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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阶辞-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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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看着小姑婀娜多姿的背影,再次长叹,小姑这么一副蒸不熟、煮不烂的样子,看来婚姻之事任重而道远。
杜慧卿回房后便坐到了胡箜篌之前。她闭目片刻,一双素手拂于二十三弦之上,清澈柔和的乐音便飘出了窗外。西戎胡乐虽不及中原之音清雅,却另有铿锵激昂之意。虽是为了应付嫂子,但她一弹起来,倒不知不觉融入曲声,入浑然忘我之境。
乐随心声,待最后一丝余韵飘散,杜慧卿顿消烦闷,心腹之间只余舒畅快意。
“啪啪啪——”窗外击掌之声传来,杜慧卿只道是兄长归来,含笑转眸,却不料窗前所立之人并非兄长杜俊,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来人年约三十五、六,身材槐梧健硕。黑幞头下是一张极周正的脸,双眉如剑,斜飞入鬓,眉下的双眼清明有神。他身着深红圆领衫,外置黑色翻领对襟袍,窄窄的袖口处镶一道金边。足上则是一双乌皮靴。整个打扮颇显俐落,有武人风范。
杜慧卿吃惊之下变了脸色,家中怎会有陌生男子出现?
不待她有所反应,那男子已率先开口:“你是何人?”
杜慧卿沉下脸,冷冷道:“这话该请教尊驾才是。他人内宅,阁下何以不请自入?”
那男子不答,抚着下巴深思道:“莫非你是杜俊新纳的妾室?”
杜慧卿闻言大怒,一时也忘了闺中礼仪,提高声音喝斥:“放肆!”
她意欲驱赶此人,便从案上棋盒里抓出一粒琉璃棋子向他扔去。那男子伸出二指一拈,轻轻巧巧就将棋子接了过去。
他得意的把玩着棋子,哧的笑了一声:“脾气还挺大。”
她怒意愈盛,也不管是书卷还是笔墨,抓到手里就向他扔去。那男子这才有些慌神,抱着头一边躲一边大叫:“杜俊!杜俊!”
杜俊很快出现在廊上。见此情状,他不由一愣,随即上前挡在那男子身前,向杜慧卿喝道:“慧卿!不得无礼!”
杜慧卿见兄长出现,方才心安,闪身到杜俊身旁,指着那男子道:“阿兄,这登徒子好生无礼……”
杜俊铁青着脸,将她的手一掌打开,向那男子郑重下拜:“臣妹从未得见天颜,更不知圣驾在此,请陛下恕罪。”
93、微服
“啪”一声;杜慧卿正准备扔出去的砚台掉到了地上。
杜俊见妹妹还在发愣,急忙一扯,让她伏到地上。
杜慧卿已没有余裕去想天下至尊至贵之人不声不响跑到臣下家中算怎么回事?她对着地面;结结巴巴的请罪:“奴……奴……有;有罪……”
她平日伶牙俐齿,此时却全无作用,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说到底;她终究是闺阁千金;还没有胆子在皇帝面前放肆。何况关于这位皇帝的传闻,就是闺中女子也都听过不少了。
若说杜俊是杜家的异类;那么皇帝李延庆就算是皇族中的异类了。这位皇帝也是个从小喜好骑射,好狠斗勇之辈。听说他为太子时常为游猎扰民被御史台弹劾。他继位的头几年里也是日日享乐;不理政事。据说那时朝中忠心耿耿的大臣没少哀叹,先帝好不容易平定的天下弄不好就要毁在他手里。
正因当年的皇帝毫无作为,坐镇江南的越王才敢纠集各地皇室宗族,高举反旗。谁想一向不理事的李延庆这次却反应迅速,一听闻越王起兵便开始调动兵马,准备御驾亲征。听说当时朝中大臣纷纷拦在皇帝马前进谏,说天子为九五至尊,万不可以身犯险。
