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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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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若水主意全无,哥哥姚若麟奉命出使戎狄,她只能寄希望于父亲能施以援手,“求爹爹救救女儿。”
姚历隆虽不愿意,但圣命难违,“难道你想让爹抗旨吗?”
“爹……”
姚历隆冷冷地拂袖,慢慢地闭上眼睛,“难道你想让姚氏一门因你一人被满门抄斩吗?”

在长平王府上,华太妃和薛隐之间也是风起云涌。
华太妃对儿子没有跟他商量,就在大殿上定下婚事非常地生气。太妃不喜欢姚若水,觉得她为人张扬,不懂谦卑顺从,不是她心中良妇的人选。可薛隐既然看上了,应该事先与她商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薛隐倒好,自己在大殿上就开口要娶人家,把她的脸都丢光了。
“跪下。”
薛隐见母亲脸色不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娘,是孩儿不对,没有事先跟你商量。”
“隐儿,你自幼跟随你父亲在外征战,身边没有商量的人,凡事都自己拿主意,自在惯了,放肆惯了。可这里是京城,你是圣上新封的异姓藩王,身份尊贵,岂能在大殿上就说要娶那姚若水,一点规矩都没有。”
薛隐挠挠头,费解地问:“孩儿不明白,难道想娶谁都不能说出来吗?”
“朝堂是商议政事之所在,儿女婚事乃是后宅内院的小事。此事,当由母亲与太后商议,知会姚相府上,再由皇帝颁旨赐婚。”
华太妃出身清河华氏,大周历任皇后十有七八出自华家,与胡氏并列为大周两大显赫的世家。当年若不是先皇看上的是她的妹妹,被送进宫的本该是她。她从一出生就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教养的,诗词歌赋都是最寻常的功课,伦理纲常才是她修习的重要一门。她如今贵为长平王太妃,终于能弥补她一生学无所用的遗憾,可偏偏薛隐又是一个桀傲不驯的武将,除了上阵杀敌,他全然不服管教,连娶妻这件大事,都用如此轻率的方式解决,岂不让朝臣看尽笑话,说她没有教好自己的儿子。
“娘,孩儿只是不愿意让您和太后她老人家来回折腾。”薛隐讨巧地堆起笑脸,“这婚事都定了,娘难道要再和太后商议一遍?”
“罢了罢了。”华太妃轻抚儿子的脸,“儿大不由娘。虽说这姚家九娘不是娘心目中理想的人选,但隐儿喜欢,娘也就不再多言。”
薛隐眸光一闪,好奇地问:“娘,您心中理想之人究竟是谁?”
华太妃无限惋惜,“孟府的二娘孟桐。”
“她?”薛隐嫌恶地撇嘴,“这种恶婆娘怎么会是良妇呢?谁娶了她谁倒霉。我就算是终生不娶,也绝不娶这样的女人。”
华太妃慈爱地笑了,扶着薛隐起来,“就算你想娶也娶不到,姚家那五郎真是好福气。”
“娘,我娶了姚若水也是福气。”
华太妃轻轻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是隐儿看中,娘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她那些荒唐事儿都一笔抹去,以后只要她本本分分地当好长平王妃,我就心满意足了。”

姚若水可没有那么轻易地认命。自从她十三岁那年在元宵灯会结识了锦王齐子行,他那皎皎如日月的风采已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立誓此生非他不嫁。那一年,齐子行二十有五,已立妃三载,育有一子。
齐子行如今已年过三十,依旧长得英俊潇洒,岁月在他的脸上没有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在朝中,他就是一个闲散的富贵王爷,每日饮酒赋诗,逍遥自在。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邀月居,举杯邀月,何其快哉。姚若水与他的初遇,也就是在这里。
齐子行那日和一帮名士在此吟诗作乐,饮至微醺,吟了一首《上元行》,正是这首词中的一句吸引了姚若水,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齐子行就是她苦寻多年的那个他,风流雅致,逍遥度日,他活得那么自在惬意,完全不像她的父兄族人,每日如履薄冰,只怕行差踏错祸及全族,在别人眼里是权倾天下的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还不是要过着点头哈腰的日子,机关算尽,一生殚精竭虑,不得善终。她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而齐子行就是茫茫人海中突然出现的启明灯,他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与众不同,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入夜。云团蔽了明月,寒风拂过枝桠,积雪沉沉,纷扬而落。
孟府的后门传来三长两短的叩门声,伴着更夫打更的咚咚声,紧闭的门板慢慢打开一条缝隙,一个身穿黑色斗篷,融于夜色的身影,闪身而入,急切地问:“二娘呢?”
