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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沟流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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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马嘶打断她的思绪,她跳起来打开门一看,是成峰回来了,他的帽子和斗蓬上都落满了雪,卷着一阵寒风进了门,忆云帮他脱下帽子和斗蓬,一面掸雪一面笑道:“只差一副白胡子就能扮圣诞老人了,我还从来没看过那么大的雪。”
成峰先向火盆烤了烤冻僵的手,再握住忆云的手,歉然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吧,路上很不好走。”他看到桌上的信纸,“给你父亲写信啊,我下午已经发了电报给他,告诉他你的行踪并向他老人家负荆请罪,他一定很生气,都怪我拐跑了他的掌上明珠。”他揽她入怀,轻抚着她的秀发,低声道:“其实我心里很不安,你这么纯这么美,让我觉得自惭形秽,配不上你,只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忆云粲然一笑,如春花初绽,娇俏明媚:“也许会,可是到那一天我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了,再后悔也晚了。”
成峰眼睛发热,心中既甜蜜又酸楚,那是她的梦,也是他的,可是这样的美梦真能实现吗?他不敢深想,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尽管经过一天的奔波他已困顿疲乏,可是他不愿意去睡,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分分秒秒他都舍不得浪费。
忆云见他面有倦色,心疼地道:“看你忙了一天,又跑了那么远的路,快点歇着吧。”
“不,我不要睡,只要略为躺一下就好,明天我们就要和老魏背水一战了,我又要赶去前线,至少也要两三天才能回来,让我陪你说说话吧。”
忆云忧心忡忡:“你有决胜的把握吗?”
“昨天的宣传攻势还很有效,今天在凌河前线我和好几个旅长和团长都通了话,他们都表示要效忠于我,不再跟着老魏了;另外我从雁东调来的骑兵旅也很骁勇善战,可以说我有七成把握吧,不过战场瞬息万变,也很难说。但你不要担心,我命大福大,比这更硬更难十倍的仗我都打过,最后都能化险为夷。等打完仗,我要好好陪你,不过现在冰天雪地的,也没什么好玩的,等到了春天,我们雁北才美哪,漫山遍野都是花,大草甸子一望无际,跑马能跑到天尽头,那时我一定带你去爬山,去骑马……”
忆云微笑:“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净惦记着玩。”说罢一看,成峰的头歪在枕上,已经睡着了,手还兀自握着她的手,忆云轻轻拉过被子给他盖上,心中满是柔情蜜意细细端详他的脸,此刻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看个够了:他比上次去见她时又瘦了一点,可还是那么好看,雕塑般的轮廓分明,俊朗秀逸,英武的剑眉,高挺的鼻梁,眼睛原本清亮如星,凝望她时那明澈而炽热的光芒会令她心如鹿撞而不敢多看,此时安静地合着,垂下两排浓密黑长的睫毛,她想起他曾告诉她他们老家有句老话叫“眼毛长不认亲,”亲友们背后也这样骂他,因他不肯以权谋私,不留情面地拒绝他们升官发财的要求,“那他会是一个薄情的人吗?”她这么胡思乱想着,又看他嘴角上翘,微微含笑,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神情就像个纯真无邪的大孩子,因他人前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忆云有点惊奇地发现他也有稚气的一面,随即又爱怜地想,他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同龄人像她的那些男同学们才刚刚走出象牙之塔不久,面前是洒满阳光的金色大道,而成峰却注定是疾风暴雨、风云莫测的人生,这样的人生虽然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是责任和重担已经像山一样压在他肩头,让他无法推卸,无法逃脱。
天亮时分成峰赶往凌河前线,他把于波留下吩咐他保护好忆云,一旦听到他们战败的消息就火速送忆云回京城。于波很有信心地道:“总指挥请放心吧,我想我们一定会赢的。”
“好,借你吉言。”成峰说罢,飞身上马疾弛而去。
成峰到达前线指挥部,从雁东调来的骑兵劲旅已经按他的命令做好准备,参谋们有些犹豫地问:“总指挥,您把主力都集中在正面,如果魏鹤年从两侧过来怎么办?”
