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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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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了?”
“今年十岁。”
“几月生的?”
“三月。”
“三月?”皇后一笑,“倒是比太子小几个月。是哪里人?”
“父籍京兆,但奴婢从小在振州长大。”
“可读过书?”
“阿爹在世时教奴婢认过几个字。”
虽然长于振州边陲,绮素却以纯正流利的洛下音应答,让皇后的好感又增一层。听绮素提到振州,她便顺着这话问起振州风物。才说得数句,便听佛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片刻后,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出现在了门口——正是绮素在湖边遇上的孩子,如今的太子李承沛。
皇后见到儿子,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李承沛快步上前,旋即被皇后揽入怀中。皇后一边摩娑着他的脸一边笑问:“又到哪儿淘气了?”
李承沛对皇后的问话避而不答,只是一味撒娇:“阿母——”
皇后倒也不追问,只笑着数落:“瞧你这一身汗……”
绮素向太子行礼后便安静站在一边。见他们母子亲热,她垂下头,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不久前她也还偎依在母亲怀中,此时却要独自面对宫禁中的生活。
“我渴了,”李承沛理所当然的吩咐绮素,“拿酪浆来。”
皇后放开李承沛,说:“你支使谁都行,但不能支使她。”
“为什么?”李承沛不解,“她不是宫婢么?”
“宫婢就能随便欺凌么?身为太子,当以德行立身。且她也不是普通的宫婢。你不但不能欺负她,还要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妹妹?”李承沛不喜母亲说教,又转头看绮素一眼,更加的不以为然。
皇后见状,表情渐趋严肃:“你若是欺负她,不但我不饶你,你阿爹也饶不了你。”
听皇后提起皇帝,李承沛瑟缩了一下,嘀咕道:“好好好,我不使唤她就是。”
皇后一笑,摸着儿子的头说:“这就对了。以后更要和睦,知道吗?”
她拉起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了一起。长大以后,绮素仍会频频想起这一天。如果皇后没有召见她,更没有让她与太子相识,她这一生会不会过得平静些?
作者有话要说:在京城内眺望高处的皇城,可见宫墙与角楼之间露出的几分模糊轮廓。外人无法得知天子居所的情况,只能从混沌中猜测里面的景象。绮素踏入宫禁之前也无法想象统治着这片广褒国土的主人会怎样生活,所以第一次进入时人称为“东内”的皇宫时,她被所见之景深深震憾。
高台上的宫殿由阁道相连,巍峨壮丽连绵不绝。宫殿两旁又多有楼阁,飞檐斗拱,如巨鹰凌空舒展的双翅。在她之前的人生里,从未见过比这里更雄伟华丽的地方。
遥遥一瞥之后,她便由掖庭令带往内侍省,再由内侍引领进入了后妃起居的内庭。相比前殿的恢宏,后宫的建筑显得秀丽许多。宫内凿有大湖,沿岸多植柳树。众多殿台楼阁倒映湖中,不时有垂柳轻拂湖面。湖边小径上,一群年约十四、五岁的宫。女正在奔跑嬉戏。绮素走近了,才知道她们如此跑动的原因——有个眼上蒙了红绫的锦衣男孩正试图追赶她们。宫人们一边躲避男孩伸出的双手,一边发笑。
男孩分明听见了她们的笑闹,却因为响动来自各个方向,有些拿不定主意。一个宫。女跑到了绮素身边,发出了吃吃的笑声。男孩听见,立刻向这个方向摸了过来。他估算着走得近了,猛的向前一扑,将一个温暖纤细的身体抱在了怀中。
“抓到了!”男孩欢呼一声,一把扯掉罩在眼上的红绫。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意料之外的陌生面孔。
绮素手足无措的被男孩抱在怀里,颇为窘迫。再加上宫。女们见男孩抓错了人,都交头接耳,不时溢出几声轻笑,让她更为羞怯,低头不安的绞着自己的裙子。
“你是谁?”男孩并未放开绮素,反而很直接的问。
负责指引绮素的老内侍忙上前应答:“禀殿下,这是今年刚采选的宫。女。”
“怎么就她一个?”
