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罢人散-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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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蛊妖异诡秘，世上解蛊不逾五人。我当时心急如焚，即可便要去找那下蛊之人，可我根本不懂这些，左烟却说，他知道解蛊的法子在赤焰。我当即就要带你去，他说我不懂毒理去了也是送死，我虽然不懂，却也知道你中的蛊，或需要以命换命。”黛儿突然有些脱力胸闷，龙吟啸却没有停，“在你的事情上，我相信他从不开玩笑。”“你就没有阻止他……”“当时，救你只有这一条路走，我只能把你交给他……黛儿，你不要怨我，我……”泪水又止不住了，黛儿更加的愧疚，怨龙吟啸么，有些埋怨，埋怨他为什么不阻止左烟，埋怨他怎么他就临阵脱逃，可自己又找不到怨他的理由，那确实是他们那时能做出的最优的选择了。只是，左烟的退出，未免太过干净，干净的像抓不住的虚空。
“龙家百年以前曾是始朝之主，”什么？“楚家当时将相之族，拥兵自重，当时使了些手段，逼得君主让位，哼，说得好听是禅让，却是实打实的逼宫，此后楚家登上大统，百姓天下却山呼始朝开明，他们暗中迫害龙氏一族，却不想留下血脉，靠着一口复仇的气，绵延至今，还成了朝廷也奈何不了的江湖势力。”原来这一切都这么曲折，龙吟啸所谓的责任，原来已经延续百年，那，他不舍得从楚天手中救自己，他对楚天的敌意，他对天下的执念，似乎都可以理解了。最后的最后，他如今第一个攻打的就是始朝，其中大部分是因为战局的部署，黛儿，却想要问他，剩下的一小部分里，是因为楚天羞辱了她，还是因为宿敌能从他手里抢走她，羞辱了他？
黛儿最终没有问，这个问题……不适合问。
作者有话要说：

、首战

“吟啸，左家的人如何了……他们……”他们应该带来许多麻烦吧，黛儿还是不习惯叫他微生清，总觉得那不是他，可惜，还是得尽快改改了，“尚可，一开始不太服气，可他们也只能听从那的所谓少主遗训。”龙吟啸说的轻巧，但其间过程怕是凶险万分，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如果他不能将他们收服，这夺取天下的重担，则是遥遥无期了吧。黛儿猛地一下子想到乔岙，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左家的死士们忠于左烟毋庸置疑，但是，死士毕竟不是军队，他们服从的，也仅仅是左家的主人吧。“这支队伍，原有一千零八十人，确实个个出众，组织严明，当初你假令他们投入青木，有些在路上已不愿再过为人拼命的日子，左先生打发他们归隐了，如今还剩下八百人。”龙吟啸耐心的与她说着，他如何见了左贲，左贲如何愤愤不平，“突然要易主，左贲自然不乐意，不过，他也别无选择。那八百死士不愿归去，左贲又最遵从左烟的话，他思前想后，觉得说不定跟着我也能做一番事业，这才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不情不愿？这好像听上去，不那么理想，黛儿不由得有点担心。龙吟啸戏谑的看她一眼，手却轻轻搭上了她的手，“没事，若我这段时间以来，还不足以让他心服口服，我微生清也不需要再考虑夺回神器了。”
黛儿心下释然许多，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果决、智慧以及天生的统帅的气场，确实很难让人忽略，左先生就算还心存芥蒂，也应该已经被他打动了吧。她默默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突然间意识到他正含笑抓着自己的手掌默默看她，黛儿赶忙抽回，低头不语。“黛儿，你真的不同了。虽说对我而言并无差别，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她突然有些无所遁形的窘迫，在他面前，自己的心事似乎从来都是毫不遮掩的呈现，无论如何掩饰，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自己又为什么担心他，是不是，只是出于本性，但被人看穿，总是觉得有些不甘。