成峰胸有成竹:“你们都没有我了解老魏,他这个人宁折不弯,哪里硬他就往哪里打,你们尽管做好正面防御就是了。”
河对岸魏鹤年也正在召集高级将领们开会,他说:“这两日下了大雪,弟兄们衣服单薄,军需供应也有问题,我看不宜再拖,速战速决,今天就发起总攻,打过河去,直取雁京。”
他手下四位军长有三人都默然不语,只有一位刘军长是员猛将,平时心直口快,此刻也直言道:“我看形势不大好,弟兄们看到萧总指挥的传单,又听到他的喊话,军心涣散,我手下的旅长、团长们也都不愿打了。”
魏鹤年道:“已经到了最后一步,怎能不打?刘军长,你部做先锋,常军长的炮兵旅也归你指挥,其余各部整装待命,失败成功就在此一举。好,你们快回去布置吧。”
成峰在指挥部里,只听得炮声隆隆,参谋来报说魏军已向他们开炮,隔一会又有人来报说打过来的炮弹都没有弹药,不会爆炸,成峰大喜,炮兵旅长果然言而有信,接着刘军长的部队向他们发起进攻,遭到骑兵旅的迎头痛击,魏军兵败如山倒,成峰的军队也乘胜追击,魏鹤年夫妇见大势已去,便带着几个贴身的卫士坐马车潜逃,骑兵旅的孙旅长立功心切,带兵穷追不舍,最后在长兴县一个农家的地窖里将魏鹤年夫妇抓获。
成峰闻报,对高从义道:“快发电报,命孙旅长押着老魏夫妇先来我这里。”
高从义不解:“从这里去雁京又不顺路,从长兴走不是更近吗?”
“我要放了他。”
高从义大吃一惊:“老将军已经对你很恼火,你这样做他能答应吗?”
“老魏是个人才,为国家着想,我要先送他去国外呆一段时间,以后总有用到他的时候。你快发吧。”
高从义只有遵命,但电报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回电,孙旅长说接到萧震的命令,魏鹤年夫妇已被就地枪决。成峰听了叹息不已。
魏鹤年夫妇逃跑时,他手下的高级将领都没有跟着他走,此刻他们集中在魏鹤年的指挥部,忐忑不安地等着成峰前来。常军长叹口气道:“不知道总指挥会怎么处置我们?”
吴军长也垂头丧气地说:“总指挥对部下还是很重情义的,怕只怕老将军饶不了咱们。”
只听传令兵在外面高喊:“总指挥到。”
大家一起肃立,鸦雀无声,每个人的心都怦怦乱跳。成峰走进来后扫了他们一眼,“你们都耍完了?”他声音也不高,语气淡淡的,众人原是准备他大发雷霆的,听他这么说,反倒惊疑不定。
吴军长跟他最久,最了解他的脾气,赶紧认错道:“总指挥,我们都对不起您,可是这都是魏副……魏鹤年一个人闹的,开头我们大伙都蒙在鼓里,后来被迫跟您开仗,实在是无可奈何啊!”
常军长也声泪俱下:“总指挥,我家兄弟三人当兵,两个都战死了,就剩下我一人,我并非贪生怕死,只因家有七十岁老娘,她老人家再也经不起打击了,只求您饶我一命,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其他人也纷纷求情,只有刘军长一言不发,成峰道:“刘向天,你怎么说?”
刘军长慨然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做下的事我自己负责,要杀要砍,随您处置。”
成峰颇为赞赏地看他一眼,“你勇于承担责任,倒不失为一条汉子。”他转而向众将领道:“大家都放下包袱吧,要说这次兵变的责任,主要在我,我明知魏鹤年有不满之心,却碍于情面没有采取断然措施,致使百姓又受了战乱之苦,许多弟兄也牺牲了性命,我对不起他们,我会向老将军请罪辞职,你们各人各归原位,带好部队,我会让章督军暂时接管你们,以后如何,再听老将军的命令。”
将领们都没料到他既往不咎,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们,个个心存感激,听到后来他要辞职,又都一惊,刘军长急道:“总指挥您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弟兄们只听您的命令啊,除了您,谁也带不了他们。”
大家也都随声附和,成峰一摆手,止住他们道:“我命令你们即刻回去,各就各位安抚好部队,善后工作我自有安排,你们不用多说了。”
于波在沙河子一直跟成峰的指挥部联系着,所以忆云差不多在同样时间得知魏鹤年夫妇的死讯,想起和玉芝的友谊也不免伤感。晚上成峰回来,心情沉重,忆云知道他和魏鹤年友情非同一般,好言劝慰,成峰叹道:“老魏对我来说是亦师亦友,情同手足,这些年我俩并肩作战,度过多少生死难关,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实在叫我痛心。”
“想起何大姐,我也很难过,当初她把我软禁起来的时候我还怨恨过她,现在想想,若不是她来这一下,我们很可能就不会再见面了,因此我还挺感激她的。我甚至愿这仗不要打完,这样的话,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忆云说到这里停住了,成峰连忙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仗打完了我们仍然不分开,这几年打内战打得我厌恶透了,我已决定辞职带着你去国外,过普通人的生活,只是,也许要吃苦,你怕不怕?”
忆云眼里放出异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大的苦我也不怕,可是你父亲能答应吗?”
