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衣古柳巷-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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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向秦天告别后，林夏安根本没看身后那人一眼，转身就走。
　　“夏安！”林夏安没理，大踏步往前走，直到身后传来一声重重地叹息：“我知道你不想搭理我。可我只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每次来看小天都是这种花，小天喜欢这种花吗？”
　　林夏安突然觉得很难过，替秦天难过。他这辈子最喜欢的人，甚至不惜丢掉性命也要保护的人，竟然连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不清楚。
　　笑着转身，林夏安难神情和气地说道：“宋少将，难为你有心经常来看小天，不过下次麻烦你多注意一下，小天最讨厌的就是白百合！”
　　“那这花是……”
　　“紫罗兰，小天曾经最喜欢的花。”林夏安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不过临走时，还不忘放话膈应一下宋远山。“宋少将应该不知道吧，紫罗兰的花语是：相信就是幸福！”
　　　　　　　　
第三十八章
　　回到韩国之后，日子平静如初。
　　林夏安又重新投入繁忙的工作当中，谱曲、写策划、跑宣传，要是碰上事务所忙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是常事，累了就靠在车座上打个盹，因为充实，倒也没功夫胡思乱想。
　　转眼间，又是大半年。
　　这天，林夏安正窝在自己的公寓里就着韩国泡菜吃方便面，客厅里的电视正放着某个颁奖典礼，荣获最佳新人奖的歌手正捧着奖杯发表得奖感言，感谢完一大堆人后，突然说道：“其实，我最想感谢的还是我们公司的林夏安前辈，如果不是他的提携，帮我写歌出专辑，也不会有今天这个站在台上的我……”
　　林夏安听得哑然失笑，虽然周围没人，但还是忍不住脸色微红。这小子！平时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怎么这么煽情。
　　正想着，电话响起，竟然是他久未联系的母亲。
　　本以为母亲是专程打电话来恭喜自己获奖的，林夏安无奈地笑笑，按下了通话键，可电话里传来的哽咽女声一度让林夏安以为电话打错了。
　　“夏安，回来吧，你外婆她……”
　　“妈，怎么了？你别着急，慢慢说。”
　　“食道癌……晚期……”
　　林夏安握着电话，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癌症，还是晚期，这怎么可能？去年都还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不止林夏安，估计整个林家人都不能接受。
　　“妈，你先别慌，我明天就订机票回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林夏安好言安抚着母亲：“要不多换两家医院诊断看看，外婆的病未必那么严重。”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安排。”林妈妈吸吸鼻子，忍下哭腔吩咐儿子：“夏安，你回来的路上小心点。公司要是不放人，就辞职算了，妈还养得起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陪陪你外婆，从小她老人家就疼你，你可不要忘恩负义，做不肖子孙！”
　　“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结束国际长途通话后，林夏安马上致电社长说明缘由，这位平易近人的年轻社长连期限都没下就放人了。林夏安心生感激，动员了自己的所有人脉资源，竭尽全力地安排交接工作。
　　第二天顺利回到了Z市。
　　刚下飞机的时候，林夏安还很感慨。造物弄人，他离开前，绝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是面对同样一个人。
　　“夏安，累了吧？要不要先去吃点儿东西。”看着眼前的高格，林夏安突然失了脾气，原来所以为的恨通通烟消云散了。
　　这大半年来，两人没有任何直接联系。期间高格有给林夏安打电话，不过被拒绝接听了，而短信，林夏安更是看也不看就直接删除。
　　高格当然知道林夏安还在生气，久而久之，也就不去自讨没趣，惹人心烦了。林夏安也乐得轻松，一心一意做自己的工作。
　　两人互不干涉，就这么晾了大半年。
　　林夏安实在想不明白，高格这厮又是从哪儿得到自己即将回国的消息，而且还专程到机场来接人，搞得他避之不及。
　　仿佛看出了林夏安的疑问，高格笑着接过行李，解释道：“林队去请长假时，碰巧我也在，也就知道了林老太太的事。想着你肯定会回来照顾老人，就私下问了林队你归国的日期。”
　　林夏安扭头看着高格，不明白这人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
　　“夏安，你别这么看着我成不？”高格被林夏安看得发毛，长叹一口气，语带无奈地表态道：“那时是我混账，我原本也打算在你原谅之前不再过多纠缠。可既然老天爷又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弃的！哪怕明知你不会高兴，我也想再努力一次看看，万一你就心软答应跟我好了呢！”
　　林夏安皱眉，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说不清楚，却又堵得难受。想到自己还住在病房的外婆，林夏安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高格上了贼车。
　　“先去医院，我想去看看外婆。”
