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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桂发迹史-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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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应熊点点头说:“大学士此论甚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洪承畴问:“驸马爷以为此时之朝廷是君势弱还是官势强?”
吴应熊答道:“官势强也!”
洪承畴得意忘形地说:“竖子可教也!”
三、洪承畴代吴三桂捉刀
吴应熊自然听懂了洪承畴的君势之弱时,君主只畏官强,不畏官贪之论。想起来,确实如此,历朝历代,凡是君主强时,官势必弱,此时必少贪官污吏;而君主弱时,官势必盛,此时必多贪官污吏。所以,历史上凡是鼎盛时期,必是君主强官势弱,凡是衰败时期,必是君主弱而官势强。
由此看来,只有懦弱之君才畏官强而不畏官贪!
吴应熊在心里琢磨了一阵,便有了主意,诚心相问:“按大学士之意,家父是不必惧怕杨御史告他横征暴敛搜刮民财了么?”
洪承畴说:“正是此意。”
吴三熊说:“这么说来,家父可以置之不理了?”
洪承畴说:“岂止可以置之不理?”
吴应熊一怔,问:“难道可以反击不成?”
洪承畴说:“确实如此。只要驸马爷有些心意。”
吴应熊心里便琢磨开了。杨素蕴这老头,我吴家又没有开罪于他,他三番几次地参劾家父,虽说不用怕他,但也确实讨嫌。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机教训他一下,免得他老是给我吴家找麻烦。
吴应熊问:“如何反击呢?”
洪承畴问:“驸马爷观此奏折有何漏洞?”
吴应熊说:“我看不出有何漏洞。相反,我认为杨御史此疏有一语能伤家父。”
洪承畴问:“哪一言?”
吴应熊说:“杨御史提醒皇上防微杜渐!”
洪承畴说:“驸马爷为何有此担心呢?”
吴应熊说:“杨御史此语分明是告诉皇上,说我吴家父子有策反之心,要皇上严加防范,以收防微杜渐之效。”
洪承畴笑道:“驸马爷分析有理。不过洪某认为这恰恰是我们可以用来反击之处。”
吴应熊大惊说:“大学士此语谬矣!”
洪承畴问:“何谬之有?”
吴应熊说:“此语触及家父极深,我们避之还来不及,岂可自己提起,让人当靶子攻击我们?”
洪承畴说:“驸马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吴应熊问:“何谓其一?何谓其二?”
洪承畴说:“此语会伤及平西王为其一,此语会伤及杨御史为其二。”
吴应熊不敢相信地问:“此语怎么会伤及杨御史呢?这可是他自己写的呀!”
洪承畴笑道:“正是此理!”
吴应熊说:“大学士能否说得更清楚些?”
洪承畴说:“这就好比一个人手持凶器要伤害别人,可没想到别人有坚盾相挡,他伤不了别人,反被别人伤了。”
吴应熊问:“我们有何物能挡?”
洪承畴笑道:“其矛在于杨御吏之手,其盾亦在于杨御史之手!”
吴应熊说:“其盾在杨御史之手,怎能为我所用?”
洪承畴说:“我们要用其自身之矛盾!”
吴应熊笑着问:“其自身矛盾何在?”
洪承畴说:“杨御吏暗示皇上要防微杜渐,其意在于告诉皇上说平西王有策反之心,这便是杨御史手中之矛,这是能伤平西王的真正利器!而杨御史列举平西王横征暴敛,愚弄百姓、巧取豪夺等,正是杨御史手中之盾。”
吴应熊赶忙截断洪承畴的话问:“这本来也会伤及家父,应该同样是杨御史手中之矛,为何突然变成盾呢?”
洪承畴笑着说:“驸马爷难道忘记了君势强,必不畏官强只畏官贪,而君势弱,必不畏官贪只畏官强之语了么?现在正处君势弱官势强之时,朝廷不畏官贪只畏官强!官越贪越好!越贪越说明他心无大志,无意与自己争天下,何虑之有?”
