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爱-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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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夜？”沈琴又唤了一声梁朔夜。在沈琴看来，自己儿子的反应恰恰是她最担心的。他这样矛盾，又这样纠结，也没有很快回答她的提议。既然这样，沈琴便在心里估计到，梁朔夜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说话的是梁甫吟，他的语气温和许多，脸上也没有刚才那般严厉。
　　阿毛搁下绿豆糖水，踟蹰着移动了脚步。他知道，放在目前，他最好不要出现在这里，免得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
　　
　　梁朔夜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母亲如此荒唐的提议。
　　“妈，我和商晴，已经结婚了，证都扯了。”梁朔夜说，“她今晚有事，回家住。”
　　沈琴听完，第一反应是问了一句：“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们很好。”梁朔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说谎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畅。尽管他说的不是事实，但这个“事实”却让他安心。
　　也不知从何时起，但凡一说到商晴，他的心情就会晴朗一片。虽然继之而来的是更涩的苦，苦得他几乎承受不住，但他依然选择保持心中那份甜。这份淡淡的心情他不会跟任何人分享，这是他的秘密。
　　“那好，我去给小晴打个电话。”沈琴说着就要起身，梁朔夜敏感地注意到沈琴刚才称呼商晴为“小晴”
　　话说，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变那么好了，妈？
　　
　　“妈，现在都几点了！”梁朔夜干脆起身拉着沈琴，“大半夜的，商晴肯定都睡了。”
　　沈琴白了梁朔夜一眼，“呦，知道心疼了？知道心疼就好，你可不要欺负我的儿媳妇，这个儿媳妇我和你爸爸可中意得很啊。”
　　“我知道。”
　　“知道就好。明天把商晴带上，我们一家好好吃个饭。改天，我再找个好日子，把你们的婚宴补上。你这孩子，证都领了，也不跟爸妈说一声，好让我们也为你们高兴一下嘛。”沈琴的话很温暖很窝心，梁朔夜听着，心里凄寒一片。
　　也只有在沈琴和梁甫吟面前，他才是原本那个会撒娇会闹脾气的孩子，不像在外面，用厚厚的伪装将自己层层包裹。
　　“我知道。”
　　
　　梁甫吟和沈琴走后，梁朔夜才挪着步子朝卧室走去。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好像走了千年万年。刚才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他想要放手的时候？
　　商晴的反应那么明显，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要。心里明明那般不舍，嘴上却说着让她离开的话。
　　这就叫自作自受吧，大概。
　　“少爷”阿毛在梁朔夜身后注视了他半天，“我已经让人放好了洗澡水，您洗洗赶快休息。您这样不要命地奔波，可千万注意身体啊。”
　　阿毛说得情真意切，梁朔夜听后觉得很暖心，“谢谢。”
　　
　　夜的寂静让人可以清醒更多的事情。
　　梁朔夜关了浴室的灯。昏暗中，墙壁上的小夜灯发出微弱却柔和的光芒。梁朔夜审视着鹅蛋型的小夜灯，不知不觉，自然而然，他想到了商晴。
　　真是麻烦的女人。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张纸，也不过是一张证明。他能困住你我么？在你防备的眼睛里，我看到自己已经被你那么讨厌和排斥，我几乎渺小到如尘埃一样站在你面前。
　　梁朔夜想着想着，睡意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眼皮开始上下打架，那盏鹅蛋型的小夜灯也渐渐在视线里模糊。
　　我仿佛又看到你的脸，商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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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晴真觉得乔木是操心过头了。
　　一回到家，亦晴已经乖乖地在小床上睡着了。商晴知道是乔木做的。
　　她到厨房喝水，暖水瓶里已经备好了现成的开水。商晴知道是乔木做的。
　　这种种这许多，让商晴受宠若惊。
　　“乔木，谢谢你，你看，你为我做这么多。”
　　乔木倒觉得没什么，他将从医院带回来的药搁在茶几上，嘱咐商晴：“记得按时吃药，要乖。”
　　“嗯，我会很乖的。”商晴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另外过两天我会找搬家公司来，你们尽快搬到那个房子里把。另外，我给你请了一个家政员，可以帮你分担一下。工资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给过了。”乔木刚才在车上思考了很久，或许这是他能为商晴做的唯一的事，“伯父那里，改天我找人打听打听，看看是怎么回事，你放心好了。”
　　商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她还是捡最重要的说，“乔木，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也多空出时间陪陪小静，她一个人也很不好受。”
　　乔木是彻底服了商晴，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她的心里永远装着别人，却把自己全部忘记。
　　“你放心，我会的。”
　　