　　“好。”高格总算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一路乐颠颠地将人送到了市医院。
　　到达目的地，林夏安下了车之后特意绕道驾驶座向高格道谢，搞得高格一脸不好意思，挠着头说道：“夏安，别跟我客气，我真把你当自家人！以后只要你高兴，想怎么差遣我都行。好了，快上去吧，林老太太肯定很想你。”
　　“你就不想我？”话一说完，林夏安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说什么呢这是。
　　高格也愣住了，但他一向反应快，赶在林夏安转身前就将人拉住，笑着答道：“怎么会不想？可想死我了！”
　　“你放手！”林夏安脸都红了，神色慌张，恨不得落荒而逃。
　　“不放，媳妇儿，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的。”高格笑得后槽牙都看现出来了，信誓旦旦的保证更是听得林夏安面红耳赤。
　　“这是在医院门口，你别闹！”
　　高格这才松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来，薛军说得果真没错，林夏安并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就算不是喜欢，也对自己有些好感，有戏。
　　“媳妇儿，还没恭喜你呢！”知道林夏安未必真心厌恶自己，高格不禁乐得眉开眼笑，赶紧顺杆爬道：“我听说了，你不是获了个什么最佳作曲奖吗？”
　　林夏安笑了。
　　没想到，除了有工作接触的同事们，第一个恭喜自己获奖的朋友竟然是高格。这是他工作后获得的第一个奖，与以往参加钢琴比赛的获奖经历不同，这不是褒奖自己的天赋和努力，是对自己工作能力的肯定，林夏安还是很高兴的。
　　“谢谢你！高格，我真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的工作。”
　　“那是自然！就算不能陪在身边，但媳妇儿的行踪动向，我肯定还是要了如指掌。”高格越来越得意，也就丝毫不提那提供消息的张成的功劳了。
　　“不和你鬼扯了！我上去看看外婆……”
　　“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不用了……”
　　“没关系的，我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也没什么事好做，可以多陪陪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让林夏安闹心了。恨恨转身，林夏安快步进了医院，只没好气地扔下三个字：“随便你！”
　　　　　　　　
第三十九章
　　林老太太已经八十高龄，身体一向硬朗，少有病痛。这次突然病倒，还是如此严重的癌症，林家一大家子人都急坏了。
　　进入病房，林夏安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病床旁削苹果的母亲，面色憔悴，就连眼底都是厚厚的黑眼圈，看得人心疼。
　　“外婆，妈……”林夏安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夏安回来了！快过来，让外婆好好看看。”林老太太眉开眼笑，一脸的和蔼亲切，拉着林夏安的手嘘寒问暖：“我的小外孙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外面吃得不好。”
　　“我没事，外婆。”林夏安摇头，回握林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掌，发觉外婆才是真正瘦得厉害那个，脸颊都陷下去了。
　　“国外嘛，难免会有些不习惯。”林妈妈在旁帮腔，开解老太太。
　　“不习惯就回来呗！”林老太太皱眉，心疼得紧。“瞧这人都瘦变形了。夏安啊，身子是自己的，别以为现在年轻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懂得保养自己，别等老了之后才后悔，到时候做保健都晚了。”
　　“外婆，别担心我了，你好好养病，外孙就留在国内陪你。”
　　“真的啊？工作不忙吗？”或许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林老太太没有过多强求，但听到一向疼爱的小外孙要回国，还是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可以申请调动回中国，外婆不用担心，这我会安排。”林夏安说得轻巧，但他也知道，恐怕没那么容易，很有可能这么一折腾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林妈妈偏头看了林夏安一眼，没有点破。
　　“夏安，累坏了吧，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了，外婆，我没事儿，就在这陪您老说说话。”林夏安笑着拒绝，想起自己母亲也不知在这儿守了多久，转头说道：“妈，还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外婆这有我看着。”
　　昨天守了个通宵直到现在，林妈妈确实有些体力不支，点头答应，又吩咐了林夏安几句注意事项，这才起身离开。
　　林妈妈走后，林家老太太赶紧把小外孙拉过来挨着自己坐下，关切地说道：“夏安，你哥已经成家立业，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外婆，你别瞎操心了，好好养病……”
　　“你别打岔，听我说！”林老太太瞪眼，继续念叨：“我知道你从小主意就大，肯定听不得我老婆子唠叨，可我也是为了你好。”
　　林夏安连连点头，不敢有一丝忤逆。
　　“你一向就比向晨让人省心。”这一点，林家的长辈们都有目共睹，但以女性长辈的立场来讲，林老太太操心的又不一样：“夏安啊，你一个人在国外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外婆看着都心疼，赶紧找个合适的姑娘，先成家后立业，可不能再拖了！”
