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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酒梦若花-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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腔爱意化为满心绝望，看着为爱痴缠的红颜最终也变为白色苍苍人老珠黄。
只是大公子现在这样绝情至极的作法逼她上绝路，不知日后有一天也会不会后悔？
可这世间偏偏就是如此，等到日后才知道后悔，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可以吃了。
错过的和放弃的，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53。明月小蛮翡翠楼
后来秦遇紫就再也没有来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确定了她在慕容胤阳心目中的地位，觉得她已经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霍小筏感觉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寒毒像是催命符一样天天晚上都逼得她从梦中痛醒。这个屋子太潮湿，阴冷仿佛一直透进她的骨子里。每次她痛得都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碧桃像是有感应一样，听见她疼得翻来覆去的声响，就会一骨碌爬起来，给她找一点从药房里偷偷买的一些止痛的药熬了端来。
而慕容胤阳就当她是空气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别院过。她身子不好，成天伏在床上不愿出去走动，一晃半月下来，竟然连外人一面都没有见过。
她以为以后就这样一直过完，没想到不出几日慕容府就出了一个大变故。
当然也牵连到了她。
那夜的风特别急，碧桃伺候她歇息下，许是准备出去备药，吹了灯退了出去。霍小筏夜半突然咳起嗽来，声声像是要逼得她吐出血来才肯罢休。她熬得艰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吐，连忙喊碧桃端污盆来：“碧桃！碧桃！咳咳…碧桃！…”
喊了好几声外头都没有动静，她撑起半个身子，一手捂住口剧烈地咳嗽着。门静静地被推开，她抬起头望过去：“碧桃，是你来了吗？”
黑暗中并没有人答她，她只能依稀看见门外站了一个身影，又咳了两声，问道：“碧桃？”
那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直觉感到了危险，想要逃开已经来不及了，刚下床脚一软就倒了地上。那人走近了她才看清容貌，一身夜行衣，黑布遮住半张脸。
不是碧桃。
霍小筏往后挪着，想找一找边上有没有防身的东西，摸了半天只有绣花枕头等软物什。眼见着那人步步逼近，刚想开口大喊，就被募然捂住嘴。那人一掌用力劈在她脖颈上，她只觉得一阵剧痛，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时，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边一个温热的身子，一惊：“谁？”
对方猛地打开她的手，语气不善：“怎么是你？”
这个声音？——
是秦遇紫。
“秦…咳咳…秦姑娘？”
秦遇紫像是爬到了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没好气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话音刚落，远处就亮起了星星火光，一盏灯笼正遥遥靠近她们。待走得近了，霍小筏才发现她和秦遇紫二人一齐被关在了一个牢房里。来人手持一盏昏黄灯笼，大抵二十左右年纪的女子，衣着华贵不已，容貌也算精致，就是脸上表情令人生寒：“两位姑娘可有休息好？小女子这里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姑娘见谅。”
秦遇紫霍然起身，柳眉高挑，怒道：“你是谁？！”