李延庆一向懒得搭理这些先帝遗留的重臣,出征在即他们又个个摆出如丧考妣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等到左仆射拉着马缰哭得涕泪交下时,李延庆已是怒不可遏,一鞭子就抽在了左仆射的老脸上。
左仆射为先帝最信任的臣子,近年来虽已不管朝政,但仍受朝野尊崇。皇帝如此羞辱德高望重的老臣,不免令朝中哗然一片。不过皇帝亲征的决心倒是表露无疑,朝中大臣都不敢再对此提出异议。
事后皇帝亲至左仆射府上道歉,以天子之尊跪在了左仆射家。左仆射挨了一鞭,本气得大病一场,但皇帝这么一跪,他哪里还敢生气?连忙出来请皇帝起身。李延庆却是个倔脾气,说是冒犯了长辈一定要请罪。左仆射哪敢安然让皇帝跪着,只得也跪了相陪。君臣俩人在院中互相对着又跪又拜,直折腾了一夜。
朝中没有了阻力,李延庆很快就率兵出征。皇帝亲上战场,且身先士卒,军中士气自然高涨,不到一年就把这场叛乱彻底平定。李延庆并不满足于如此战果,接下来的几年南征北讨,要不是朝中大臣以府库告磬,请求李延庆回师,只怕他至今仍在征战途中。
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皇帝的声威在这几年的征战中不断高涨。天下人也终于明了,皇帝是为了拔除蠢蠢欲动的在藩诸王才作出昏庸无能的假象。如今的天子虽然做事有些出人意表,但精力充沛,英明神武,绝非庸主。
这些佚事就是寻常百姓亦有所闻,何况杜慧卿有个身为皇帝近臣的兄长,知道的只有更详细。素知皇帝铁腕,再想到刚才如此恶形恶状的对待于他,伏于皇帝身前的杜慧卿忍不住轻轻发抖。皇帝一怒,重则有杀身之祸,就算轻的,至少也得挨上几鞭。毕竟皇帝是连左仆射都敢抽的人,往臣下妹妹脸上抽鞭子的事想必他也干得出来。
逃脱了家中老父的鞭子,到头来却落在了皇帝手里。杜慧卿不无绝望的想,看来这场皮肉之苦乃命中注定,怎么逃也没用。
出乎她意料的是,李延庆似乎不怎么生气。他清了清嗓子,以不失帝王威仪的语气问:“杜俊,这是你妹妹?”
“是。”杜俊恭敬的回答。
“你上次不是说你妹妹嫁人了么?怎么还在你家?”
杜俊有些尴尬的回道:“舍妹今春方与夫婿和离。”
“和离了?”李延庆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你妹妹这么凶悍,不被人嫌弃才怪!”
皇帝如此口无遮拦,杜慧卿不免恼恨,可是被兄长一个眼神警告,只得低头不语。
谁料李延庆却不想就此放过她,蹲□平视杜慧卿,全无皇帝尊严的嬉皮笑脸道:“你夫家……不,是前夫家是何人?”
杜俊的眼刀不断杀来,杜慧卿只得忍气,低声回答:“是吴郡张氏。”
“吴郡张氏?”李延庆摸了摸下巴,“他们家似乎出了个什么江左第一才子,叫什么来着?”
杜慧卿回答:“张光。他就是奴之前的夫婿。”
李延庆听了两眼一亮,不住的搓手,全然不顾杜慧卿的脸面,兴奋的说:“对对对,就是这个人。朕半月前下诏开制科选贤的时候,好像还有人给朕举荐过他。咦,是谁跟朕提他来着……”
“是户部尚书冯必清。”杜俊在旁提示。
李延庆不耐的挥手:“就算是他吧。”他转头,对着杜慧卿咧嘴一笑:“你那个前夫应该会上京参选。怎么样,要不要朕给你报仇?”
杜慧卿睁大眼,愣愣盯着李延庆。李延庆一脸的跃跃欲试,估计还真有这个打算。张光这个人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若真被皇帝羞辱,少不了要寻死觅活一番。他有才名在外,若皇帝因此背上“轻视贤才”的恶名,不知会不会迁怒于她?杜慧卿暗暗嘀咕,皇帝瞧着年纪不小了,即位也有十几年了,怎么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性子?
