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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发迹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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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之奇将笔录递到郝浴面前。
郝浴一见,心想:这不是审讯么?然而,事到如今,他打算豁出去了。接过笔,颤颤巍巍地在笔录上签上“郝浴”二字。
四、吴应熊以郝浴的字据糊弄杨素蕴
吴应熊从郝浴手中接过字据,收好藏于怀中。然后不再理睬郝浴,便奔出门外。
郝浴还想说什么,见吴应熊如此,有话也说不出来了。
吴应熊与刘之奇出了郝府,便驱车回去。刚离开郝府不远,刘之奇便称赞道:“公子真是奇才!旗开得胜,不愁下一步了。”
吴应熊心中虽喜,却仍然斥责刘之奇说:“你懂什么?艰难的在后面呢。”然后又嘱咐刘之奇说,“今日回去,赶快休息,明天还要出车!”
刘之奇说:“明白。”然后无话。
吴应熊心中又琢磨开了:是的,有了郝浴这一字据,杨素蕴那一关就应该好攻多了。只是不知杨素蕴是否真如洪承畴所说的那样。然而,不管是否真是那样,自己都得一试。
但是,是自己亲自出马呢,还是请人代劳呢?对付杨素蕴这人,自己亲自出马,只怕不行。到时候,不仅不能劝其放弃,甚至会更激起他心中的愤慨。然而,请人去,亦有不利的一面,万一那人临阵变卦,销毁字据,自己岂不会落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局?
吴应熊思前想后,最终觉得要想击垮杨素蕴,就得请别人出马,而且越是与杨素蕴亲近的人越好!当然,风险也因此而越大。如果这样,冒点风险也值得。
吴应熊对刘之奇说:“你明日出去,打听一下杨素蕴有哪些他认为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然后将他最好的朋友给我找来,我要找他喝酒!注意,别泄露我的身份。”
第二天,刘之奇出外打听,得知杨素蕴与一个叫李忠诚的人交好。李忠诚是个老秀才,虽然薄于功名,但对忠直之事看得挺重,就像他的名字。刘之奇对他说:“李先生,我家主人想请你喝酒,不知先生肯否动步?”
李忠诚摇头说:“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况且我不认识你家主人,怎能喝你家主人的酒呢?”
刘之奇说:“其实是有话要说!”
李忠诚说:“你家主人是谁?有何话要说?”
刘之奇说:“先生见面自知!”
李忠诚说:“你家主人连名字也不肯相告,我何必要与他见面。”
刘之奇说:“只怕先生不去不行。”
李忠诚怒道:“难道你将绑架老夫去不成?”
刘之奇笑着说:“不是奴才绑架先生,而是先生会自动前去。”
李忠诚问:“却是为何?”
刘之奇说:“因为我家主人要谈之事正与你的好友杨素蕴有关。”
李忠诚说:“他在好好的做官,又没什么麻烦,有什么好谈的。”
刘之奇说:“岂止是麻烦,你好友受蒙蔽深矣!”
李忠诚惊问:“真有此事?”然后也不等刘之奇回答,便说,“你带我去见你家主人!”
李忠诚随刘之奇进了一家酒店,见自己并不认识他的主人,便要转身而去。
吴应熊说:“俗话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听人说先生死都不怕,难道还会怕交一朋友么?”
李忠诚见他如此说,便坐下来问:“请问公子姓名?”
吴应熊说:“先生俗气矣!交友便交友,何必管他姓甚名谁?”
李忠诚见他穿着华丽,举止高贵,便想不说名也好,免得知其尊贵而跌我身价。于是便爽快地说:“公子既是性情中人,老夫也便不再客气。”
吴应熊点点头说:“正该如此!”
宾主彼此相敬,举盅而饮,几杯酒下肚后,气便顺了,话也多了。
李忠诚说:“公子叫老夫来,说要告诉我关于我友杨素蕴受蒙蔽一事,不知是何事?”
吴应熊便故意骂道:“该死的奴才,事情并未弄清真相,谁要他多嘴!”
李忠诚问:“公子何出此言?”