那女子用袖子半遮面，银铃一般的笑声从袖底传出：“姑娘好大的脾气，别忘了你们是在我手中。我若是心情不好，要杀要刮你们可是轻而易举。别指望慕容胤阳会来救你们，我有能力在他来之前就把你们给…”她笑吟吟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却震得秦遇紫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霍小筏一眼，问道：“你…你捉我们来做什么？”
女子看起来心情大好，依旧笑脸盈盈，只是轻声道：“姑娘不必担心。小女子只是听闻慕容府藏了那天下第一美人秦遇紫，又深得慕容胤阳宠爱。想请来府上一叙，偏偏慕容盟主又不肯轻易放行，只好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明明我让弟子去请的是天下第一美人，怎么请来了两个？”
她这话刚说完，从黑暗中疾步走来一名少女，半跪在地上道：“回楼主，那慕容胤阳听见了风声，将秦遇紫安置在一所别院里，想用别的侍妾以假乱真。这两个都是安置在东西别院里的，素素无奈，这才两个都带了回来，望烟楼主饶命。”
“烟楼主？你是翡翠楼烟如意？！”秦遇紫突然脸色大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慕容大哥不去杀你，你倒还找上门来了？！”
烟如意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轻灵的笑声回荡在阴暗的牢房里更显恐怖，她懒懒地拂了拂袖子：“素素，你眼力真是变差了。眼前这位嚣张跋扈的姑娘不明摆着就是那天下第一美人秦遇紫嘛。论容貌，地上那个不及她一分。论性子，这明显就是被慕容胤阳宠坏了，才敢这么有恃无恐。我倒要看看，慕容胤阳宠到天上去的人儿，究竟是有多美。来人啊！给我在秦姑娘脸上加几笔，看看是不是会更美一些？”
牢外突然齐齐出现一排红衣少女，不约而同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来，慢慢朝她们走来。
秦遇紫吓得脸色惨白，一把跌坐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忍不住颤抖。霍小筏略微侧头望了她一眼，眼底毫无波澜看不出是什么情绪，突然出声道：“是我！”
周围的人顿了顿，霍小筏才慢慢道：“我才是秦遇紫。”
烟如意摆摆手，眼底变得嘲讽，嗤笑道：“姑娘，你当我是睁眼瞎么。就你这样，想做那天下第一美人都不可能。”
“是她！是她！”秦遇紫猛地指向霍小筏，不知是气还是怕，全身都在颤抖：“慕容大哥喜欢的人是她！她叫霍小筏！就是十年前慕容大哥在全江湖宣布过要迎娶的那个人！慕容大哥根本就不喜欢我！！”
霍小筏慢慢闭上眼，虽然她知道这只是秦遇紫为了自保而编出了谎言，哪怕全部都只是一个假象，却依然能让她忍不住濡湿了眼眶。
如果，如果慕容胤阳真像她说的那样——
她死也值得了。
烟如意脸上的笑容却猛地顿住了，一摆手停下了那几个少女的步子，不可置信地望着面无表情的霍小筏：“你…你是霍小筏？”
霍小筏静静睁开眼，不惧地回望她：“是。”
“好。”烟如意退后一步，对身侧依旧半跪的素素道：“打开牢门，将霍小筏带来我房里。”说罢，转身竟如烟般消失了。
素素领了命，吩咐红衣少女打开门，进来一把扯起坐在地上的霍小筏，嫌恶地望了一眼退到一边去的秦遇紫。动作不算粗鲁，却也谈不上轻柔，领了霍小筏就往外走。
秦遇紫知道烟如意不会轻易放过霍小筏，心里一丝愧疚慢慢涌起，对着霍小筏的背影默默地转过了身，只在心里祈祷慕容胤阳赶快来救她们。
霍小筏一路跟着那个名叫素素的少女，走过了很长的一条黑暗长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座宏伟辉煌的高楼，突如其来的光芒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她脚步顿了顿，就听见前头少女的声音响起：“到了。”
霍小筏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亮，再抬眼望去，只见眼前一扇精致的雕花门，左右两边都用了翡翠雕饰，显得蓬荜生辉。那素素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心下迷惑，还是慢慢推开了门——
精致通透的翡翠桌边，烟如意手持团扇半遮面，一双眼毫无波澜地打量着她，淡淡道：“别来无恙啊，霍小筏。”
54。明月小蛮残酷梦魇
她们失踪不出一天，慕容胤阳一干人就杀进了翡翠楼。
翡翠楼近云斋内——
“哟。慕容盟主好大的阵仗，不知大驾光临我这翡翠楼所为何事？”烟如意用团扇半遮面，只留出一双笑吟吟的眼。
慕容胤阳沉着声，也不废话：“把人交出来。”
