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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店街-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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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的手摩挲着信封,越来越紧张。
第二卷 孽海 第三十五章 叶落秋江(4)
第三十五章 叶落秋江(4)
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公子们,均一收往日的跋扈之气,面容整肃,默坐大厅中,静静等着杜老板。杜家摆的是素席,但还是备有上好酒水,杜家的长子舜谨让各人挨次就座,轻声道:“各位哥哥弟弟不用客气,爹素日喜欢大家热闹的,先喝点酒润润嗓子也好。平时我爹也并不茹素,只这两日做法事驱邪,请了师父们过来,有所避讳,诸位原谅则个。”
众人都忙说无妨,舜谨手一挥,让佣人们斟酒。
菜上得差不多了,女眷和孩子们也慢慢进来,坐在南首的一张大桌旁。至襄坐在至聪、至诚身旁,见宝宝独个儿由一个老妈子带着,和杜家的小孩子玩着魔方,倒还安安静静的,抬头见到三个舅舅,朝他们眨了眨眼睛。至诚轻轻一笑,用手指放嘴边,给宝宝做了个飞吻。宝宝不敢笑出声来,把脸蛋儿红红地埋在桌子上。
至襄看着外头,喃喃道:“七七跟老爷子说这么久话?”
至聪端起酒喝了一口,他素来沉稳,倒是没有说什么。
至诚却道:“你就不该带她来,爹要知道了,小心又要骂你读书无用,尽做迂腐之事。”
至襄一怔,有些生气,说道:“我不懂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杜伯伯虽是生意人,倒跟你们不同。他就不会这么说我。”
至诚尚未答言,至聪却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可惜你不姓杜,姓孟。”
至襄愣了愣,想找出话来回应,至聪却似颇为黯然一般,叹息了一声。
不一会儿,金枝牵着七七的手从外头走进来,坐到女眷那桌去。七七自与宝宝坐到一起,宝宝见母亲神情极是严肃,与平日迥异,便乖乖坐在她身边,把小手放在母亲的腿上。七七跟诸位杜家主妇一一见礼,方跟女儿说了几句话。
舜谨见七七入席,亦向她轻轻一颔首,算是见礼了。七七知道自己夫家素来与西场盐商不睦,在座诸人全是西场的人,一开始也有些不自在,好在杜家一向仰仗孟家,又有主母在一旁招呼,众人均对她礼貌客气。
金枝把舜谨叫过来,告诉他老爷还有一会儿才出来,让大家边吃边等不必拘礼。舜谨点点头,回到席上招呼众人用饭。至襄悄悄看了看七七,见她微笑着和女眷们说着话,神色极是从容,正觉得奇怪,至聪站了起来,走到外头,回转身朝七七招招手。
“见过老爷子了。”至聪柔声道,两个人站在走廊上,正对着天井。
七七点点头:“他咳了好半天,我帮着婶子照料了一下。”衣袖轻轻颤动,皓腕如雪,她扬起手撩了撩鬓间一缕碎发。
至聪看着她:“七七,既然回来,就过点安稳日子,男人们事情不要去插手。”
天井里一棵金桂,零落的桂花被风吹起,再飘然掉落,委入尘埃,七七看着地上,轻声说:“我从嫁人之后,除了妈妈,有谁真心愿意我过安稳日子?”
至聪心中一沉,道:“大哥是为你好,这句话我本不该说。”
“那谢谢大哥了。”七七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口气却是淡淡的。
忽见对面走廊一人匆匆往西侧厢房走去,穿着灰布长衫,正是罗飞,他低头行走着,眉间忧色深聚,转头间看到七七和至聪,微微一怔,朝他们轻轻点点头,也不停步,有男仆上前给他引路,帮他抬起帘子,他快步走进杜老板厢房。
至聪看着七七,问:“过两天你怕是要去给阿飞他们帮忙了吧?”