“我们快到池水了，今晚就能驻扎下来，你一会儿早些休息。”“嗯。”果然军队很快便到了驻地，池水，真是有意思的名字，一条河，偏偏要唤作池，池水流向由北向南，宽度约为五里，虽说青木多数边疆军士驻扎于池水右岸，但是青木的国土却是延伸到左岸十五里的，距池水三十里，便是那换做离山的山脉，因为山脉连绵起伏，绝似火焰而得名，离池之间三十里之地，常年无两国的驻军，只有零星的木桩，暗示着这里是两国国界。龙吟啸说，这是青木担忧始朝借地势之利，居高临下向己发难，干脆退与池水之后，以增加一段缓冲带。事实上离山高耸而无草木覆盖，完完全全是一座荒山，加之此地盛行东北风，靠着青木的这面，风化严重，山体上几乎已是碎石，加之海拔不敌，不但隐藏不便，行军，尤其是重甲兵，翻越离山之后下山更是难上加难。始朝是以也退与离山之后，两国经年相继无事。虽然离山绵延数十里，离池之间也有段距离，但两国百姓通商，却是有自己的商道的。始朝这次出兵，也是绕过离山，布阵山前，此时正静待青木军队到来。青木军队由龙吟啸亲自挂帅，韩粲刘淇在青木监国，一开始我还以为韩粲仅仅是龙家的医生，现在看来，不知此人有多少能耐。
龙吟啸下令排兵布阵，军队行动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完全没有千里奔袭而带来的颓然，可，这阵型却让黛儿十分疑惑。
龙吟啸竟然下令过河布阵，这次确实让人倒吸了一口气。之前在路上他已经说过，这一仗只有三成把握，这样一来，岂不是冒了什一之险？兵书常言，右倍山陵，左前水泽，这驻扎常是北山临水才不至于腹背受敌，背水——无异于把所有的破绽都给了对方，他，真的要这样么，背水一战，胜算又有多少呢？
黛儿怔怔的望着对面的点点星火，那是整暇以待的始朝军队，他们已经到这里四天了，士气仍在，也已经养精蓄锐，而这边，青木士兵长途劳顿，虽说士气不低，但是，这样，真的可以么。青木始朝均是发兵十万，看起来人数上倒是势均力敌，可这打仗，毕竟还是带点水分的，这两方加起来大概是十数万的样子，想到这里，黛儿暗暗攥紧了拳头，若是胜了，怕也是惨胜如败吧。
突然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黛儿，你在担心么？”她回头看他，“难道，你不担心么？”月光下，他的侧脸被镀上一层银华，这一回头，看见龙吟啸背后忙忙碌碌的士兵正在安营扎寨，原来也不只是在池水前安了阵，这军营多数都扎在水上，营寨皆以竹筏与两岸相连。水上扎营，虽然稍稍安全，敌人不至于直接冲到跟前，可惜，如果采取火攻，怕也是险之又险。
他轻笑一下，“原本我只有三成把握，如今三成败绩。”黛儿抬头看他，他的脸上洋溢着自信而张狂的笑容，定定的看着对面的敌军阵营，眼神里慢慢地是胜券在握，仿佛这天地间一切都是属于他的。黛儿突然间能够理解为什么左贲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甘心在他手下做事，为什么慕容黛如此爱他无法自拔，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人格魅力，怕是世间难以有人与之匹敌，这样意气风发运筹帷幄。他继续说道，“暗线适才传消息来了，始朝主帅为楚姜，监军徐凤。”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把落影门解散了，全部纳入了军队，这些原本生活在地下的杀手，如今摘下面具，回到了阳光下，真正的开始做自己了。原来负责情报的旮瑪堂，尽数都变为了青木的暗桩，监视着这片大地上的一切。