“怎么样?怎么样?”李延庆还在兴致勃勃的问,“等朕亲试策问的时候,朕狠狠骂他一顿,算是给你出气。”
“陛下,”杜慧卿终于忍不住道,“奴既未被张光休弃,亦非义绝。我与他乃是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奴与张光恩怨两清,不需陛下打抱不平。”
“不记恨的女人倒是很少见哪。”李延庆似乎很是惋惜,“其实你长得还不错,箜篌弹得也挺像样的,要不是这么凶,张光也不会和你过不下去……”
杜俊见李延庆越扯越远,忍不住插话:“陛下出来一天了,是时候回宫了。”
李延庆刚才还兴高采烈的脸马上就垮了下来:“朕今天只游了曲江,还没逛过东市和西市哪。”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朕都不记得上次逛东市是什么时候了。”皇帝充耳不闻,“宫里呆着一点意思都没有,整天被人管头管脚。早知道当明君得当成这样,朕还不如一直在外面打仗哪。”
杜俊有些无奈,论起自说自话,天底下还真没人比得上皇帝。他只得好言劝慰:“陛下出来太久,若被人发现,难免生出事端,下次再想出来就不易了。今日暂且回去,待臣下次旬假再陪陛下出游吧。”
李延庆眼睛一亮:“你此话当真?”
“臣不敢对陛下食言。”
“下次我们去逛……”李延庆嘿嘿笑着,附在杜俊耳边低语一句。
杜俊脸色一变,连连摆手:“那种事情……臣不敢相陪,陛下还是另选贤能吧。”
“只是去看看,又不是真的要狎妓。”李延庆苦口婆心。
杜俊义正言辞道:“臣瞒着他人陪陛下微服出游已是担了干系,若是被朝臣们得知陛下竟与风声妇人混在一起,不必等御史台弹劾,臣请陛下现在就免了臣御史大夫一职。”
李延庆干笑:“算了算了,朕也就是随便说说。那朕就先回宫了。”
杜俊起身相送,却被李延庆抬手制止:“朕认得路,不用送了。”
经过杜慧卿面前时,他俯□,笑着对杜慧卿道:“你哪天想找那个什么张光的麻烦,让杜卿给朕带个话就成。朕保证给你报一箭之仇。”
闹了半天,皇帝还是没听懂。她是主动与张光和离,不是被他休弃。不过她已经不想解释了,再解释下去,只会越描越黑。随他怎么想吧,自己和张光是绝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她不直接回答,微微低头,面无表情的回答:“恭送陛下。”
94、寺逢
下一个旬日很快到来。
杜慧卿晨起;即见兄长悄无声息的出门。她略一思索,便知他去向。她懒得过问那对君臣之间的事,转身前往嫂子袁氏房中。
杜俊幼子前夜高热;袁氏照料了一夜;才刚回房梳洗。袁氏从镜中瞧见杜慧卿的身影,笑着回过头来招呼:“小姑来了。”
“阿嫂,”杜慧卿问;“阿罗可好些了?”
“总算是退烧了。”袁氏如释重负。
“阿兄也真是的;”杜慧卿埋怨,“旬假也不知道体恤阿嫂;只知道在外面跑,倒把孩子丢给阿嫂一人照料。”
“想必是你阿兄有事;”袁氏不以为意,“何况他在这里也不过是添乱,半点指望不上。”
“他忙的也不是正事,”杜慧卿小声嘀咕,“陪人游兴罢了。”
“难得旬假,他和同僚聚聚也好。”
杜慧卿见袁氏毫无见怪的意思,也就不再提起,只低头把玩着袁氏妆台上的金钗。
袁氏挽好头发,双手合什道:“佛祖庇佑,阿罗这次总算是没事了。小姑今日若有闲暇,可否代我前往安业寺施些钱帛,以酬佛祖神恩?”
“自当代劳。”杜慧卿应下了。
家中仆从备好犊车,杜慧卿和婢女同坐车上,行向安业寺。
安业寺以牡丹著称。时下花期已过,游人不盛。杜俊此前曾告诉妹妹,这时的安业寺虽无繁花似锦之盛,却别有一番景致,是个真正的好去处。因兄长有此言,布施完毕之后,杜慧卿并不急于返家,而是携侍女在寺中信步游逛。
寺中古木繁茂,石径沿途,绿荫成片,别有清幽。小径尽处豁然开朗,亭台错落,石山嶙峋。山上引水,自半空注入潭中,飞泉流瀑,美不胜收。
杜慧卿见如此佳景,微露笑容,拾阶入亭,摘下头上帷帽小坐。
侍女见她微有倦意,便笑着道:“小娘子是不是渴了?车上备有食、水,待奴取来。”
杜慧卿点头。侍女便匆匆向车内而去。杜慧卿坐在亭内等待,不想径上却忽的传来一阵男子笑声。杜慧卿心觉有异,以为与陌生男子不宜相见,遂起身隐于石山之后。
“杜俊,”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朕……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不带我去见识京都繁华,却带我来逛佛寺,你说你无不无趣?”