烟如意“哦？”了一声，悠悠斜在贵妃榻上，淡然自若道：“落楼山庄庄主，梅花三弄，玉面神医，听雨居掌门。哦，还有红缨霜。这秦遇紫果然是要做武林盟主夫人的人啊，这么多高手出动居然就只为了她一个人。”
景如影冷哼一声，顾双霜已经抢先一步道：“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烟如意抬眸像是想了想：“哦，对了，还有一个。霍小筏是吧？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啊，好像是十年前慕容盟主刚登上武林盟主之位时，向全江湖宣布要娶的那位姑娘吧？不过听说在大婚之日新娘离奇失踪了？这就奇怪了，她怎么可能会在慕容府呢？”
“烟如意，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顾双霜闻言，不由倾身上前怒目而视。
慕容胤阳却一抬手制止了她，脸色毫无变化，只是道：“我只要带走一个。”
“可是…”顾双霜还想说什么，被烟如意打断：“好。既然慕容盟主如此有诚意，亲自到了翡翠楼要人，如意总不能这么不识趣。况且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和慕容盟主作对，只是想一睹秦姑娘天下第一美人的绝世芳容。不过细看之下也不过如此，还不及当年南宫锦瑟的一半。好了，话我就不多说了。洛神、素素，带人上来。”
从屏风后头出现两名少女，一左一右搀扶着秦遇紫。待走到烟如意跟前，齐齐放开手。烟如意优雅站起来，从后头推了她一把，看她柔若无骨般倒入慕容胤阳怀里。
“慕容盟主，人已经安然无恙地送到了。好走，不送。”
慕容胤阳还当真作罢欲走，顾双霜知道他曾愧于烟如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众人虽面露犹豫，却迟迟没有开口说什么。急道：“小筏呢？！”
慕容胤阳没有回头，道：“她与慕容府无关。”
“你！”顾双霜睁大眼：“你当真不管她死活？！”
“慕容胤阳。”一直沉默的景如影却突然发话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如果留小筏在这里，烟如意一定会逼死她。你无情，我可做不到。今天倘若不将小筏一并带走，我是不会走的！”
她一向冷静，极少说出这样赌气一般的话。顾双珑面露难色，也终归还是站在了自家夫人这一边：“胤阳，如影说的对。你难道真的希望逼死她？”
“大哥…”慕容伴月和景络对望一眼，也开口道：“大哥，小筏毕竟…”说到一半却突然被慕容胤阳怀中的秦遇紫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慕容大哥…霍小筏她…她甘愿说自己是秦遇紫代我受苦，我却害了…害了她…”
“你说什么？！”景如影上前一步：“什么叫你害了她？！”见秦遇紫只将脸埋进慕容胤阳怀里啜泣，又转过身去对着一直在看好戏的烟如意道：“你把小筏怎么样了？！”
烟如意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拢，漫不经心道：“她啊？死了。”
慕容胤阳猛地收拢手臂，力气之大直将怀中的秦遇紫箍得透不过气来，他慢慢转过身来盯着烟如意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
许是没有想到烟如意真的会如此赶尽杀绝，众人闻言都生生愣住了。还是景如影最先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你居然敢！”语毕，袖中猛然飞出数尺白绫带着无数毒针袭了出去。烟如意施展轻功飞到屏风上头，一个旋身用手中团扇将蔓延上来的毒针打落，对着底下眼露痛苦神色的众人，还有呆在原地仿佛不可置信的慕容胤阳冷冷道：“死了。慕容胤阳，我就知道杀了她，比杀了你怀里那个更让你痛苦。姐姐当年死的时候，你连眼都没眨一下。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当年死了一个爱你爱到连性命都不顾的人，你可以做到熟视无睹面不改色。如今死了一个你爱了十年等了十年的人。哈哈…姐姐在天之灵知道了，肯定也会觉得大快人心！”
“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霍小筏与你慕容府无关，你只是要来带走你怀里的那个。是你自己选择不要她的，她到我手上的时候已经没有求生之意了！她在你慕容府过的日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倒不如死了干脆！”