吴应熊说:“在下听人说起杨大人受郝浴怂恿而奏劾吴三桂之事,心中对郝大人与杨大人充满敬佩之情,像吴三桂此等奸贼,正要将其劾倒才大快人心。”
李忠诚说:“老夫亦有此心。”
吴应熊又说:“然而,昨夜有一友登我门,说郝浴是势利小人,不仅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反说是杨大人唆使他奏劾吴三桂的。我有些不信。像杨大人这等刚直不阿之人怎会交上此等小人呢?朋友见我不信,便将其证据拿来给我看。我一看,心中大惊:若真如此,杨大人受小人之骗岂不深矣?但我一琢磨,顿觉此事不可能。因为,我素知郝大人与杨大人交厚,且在奏劾吴三桂之事上,郝大人也出了力。按理说,他俩应该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可能反水呢?然而,证据又摆在这里,令我不得不相信。为了弄清真伪,特让奴才找先生来。”
李忠诚听到这里,大惊说:“公子所言是实?”
吴应熊说:“句句是实。”
李忠诚说:“公子可将证据拿来了?”
吴应熊点头,然后掏出字据,递给李忠诚看。李忠诚越看越气,大声骂道:“阴险小人,阴险小人!”
吴应熊故意问:“先生仔细看看,那签名可是郝大人的字迹?”
李忠诚说:“何用公子提醒,我已细看多遍,确是那小人之字!其实,我与那小人也相熟,其字化成灰,我亦认识!”
吴应熊反问:“如此说来,此事不假?”
李忠诚说:“哪能有假!”
吴应熊于是长叹一声说:“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像杨大人此等人的朋友亦掘坟埋他,实在是令人愤慨啊!”
李忠诚说:“此等小人,我定叫杨素蕴与他绝交!”
吴应熊问:“听说杨素蕴奏劾之事,是受郝浴怂恿,可是真的么?”
李忠诚说:“确实这样!”
吴应熊说:“既是这样,先生不必劝杨御史了!”
李忠诚问:“公子此言何意?”
吴应熊说:“杨御史既然因郝大人之言而奏劾权重势大的平西王,可见其交情颇深。先生与杨大人之交,本人不敢妄言,但即使很深,也恐怕难动其心。”
李忠诚笑着说:“公子虽然聪慧过人,但此念却差矣!杨大人与郝大人之交虽好,却是均以权势交之。俗话说,官场无朋友。即使深,也深不到哪里去!我与杨大人之交,均是以心交之,虽无利益关系,其交却深!”
吴应熊却说:“不是本人泼先生冷水。如今这世道,真情真谊是有,但从没有见过能击败利益的。杨大人既然与郝大人结成同盟,岂能为你一言二语所动?”
李忠诚想了想说:“公子之言确有道理。”
吴应熊故意摇摇头。
李忠诚突然说:“若公子肯借我一物,便不怕杨大人不信。”
吴应熊说:“先生要借何物?”
李忠诚说:“郝浴的字据!”
吴应熊摇摇头说:“不行。此是我朋友怕你不相信,才让我带给你看的,怎能再将此物给你呢?岂不让我失信朋友?”
李忠诚说:“我见公子也是个爽快人,怎么事到临头反而扭扭捏捏了呢?俗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到西天。你就不要推辞了。”
吴应熊装作思索的样子,之后便作痛下决心状地说:“先生拿去吧!朋友那边,我再去负荆请罪。”
李忠诚收了字据,与吴应熊告别。
刘之奇问:“公子为何让他去完成此事?”
吴应熊说:“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五、吴应熊对付杨素蕴的连环之计
刘之奇考虑了一阵,仍然觉得有些不放心,便问:“如果杨素蕴不相信李忠诚呢?或者说虽然相信,却仍然不愿放弃参劾老爷一事呢?”
吴应熊说:“你说得有理。利用李忠诚,其作用在于让杨素蕴明白自己被郝浴当枪使了的事实。只能使他感到与郝浴之交并非以诚相待。这样做的目的,在于打击杨素蕴奏劾的热情。要完全使他放弃,还得另用一法!”
刘之奇问:“什么办法?”
吴应熊说:“必须让他明白奏劾之举是错误的!”
刘之奇问:“杨御史是何等样的人?他岂会轻易否定自己的做法?”
