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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角作者:尘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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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但我想你不会忘了自己当初说过的话。”
“我说过的话?”
“十二年前,我在那段城墙上遇到一个少年,在我最困惑最难受的时候,是他告诉我,角色没有卑劣之分,演技才有高下之别。是他问我演配角怎麽了,演反派又怎麽了?是他说你有空在这里抱怨自己得到的角色不好,为什麽不先想想你能不能把这个角色演好?是他要我表演给他看刚才的角色,然後在我的面前用他自己的方式又重新演了一遍!”周远志的脸上现出柔软的表情,朦胧的眼前满是幸福的回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我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可以被演成那样,与他的表演相比,我的确可以滚回家去种田!”
周远志望著柳恒澈:“阿澈,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眼皮越来越沈重,头也越来越重,“阿澈,我的确喜欢你没错,但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你好,真的,不管要花多久,只要你自己想站起来,我都愿意帮你……阿澈……”
周远志终於醉倒在桌上。
灯火下,映照出一脸沈思的柳恒澈,他终於明白柳恒沛下午说过的话,也明白了他话里那种惊人恨意的来处。
“六年前你抢走了我的梦,而现在,你连我最後一点关於梦的美好回忆都要抢去,要摧毁!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却这样踩著我一路爬上去,就凭这点,我对你现在的报复怎样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
柳恒澈长长叹了口气:“老周,你当年遇见的人,不是我啊……”
第十九章
周远志在闷闷的头疼里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低声说话。那声音太过悠扬动听,叫人听著,觉得实在梦幻不实。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判断出来那似乎是柳恒澈的声音。他想,哦,原来我又梦到柳恒澈了……
柳恒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说话,就好像他以前也做过的几个梦里一样,他远远地看或者远远地听,模糊的片段一闪而逝,不过这一次却隐隐约约能听清他说话的内容。
“赵经理,我再说一次,我郑重回绝贵公司的邀请,我对那种题材的影片丝毫不感兴趣。”
他听得柳恒澈又快速说了几句话,语气冷而强势,果断至极。他的声音在几句话後停下来,安静了一阵,随後似乎换了个人说话。
“嗯,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跟著,似乎又换了人。
“不用,只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不必特地来送,钥匙我快递给你。”
“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然後,就没有了声音。脑袋还是难受,整个人都像被闷在一滩烂棉花里猛揍过,又痛又闷,让人直觉想要逃避。周远志想,这个梦虽然有柳恒澈,但还是不太舒服,那就睡吧,等醒过来就好了,然後便真的又沈入到梦里去了……
上午九点锺的时候,有人来叫他起床。
“老周,老周。”
周远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眯缝著眼睛去瞧将他叫醒的人,看了好一阵,吓得一骨碌跳起来。
“柳、柳先生!”他举目四顾,发现自己正躺在间窄小却干净舒适的卧室内,大剌剌地占著唯一一张床,而这个房间和这张床显然都是属於柳恒澈的。
“抱歉把你叫起来。”柳恒澈歉然说著,去将窗帘拉开,打开窗户。
昨日淅淅沥沥的秋雨已经停了,今天的气温便略低些,不冷,反而很舒适。从开著的窗户中吹进凉爽的风来,温柔的日光下,柳恒澈穿著简洁的白色衬衫与米色休闲裤立著,肩头随意搭著件同色开司米毛衣,雅痞式的休闲,叫人赏心悦目。
“我看时间晚了,恐怕赶车来不及。”他说,“你去厕所洗漱下,毛巾牙刷都给你备好了,早点在桌上,还有记得喝醒酒茶。”
周远志哪里曾被人这样照料过,尤其对方还是柳恒澈,一时简直以为自己又在发梦,傻里傻气地半天都没反应。柳恒澈大约猜出他心思,走过来坐下。席梦思被他体重压得沈了沈,他抓起周远志一只手,贴在自己面上:“看,热的。”
周远志的丹田“哗”地蹿起股热气,一路披荆斩棘直冲上脑门,慌不择路地跳下床去。动作太快,险些给被子绊倒,膝盖也吃不住力,狠狠地麻了一下,他都顾不上,一瘸一拐地找到厕所就奔进去。柳恒澈看他狼狈的样子,颇有些好笑,嘴角禁不住微微地翘起来。
桌上放著稀饭酱菜,还有一碗醒酒茶。周远志喝茶吃饭全都不自在,因为柳恒澈就坐在对面。明明昨晚也曾同席吃饭,大约夜晚和酒的魔力就是巨大,换到白天,他就浑身尴尬,简直要坐不住。好在柳恒澈大概看出他的窘迫,只坐了一会,便到屋里去收拾被褥,这才让他松了口气。
他边吃著早点边回想昨晚的事,思及柳恒澈那句轻佻邪气的话,脸更是红得可以一边一个烙上两个荷包蛋,当做早点加餐。他那时心痛也气,心痛柳恒澈遭罪还要死撑,也气柳恒澈看轻自己,当下拿他自己的事情罗里八嗦说了一大通,酒醒了想想,很有点自以为是的意思。柳恒澈是个聪明人,自己这点经验劝解,也不知是不是多余,不过看柳恒澈刚才面上表情,似乎心情比昨晚好点,为了这,头再疼点,他也觉得值。
他这样琢磨了一会,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锺赶紧拼命吃饭。回H影视基地的大巴一天只有四部,早上七点十分一班,十点十分一班,错过了就要等到下午,他原先跟小郁说了昨晚就回去,如今耽搁了一晚,虽不算大事,於小郁那边到底不太像话。
他很快吃完饭,将碗筷放到厨房水龙头下面冲洗干净,抹干收入碗柜,然後准备告辞走人。走出来却发现柳恒澈坐在桌边不知在写什麽,椅子上放著三个背包,一个是他的,还有两个不认得。
“吃饱了?”