对于落影门的实力，自己从不怀疑，当初由白鑫归来，龙吟啸第一时间知道成然嫁祸，那时黛儿便知道，落影门不但没有瓦解，反而更强了。楚姜，是楚天的堂弟，他父亲楚商当年与楚天之父楚宰是皇子间关系最亲近的，楚宰能登上皇位也有这位善于攻城拔寨的皇弟相助，楚宰继承大统之后，封他为恭亲王，他的独子楚姜也随之封赏，并可在其百年之后直接继承侯位，不必再封。恭亲王府多年来可谓是皇恩浩荡，是始朝第一的世家大族。
人道是虎父无犬子，楚姜自小熟读兵法，人称“兵书三修其韦，论战则口舌灿花，有乃父之风”，不过这始朝太平久了，这贵公子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韦编三绝，兵书千阅。排阵步兵，王府一绝。呵，人道他有楚商的作风，可惜，战场可不是他平日里玩的那些消遣东西。他是小王爷，又是太平年代，素日与人论战，也不过是些纸上谈兵的人物，楚天封他父亲挂帅，他偏要央着自己来。楚商年事已高，拗不过他，楚天不知道是怎想的竟也答应了。他父亲原想随军，奈何力不从心，只好派了门生前来。”龙吟啸淡淡的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前方，“徐凤长他十岁，是楚商的得意门生，若是只有他来，我还真不知胜负几何。”
言下之意，是龙吟啸有更大的把握了么，“可是，我军千里而来，他们毕竟是蓄势以待，只要他们谨慎小心，不出差错……吟啸，你如今到底如何想的。”龙吟啸终于回头看她，笑道，“若说行军对战，就凭这话，你也胜过楚姜许多。暗线消息，此时对面帅营中，正式一派欢腾景象呢。”“你的意思是……楚姜必败？”楚姜头次出征，立功之愿望不知几多迫切，如今大敌当前，竟有心思高兴？突然心中一动，望向对方阵营，军营背山临水，严谨布局，可谓是在典型不过。“没错，就冲这点，我便有八成的胜算，这布局，可是跟《阵略》上一模一样啊。”《阵略》是这个时空的兵书，地位相当于《孙子兵法》，楚姜的布局不可谓是不精致，可是……竟然跟书上一模一样！《阵略》再是神物，终究是死的，流传百年，其中阵法早就有人破解，更可怕的是，面对龙吟啸这样刀光血影里过来的实战高手，照本宣科无疑是最危险的。
“他为何高兴？因为我军背水而营，据说他下令士兵悉数就寝，明日班师回朝。面对对手，无论他是谁，都应该像你说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得意则忘形，兵家慎之。就让楚姜看看我青木之师挟势而来的背水一战吧。”
翌日凌晨。
两军相隔二十里排开阵型，士兵们的身上都带着象征着职位的布条，叫做“战帜”，将领则是有自己的令旗，战役之后的论功行赏，士兵是按照各自获取的对方身份证明而划定赏赐等级，杀敌特别有功的，则会被破格升迁为百夫长，而百夫长们的赏赐则是按照各自管辖人员的战功总和而定，这些布条和旗帜，是将士们英勇杀敌的证明。一瞬间战场上变得好安静，所有的人都等待着决定他们命运的命令，一时间只有风在战场上游荡，黛儿与龙吟啸站在战车上，头顶竖着帅旗，居高临下的看着身边的十万将士，看着各色战帜战旗飘扬，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进入藏地的时候，彩色的经幡也是这样飘在风中，以风为马，把经文洒向大地与天空，祭着神明。那么，这些旗帜，又将是祭着谁的灵魂呢。
龙吟啸率先三鸣旗鼓，前进三里之时，对方阵型方动，始朝楚家军来的极快，一瞬间的功夫，已在眼前。原本经纬分明的两军，一时间混在一起，再看不分明。空气中开始弥散着血的味道，令人作呕，喧嚣中也分不清哪是青木王师，哪又是楚家军，只知道所有的人都在嘶吼着厮杀着，血飞溅在两军相接处。
统帅的战车周围有人保护，一时间黛儿竟觉得时间在车旁静止了，自己被困在一个与四周战场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中，安静而缓慢，一切都像是默片的慢放，她看见士兵绝望的眼神，看见狂乱飞舞的箭矢，还有……一个个倒下的人。看向对面，两军相接，帅车也已经相距不过两三里，对面的战车上的少年也是意气风发，旁边站的一位略微年长，怕就是监军徐凤了吧。少年的脸上竟有着一丝慌乱，不过，黛儿的神色估计也好不了多少，也许，这才是战场吧。没有侥幸，没有或许，没有书上的规整，没有史中的荡气回肠，当你站在历史面前，看到的便只有残忍，闻到的只有血腥。