“你害死了我姐姐，一命抵一命，这不是很公平的事吗？！不要忘了，姐姐是为你而死的！你欠我们烟家的！欠翡翠楼的！！！——”
…
…
下山的时候下起了磅礴大雨，秦遇紫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冷冽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他人在这里，却又好像不在这里了。
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神情，却感觉哪里空了。
马车里一片死寂，但秦遇紫清楚地看见景如影假装撩开帘子看窗外的雨幕时，眼眶红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她甚至不明白，在这江湖上谁不是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对生死早就看得淡了。景如影那样一个冷静淡漠的人，居然也会为了一个人的死而伤心到如斯地步。
慕容伴月却突然偏过去，闭上眼睛小声哽咽道：“我还来不及在十年后看看她。早知道…我就早些回一趟慕容府…能够在她，在她死之前，能够陪陪她。告诉她，我还是她的朋友…”
慕容胤阳低声“恩”了一句，秦遇紫搞不懂他为何搭话。刚转过去看他，却瞥见他眼角一闪即逝的泪光。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不论她如何年轻貌美，她也永远得不到这个男人的心了。
他好像，跟那个苍白羸弱的女子一起，死在了翡翠楼。
那是个梦魇，而所有的人却好像都再也走不出来了。
…
烟如意在大厅里一个人坐了一会，洛神从门口进来，低着眉轻声道：“楼主，她又吐血了。”
闻言，烟如意慢慢抬了眼，扯出一个荒凉的笑容：“我方才骗他们她已经死了，你觉得他们会信么？”
“会吧。”洛神答道：“您受伤了，让婢子为你包扎？”
烟如意摇摇头，一脸倦色：“这点小伤不必了。方才慕容胤阳那个神情，是真的想要杀了我。若不是看我和姐姐长的一模一样的一张脸，我恐怕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活下来。他恐怕没有想到，那么温柔纯真的烟如戏，会有我这样一个妹妹…呵…让素素去给她拿药吧，派人通知教主了没有？”
洛神点头：“教主和公子正赶来。”
烟如意缓缓从榻上站了起来，先前一丝不苟的发髻已经有些凌乱。她整了整衣裳，道：“拿我那件外袍过来，头发也乱了，梳妆一下再去迎接教主。”洛神扶了她往房里走去，经过一间袅袅生烟的房间时，烟如意却突然顿了脚步，往里头虚望一眼，怅然低声道：“其实她这样子，和死也没什么分别。慕容胤阳是动了真情吧，就像当年沉夜公子死的时候，教主也就是他刚才那个神情。”
洛神低头：“慕容胤阳怎么能和教主相比，教主为了沉夜公子，付出太多了。”
烟如意苦笑了一下，应道：“是啊，慕容胤阳是冷血的才对。我姐姐为他付出了一切，到最后他也不曾喜欢过她，只是将她当做霍小筏的替身而已。”她自嘲地笑了笑，又继续往前走去。
房内——
霍小筏睡得昏昏沉沉的，感觉有人进来喂了她几口药，好像被她全数吐了出来。那人气得搁了碗，出去不知做了什么，又重新跑回来逼着她把整碗药喝完。
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觉得理智恢复了一些，觉得躺在床上骨头都软了。半撑起身子靠在床边，就听见吱呀一声，门被轻轻推开了。
随着门被打开，无数的风和房外的光都涌了进来，撩起床帐和她的发丝漫天飞舞。她觉得站在门外的那人好眼熟，眼睛却被风吹得看不清楚，只能微微眯起眼。
风散尽，光亮处渐渐透出一个修长挺拔的影子，遥遥地打到了霍小筏前方的地面上来。华美的紫衣外袍，一袭黑发及膝，一双绝美令人不敢直视的冰冷眸子。
霍小筏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指着那美貌更甚女子的绝美男人，支吾半天才吐出三个字来：“…冷…凤…魑…”
在他的身侧站了一个一袭黑斗篷的男子，头上宽大的帽檐连着衣襟，一直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胭脂般的薄唇，还有阴影下一闪即逝的琥珀色光芒。
55。明月小蛮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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