“释家讲求清净之道,某以为正是李君所缺。”微带嘲讽的语气,正是杜俊的声音。
“去!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前一个声音笑骂道,但语气并不怎么气愤。
杜慧卿从石山缝隙望去,果然看见李延庆和杜俊二人。李延庆当了多年皇帝的人,却一点不见稳重,胡乱踢着路边的石子。
乱飞的石子打在石山上,又弹到杜慧卿脚边。杜慧卿皱眉,退后一步,踩在掉落的树枝上,发出一声轻响。
杜俊未曾注意,李延庆却极是灵敏,听见动静向杜慧卿隐身之处看了过去。
杜慧卿急忙缩头,只怕被他瞧见。
李延庆嘴角一扬,转头叫:“杜俊!”
杜俊踱了过来:“怎么了?”
李延庆用手背在他胸口一拍:“你不是说想找寺中僧人下棋么,快去吧。”
杜俊扬眉:“李君不是嫌下棋气闷,不肯去么?”
“你去就行,我一个人在这逛逛。”
杜俊狐疑的看着李延庆:“李君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别是想去平康坊狎妓吧?”
“不会不会,你放心去吧,”李延庆不耐烦的挥手,“我就在寺里走走,不会踏出寺门一步,行了吧?”
杜俊明显不太放心,但又不敢违抗李延庆,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杜俊走远,李延庆嘿的一笑,冲着杜慧卿藏身处道:“出来出来。”
杜慧卿只得忍气出来,默默向他行了个礼,却是一言不发。
“真巧。”李延庆笑道。
杜慧卿冷冷道:“不巧。”
李延庆见她如此神情,越发愉悦,故作恍然:“不是巧合?难不成小娘子是特意在此等我?”
杜慧卿脸现恼色,忍不住道:“李君误会,奴受嫂命来寺中布施而已。”
“哦……”李延庆拖长了语调,“那就是我与小娘子有缘了。”
杜慧卿不欲与他多言,转身便走,却被李延庆抬手拦下:“听杜俊说,小娘子似乎无意再嫁?”
杜慧卿回头,直视他道:“尊驾固然身份贵重,但他人家事,还请万勿干涉。”
“我并不想干涉娘子,不过……”李延庆沉声道,“于情于理,我还是该提醒一句,娘子久在家中,难免惹人闲话。令兄行走朝中,将来面子上也过不去。”
杜慧卿眼光一闪,她确实不曾思及此事。自己怎样倒是无所谓,可若是连累杜俊被人指指点点,未免愧对兄长。可草草再嫁也非她所愿——若二嫁夫婿也是个俗物,她倒不如做道姑落得清净。杜慧卿有些犯难,如何能不误了自己终身,又不带累兄长?
“若娘子为难,我倒是有个办法。”李延庆出声。
杜慧卿似是信不过李延庆,迟疑了好一会才问:“然则……李君有何良策?”
李延庆往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在侧,方才低声道:“皇后虽嫁入中原多年,却依旧不熟悉中原礼仪。我有意延请女师教习于她,不知你意下如何?”
先帝在世时,中原犹未平定。为安北方,先帝聘北狄可汗之女为太子正妃,即是现今的皇后。这件事杜慧卿也听说过。她在心中掂量片刻,叹着气说:“奴并不懂狄语,恐怕要辜负李君好意了。”
李延庆负手道:“召你进宫不过是做个样子,宫中自有会说狄语的师傅,你并不需要真的给皇后授课。”
杜慧卿似笑非笑的说:“那奴岂不是虚耗宫中钱粮?”
李延庆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宫中也不缺你一份薪俸。不过找个名头,让你们兄妹免人闲话罢了。再说,就算你真想教,也得皇后愿意学。她嫁过来这么多年,连句简单的汉话尚且不会,更别提什么诗书礼仪。”
杜慧卿沉吟,臣下家中女眷受召入宫任职确有先例,然皆是才德出众者。也因此,受召入宫之人多得皇室礼遇。她若入宫,不但可免杜俊一家受人闲话,杜家还会因此大有脸面。将来即便是她的父亲也无法再以婚事为由责骂于她。这对她倒是好事一桩,只是……皇帝虽未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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