战场的另一边，徐凤也观察到楚姜神色有异，“将军，古来征战，均是血骨之搏。您可千万稳住了，微生清千里奔袭，我军已经占尽先机，此时正面冲突，只要阵型不乱，要青木之党力尽战败，也不过是顷刻之间。”楚姜这才回过头来，人，仍是愣愣的，“徐监军，我知道了，你传令下去，攻击阵型！”
“哼，看来这位楚公子，可是吓坏了呢。”龙吟啸终于出声，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韩粱，收网，可别吓坏了小王爷。”那位叫做韩粱的将士领命下去。刹那间楚家军竟然尽力开始想要跳出战局，两军又被分隔开来，楚姜此举，一是凝聚士兵，变换阵型，二是向后退却，才能像箭一样直刺对方心脏，犹如弹簧拉得越紧，便跳得越高。“以退为进，终于回过神来了么，可惜已经晚了。”龙吟啸话音刚落，便听阵后鸣金，楚家军训练有素，龙吟啸的队伍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听到收兵，连愣神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后撤。
楚家军早已算好距离，正如潮水冲将过来，准备给青木军迎头痛击，没想到青木军后撤，扑了个空，力道也散了，不知所措的功夫，只听楚姜下令乘胜追击，便也开始没头脑一般向前冲，想着如何教训戏弄自己的青木军。这一切都来得太快，黛儿还没反应过来为何青木军撤得毫不拖泥带水，只看见青木军边撤边往地上扔战帜战旗。
徐凤心道不好，赶忙大叫：“将军，赶快下令停止追击。”楚姜方从不适中缓过神来，正在兴头上，“徐监军，此刻敌军溃退，我方应当乘胜而战，哪有停下的道理？”徐凤一急，脱口而出：“楚姜你赶紧下令！晚了可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你可休要后悔。”本来徐凤是他父亲的门生，又比他年长几岁，这直呼其名也不算什么。可楚姜听见徐凤这么叫他，突然不知怎么的便生出一股无名火，“住口！我是主帅，战场风云变幻，我自会掌控，徐监军莫要多嘴，毁了你我二人的战功良机。”　“将军！你看青木军虽然撤退，阵型却依然有条不紊，脚步不徐不疾，分为数股撤向水上大营，将军！小心有诈啊！”楚姜一时间愣住了，徐凤顾不得许多，只想夺帅旗下令，还没等动手，战场上却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了。
青木军撤退之时丢弃的大量战帜战旗，在楚家军眼里，哪里是什么身份的象征，□□裸的全是战功，顿时忘了追敌的任务，弯腰去捡，主将顾着争斗，没有及时制止，等楚徐二人回过神来，已经太晚了，楚家军发疯似得抢夺着战利品，战场上一片混乱，将士大声喊着“乱阵型者，杀无赦”可早已经杀不过来了。
而此时青木军却已经撤回水上军营，龙吟啸携黛儿登上池水右岸的哨台，指着对方帅营，“黛儿，让我们看看他们将会如何不堪一击。”她顺着吟啸指的方向望去，之间对方军营之后竟出现一支骑兵，飞快的进入楚姜早已空虚的后方。“楚姜初战，贪恋战功，有什么样的统帅便有什么样的士兵，这一仗，他们已经败了。”对方的帅旗竟被生生砍下，换上了青木军旗，黑色的旗帜，上面金线绣着大大的一个“御”字，迎风猎猎作响。“楚姜后方虽然空虚，却依然有亲兵保护，若是楚家军回过神来反扑，该如何？”　“他们，翻不了盘了。”
“楚家军你们听着，回头看看，帅营已被攻下，弃兵刃者，不杀！”韩粱正对对岸喊话，“楚姜尚未被擒，如此怕是要激怒楚家军。”黛儿依然不放心，战场瞬息万变，生死之间只需一瞬，她瞥向楚姜的位置，突然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竟然是真的，楚徐二人竟真被擒，压上前来。楚家军闻言均是一惊，回身才发现大事不好，不只是哪个将领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