七七漠然点头。
至聪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大厅内。
……
月已西沉,天空昏暗,秋风瑟瑟摇响庭院里的香樟和桉树,落叶飞起,被卷至庭前廊后,掉入池塘,夏荷早已凋落,池边的路灯映着一池暗水和枯叶上闪烁明灭的夜露。
秉忠在花园中找到善存。他坐在池塘边的一条木椅上,穿着深墨色衣袍,像一团暗影。
听到脚步声,善存微微回头:“这么晚了还过来,你年纪也大了,不用这么操劳。”
“外头风凉,老爷身子可受得住?”
“屋子里闷,我出来透透气。”
秉忠见花房的灯亮着,知道善存去里面看过。七七走后,罗飞也不常来孟家,这个花房在三妹出嫁后,是善存亲自着人看管照顾。秉忠悄悄叹息了一声。
“怎么,罢市的事情有了闪失?”善存问。
“没有。各个运盐号和盐铺都知会了,现在就等着看什么时候合适。”
善存捶了捶腿,慢慢站起来,朝书房的方向走去,秉忠缓步跟在后头。
“省里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报馆那边招呼好没有?”
“省里早有人在清河,报馆那儿一向不成什么问题。”秉忠沉声道。
“老杜那边怎么样?他还撑得住吗?”
“可能不行了,杜家连和尚都请了。明天会请我们去一趟,我看算是最后一面。今天是各个小辈都去见过。”秉忠道,“七小姐也去了。”
“她去干什么?”
“是五少爷带着去的,只是顺便去看看。”
“至襄也真是胡闹。”
“老杜一直疼爱七七,让她去见见也好。”
善存默然不语。
两人绕着假山,沿着碎石小路走上走廊,进了书房。善存坐定,秉忠自去沏了一壶普洱,先给善存倒了一杯,自己坐到下首。
“阿飞的婚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善存问。
秉忠一笑:“还没准备呢,这不一堆事儿嘛。”
善存点点头,喝口茶,缓缓道:“罢市的事情,也等几天再说。我看老杜时日不多了,趁他出殡的时候再做,声势会大一些。”
秉忠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善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既然死生有命,何不让死变得更有价值一些。”
秉忠震动,慢慢的,嘴边浮起一丝苦笑。
走廊上有落叶被风吹起,打在门帘上,善存缓缓抬头,看着一边墙上挂着的一幅赵熙的字,上面有一句“萧萧暗雨打窗声”,他似有感触,叹了口气。
侧过头,见秉忠一脸忧色,便问:“怎么了?有什么事不妨明言。”
秉忠沉吟半晌,方道:“老爷,这么多年,不论是做父亲也好,做我的大哥也好,做清河商业协会的会长也好,您一向无可指摘。但其实有些事情不一定非得要自己做到最好,总得给别人一点机会。”
善存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秉忠话已出口,索性说个痛快:“小辈们上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大少爷、三少爷都是我们看着起来的,阿飞虽然脱离了运丰号,也把生意做得很好。我相信我们这些老人稍微松一松手,他们未必会比我们当年差。”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想说,老爷应该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没必要一棍子打死。”
善存失笑:“秉忠,你这话有点不着边际啊。”
“我只有阿飞一个儿子,求老爷为我保住他。”
善存眼睛闪闪发亮:“我把阿飞当做亲生儿子一般培养,你的话让我更糊涂了。”
“运商挑起西场罢市,阿飞首当其冲。万一欧阳松狗急跳墙,一旦出动军警镇压,阿飞就会有性命之忧。”秉忠一直垂首,灯光下他满头白发,更显苍老。
善存吐口气,笑道:“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你不要担心。”
“此事和我儿子有关,我不能不担心。”秉忠抬起头,目光中充满恳求。
善存许久不说话,太阳穴上青筋轻轻跳动。秉忠看着他,等着他给句话。
“还是让阿飞自己来做决定吧。”善存说。
“老爷,为什么?”秉忠声音已经发颤,“您明知阿飞为了七七连命都可以不要,他根本就没得选择。”
“这件事和七七没有关系。”
“扳倒欧阳松,怎么会和七七没有关系?您用这个理由劝服阿飞,他怎么可能会拒绝?”秉忠道,“我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销岸之争,原是运商的事情,让阿飞出头也不是毫无根由。可是老爷又鼓励七七与阿飞接触,让她帮胭脂筹备婚事,我方起了疑心。原来老爷还想挑拨阿飞与姑爷的关系,从而一石三鸟。老爷,阿飞虽然脱离运丰号,但是对孟家忠心耿耿,多年来您有任何事,他无不倾尽全力效力,老爷为什么连他也要除掉?还有姑爷,他可是七七的丈夫,难道您连女儿的终身幸福也不顾了吗?”