洪承畴歇了口气,继续说:“而杨御史状告平西王横征暴敛,巧取豪夺之言恰恰说明平西王是贪官而非强官,或者说即便是强官,也已将兴趣转到财物上去了。这正是朝廷求之不得的,怎么还会反对呢?再说,杨御史此言已说明平西王有志于钱财而非有志于君权,恰恰与他自己所谓的防微杜渐之语所透出来的信息是一对矛盾。这不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么?我们便是利用此中矛盾反击杨御史。”
吴应熊听到这里,心里哪里还有半分疑虑?立即跪在洪承畴面前说:“大学士之言,有如天音!在下在此代父先谢过大学士了。”
洪承畴立即扶起吴应熊说:“驸马爷岂能如此?你这不是折杀老夫么?老夫还想多活几年呢!”说完,便大笑起来。
吴应熊也只得赔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吴应熊的心中便凝重起来。不知为什么,吴应熊看着洪承畴老谋深算一脸奸诈的面孔,心中便有些恐怖。他仿佛从洪承畴脸上那纵横交错的皱纹看到了透人肺腑的犀利目光,伤人于无形的阴险计谋,置人于死地的无解毒计。这是一种只有在官场上滚打多年才能练就的本领。一个人若练就到这种地步,什么人的奸计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小儿科!也不知这是洪承畴的幸运,还是洪承畴的悲哀?
吴应熊心中又暗自庆幸吴家没有与他有什么冤仇,若有的话,也不知咱吴家父子是不是他的对手?我看此事以不试为妙,否则,必然会落个两败俱伤。想到这里,吴应熊在心里便暗暗佩服父亲。若不是父亲早就与洪承畴相交,今日之局恐怕没有善势!
洪承畴见吴应熊这么长的时间内不开口说话,便问:“驸马爷在想什么?”
吴应熊一惊,暗地里责备自己:怎么能在他面前失态呢?他急中生智地说:“我在考虑以何种方式反击杨素蕴!”
洪承畴说:“只需上疏质问杨素蕴即可!”
吴应熊说:“大学士之意,在下已明了。只是家父尚在云南,且对于京中之事知之甚少,恐怕不能领悟大学士计谋之妙处,反误大事。”
洪承畴沉思着:吴应熊言其父亲对京中之事知之甚少必是谎言,有他作耳目在此,朝中动静,吴三桂岂能不知?但他说他父亲不能理解我计之妙处,恐误大事,倒是实话,想平常之人岂能明白我洪承畴之意?
于是,洪承畴心里有了得意之感。洪承畴看了看诚心相求的吴应熊一眼后说:“若是驸马爷不嫌弃老夫眼花力衰,老夫倒可以代平西王捉刀。”
吴应熊闻之,大喜!再次跪倒在洪承畴之面前说:“若得大学士之墨宝,何愁此事不成?在下代父拜谢大学士。”
洪承畴扶起吴应熊后,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说:“驸马爷在此稍等片刻,老夫立刻回来。”
吴应熊点点头,耐心地等待着。
果然,片刻之后,洪承畴便回来了,且手中执有一奏折。
吴应熊接过,见纸上字迹未干,墨香飘逸,由衷赞叹:“大学士宝刀未老!”
洪承畴笑道:“驸马爷过奖!”
吴应熊认真地看起来。洪承畴所写之奏折大意如下:
“臣闻御史杨大人参劾吴某横征暴敛,巧取豪夺,欺压百姓等,此言虽有失察之处,臣愿引咎自责。
然御史杨大人奏折之中有‘防微杜渐’之言,不知杨大人所指何意?请圣上明察!若不得其意,臣难安矣!”
吴应熊看完,连声赞叹:“大学士果然是大手笔,一言中的。”
洪承畴捋捋胡须说:“驸马爷过奖。”
四、孝庄说吴三桂捞钱是件好事
康熙帝端坐在御座之上,俯视殿下大臣,看到的不是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而是千篇一律的顶戴花翎。
康熙帝的心情于是烦躁起来。
说实在话,他名义上是皇帝,可以决策天下之事,而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只是个听人说话的傀儡。而四大辅臣名义上是辅佐自己,但由于鳌拜的专权,早已失去辅助之意义。
索尼老化,遏必隆软弱,苏克萨哈虽刚直但势弱,唯有鳌拜能在朝廷之上任意纵横,根本不将他这个幼皇帝放在眼里。
这一切使康熙帝都感到非常难受,但康熙帝又不得不继续容忍着这种难受。
康熙帝稚气未脱地喊道:“众爱卿平身。”
康熙帝首先看到的是鳌拜那张骄气横溢的脸,随后才是众大臣一张张死气呆板的脸。
康熙帝心里又涌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悲哀。
随后便是议朝。康熙帝让身边太监将杨素蕴奏折当众读一遍,之后,康熙帝令大众们议议。
索尼说:“臣认为杨御史所奏如果属实,朝廷对平西王必须有所警戒令其收敛,否则,恐怕引起天怒人怨,只怕对大清基业不利。当然,若是杨御史所奏不实,朝廷对杨御史得有所惩治,否则,让此等诬告之风盛行的话,不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
康熙帝心想:索尼,你什么时候能改变一下自己?