松香关好门,左顾右盼,低头回道:“九娘莫急,二娘已在屋中等候,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此人正是偷偷跑出来的姚若水。姚历隆已经着手准备她的嫁妆,阖府上下忙作一团,她让小琮扮成她的模样躺在床榻,这才从后门偷偷溜出来找孟桐商量对策。
已是三更天,孟桐手释书卷就着微弱的烛火,心却飘向远方。倘若姚若麟此时在京中,绝对不会同意心爱的妹妹嫁给不喜欢的男人。可如何才能避免这场婚事,她真的无从下手。违抗皇命,她没有这个本事,就算不为姚家,她也该为孟谦着想。
“二娘。”姚若水带着一身寒意进了屋,扑倒在孟桐身侧,“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要嫁给那个粗野的武夫。”
孟桐放下书卷,递上一杯热茶,“九娘,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姚若水这才解了斗篷,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脸,眼眶微肿。她双手拢着茶杯取暖,眉头始终紧紧蹙起,“二娘,你一向最有办法,这次你一定要救我。”
“九娘,你太看得起我了。”
“结交名士,开设香席,都是你的主意,连夺魁的香品都是出自你手。世人只道我姚若水才情过人,却不知那些文采斐然的诗作都是五哥的手笔。皇上大婚时我所奏的曲子,是你在幕后弹奏,成就我的天纵奇才。昨日我在五坊施粥,却无人知道那些米粮是孟尚书府上的存粮,那个乞讨的小姑娘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人,让世人觉得我姚若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可是我平生最厌恶脏乱臭的地方,若不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名声,为了让爹爹同意我嫁给锦王,为了让锦王觉得我比他的王妃更好更不可或缺,我绝对不会踏足半步。”姚若水几近哽咽,惨白的面容尽是凌乱的痛苦,捧杯的手轻颤着,“我这一生的风光,都是你和五哥造就的。而我的愿望也很简单,我不想要雍容华贵的身份,我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也无所谓。”
孟桐从她紧握的双手中间接过茶杯,茶水微凉,没有了方才的热度,她微笑着,目光清冷,“九娘,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拒婚会给姚府带来灭顶之灾?”
姚若水嫌恶地冷哼,“我管不了这么多,我也没有责任担负家族的兴衰。”
“倘若他们因你而死,你当如何?”
“二娘,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我嫁得不爱的男人痛苦一生,而感同身受吗?”姚若水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会,他们只会因为我无法给姚府带来更多的荣耀而难过。从我十三岁那年对爹爹说,我这一生只想嫁给齐子行的时候,他就对我说过,在这之前,他会造成我死亡的假像,让我用另一个身份进入锦王府。是以,这些年我这么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可我得到的是什么,仍然是不闻不问。”
泪水顺着姚若水的两颊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二娘,我曾是那么地羡慕你,可以得到父亲全部的关爱,可以选择自己想要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正好未曾婚配,他为了等你嫁给他,拒绝了所有的可能。”
孟桐替她擦去泪痕,“九娘,唯今之计只有去求薛隐,求他不要你。”
“怎么可能!”姚若水摇头,“父亲连门都不让我出,就算我能偷溜出来,你让我怎么开口才不会造成姚府和长平王府的矛盾?”
