已被夷为平地,无一人生还了。
听着他的讲述,戴染心里极恨。但她明白,人为了保命什么都做的出,即使没有楚裕仁,也还有其他的张裕仁、李裕仁,如今他能冒着风险让他们进屋,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诚实地讲给他们听,也是因为怀德曾经是他敬佩的上司,这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怀礼一手抱着睡着了的小家伙,一手搀着步履蹒跚的戴染,刚转进一条小巷,臂中的人儿就滑下靠在了墙角边。
力气仿佛被全部抽掉,但痛苦却更加清晰的燃烧着灵魂。戴染艰难地用手掌撑住墙壁慢慢滑下,那些坑坑洼洼的砖头划破她已不再细嫩的掌心,留下与之颜色相近的鲜血,但她恍若未觉。将自己蜷缩在墙脚,背上的砖头硌得生疼,戴染将双手捂住脸,没有一丝呜咽声,泪水却汹涌地从指缝溢出。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接受,怀礼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抱着兴邦呆立在她身侧,不发一言。
也许是因为暮色的关系,光线显得有些恍惚。斑驳的砖墙折射着血色红光,墙边的人看起来凄凄惨惨。
戴染兀自哭得崩溃,半晌,小小的声音从掌中溢出:“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求你,哪怕是说谎骗我也好。”
怀礼沉默,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回应的时候听见他说:“我相信大哥一定是躲在防空洞之类的地方,等他们清查完毕他就会出来。他那么骄傲,那么杰出,老天不会舍得收了他的命的。”
那里已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就算有防空洞也早就踏了,戴染的心疼得更厉害了,急着打断道:“不行,这个不像,再编个其他的谎!”
怀礼沉默地将她搂入怀中,戴染终于忍不住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连小兴邦也被吵醒了。看着失控的母亲,他吓得眨巴眨巴眼睛,泪水玄在睫毛上,硬是没敢掉下来,胖胖的小手紧紧扯住怀礼的衣襟,一边对着戴染吹气:“妈妈不哭,哪里痛?兴邦给你呼呼。”
戴染紧紧抱着怀礼的腰,靠在他的胸口哭的一塌糊涂,还喃喃地祈求着:“快说点什么骗我……快骗我……”
怀礼将他们母子搂得更紧了些,抬头看了看天边血红的火烧云,心中苦楚道:不要哭了,因为我并不会因为你难过而难过,因为我并不爱你。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不避嫌的照顾你。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问心无愧地代替大哥站在你身边。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不用把你当做遥不可及的梦想,只是当作责任就好。
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我可以把你藏进心中,深些,再深些,总有一天不是遗忘就是渗入骨血。不过,总是只我一人知晓,与别人无关的事。
戴染终于倒下了,平时伤风感冒都很少的她病地连地都下不了。起初三天她每时每刻都在以泪洗面,后来仿佛泪都流干了,她只是像个木偶一样平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盯盯地望着帐顶。
吃药吃饭的时候总是怀礼亲自拿过来,亲自盯着她一口一口地吃完。他想,什么都抵不过时间,只要等,她终有释怀的一天。
苏建华知道戴染大病之后立刻过来探望,怀德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学校的老师也凑了份子钱让他一起带过来。看着床上这个不过二十出头却已守寡的女人,赢弱的身体,坚强的双手,颇有分寸的笑容,还有被人误解被人侮辱时挺直的脊背……许许多多相干的、不相干的画面一起涌出脑海,他心里是再怎么也放不下了。
苏建华几乎天天来,他总是对着戴染喋喋不休地讲学校又出了什么新鲜事。起初戴染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几天她虽仍未搭话,却会用眼睛看看他,至少眼睛里有些反应了。
终于这天,苏建华趁着怀礼不在,奶妈下去泡茶的时候鼓足勇气拉起戴染的手:“戴染,我……我一直挺喜欢你。要不……你跟我过吧,兴邦我也会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的。”
戴染看着他,微微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眼圈看着看着变红。苏建华着急地倾身往前,屏气凝神地凑近想听她在说什么。忽然脑门儿被人大力地一拍,苏建华倒吸一口气,揉着额头抬眼一看,傻眼了。
戴征摆着严肃的晚娘脸,瞪视着他,浑厚的男低音冲撞耳膜:“靠我女儿那么近干什么!”一低头,看见了他们拉着的手,怒道:“你!放手!没看捏得她眼睛都红了么?”
苏建华呐呐地放开手,羞愧地不敢抬头。
戴征给女儿正了正腰枕,掖了掖被角,突如其来地问道:“你想娶我女儿?”
怀德的事除了孟老爷其他人都知道了,戴征再是心痛也不得不为女儿以后的日子多做考虑。
苏建华一听,暗自揣摩这话是有戏还是没戏,呐呐到:“我是这么想的……”
戴征最看不上没有男子气慨的男人。这个苏校长虽然帮过他们,但看起来一副文弱书生样子实在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放心不下。越想越是悲从中来,怀德他样样看着都顺眼,可是没想到却让女儿受了那么多苦,现在年纪轻轻就守寡,以后的日子不知有多难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傻小子求着来照顾他们母子,戴征不可谓不动心。
“我愿意照顾戴染一生,孩子也视若己出。”苏建华察言观色,觉得戴老爷的脸上正明明确确地写着“动摇”两字,便立刻表忠心现决心。
戴征蹙眉仔细思考,越想越觉得可以一试。此时,身旁传来戴染幽幽的、虚弱的声音:“爹……我不会嫁!”