苏克萨哈说:“臣认为对于敢进言者不可惩治,否则,腐败之风盛行,也会无人敢问!对于平西王欺压民众,横征暴敛之事,臣亦有所耳闻。臣虽不敢妄断平西王必有此等劣迹,但可肯定这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当然,事实真相如何,臣以为只有调查,才可能有准确结论。”
洪承畴勾着头,把自己的脸藏到暗处,尽量不让皇上看到。他知道此时出来说话,对与不对,都将于自己不利!
鳌拜却一脸冷笑,唯恐康熙帝看不到。因为他见索尼与苏克萨哈之论都对吴三桂不利,所以,忍不住要表示自己的看法了。
康熙帝一见鳌拜的冷笑,浑身便起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不舒服。康熙帝问:“鳌拜,你有何话要说?”
鳌拜说:“臣只想问问苏克萨哈,此事该如何调查?”
苏克萨哈说:“此事该如何调查,这还用问么?皇上派出钦差大臣前往调查便是!”
鳌拜说:“向谁调查?”
苏克萨哈说:“当然向云贵之民众!”
鳌拜说:“苏克萨哈认为此结论便会可靠么?”
苏克萨哈说:“当然!”
鳌拜便冷着脸问:“苏克萨哈是否自认为自己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
苏克萨哈说:“我苏克萨哈时时刻刻警醒自己,不可有辱祖宗愧对天地!”
鳌拜便冷笑起来,然后说:“那好!若是鳌拜派人调查你苏克萨哈,有人列举出你种种罪行时,你说该如何处置?”
苏克萨哈怒道:“鳌拜,你是何居心?”
鳌拜狂笑道:“没有居心,只是想让苏克萨哈明白一个道理。”
康熙帝忍不住问:“什么道理?”
鳌拜说:“皇上即使派人去调查,未必就能得到事实之真相。”
康熙帝问:“这是为何?”
鳌拜说:“凡为官者,没有不得罪几个人的。若以几人之言论便断定官员的好坏优劣,臣认为不妥。”
康熙帝问:“依你看来,该如何办?”
鳌拜说:“在调查结论上加以分析,在分析上再得出结论!”
洪承畴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他心中暗道:鳌拜真叫可以!先是霸道,接着是油滑。
康熙帝说:“如何分析?”
鳌拜没想到康熙帝会有此问,因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洪承畴见之,知道救鳌拜的时机到了,便越众而出说:“臣有一言要奏知皇上。”
康熙帝说:“说吧!”
洪承畴说:“臣认为鳌拜言之有理!”
康熙帝说:“道理何在?”
洪承畴说:“俗话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康熙帝说:“好个兼听则明,偏听则暗。”
洪承畴不知康熙帝是在表扬自己,还是在奚落自己,立刻躬身退下。
康熙帝突然说:“遏必隆,你既为四大辅臣之一,为何不发一言?”
遏必隆战战兢兢地说:“臣愚钝,不知谁对谁错。”
康熙帝叹口气说:“谁要你判断谁对谁错了?”
遏必隆更是战战兢兢不发一言。
康熙帝便生气说:“此事等你四人商量出结果再来告知我!”说完,便抽身走了。
康熙帝直奔孝庄皇太后处。一路上,他的心里像蒙着一层灰,拂之愈勤,陷之愈深。他不知如何办,只得来求助于孝庄皇太后。
孝庄皇太后见康熙帝沮丧着脸,知道他是遇到不愉快的事了,心里立刻酸楚起来,心痛地问:“玄儿可是碰到不顺心之事么?”