“皇后吩咐老奴带她单独晋见。”
“阿母?”男孩闻言,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绮素一番,撇嘴道:“她长得又不好看,阿母单独见她做什么?”
绮素知道自己不算十分漂亮的孩子,但还是头一次被人直接了当的指出来,不由涨红了脸,愈发不肯抬头。
“中宫如此吩咐,老奴也不知为何。”
男孩侧着俯下身,歪着头看了绮素一会。男孩的这种姿势令绮素不得不与他对视。她发现这男孩肤色白晰,眉目清朗秀丽,极为好看。绮素见了他如此俊秀的相貌,也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他这里得到“不好看”的评价了。
男孩见绮素傻傻愣愣的盯着他,似乎觉得甚是有趣,转向内侍道:“让她留下陪我玩会。”
内侍有些为难,赔笑道:“这……中宫还等着见她呢。不如老奴先带她见了中宫再让她来陪殿下玩,好不好?”
“真没意思。”男孩悻悻放开了绮素,“走吧走吧。”
听内侍称男孩为殿下,绮素已明了他必是当今的太子。等男孩松开了她,她立刻伏下向他行礼。男孩却似没看见她一般,径自转身向周围的宫。女喊道:“刚才的不算,我们再来玩!”
内侍领着绮素到了皇后殿中。皇后正在礼佛,殿中宫人将绮素领到佛室外。皇后礼佛完毕,才召绮素入内。一入佛堂,绮素便按内侍所教礼仪向皇后下拜。
皇后用微带审视的目光打量绮素。大约因在南疆长大的缘故,眼前的孩子看起来有些黄瘦。韩朗当年在都中以容貌出众闻名,其妻苏氏也是有才名的美人,他们的女儿竟然不够美貌,不免让皇后略为失望。不过,当皇后仔细观宗她的眉眼时,仍从绮素身上找到了些她父母的影子。而绮素行礼时仪态得体,看来家教良好。这一点让皇后甚为满意。
她用柔和的语气道:“来,到我身边来。”
绮素向前膝行数步。皇后牵了绮素的手,让她起身。绮素借这机会看清了皇后。皇后四十出头,已然过了最美的年纪,却依旧留有几分风韵。皇后礼佛时不见外人,故而打扮甚为随意。她头梳椎髻,上面疏疏两点珠翠。她所穿衣服皆由绢、绫所制。上身着白色窄袖衫襦,外罩黄色半臂,搭一条茜草色帔帛,下穿一条深浅二红七破间裙。除了裙摆几道泥金的流云图案,再无其他纹饰。这身装扮对位正中宫的人来说委实朴素了些,但她意态安详,举止雍容,更兼一段与生俱来的高华气度,让绮素毫不怀疑她母仪天下的资格。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微笑问。
“奴婢叫绮素。”
“多大了?”
“今年十岁。”
“几月生的?”
“三月。”
“三月?”皇后一笑,“倒是比太子小几个月。是哪里人?”
“父籍京兆,但奴婢从小在振州长大。”
“可读过书?”
“阿爹在世时教奴婢认过几个字。”
虽然长于振州边陲,绮素却以纯正流利的洛下音应答,让皇后的好感又增一层。听绮素提到振州,她便顺着这话问起振州风物。才说得数句,便听佛室外一阵急促的脚步。片刻后,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出现在了门口——正是绮素在湖边遇上的孩子,如今的太子李承沛。
皇后见到儿子,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李承沛快步上前,旋即被皇后揽入怀中。皇后一边摩娑着他的脸一边笑问:“又到哪儿淘气了?”
李承沛对皇后的问话避而不答,只是一味撒娇:“阿母——”
皇后倒也不追问,只笑着数落:“瞧你这一身汗……”
绮素向太子行礼后便安静站在一边。见他们母子亲热,她垂下头,不让人看见她的表情。不久前她也还偎依在母亲怀中,此时却要独自面对宫禁中的生活。
“我渴了,”李承沛理所当然的吩咐绮素,“拿酪浆来。”
皇后放开李承沛,说:“你支使谁都行,但不能支使她。”
“为什么?”李承沛不解,“她不是宫婢么?”