善存眉毛轻轻一挑:“秉忠,原来在你心中,我竟然如此卑劣不堪。”
“我只求老爷凡事留点余地,我们是老朽了,时日不多,不要做出到死才会后悔的事情。”
“够了”善存声音一扬,站了起来,他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拳头都握了起来,肩膀更是在微微颤动,秉忠惊诧,也站了起来。
善存长叹一声,轻声道:“我以为几十年你跟着我走到今日,我做的事情,你心里会有数,可如今我却想错了,原来连你也不信我。”
秉忠无畏无惧,凝视着善存:“老爷可否还记得,当年林家老太爷说的一句话,得人心才能做大事。我知道老爷心中有大意愿、大志气,可是如果做了天大的事,却失去了所有的人心,那做来还有什么意义?”
善存身子一震,蹙起了眉头,静默半晌,似觉得浑身无力,声音也变得轻飘飘:“回去休息吧,不要多想了,这件事情你不要再烦心,我会看着办。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又道:“秉忠,你真是老糊涂了,现在不单看轻我,也看轻静渊和阿飞他们。我告诉你,这一场游戏,他们玩得起。”
“老爷,我求你,”秉忠一滴老泪掉了下来:“我去代替阿飞出头。”
“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善存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秉忠痛心地说:“我没有不相信您,我是不再相信我自己了。”
第二卷 孽海 第三十六章 叶落秋江(5)
第三十六章 叶落秋江(5)
来晗园上工之前,小桐曾听清河的人说过,林家的东家大*奶有倾国之色,艳名远播,不知道迷倒过多少人。据说那一年清河办灯会,她往六福堂外头一站,多少后生仔挤掉了鞋要去看。宝川号的老板和林东家明刀明枪打了多少次,不也为的是个美貌的夫人吗?
小桐在心里便把七七想成了一个风骚女子,在美貌上有盛名的女子,多半是风骚不正经的。
如今才知道想错了。
这位奶奶毕竟正当青春鼎盛之年,容貌自然是齐整艳丽,可温柔敦厚的心性,善良细致的品格,短短十数日,便让整个晗园的仆人上下皆服。东家对于晗园的用度,自这位主母回来后,便是毫无限制,老许每次要向东家报账,以往他还会听听,如今直接让戚大年设了账目,要用什么,直接从六福堂的专款中划去。老许自然是高兴,省了多少麻烦可七七听到后,虽没有反对,却让老许一定单独做一笔账,每次花了多少钱、花在什么上头,事无巨细,要一一写清楚。
老许本是个稳重人,但也忍不住说:“大*奶,东家不会看的,我们这可是多此一举了。”
七七说:“谁的钱不是血汗钱?做这笔账,自己平日里也好清楚些,有些地方绝不吝啬,不该用的也不能花钱买冤枉。”
老许无奈,只得答应。七七怕他年老辛苦,便自己做账。好在该添置的都差不多了,只是日常的花费和人工。有一日七七拿着账簿,兴奋地把老许叫去:“许管家,你看还是有个记录才好,说是要换床头柜,你瞧瞧,这不是多买了一张?通共我们只要六张就可以了,怎么买了七个?赶紧拿去退掉,这可是一百块钱呢,可以给锅炉房买多少斤炭了?”