“九娘,矛盾是在所难免的,你既已孤注一掷,又何必在意那些细枝末节。”孟桐真是搞不明白姚若水,方才还说不在乎家族的荣辱,这边又担心起长平王和姚相的矛盾。
“要不这样,二娘你帮我探探他的口风?”
孟桐眉心微蹙,心想,让她去找薛隐谈论此事,难道她就不怕造成孟府和长平王府的矛盾?不过,她唇角微勾,掠过一抹嘲讽的笑意,姚若水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光顾着看来自星星的男人,忘了存稿箱空了
本来是不想更的,可是你们都不理我,我还是认命地更一章吧





第11章 第四章(2)
长平王大婚定在半个月后,朝中百官均遣家中女眷过府送上贺礼,孟谦府上也不例外,胡氏在听到赐婚的消息,立刻命人张罗了一樽官窑出产的生子观音,要讨华太妃的好,于赐婚的次日冒着鹅毛大雪带了孟桐上长平王府贺喜。
华太妃一心想着抱孙子,这樽精致的白玉瓷观音甚得她的欢心,可她的眼睛一直在孟桐的身上打着转,越看越中意,心里那个恨啊恼啊,那个不长眼的儿子竟然看上姚若水那个不知内敛为何物的丫头,可再喜欢也没有用,孟桐早就是姚家的人。
“二娘,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华太妃心想横竖孟桐也当不成她的儿媳,自己又欢喜得紧,不如走得近一些,多少弥补些遗憾。
孟桐眯了眼笑开,“太妃现如今是有子万事足,哪还记得我们这些烧火丫头啊!”
华太妃也被她一逗,也跟着笑开,“就你丫头嘴贫。”
“听说前几日三郎又病了,可好些?”
提起孟昶,孟桐的眉头微微一蹙,“时好时坏。”
“明日太医院的医正上我这请脉,顺道让他过去给三郎把把脉,这病可不能一直拖着。”华太妃慈祥地帮她理了理落满雪片的斗篷,“你看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暖和些。”
胡氏好不容易有插嘴的地方,“谁说不是呢,姚五郎可是宝贝得紧,临出使还派人送了件狐裘,就怕这丫头嫌麻烦不穿多,可她倒好,嫌重不肯穿。”
华太妃一看孟桐去了斗篷身上单薄得很,不悦地皱眉:“来人啊,把暖炉烧旺。”
“谢谢太妃。”孟桐卖了个乖,扶着华太妃上座,被她拉着坐在旁边,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她不好意思地接过,“太妃的腿可好些,天冷您可别冻着,旧疾发作可就难受了。”
华太妃是老寒腿,年轻的时候随薛定晋南征北战,居无定所落下的,一到寒冬腊月如同针刺般难熬,亏得太医调理了一年多,初见成效。
“天天在屋里待着,暖炉烤着,冻不到哪去。”
孟桐侧头一想,“长平王府就要有新妇,太妃以后就有使唤的人,让九娘每日到太妃跟前伺候着。我听说太医院有一套热敷推拿的方子很有效,等她进了门就让她好好学学。”
华太妃神色微沉,“她我是不指望,往后她的性子要是能收一收,让我少操点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九娘才情出众,又是菩萨心肠,太妃一定会喜欢她的。”孟桐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对姚若水不是很满意,眨着纯真的眸子夸起姚若水的好,一派天真烂漫。
华太妃叹气,“我喜不喜欢不打紧,关键是隐儿喜欢。”
孟桐眸光微闪,“就不知道王爷喜欢九娘什么?”
“他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姑娘。”
“是这样啊!也难怪,王爷天纵奇才,不受拘束,自然不会喜欢庸脂俗粉。只是……”孟桐惋惜地轻叹,“九娘自幼娇生惯养,性子又烈,日后若是相处起来,也不晓得会不会合适?”