　　乔木没有告诉商晴她怀孕的事。时宜不对，地点也不对。更重要的，乔木打从心里觉得不爽，他自私地想让商晴迟一些知道这件事。尽管这样的自私很可笑也很卑鄙，但对方是商晴，乔木无论如何不想放手。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他都要争取。最坏的结果，商晴决定要这个孩子，他会试着让自己宽容到足够接纳这个生命的地步。
　　和韩静离婚，已经是写进日程的事。所以商晴，在我离开那个女人之前，你一定不要回到梁朔夜身边。
　　乔木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嘴脸肮脏，他几乎就要认不出来那是自己。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乔木无所谓地嗤笑，笑声湮没在淅淅沥沥的雨丝中。
　　难道改变，真的是忽然之间的事？
　　
　　散去了白日的燥热，凌晨的晚风和着细腻缠绵的雨丝，将整个城市都掩映在琉璃色的波光中。
　　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段不愿被触碰的往事，都说往事如烟随风飘散，但真正被忘记的，到底有多少呢？
　　商晴站在阳台上，夜微凉，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商晴多少也有点儿搞不清楚。每当她伸手想要去触摸离她越来越近的梦想，那个梦想总会嗤笑着散开。梁朔夜就像她的梦一样，梦一样完美。可是，正因为他的完美，她才现实地选择离开。
　　人总要活在当下活在现实中，不能靠梦想活一辈子。
　　可现实总是那么残忍，它残忍地肢解人们的梦想，无情地宣告人们的失败。商晴曾经自负地认为自己的双手可以创造一片天，但到头来，她得到的不过是一颗尘埃。
　　发丝被无处不在的夜风吹起，打起一个一个的旋儿回荡在商晴脸上。她忽然想起梁朔夜触碰自己时指尖微凉的温度。
　　他的手好像一直那么冰冷，这么热的天里也是。他看人的时候黑眸中有睿智的光闪烁，仿佛总能将对手看穿一般。他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有时候她会觉得过于女气。因为他眼角的那颗泪痣，他阳刚的气质中又掺杂进一丝阴柔。他在面对她的时候明明那么温柔，但为何她记住的，却是他一贯而来的冷漠。
　　这个人的气质怎么这个古怪？不知不觉间，商晴已经围着梁朔夜想了好大一圈。
　　这样的自觉她并没有发现，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拼命远离梁朔夜的时间里，心里盛的放的，却全是这个男人。
　　
　　一阵恶心眩晕袭来，商晴难受地冲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一阵呕吐。
　　难受，难受难受得仿佛要将整个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起来上厕所的商亦晴被商晴的样子吓到，急忙跑到商晴身边拽商晴的衣服。
　　商晴吐完觉得好受了些，这才拉起亦晴的小手将她抱起，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姐姐吃坏肚子了。”
　　亦晴不吭气，哼哧哼哧地要从商晴的怀里下来，又咯噔咯噔跑到外面，随后拿了一盒药片进来递给商晴，“姐姐，这是梁哥哥给亦晴的药，姐姐吃。姐姐吃完，肚子就不疼了。”
　　商晴好奇地接过来看，只是一盒很普通的治拉肚子的药。
　　“亦晴，那个哥哥什么时候给你的呢？姐姐怎么不知道。”
　　商亦晴努着小嘴磨叽了半天，“哥哥不让我告诉你。”
　　“为什么？”
　　“哥哥说，姐姐表现不好，不给姐姐；亦晴乖乖，就给亦晴。”
　　商晴被亦晴可爱的样子逗乐，笑，“以后，可不能随便接受哥哥的礼物，知道么？”
　　这下轮到亦晴奇怪了，“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和哥哥不是一家人啊。”
　　亦晴不依不饶，“亦晴想跟哥哥做一家人，亦晴想跟哥哥做一家人哥哥是好人，哥哥喜欢亦晴，亦晴也喜欢哥哥。”
　　“好——哥哥是好人，哥哥是这天下最好的好人，好不好？”
　　亦晴乐了，“好！——那姐姐，我们怎么才能跟哥哥变成一家人呢？亦晴想跟哥哥当一家人。”
　　商晴为难，答不上来，“等等姐姐成为、成为哥哥的人，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亦晴不明白，但她来不及想更多，她想尿尿。
　　“姐姐，姐姐，我要尿尿。”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　年底　各种忙　更新咯~提前预告，下面会暗黑。




☆、四十二、

　　成为一家人
　　这个念头在商晴脑海中一闪而过，没有停留太多的时间。何况，商晴根本不允许他停留。亦晴是小孩子，还不懂这样的话包含了什么意思。虽然这样，商晴也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但是，她终究在意到不行。
　　我这究竟是怎么了？傻啦吧唧的。
　　“姐姐，我尿完了。”亦晴伸手拍拍商晴的手背，商晴才回过神来。回神之后，商晴抱着亦晴回房睡觉。
　　还没到卧室，亦晴就趴在商晴肩上睡着了，胖嘟嘟的小手还胡乱抓着商晴的头发。商晴没注意到，等她放亦晴在床上，亦晴还没松开手，就这样——“哎呦”一声，商晴被亦晴抓疼了头皮。
　　哭笑不得，商晴无奈地自言自语，“你这坏蛋，就知道欺负我。”
　　满满的宠溺，深深的怜爱。这个世上，商晴知道，除了爸爸和妹妹，以及故去的妈妈，她没有别的什么比这更深的牵挂了。
　　只是忽然，那个纯白的背影会浮现脑海，烙印般挥之不去。依稀美好的年纪里，有过那样纯真的爱恋，也许，她早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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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名航一大早就电话追魂梁朔夜。梁朔夜看了来显之后，非常不爽地接了电话。
　　“姓梁的，你给我滚到医院来！现在马上！！！”
　　顾名航竟然对梁朔夜咆哮？