老许瞪着眼睛,差一点伸出舌头。
小桐和黄嬢你看我,我看你,忍俊不禁。
后来仆人们聚在一起吃晚饭,说到这件事,老许也忍不住笑。有人便说大*奶估计是闲的发慌,要给自己找事做。黄嬢也说:以前大*奶小姑娘一个,一听到钱啊,数目啊,账本啊,恨不得立刻就跑的。说到了跑,黄嬢沉下脸,黯然道:“当年跟东家闹翻,不也就是为了一本账嘛。”
小桐也道:“我看这一次大*奶真是闷着了,谁让东家两头跑。”
老许跟着笑骂了一阵,又道:“你们都想错了,大*奶心里明白着呢,不是闲着没事干的人。”
黄嬢忙问:“你怎么知道?”
老许想了想,说:“我看她的账做得很细,越做越好,倒像是在慢慢学着呢。别小看那多出来一个的床头柜,退回来的钱,可是给我们所有人平均算在月钱里头了,我老许一向看人准,我们这个大*奶,是个会当家的。”接着又长叹了一声。
众人不解他为什么叹气,老许摇头道:“她这几年在外头,一定吃了不少苦。别看现在锦衣玉食的,心里估计还是悬吊吊的怕着呢。别说她了,你们看小小姐,整日闹喳喳笑嘻嘻的样子,背地里却总皱着个小眉头。真让人心疼。”
黄嬢愤愤地道:“我们心疼都没有用,只有东家心疼才管用,可心疼又怎么了?一个人也分不出几半来。”
“可见世事难全,总没有尽心尽意的时候。”
大家一起把玉澜堂那边的人咒骂了一番,尤其是黄嬢,恨不得扎个小人诅咒锦蓉,说也奇怪,以前七七母女没来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和盐店街的玉澜堂有多么对立,如今就不同了,只觉得两个宅邸成了两个国度,还是有仇的。
清河的深秋,甚少有天晴的时候,不是阴雨连绵就是连日阴天。天亮的越来越晚,快八点都还是暗沉沉一片,浓云深聚,从东边隐隐透出天光。七七给宝宝找了件厚实的衣服换上,正给她梳着头,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像急雨落下,带着凌烈与凶狠杀气。
小桐听到七七按铃,忙快步走进来,见七七正侧头听着窗外的声音,一手握着梳子,宝宝一边的辫子还散着,也趴在窗台上听。
“这是哪里传来的声音?是枪声吗?”
“大*奶说笑呢,怎么会是枪声?这几年连土匪都被收了编,不常出来捣乱了。可能是哪一家娶亲放炮仗呢。”小桐笑道。
七七方把眉头舒展开,微微一笑:“是我想多了。”
小桐走过来帮着她给宝宝梳头,七七便自己也梳妆起来。小桐轻轻侧头打量,天气凉了,七七没有穿旗袍,着一身杏色薄袄,袖口绣着胭脂色红梅,杏色长绉纱裙,象牙梳梳着乌云般的头发,这秀发再被她慢慢挽成紧紧的发髻,用碧色翡翠一簪,再无多的首饰,脸上肌肤细腻柔美,如玉石般熠熠生辉,整个人清丽雍容,如诗如画。
她怔怔看着,宝宝的辫子被她一直编到无发可编,手一空,发尾那一小绺从手里跳了出来,之前编好的又散了大半。
七七看了她一眼:“想什么呢?”
小桐突然间感到一阵凄楚,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生活中却也难得如意,丈夫还另娶他人,时不时就要独守空庭。七七尚且如此,像自己这样的女子,今后又会怎么样?不由得很是灰心。
勉强笑笑,只道:“我瞧大*奶是穿什么都好看,倒跟现今的太太小姐不一样,她们现在都喜欢穿洋服呢。”
七七笑道:“我穿过一次,只觉得别扭得不得了,再也不敢穿了,可见我是个土包子。”
小桐道:“大*奶是稳重端庄,不像有些人狐媚子。”
七七知道她在说锦蓉,她素来不喜在背后说人不是,只淡淡一笑,不再接话。
小桐见她脸色一沉,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给宝宝梳了头,便借故说去预备早饭,赶紧出去了。走到走廊上,见楼下大门口,小蛮腰正在跟黄嬢说着什么,黄嬢回头往洋楼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离得甚远,也看不清脸上神色。小桐倒是不以为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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