华太妃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二娘担忧的,正是我所担心的。”
孟桐摸清华太妃的心意,略松一口气,“虽说自古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的婚事又是圣上赐婚,两个人若是日后有什么摩擦,太妃夹在中间岂不是难做。”
华太妃叹道:“二娘所言不假,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姚若水和齐子行的关系在京城的贵女圈并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华太妃也有耳闻,她对姚若水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自然不想她进薛家的门,可薛隐在殿前求婚已成定局,想要力挽狂澜,只能从薛隐身上下手。
孟桐这厢和华太妃闲聊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说服薛隐,闲聊间京城突降暴雪,不过才二个时辰的光景,街道积雪成灾,难以出行,王府守卫来报不少路段阻塞,马车无法通行。
胡氏心急如焚,站在厅堂门口张望,“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我先差人送信到户部告知孟大人,等雪停了,再派人护送夫人回去。”华太妃见乌云压顶,风雪交加,也不敢轻易让胡氏和孟桐回去。

正说着,薛隐凶神恶煞地从外面进来,头顶银冠贵气逼人,一袭雪色大氅融于漫天飞雪,大氅之内是全副银色铠甲,行走间铿锵有力。苏浅亦是甲胄在身,苦着脸跟在后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
薛隐看到华太妃停下行了礼,目光掠过厅内正在饮茶的胡氏和孟桐,“母亲,外头暴雪封了路,我先去换身衣裳。”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苏浅面带难色,眼神闪躲,“太妃。”
华太妃一看就知道有事,眉峰一挑,说道:“苏浅,你进来,我有事吩咐你。”
苏浅是薛隐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但是薛隐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想要做什么,根本就不是苏浅能拦得住的。
“说吧,你家将军又闯什么祸了?”
苏浅眼见薛隐走远,才俯身回禀,“回太妃,将军适才在演武场和羽林军比试,刀剑无眼,稍有伤亡。”
华太妃眸子眯起,问道:“伤了何人?”
“这……”苏浅是个耿直的汉子,谎话他不敢说,实话他怕太妃受不了,可就算他不说,太妃迟早也会知道,“伤了锦王殿下。”
“胡闹!”

坐在厅内的孟桐也听到了,吃惊不小。这锦王向来不理朝政,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以证明他仍是当朝亲王,皇帝唯一的兄长,就算以亲王的护卫配置数名羽林卫,那和演武场也扯不上关系。

话说,姚若水和齐子行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只因姚历隆的反对,两个人一直没能有一个结果。如今冒出个薛隐棒打鸳鸯,活生生地将这些小情人拆散,齐子行怎么能任由自己碗里的女人跑到别人家的锅里。他听说今日薛隐在演武场和羽林军比武,召集府中的护卫把他堵在演武场,想让他退了这门亲事。
齐子行没想和薛隐硬拼,只是想借由人多逼他就范,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的兄长,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薛隐要是动他就是动了皇帝,目无君上。
可薛隐是什么人?你若是好言和他相商,他或许会礼让三分,可是你带人把他堵在演武场,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又是什么?在他的眼里,人分成两种,非敌即友,齐子行摆出如此阵仗,分明就是敌人。而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到他服为止,抡起袖子也不问缘由,抬脚就踹。
过程并不太暴力,因为齐子行就是个绣花枕头,他舞的剑是一绝,但到了实战中那就是不堪一击的假把式。薛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打趴在雪地里,敷得粉白的脸和素白的雪相得益彰,却多了几分酡红,仔细一瞧,原来是被薛隐打的。
薛隐见好就收,这才想起两人素无瓜葛,好奇地问:“锦王殿下,薛某不记得曾经得罪过您,这又是为何呀?”
人都打了,这才想起来要问原由,这确实是薛隐的作派。
齐子行本想好言相劝,可他堂堂锦王何时受到如此委屈,脾气也上来了,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姚九娘与本王两情相悦,你个鲁莽武夫偏生要夺人所爱,本王要你退了这门亲事。”
“退婚?”薛隐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为何要退?你若是喜欢,尽管来抢,打得赢本王再说。”
薛隐带着他的人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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