“宫婢就能随便欺凌么?身为太子,当以德行立身。且她也不是普通的宫婢。你不但不能欺负她,还要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妹妹?”李承沛不喜母亲说教,又转头看绮素一眼,更加的不以为然。
皇后见状,表情渐趋严肃:“你若是欺负她,不但我不饶你,你阿爹也饶不了你。”
听皇后提起皇帝,李承沛瑟缩了一下,嘀咕道:“好好好,我不使唤她就是。”
皇后一笑,摸着儿子的头说:“这就对了。以后更要和睦,知道吗?”
她拉起两个孩子的手,放在了一起。长大以后,绮素仍会频频想起这一天。如果皇后没有召见她,更没有让她与太子相识,她这一生会不会过得平静些?
、翰墨
那日召见后,绮素便被皇后留在了身边。
绮素并不明白皇后为何要留下她。或者说她入宫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谜团。入宫前母亲抱着她垂泪,舅舅苏牧只得在旁劝慰:“妹妹别难过,绮素入宫未必是坏事。”
“我已经没了丈夫,唯一一个女儿也要充作宫。女,我能不难过么?”苏引哪里听得进去,只不住的抹泪。
苏牧在房中踱了两步,终于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难道不知道你只这么一个孩子?我也四下打听过,能不能打点一下,让这孩子留下。可有人向我透露,这孩子是中宫授意添上的。”
“中宫?”苏引一愣。
“妹妹认为中宫何以知道这孩子?”
苏引默然。绮素并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是直到她入宫,母亲也没有再出声反对。后来她想,母亲的沉默也是无可奈何吧。在一国之母面前,任何反对都是没有意义的。
好在皇后对绮素极好。绮素没有像其他宫女一样受训于内庭或是终日劳作。她的任务似乎只是在中宫闲暇时陪伴她。皇后闲时喜欢在静室读书或抄经。皇帝政务不忙时也常来皇后处。
皇帝今年四十五岁,相貌周正端方,但是轮廓比常人要深些,肤色也白些。绮素想起初入宫时听到的宫人间的谈话:太宗在位时,中原动乱未平,而北狄日盛。为了稳住北狄,太宗聘北狄大可汗之女为嫡子正妃——这便是皇帝的母亲。狄女乃可汗所纳西戎女子所出,故皇帝的相貌与上皇诸子颇有不同。
皇帝有嫔御十数人,但他似乎更愿意和皇后同处。帝后二人往往各执书卷读上几个时辰。皇帝长于翰墨,有时亦会挥毫作书,让皇后点评。这时的帝后仿佛与世间任何一对恩爱夫妻无异。这样的场景绮素也觉得亲切——父亲韩朗在世时,亦常和母亲读书习字,唱和酬答。
一次皇帝习字时见绮素在旁,遂向她招了招手。
皇帝一向严肃,绮素对他颇为畏惧。即使皇帝对她从来都很和气,她仍不敢亲近。她低眉上前数步,垂首侍立。
“听皇后说你也读过书?”
“奴婢只认得几个字。”
皇帝反倒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将手中的笔递与她:“写几个字我看看。”
绮素接了笔,略一踌蹰,另换了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了几行字。她常陪皇后抄读经文,因此拣了几句从佛经上看来的句子写了,双手向皇帝奉上,又道:“奴婢写得不好。”
皇帝接过,见她写的是佛经上的偈语:“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她的字迹尚显稚嫩,不过依稀可见绮丽清婉之风。皇帝暗自点头,韩朗这女儿教得倒是用心。绮素见皇帝无话,以为自己的字不入皇帝法眼,不由忐忑。良久,她才听见皇帝吐出两个字:“尚可。”
皇帝离开后,皇后将绮素拉到身边道:“你这样的年纪能写出这样一笔好字,很是不易。”
“奴婢是不是惹至尊不高兴了?”绮素有些不安。
皇后微笑:“至尊只是不知道怎么同你相处。”见绮素茫然,皇后又道:“至尊看起来稳重端严,其实不擅与人相处。他虽然明敏睿智,但为人处事总有些生硬。对臣子们尚可以威仪服之,可对你这样乖巧的孩子,他就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瞧至尊倒是想和你多说几句,只是不知该说什么。你可不能因此生至尊的气。”
绮素有些惶恐:“奴婢不敢。”她顿了顿,小声道:“奴婢……只是奴婢。”绮素不傻,当然看得出帝后对她格外优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宫人,对这份青眼相加着实不安。
皇后将她揽入怀:“至尊和我从没把你当作奴婢。”
绮素依在皇后怀中,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让绮素想起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母亲过得怎样,有没有想起过她?