　　梁朔夜阴险地想，顾名航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
　　
　　梁朔夜不明白顾名航为什么见了他像见了仇人似的分外眼红。因为，顾名航二话不说，揪着梁朔夜的衣领就把梁朔夜揪到了他的办公室。（我也在反思，为啥顾名航自己治不好病人却还一副很在理的样子。后来，我觉得吧，顾名航这种渣滓，反咬一口，有理就在声高的行为，还是很正常的吧。）
　　“啪——！！！”
　　一声脆响，顾名航扔给梁朔夜一张化验单。
　　“商海，脑死亡。”
　　“什么意思？”
　　顾名航掀了掀眼皮，“这是病危通知书——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商晴？”
　　梁朔夜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拿着那张纸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也在瞬间千变万化。
　　“没有一点可能么？”
　　顾名航耸肩，“恕我无能为力。商海被利器击中致命的头部，送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很糟。”
　　“不要告诉她。”这是梁朔夜的第一反应。
　　顾名航锁眉，“你不打算告诉她？她早晚要知道，不如”
　　“暂时不要。”
　　我怕她承受不了。梁朔夜头疼。可能是一晚上没睡好的缘故，他现在思维很混乱。
　　“我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顾名航才不管你梁朔夜怎样，他现在希望尽到一个医生应有的责任和义务。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那最好。我觉得——你现在选一块好的墓地，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在梁朔夜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一个匆忙而慌张的背影一阵风似的撞到他的怀里。她的力道不算大，但冲劲儿不小，那股劲儿头撞得梁朔夜倒吸一口冷气，心脏也跟着噗通噗通加速跳动。
　　“梁朔夜？”
　　商晴？
　　梁朔夜惊魂甫定，看着商晴的表情有一点不自然，“你来？”
　　商晴顾不得和梁朔夜讲许多，她急急忙忙冲到顾名航面前，张口就问：“顾大夫，我爸爸他？”
　　顾名航先是看了梁朔夜一眼，这一眼饱含万千语言，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梁总，要不，你来？”最后，顾名航将球又踢回给梁朔夜。
　　梁朔夜沉思半晌，背对着商晴说：“商晴，我们谈谈吧。”
　　
　　顾名航识趣地出去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梁朔夜和商晴两个人。
　　他们彼此背对着背，一时无言以对。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他们之间无声流过形成一道无声的墙，这道墙隔在他们中间，将他们的心事都隔开。
　　也许是承受不了这静谧带来的折磨，商晴呼了一口气，问梁朔夜：“说吧，你想找钱谈什么。是不是，和我爸爸有关？你知道，对不对？你知道我爸爸现在在哪儿，对不对？”
　　转过身，商晴看着梁朔夜的背影，一气呵成刚才进来之前心中的困惑。她不在乎梁朔夜对她是什么感觉，她也不管梁朔夜想找她谈什么。她现在就想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在哪儿，情况怎么样。
　　梁朔夜转过身，面对商晴，语气出奇地淡定，“伯父他，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梁朔夜的世界总是一片寂静。纵然是说这世上最残忍的话，他也能出人意料地保持理智和冷静。
　　商晴麻木地看着梁朔夜，他的眼睛漆黑肃穆，他的眼神冰冷彻骨，他的话——让人粉身碎骨。商晴只觉自己的世界忽然一片漆黑，就像她此刻看到的梁朔夜的眼睛。他们彼此关联联系，他们之间有着某种默契。
　　怎么会，这么像？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冷静？哦，对，那不是你的亲人。你本来就无情无义。呵呵，你的血是冷的么，梁朔夜？”商晴在崩溃的边缘一字一句问着梁朔夜，她的眼睛里流出失去亲人的痛苦的泪水，泪珠儿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大颗大颗地滴到她的裙子上。
　　纯白色的裙子上被泪珠儿沾上一片一片的涟漪，一圈圈的涟漪仿佛一个一个箍咒一样套上梁朔夜的额头。此刻，梁朔夜紧紧锁着眉，他听着商晴字字句句质问着自己，这反而让他的心有些微的好受。
　　“我很难过，我也是才知道。”梁朔夜不想为自己辩解。他本以为，商海一定是可以被救治的，他不想商晴担心，他想让商晴看到完好无损的商海。
　　事与愿违。
　　商晴唰地背过身去，她恨透了这个人，恨透了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强装好人的梁朔夜。
　　“我去看我爸。”商晴说完，看也不看梁朔夜，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离开。
　　
　　在外边晃荡的顾名航一见商晴出来的架势，就知道事情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了。
　　“顾大夫，我爸现在在哪儿？”
　　顾名航敛眉深思，道：“跟我来。”
　　乔木牵着商亦晴才走上楼，乔木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商晴的背影，叫了商晴一声。
　　商晴竟没有听见。医院过道上嘈杂的人声淹没了乔木的声音，也将商晴的背影很快带离他的视线。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乔木告诉自己。
　　今早韩静从外面气势汹汹的回来，一见他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