轻飘飘的一句将两个大男人震立当场。
戴征大喜道:“女儿,你终于说话了!”
而苏建华则是当头挨了一闷棒,傻傻问道:“为什么?”
戴染虽然虚弱,但神色很平静,嗓子因为前几日哭的太多变得十分嘶哑:“你是个好人,我不想拖累你。”
“这不是拖累!”苏建华赶忙抢到。
戴染吸了好几口气才接着到:“不要插话,听我说。我的底在局子里已是不干净的了,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监视中活着。你的名声那么好,犯不着为了我染上污点。还有,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是以前说嫁人就能嫁人的时候了,我更多地是要考虑兴邦和父亲,还有四姨太,这样一大家子人现在搁谁家都很难负担。现在的我终于明白,不可能因为一件事或是一个人,就能彻底拯救我于这个黑暗窘困的生活。最后,最重要的,我一直都当你是好朋友,并无男女之情,也不愿意让你为难。所以,我们就做朋友吧,不要打破这样的关系。”
苏建华垂头丧气地走出来,抬眼就看见立在门口的怀礼。怀礼面无表情,望了望在房内低语的父女俩,伸手请到:“苏校长到前厅坐坐再走吧。”
苏建华脑子里跟挨了晴天霹雳似的,一团浆糊,此时只想找个地方坐着好好琢磨琢磨戴染的意思,于是傻傻地随着他往前厅走去。
怀礼招待他坐下,又亲自为他泡了一杯茶。刚才戴染的声音虽轻,但他在门口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位苏校长想必是好不容易才等到机会说那些话,可没想到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染儿为人十分坚定又有主见,她今日把话都说明了就意味着再也没机会了。怀礼对他又同情又恨地牙痒痒。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直觉性地对对方有敌意,而且现在大哥去世的消息他不过才知道了几天就敢上门求婚,这让人感觉很不愉快。但是,他们又有点同病相怜:爱上同一个女人,也同样求而不得。
苏建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怀礼也只是默默地在一旁作陪。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什么特别要和这个男人说的话。对坐着,也不过是一人一杯凉透了的茶,相对无言罢了。

第四十二章

自从戴染从局子里出来后孟老爷就没见过她,他已经病的迷迷糊糊完全失去了意识,偶尔睁开眼也只是叫着怀德的名字。可能是父子连心,在怀德出事的时候,当爹的也撑不住了。
怀礼看着连粥都喂不进去的爹爹,心想,或许他就这么走了也是上天的仁慈,这样他就不会承受失去爱子的痛苦,也不会再受迫害。
心事重重的怀礼走进戴染房间时,看见她靠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怀礼上前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问道:“在想什么呢?”
戴染慢慢将手伸到他面前,声音淡地有些飘渺:“人的命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大富大贵之时和命运多舛时连掌纹都不同了。”
怀礼一看,一条淡粉色的疤痕横切在她的掌中,三根掌纹皆被一劈为二。
“老人们常说,有横纹必有横祸,果然是准的。”她的话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实情而已。
怀礼的手指滑过那条伤痕,那是那日被墙砖划破的伤口,暗红色的旧痂已经脱掉了,但粉色的新肉在她白色的手心中仍然很明显。他沉默地起身到梳妆台前拿过几样东西,复又坐下,端起她的手。
不到一会儿,怀礼松开她的手看向她,眸子里带着释然。
戴染看着手掌终于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那里被他涂上了雪花膏又上过一层粉,看起来十分不自然,却有效地遮住了伤疤。有些伤既已无可逆转,那就只有无奈接受,因为,大家仍然要努力地活下去。
药房已经被彻底充公了,一家人生活举步维艰。戴染试过请奶妈回家,但奶妈哭着说自己不愿意离开小少爷。在这样艰难的岁月里,这样一位忠仆让戴染安慰不少,拉起她的手允诺道:“以后我们再不分主仆,视若一家人一起活下去。”
然而,更艰难的日子很快就来了。
孟老爷果然如医生所说,未撑到一月便撒手人寰。虽然家道已没落,但孟家亲戚也不少,光是张罗灵堂以及招待各方亲友的事就让一家老小忙了个人仰马翻。
孟老爷的葬礼是绝对悲切的,每个人的眼泪都是发自真诚,因为每个人在这些日子里都受了不少折磨,连曾经呼风唤雨的一家之主都倒下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扛不住的是谁。
门里门外的哭声还未断,戴家四姨娘却在这时候突然得了重疾。那个骇人听闻名叫癌症的重疾显现得来势汹汹,四姨娘咳着血晕倒在灵堂上,全家这才知道她已经不舒服了好一段时间了。
医生上门看诊,四姨娘才说出实话。早在戴染刚出去工作的时候她就察觉身体不舒服了,但是只是觉得胸肺处常常被什么硬物顶着,偶尔疼一下,加上当时家里忙着照顾两个生病的老爷,所以她也没声张。后来渐渐地嗓子也开始哑了,全家人只当她伤了风,她也以为是伤风感冒,便随便找了些药服下。直至这两天,葬礼忙的昏天暗地,那几处顶住心肺的硬物越来越痛,常常在夜里不能成眠,终于今日在灵堂上呕出了血,才再也瞒不住。