　　“知道了，外婆。”每次回来都被老人逼婚，林夏安也很无奈。
　　“那夏安，告诉外婆，有心仪的姑娘没有啊？”
　　“外婆……”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林家老太太瞪眼，板着脸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个人问题。”
　　“外婆，我现在还真没想过。”
　　“赶紧想，现在就想。”林老太太拍板，下了决定：“实在不行，就让你舅妈把她外侄女介绍给你，那姑娘我也见过，性格大方开朗，长相也乖巧，你要不相处试试。”
　　“外婆你又来了，人家姑娘还不一定看得起我呢！”
　　“说什么胡话！”提起自己的小外孙，林老太太别提多骄傲了。“我外孙这么优秀，姑娘们肯定上赶着要。”
　　“外婆……”
　　林夏安没办法，讪讪地微笑，一边顺着老人的话茬聊天，一边阳奉阴违地应付老人的相亲要求，也算是在讨老人家开心。
　　晚上的时候，林向晨的妈妈过来送饭，听到林老太太的话茬，很是高兴，不停在旁夸奖自己的外侄女，就盼着林夏安点头，给个机会见一面。
　　林夏安满头黑线，东拉西扯地应付着，就当林夏安快要招架不住时，林家小嫂子杜欣怡及时赶到，成功化解了危机。
　　“好久不见了，嫂子。”林夏安由衷松了口气。
　　“夏安！”
　　刚一见面，杜欣怡大喜过望，蹦着就想扑过去。林向晨的母亲吓坏了，赶紧拦住这个闹腾的小祖宗：“小心点！你现在身子金贵着呢，千万别摔着！”
　　“就是就是！”林老太太也在旁帮腔，制止道：“欣怡，你现在可是我们老林家的宝，千万要注意。”
　　“奶奶，小宝宝没那么娇贵的！”杜欣怡皱眉嘟嘴，不知是在撒娇还是告御状：“上个星期林向晨抱我上楼还摔了一跤，不也没事吗？”
　　“你们小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林老太太吓坏了，赶紧念佛号，替自己还未出世的小曾孙祈福：“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林向晨的母亲也是一脸后怕，不过看杜欣怡确实没事，才松口气咬牙道：“林向晨这个臭小子！这都要当爸爸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下次回来铁定得收拾他！”
　　杜欣怡捂着嘴偷笑，林夏安自然也猜出了事情的始末。看着笑得一脸幸福的林家小嫂子，林夏安衷心祝福道：“嫂子，恭喜你！我们老林家又要添人口了。”
　　“四世同堂啊！以后就更热闹了！”林老太太一脸向往，笑得很是开心，想起小外孙，还不忘继续提醒：“夏安，你也赶紧把终身大事安定下来，我老太婆也就可以毫无牵挂地走了。”
　　“外婆！”
　　“奶奶！”
　　林夏安和杜欣怡同时开口，可又不知该怎么安慰老人。最后，还是林向晨的母亲开口，打破了僵局：“妈，别说这些吓唬小辈们了！这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您好好治疗，肯定能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就算了，能活着看到小曾孙出世，顺便参加夏安的婚礼，那我就满足了。”
　　“外婆！”听到老人这么渺小的愿望，林夏安突然哽咽了。
　　“好了夏安，你也守了大半天，回去休息吧。”看天色已晚，林向晨的母亲才转头吩咐道：“顺便辛苦你送欣怡回去。”
　　“行，那我先走了。”林夏安本想留下来的，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回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便不再执拗于守夜，带着杜欣怡离开了。
　　出了病房，林夏安忍不住问道：“嫂子，外婆这个病……”
　　“医生说家属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杜欣怡也没隐瞒：“已经是晚期了，完全治疗的可能性不大，再加上奶奶年事已高，不适合做化疗，只能保守治疗。”
　　林夏安沉默了。想起那个从小就对自己疼爱有加的老人，心里犯酸，就连常年旅居海外的母亲都回国了，自己怎么还能弃之不顾。
　　至此，林夏安已经打定主意放弃在韩国的优渥工作，回到Z市，陪着母亲好好照顾老人，至少要让外婆人生最后一段路程过得开开心心。
　　　　　　　　
第四十章
　　出了医院，一眼就看到了停靠在路边的军绿色吉普车，驾驶座上蜷缩的人影，不是高格又是谁！真没想到这人真在门口等了自己大半天，林夏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拉过妄图去另一边拦出租车的杜欣怡，林夏安带着人直接往高格的车走去。
　　“高格，怎么是你？”看清楚驾驶，杜欣怡明显吓了一跳，转头看着林夏安，脸上全是疑惑不解。
　　高格还在发愣，一旁的林夏安抢先开口，解释道：“是我请高格过来帮忙的。”
　　“哦。”杜欣怡随口应着，也没多想。
　　上车时，林夏安想当然地坐到了副驾驶，一路闲聊：“嫂子，你吃饭没？要不一起去吃点儿东西。”
　　“不用了，我要回去煲汤，向晨明天就回来了。”
　　“怎么，不好请假吗？”说这话时，林夏安却是转头看着高格，心里诧异，怎么这人就一天到晚闲得不行。
　　“别这么看着我成不？”高格哑然失笑，解释道：“林队是被外派任务去了，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回来！”
　　“危险不？”
　　“还行！干我们这行，说不危险才是骗人的。”高格点头，答得也很坦诚：“不过，千万别小看林队，在我们基地，能做到队长这个职位的都不简单！”
　　林夏安鄙夷地看了高格一眼，心里好笑。高格这小子，真以为自己没听出来他字里行间的自卖自夸吗？
　　“别吹嘘了！”果不其然，更了解事情真相的杜欣怡听后，马上开口打趣道：“你们基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