“嗯。”
“票我已经买好了,其实你不用那麽急。”柳恒澈说著,在纸上利落地写完字,折了折,连同一把钥匙一起塞入一个信封里,封了封口。
“啊,谢谢。”
“等我一下,我再检查一下屋里有没有遗漏物品就走。”
周远志觉得自己好像没听太明白这句话。他看著柳恒澈进屋一一查看,最後关窗锁门。
“好了,我们走吧。”
一直到两人打的到长途汽车站为止,周远志还都以为柳恒澈是热情好客,特意送他,等到看到他亮出两张车票,并且极其麻利地将三个背包都塞入长途客车底部的行李箱才後知後觉地有些反应过来。
“柳先生……”
“跟你说过了,叫我阿澈。”柳恒澈坐下身,推开一旁的汽车玻璃窗。清风拂面,吹起他最近疏於打理而略有些长的头发,很有些秀色可餐的意思,引得一辆车上的大姑娘小妹子全盯著他看,其中居然也不乏男性生物。
“阿……阿澈,你要去H影视基地?”
“嗯。”
周远志松口气:“去散散心也好。”
“嗯?”柳恒澈转回头来,仿佛很好笑地看著周远志,“谁跟你说我是去散心的?”
看周远志依旧一脸的困惑,他忍不住真地笑出来:“我是打算去那里找工作。”
“啊?”
“是你说的,哪怕从地下室重新开始,你也会帮我。”柳恒澈翘起唇角,“所以,我昨晚认真考虑过了,我打算从你说的那个地下室重新开始!”
周远志这次真的觉得自己把梦做得太荒唐了!!!
车子在下午十二点五十分到达K镇,周远志捂著脸下车。他捏了自己一路,终於在痛得不行了的情况下确认了柳恒澈决定去H影视基地从头开始是件真事。
车子溅起一地尘土,滚滚远去,在嘈杂的背景音与川流不息的车站人群中,高个子的青年背著自己的全副家当立在蓝天白云之下,剪影干净利落,充满生机!
周远志是在买完去H影视基地的车票出来後看到这一幕的。
身边走著游客和卖玉米棒子茶叶蛋的小贩,扫地的大妈在呼呼喝喝撵鸡似地驱赶人群,有人为了你踩我一脚我挤你一下的事情在互相大喷口水,只有那个人独自站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
不再是以前的冷漠和不可接近,他的身影如今无比协调地融进这一片背景之中,却正因为他的存在,使得这样杂乱和平常的一幕也在周远志眼中变作了最好的电影片段中一个最值得人回味的场景。
周远志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伸手捂住了胸口。
是的,就在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左胸腔中那一颗对人体而言最最重要的器官如同野马脱缰一般,不可遏制的跃动!
第二十章
周远志带柳恒澈去演员工会登记注册。
在八年前创立的H影视基地演员工会是专属H影视集团的正规化演员派遣管理组织,所有想要在H影视基地工作的群众演员都必须先去该工会进行登记注册,方能进行演艺活动。柳恒澈在填写了一系列表单,录入自己的信息後,便领到了一张临时居住证和一张H影视基地专属的景区通行证。这代表著,从此他正式加入了H影视基地群众演员这个大家庭之中。
负责接待他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姓符,与周远志应该是旧识。原本电话里听到周远志要领人来似乎很是热络,隔著话筒都能听到他热情的大嗓门:“既然是周老师您打包票的人,那是一定没问题的。”结果看到柳恒澈以後,脸上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柳恒澈知道,自己的负面新闻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这位符西然符先生勉为其难地替柳恒澈办理了证件,随後便打发他在演员工会的小院里等著,说是有事要与周老师再聊聊。柳恒澈知道他必然是对留下自己有意见,又碍於周远志的情面不能即刻反悔,此刻便是要再交代些什麽,以免出了岔子担责任。
说起来柳恒澈从一个被千百人追捧的角色落到如今这般被人当瘟神驱赶的地步,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为了东山再起,再怎样吃苦受累也绝不会退後半步!