“我有过两个儿子……”头顶上皇后的声音轻轻响起,“却从没有一个女儿。”
绮素不知道该不该接话,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于是只好沉默。
“而我的大儿子……”皇后的语气里有着无尽的忧伤,“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绮素听宫人说起过,在太子李承沛之前,皇帝与皇后还曾有一子。那时皇帝还在东宫。因是太子的嫡长子,所以不但太子夫妇珍爱,尚在位的上皇也极重视,一出生便封为皇太孙。
皇太孙名承沣,精于骑射,上皇以为英武类己,总喜欢带在身边,连昭武二十三年第二次御驾征西也带他同去。谁料石河一役,上皇遇险,皇太孙为救祖父,竟然战死沙场。那年不过十五岁。
这件事让当时的太子夫妇,也就是现今的帝后伤痛不已。时至今日宫中也没有人敢在帝后面前提起他们早逝的长子。也是从那时起,皇后便开始吃斋茹素,念佛抄经,祈祝长子早登极乐。
绮素想起皇后每日抄写佛经时温柔又伤感的神情,想起她将抄录的经卷供奉佛前、低声诵读经文的虔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母亲。绮素能体会她的悲痛,也理解了为何她对太子如此溺爱。
立储以后,太子便按惯例迁往东宫少阳院。只因皇后不舍,太子仍有大半时间出入皇后殿中。绮素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太子李承沛。
太子是绮素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大概也是最娇纵的孩子了。振州汉人家的孩子,无论男女,一到八、九岁便得帮着家里干活。男孩或下田耕地、或随父兄出海打渔;女孩则要学习中馈和织补。舅舅苏牧的几个儿子,都是六岁启蒙,一边读书一边学习骑射;女儿们除了请先生教习琴棋,还要学些女红、香道。太子却不太一样。皇帝虽请了饱学之士为太子启蒙,但太子显然不怎么把学业放在心上,整日里只与宫人们笑闹戏耍。
起初因为绮素分去了皇后的关爱,李承沛并不怎么喜欢搭理绮素。见到绮素,他要么从鼻子里哼一声,要么完全无视。绮素不敢招惹身份尊贵的太子,每次见到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默默退到一边,不敢多说一句话。李承沛改变对绮素的态度是在她入宫一年以后。
显德十年春三月,皇后将行亲蚕礼。亲蚕古礼仪式繁琐,除却预备种种所需之物,又须提前五日斋戒。皇后特命绮素不必近前。
皇后让人拨了一间小屋子给绮素独居。无事可做时,她便留在自己房内临习书法或做点女红针线。皇后开始斋戒,她便连日在屋内临帖。这日她正写得专心,忽听“吱呀”一声,窗户洞开,从外面翻进一个人来。绮素一惊,仔细一看发现竟是太子李承沛。
李承沛的锦袍染满泥灰,脸上也不知从哪儿抹来几道黑印。绮素搁笔,欲向他行礼。李承沛却急急一摆手,小声道:“别动。”
他满屋子乱看,最后目光落在角落里的大箱子上。他打开箱子,把里面的东西胡乱丢些出来,然后一头钻了进去,合上盖子。绮素初时惊疑不定,随即明白过来,太子必又在和宫婢们游戏。她将太子丢出来的东西略作整理,然后回到几前,依旧提笔。
前来寻找太子的宫婢们经过绮素窗前时,看到的是绮素专心写字的情景。绮素一向得中宫厚爱,却毫无架子,宫婢们大多与她相善。她们在窗外嬉笑推搡半天,才选出一个人问:“绮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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