吴应熊说:“当然,这得靠我们想办法。”
刘之奇见吴应熊将自己与他扯在一起,心中便有些激动。然后,动情地说:“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奴才万死不辞!”
吴应熊也装作极为动情的样子说:“刘兄若能助我办成此事,便是奇功一件。”停顿片刻,吴应熊又分析说:“据吴某得知:杨素蕴大人之所以痛恨家父,是因为家父的引清兵入关。在杨素蕴看来,家父此举,无疑是卖国。所以,他见不得自己心中的卖国之徒日渐显贵,飞黄腾达。杨素蕴参劾的动机与郝浴参劾的动机有本质的不同。”
刘之奇问:“公子的意思是:如果杨素蕴得知老爷并非他想象之中的那种人,便会自动放弃奏劾之举么?”
吴应熊说:“不仅会自动放弃奏劾之举,甚至于暗中会帮父脱困!”
刘之奇说:“可是,杨素蕴又怎么会改变自己头脑之中根深蒂固的看法呢?”
吴应熊说:“以常理推之,杨素蕴实在无法改变这种看法。因为对于常人来说,他们一般只相信所谓的事实,至于当时是什么环境,出于什么目的,便不会再考虑的。家父正因为此而被天下人所误解,但有一法,可以使他改变!”
刘之奇问:“什么办法?”
吴应熊说:“让他得知家父有反清复明之意!”
刘之奇大吃一惊,喊道:“公子,你疯了!这可是诛灭九族之罪啊!”
吴应熊笑说:“你不用吃惊!我只是让他知道家父有反清复明之意,而并非是让他抓到家父反清复明的把柄!”
刘之奇问:“以杨素蕴之精,怎么会轻易相信此事呢?”
吴应熊说:“这正是我要刘兄帮忙的地方。”
刘之奇说:“公子吩咐吧!”
吴应熊说:“刘兄以家父的语气,并模仿家父的笔迹写一封信给我。”
刘之奇说:“这个容易!只是你无老爷的印鉴,他即使看了,也未必相信。”
刘之奇思考了一阵,问:“如果杨素蕴将此信上交,岂不会给老爷带来麻烦么?”
吴应熊说:“据我所知,杨素蕴得到此信,高兴还会来不及呢,怎么会将信上交,绝了他心中反清复明之希望呢?”
刘之奇问:“万一他要这样做呢?”
吴应熊说:“即使这样,也无妨!因为,不管你模仿的水平多高,模仿毕竟是模仿!到时候我有法指出其真伪来。”其实,吴应熊此时心中已打下埋伏。若万一信被交出来,他只有将刘之奇作替罪羊,说他与杨素蕴内外勾结,想陷吴家父子于死地。到那时,皇帝即使相信杨刘二人,也不会因此而激怒吴家父子而引起兵变的。权衡利弊,皇帝只有睁只眼闭只眼了。
刘之奇倒没有朝深处想,赞叹道:“此计果然甚妙!你说我写,公子口述吧!”
于是,由吴应熊口述,由刘之奇执笔,一封家书便出来了。
刘之奇写完之后,又再看一遍,便问:“信中反清复明之意并不太明显啊?”
吴应熊说:“太明显了,便无人相信。只有含糊其辞,让人觉得有其意,又无其实才有味道。只要能引起人琢磨就行。俗话说:名堂都是琢磨出来的。”
刘之奇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公子实在是高见!”接着,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只是此信如何送去?”
吴应熊说:“刘兄送去便可!”
刘之奇大惊:“如此送去,只怕杨素蕴心中生疑呢?”
吴应熊说:“不是叫你送给杨大人,而是叫你送给李先生!”
刘之奇说:“公子不怕李秀才认为我们以连环之计骗他么?”
吴应熊说:“恰恰相反,更能说明我们一片真心!”
刘之奇说:“我不明其意。”
吴应熊说:“我猜测杨素蕴自然不会怀疑李忠诚其人。要怀疑,也只是怀疑其字据来源。若他拿字据与郝浴当面对质,郝浴便可能供出是我所为,那么事情便砸锅了。杨素蕴自然知道我们以字据挑拨他们的关系。这时,如果刘兄再将此信送去。杨素蕴便会认为这字据是你从吴府偷去的,而你绝非吴家之人,这样一来,杨素蕴便会断定:将字据和信给他的人,绝非是想帮吴家的人,而是想害吴家的人。这样一来,杨素蕴便会对此事深信不疑!”