康熙帝说:“要么我不再做皇帝!要么让我亲政!”
孝庄皇太后问:“这是为何?”
康熙帝说:“我虽说是皇帝,可他们谁把我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我坐在御座上也不过是件摆设!他们也只把我当做只会听话不能说话的机器!”
孝庄皇太后笑着说:“谁敢不让你皇上说话?”
康熙帝气道:“只让说,却不听,这叫说什么话呀!”
孝庄皇太后问:“所以你要亲政?”
康熙帝说:“不亲政,我说话便无人会听!”
孝庄皇太后叹口气说:“事情得慢慢来,你才多大啊?”想到伤心之处,她的眼便红了,泪也要流下来。
康熙帝立刻觉得不好意思起来,羞涩地说:“奶奶别哭,我不再闹着亲政了。”
孝庄皇太后说:“你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烦心了?”
康熙帝便把杨素蕴所奏告知孝庄皇太后。
孝庄皇太后听后,微笑着对康熙帝说:“这是件好事儿!玄儿伤心作什么?”
康熙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奶奶说它是件好事?”
孝庄皇太后点点头看着康熙帝。
康熙帝说:“平西王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弄得怨声载道的,怎么会变成好事呢?”
孝庄皇太后说:“还记得昔年你父皇之遗诏么?你父皇当年最不放心的就是平西王吴三桂。最不放心他什么?最不放心他能否忠于朝廷!所以才有逼吴三桂灭明之举!如今看来,玄儿对此事可放心了!”
康熙帝越发不解了。奇怪地问:“平西王搞得天怒人怨的,就不会动我大清之基业么?怎么反而说是好事呢?”
孝庄皇太后说:“俗话说,兵无帅不聚,帅无卒不强!平西王此举弄得自己与百姓离心离德的,天下之百姓必不会拥护他!所以玄儿不必再担心平西王的反清。再说,由此可以断定平西王已无志于帝王,而沉湎于酒色。”
康熙帝说:“玄儿不能明白。”
孝庄皇太后说:“你以后便会明白的。”
五、杨御史说:“防微杜渐,古今通义。”
鳌拜不停地徘徊在自己的书房里。
他在心里大骂吴三桂不识趣。无论在朝上,还是在朝下,他都一直在为吴三桂或明或暗地辩解。没想到吴三桂自己在奏折中竟然公开承认自己横征暴敛巧取豪夺等事,这不是打我鳌拜的耳光么?叫我以后如何说话?
正在鳌拜焦灼不安之时,班布尔善来了。
班布尔善进来后,见鳌拜一脸焦虑,心里便紧张起来,以为是自己什么事没办妥,惹得鳌拜生气了,只好忐忑不安地站立着,等待鳌拜的发话。
鳌拜却没有说话,只是塞给他一份奏折。
班布尔善展开一看,原来是吴三桂针对杨素蕴参劾他而写的奏折。
班布尔善在琢磨完吴三桂的奏折中的每一句话之后,便在心里问自己:吴三桂为何要对横征暴敛,巧取豪夺之事供认不讳呢?难道是吴三桂有恃无恐么?不可能!那么他的供认不讳必有深意!那深意是什么呢?
还有吴三桂抓住杨素蕴的奏折中的“防微杜渐”一词不放的意图何在?杨素蕴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了,可是,作为平常之人,对于此词躲还来不及呢,而吴三桂却为何要偏偏提起呢?
经过一阵思索,班布尔善心里渐渐有了底,他变得泰若自然地等待鳌拜发话。
鳌拜见班布尔善看完了,便问:“你有何想法?”
班布尔善说:“好事!”
鳌拜心中一惊,心想:我急得不行了,怎么还说是好事呢?但他却不动声色地问:“为何?”
班布尔善说:“一是吴三桂对横征暴敛巧取豪夺之事供认不讳,倒免除了调查之苦。”
鳌拜说:“可是他的承认不等于在回击我么?”
班布尔善说:“主公勿忧!依奴才看,吴三桂此举正是要告诉皇上他无叛逆之心!”
鳌拜问:“这是为何?”
班布尔善说:“吴三桂此举失去民心,他倚仗什么叛逆呢?”
鳌拜想了想,认为确实是这样。然后又问:“还有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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