他这样想著,便平心静气在这小院里等著。
演员工会的办公室就在景区靠大门的一处独门小院里,是一幢三层高的砖造小洋房,为了配合旁边老上海景区的特色,特意弄成了三四十年代的法国风情模样。铁锈红的屋顶,粉蓝色木格子窗,绿油油的木门上挂著花体字的铁门牌,一院子都是些花花草草,还有个秋千架置在里头,用来取景想必很漂亮。
柳恒澈等了一阵不见周远志出来,因为还背著两个沈甸甸的大背包,便坐到一旁秋千架上去歇会。
小院隐在处巷子里,外头游客人声便听得隐隐约约,加上昼夜劳顿,柳恒澈坐了一会便不由得有些困乏,正要倚在旁边绳子上睡会,却听见由远及近,两个男声攀谈著过来。不多会儿,果然有人推开院门进入。
柳恒澈猜想是收工回来交工时的群众演员,便没怎麽在意,不想那两个人说著说著,其中一个忽然停下来,跟著他便听到有脚步声大步往自己面前奔来。他後知後觉抬起头,发现面前站著个青年人,个子不太高,年纪也不太大,长得清清秀秀的,还有点面熟,就是看著自己活像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两个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
“你……”
他才疑惑地说了一个字,对方已经咬牙切齿骂起来:“你这个混蛋怎麽在这里!”
柳恒澈被他骂得莫名其妙,立起身来。因为他一八七的身高,几乎把那人罩在影子里,逼得对方後退两步,指著他又嚷:“你还想来干什麽!你害人害得还不够嘛!”
柳恒澈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来,这个就是之前在周远志店里见过的跑堂的孩子,好像是姓……
“郁子,怎麽了?”
对,是姓郁。
刚才与小郁讲话的那人也走过来。柳恒澈瞧了这後来者一眼,倒是不敢怠慢了。
这是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长得不算很高,也就将将一七八的样子,但体格健壮,一脸精干,站在瘦弱的小郁旁边,几乎有种保镖的气势,是个看起来很不好对付的家夥。
“阿兵,他就是那个姓柳的!”
小郁气恼得指著柳恒澈,恨不得即刻扑上来一脚踢翻他再踩他肚子挖他眼睛。柳恒澈真的莫名其妙,想起来自己头一回上周远志店里吃饭就被这个小郁敌视,可是直到如今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哪时在哪里得罪了这麽一号人,不由得皱起一双眉头来。
叫阿兵的那人用他一双精光内敛的细长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柳恒澈一番,末了说:“周大哥原来就是为了这麽个小白脸把一身家当都赔了进去?”
柳恒澈开始很想叫他讲话放尊重点,听到後半句却愣了一愣,脑中莫名有个不成形的推测,正要开口问,口快的小郁已经嚷嚷开来:“就是这个吸毒的垃圾!我真弄不明白,大叔辛辛苦苦这麽多年,怎麽就肯为了这种人把饭馆卖了还把一辈子的积蓄都赔进去给他还债!这简直就是魔怔了!”
柳恒澈当场觉得自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他记得就在昨天清晨,周远志风尘仆仆地赶来,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张一百万的支票让他还债,还有就是昨天晚上,他还开玩笑说过:“要不要请我去你店里帮忙?”当时,周远志的回答是沈默。柳恒澈曾经以为周远志是不想用他,所以故意不接口,但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凑这一百万,周远志把他苦心经营的小饭馆给卖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周远志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群众演员,就算小有名气,再怎麽赚也不可能有那麽多钱。他为了自己一声不吭地把半辈子的积蓄大方拿出来,而他柳恒澈却还要将这样的好心往地上踩,自以为是地问人家:“你是想上我呢还是想被我上?”
他这麽一想,顿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小郁却以为骂对了路,把柳恒澈气得不行,更加得意洋洋地火上浇油:“哎哟我说你不是退出演艺圈了嘛,这会还想来干嘛?该不是想要来跟我们这种群、众、演、员、抢饭碗吧,啊?柳大少爷?”
“住口!”周远志不知什麽时候从楼上下来,严厉异常地打断小郁的话,“给阿澈赔礼道歉。”他走过来,不怒而威地命令。明明是几人中最矮的一个,此时却气势压人,连阿兵都不自在地用胳膊碰了碰小郁。
“郁子,见好就收,快,给那混蛋道个歉。”这样的叮嘱里也满是对柳恒澈的鄙视。
“阿兵!”周远志又要再说阿兵,柳恒澈先摇了摇头。
“没事。”他说,“小郁他们说得也是实情。”他心里一阵一阵翻腾都是周远志为他做的事,根本无暇考虑生气与否,既是惊讶又有惶恐,惊讶的是周远志居然能为一个陌生人牺牲至此,惶恐於想起周远志这麽做的原因无非是把他当成曾经见过一面的柳恒沛。他这麽一想,心里不由得腾起股极不舒服的古怪感,仔细一想,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这样就真的应了柳恒沛那句话,他抢走了本该属於柳恒沛的东西。
柳恒澈心情一路跌落到底,转头问周远志:“老周,都谈好了吗?”
周远志看他面上神色,似乎确实不甚在意小郁刚才的出言不逊,却不知怎麽又有些古怪。他提防著不想让柳恒澈知道刚才符西然对他的偏见及不看好,便笑著小心应对道:“都好了,就老朋友叙叙旧而已,对了,我现在替你去找住处,有两家刚才已经让符西然打过电话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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