刘之奇赞叹道:“好一个连环计!”
吴应熊轻笑道:“刘兄即刻去找李忠诚,事不宜迟,晚了,怕误事!”
刘之奇来到李忠诚家门口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他便立住脚,不敢进去。因为李忠诚单门独户,那人与李忠诚说话便少了些顾忌。
那人说:“李兄,你给我的字据,是驸马爷逼郝兄写的!”
李忠诚大吃一惊:“有这等事!”
刘之奇心中暗叹: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那人说:“我自然不会怀疑你李兄,但你的字据只怕是吴家之人送来欺骗我们的。”
李忠诚说:“不可能!虽然那人不肯吐露姓名,但他更不肯将字据给我带来。是我激他,他才不得不给了我!”
那人说:“即便如你所说,难道他不会故意这样做么?”
李忠诚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刘之奇见自己应该进去了,便故意踏出声音来,并喊:“李先生在家吗?”好像是一边走一边喊。
李忠诚出门一看,见是刘之奇,便连忙迎进家中,并对那人耳语一阵。那人听后,便十分专注地看着他。刘之奇早知他便是杨素蕴了,但他仍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李忠诚问:“兄弟何故又光临寒舍?”
刘之奇故意看了看杨素蕴。
李忠诚说:“兄弟但说无妨!”
刘之奇说:“我家公子特叫我来收回字据,同时对李先生赔理道歉。”
李忠诚问:“你家公子为何要道歉?”
刘之奇说:“只因那字据坏我大事,它会让杨郝二人从此不和,并放弃奏劾吴三桂之举!”
杨素蕴问:“你家公子想奏劾吴三桂么?”
刘之奇说:“不是想不想,而是因为吴三桂那厮该死!”
杨素蕴问:“此话怎讲?”
刘之奇便慢慢地拿出那封假书信给杨素蕴。
杨素蕴见之,大惊。然后,突然问:“你家公子是谁?”
刘之奇笑而不答。
杨素蕴说:“既然你家公子恨他,为何不亲自去告发他?”
刘之奇苦笑道:“我家公子与那厮有极深的渊源,告之,不仁。不告之,又不义。”
杨素蕴问:“那你为何给李先生?就不怕李先生告么?”
刘之奇说:“告之,他罪有应得。不告,他气数未尽,告与不告,全在先生。”说完,便扬长而去。
六、吴应熊对鳌拜开空头支票
吴应熊以连环计瓦解郝浴与杨素蕴之后,又以数十万银广施户、兵二部的大臣,余下之事便是如何让鳌拜为己所用了。
前面两步虽然做得很顺利,但吴应熊心中丝毫没有轻松之感。因为他知道,最难对付的是鳌拜了。
鳌拜身为满人贵族,家人自然富足无比,不会为钱财之事所折服。所以用贿赂之法,难以奏效。另外,鳌拜高贵,我吴应熊虽然贵为驸马,但仍然与他接触较少。所以,既使有通天之计,也无法用上。
吴应熊仔细思索,觉得依洪承畴之意,其突破之处,应在于其身,而非自己是否努力,如此说来,鳌拜若不是自己自破,别人是无法攻破他的了。
想到此处,吴应熊心中便焦虑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唯一的办法是走一步,看一步,这样一来,自己无法主动,只有被动应付,他吴应熊不习惯于这种做法。
经过再三思索,他觉得还是应该给鳌拜送点东西才好,虽然像鳌拜之类的人,不会看重东西,但送总比不送的好,而且吴应熊觉得送有点品位的字画和文物比送银子好。送明朝以前的比送明朝的好!
吴应熊从自己库存的字画中挑来挑去,选了陶渊明的书法一副。吴应熊之所以选择陶渊明的书法,其意在于隐含着自己效法陶渊明而隐居之意!
然后,便直奔鳌拜府上而来。
鳌拜在书房接见了吴应熊。因为他知道吴应熊来见他之目的必在于其父之事。而他自己从皇帝下旨裁军之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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