医生查看过后只一个劲摇头,说:“她这是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家里还是准备办后事吧。”
医生只留下两盒止痛药便离去了,留下一家人错愕地立在房中。接二连三地打击让戴染只想质问老天,她们家到底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要这样不停地来折磨他们!但是天不答她,也没有人能答她。
琴姨站在一旁率先哭了起来,这个柔弱的女人刚刚死了与亲生儿子一般的养子,现在丈夫也过世了。平日里四姨娘虽然刻薄,但刀子嘴豆腐心,没有少帮她的忙,琴姨早就把这个比她年轻不少的泼辣女人当作自己的妹妹了。可是,她们都还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一次天,她就又离开了。
听了医生的话,戴征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握住四姨太的手紧贴着脸颊,头垂得很低,近似折断的弧度。
一屋子人都没说话,倒是四姨太先开口了。她的声音夹着戏虞,仍然是她那刻薄的老调子:“我这人说话最爱跟人顶心顶肺,生怕别人舒服了。现在我自己被顶心顶肺,也算是和尚口中念叨的因果循环吧。大家做什么无精打采的,哪个人没个病痛啊。”
戴染也走到床边,抱着她的手臂,说道:“四姨娘,你是好人,你不应该受这样的折磨。”
四姨太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你一直都觉得我很讨厌我又不是不知道,用不着现在说好听的。”
戴染的泪水滴落在她的手臂上。她从小到大很少哭,可这一年来,她却像是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了。
老人不是常说好事后面一定跟着坏事,但坏事完了好事就来了吗?可是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呢?戴染的肩已经抗的好痛,本就纤细的身躯愈发显得弱不经风,却又像蒲草一样坚韧地迎着风,哪怕被吹的东倒西歪也不能放松脚下的泥土。
四姨太离开的很快,这厢丧礼结束,那厢她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前后不过几日时间,她便已经瘦的没了人形,嘴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午夜梦回,戴征忽然像被惊雷炸醒一般从沙发上弹起,愣神不过一秒中,他立刻拉亮了电灯冲到床边。
四姨太幽幽转醒,两天了,这是她第一次睁眼。搭眼见着戴征跪坐在床榻边,正抓紧了自己的手,四姨太绽放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脸上奇迹般的浮出了些许血色。嘴唇动了两动,她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只能发出轻微的吼吼的气音。戴征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复又往前靠了靠,耳朵贴上了她冰冷的唇角。细麻的呼吸一如往日亲密的调情,只是那时火热,现在却笼罩着死亡的冰凉。多年来的倾身相伴,是情深还是缘浅?
她的话不容易听清,但说得还是很连贯,“老爷,我这个人从来都说不来好话,什么都是反着说,但是,这句话是真的,跟着你,我心甘情愿。人总要死的,一天也是一辈子,一百年也是一辈子。你看,一不小心,我就和你过了一辈子。在生命最后的这段时间里你只属于我,我很开心。”
使劲吸了几口气,她才接着道:“以前在戏园子里就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传闻,我一直在想,那是怎样一个风流人物,既能游戏人生又能驰骋官场,一边让那么多女人倾心,一边又端着让人又爱又恨的专情心肠。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感觉你除了俊逸潇洒之外和其他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不能和想象中的你相同,我还很失望了一段时间。可是,越和你接触我就越发现你身上的优点,你温柔多情又杀伐决断,目光远大却又独守寸心。如果下辈子再遇见你,我还会一直追随着你,直至死去。”
戴征的手紧了紧,喉头锁得很紧。即使以前他觉得自己对家里的姨太太们没有真心,那些姨太太也没有真心对他,但是现在,他对她的心意是再清楚不过了。
见他没有出声,只是把自己的手拽得更紧,四姨太笑了笑,这便已是满足。“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百年之后被我打扰你和夫人的清净,你把我烧了撒河里吧。本来还盼着你比我早去,那样我就能拿着你的钱去过潇洒自由的生活,谁知还是活不过你。撒河里吧……这样我也算自由了。”
四姨太的身后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以前家里就剩下个赌鬼老爹,她是跟着戏班子长大的,自从嫁入戴家后与原来的人也没有太多联系。经过一段兵荒马乱的时期,人们散的散,离的离,来为她送行的人统共也不过五六个。
戴征按照她的遗愿,一把火烧了那个曾经娇艳的躯体。
火场设在城边的苑儿河,河边景色秀丽,她身前走得最远的就是这里,来过一次后念念不忘好几年,可那个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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