“我会据理力争,明天一早我就去雁京见他,你在这儿好好等着我,我会尽快赶回来。”成峰想一想,不放心地加上一句:“不过先说好,真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可能什么都不会做,到时候你可不许嫌我笨。”
忆云嫣然笑道:“谁说你笨啦,你要是笨的话,世界上还有聪明的人吗?”
好似云开雾散,成峰脸上绽放的笑容就像旭日朝阳光芒耀眼,他像孩子一样开心又带着几分疑惑和腼腆,“真的还是假的?第一次听到你夸奖,我还真不习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忆云微笑不语,心里却是惴惴:这样的笑容不会像昙花一现再也看不见了吧?

九 莫谴离歌苦断肠(新加)

雁京的督军府办公大厅里,高从义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里间成峰正跟萧震谈话,高从义虽然听不见谈话的内容,只听见乒乓乱响,知道是萧震在拍桌子打板凳地大发雷霆;在从沙河子到雁京的路上,成峰告诉他自己的打算,高从义吓了一跳,深知不妥,婉言劝了几句,成峰执意而行,他也不能再多说,忙派人给章复之送了信,因为萧震发起火来六亲不认,只有他的老把弟章复之能劝得动他。正当他望眼欲穿之际,救星章复之来了,他原本身壮体胖,这么急匆匆而来,大冷的天满头都是汗,高从义好生过意不去,想说什么,章复之向他摆了摆手,也顾不上擦汗,大步向里间走去。
他推门进去,只见一个蟠龙青花的大花瓶在地上摔成碎片,他赔笑着对横眉怒目的萧震道:“大哥,有什么大事要动这么大肝火,”说着向成峰使了个眼色,成峰见机先退了出去。
萧震气冲冲地道:“我和这小子,今世是父子,前世是冤仇呀,你知道他要干什么吗,差点没把我气死!”
章复之道:“少年人一时糊涂也是难免的,您也知道成峰的性子,脾气虽倔,心肠却软,您跟他硬碰硬,当然越弄越拧。”
萧震横了他一眼:“那好,我就把这浑小子就交给你管,你告诉他,他要是敢撂挑子不干,老子就把他手下那些军长旅长都杀了,一个不留,本来这帮王八羔子都忘恩负义,没一个好东西!”
章复之虽然是雁西的督军,在雁京也有一座大宅,外表并不起眼,里面也只是大方实用,就像他的为人,谦和低调,不事张扬。他领着成峰来到他的书房,让成峰坐下,自己拿起烟袋抽了起来,半天不说话,成峰沉不住气先开口道:“老叔,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决心已定,是不会动摇的。”
章复之放下烟袋看着他,目光温和慈爱,“时间过得真快呀,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这么大了,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出生那天,雁西第一大马贼马德麟来袭击我们,你爹让你妈坐上马车逃走,我和他留下跟马德麟开仗,我们不如他们兵强马壮,死伤不少,全凭一口气硬撑着,眼看就要顶不住的时候,接到你出生的喜信,你爹仰天大笑,精神大振,犹如有天助般居然一鼓作气打败了马德麟,收编了他的全部人马,你爹就此起家,而且从此越来越顺,他总说你是他的福星,给他带来了好运。他对你寄于厚望,说自己没读过书,要好好地培养你,请了地方上最有名的老师教你,想把你培养成能文能武的全材,将来好接他的班。”
他说到这儿,又吸了两口烟,续道:“你第一次上战场,你爹背地里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看好你。我们跟武启奎第一次大战,你做了先锋深入敌阵,你爹在后方寝食难安,从前线传来的消息有人说你受了伤,还有人说你中弹而亡,总之生死不明,你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听人说有个老道会算卦,他急忙飞马扬鞭地赶过去,给那老道磕头,求他算算你还能不能活命……你知道他是多刚硬的一条汉子,我跟了他大半辈子,几度出生入死,刀架在脖子上他都没动一下眉毛,为了你他竟然给人下跪……”
成峰打断他:“老叔您别说了。”他站起来转过脸去看着窗外。
章复之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人人都说他心狠,只有我最清楚他的爱子之情,跟普通人家的父亲没什么两样,只是寻常百姓说养儿防老,做小辈的只要尽了孝道也就算是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了,而你不同,除了尽孝,还须帮你爹分挑他肩上的重担,也算是为国尽忠。我们雁北地处边陲,内忧外患,左有老毛子,右有小鬼子,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而武启奎和南方各省的军头们也想吃掉我们而一统天下,你爹辛苦大半生打下这江山,如今年纪渐老,不靠你为他分忧还靠谁?好容易你羽毛长满了,拍拍翅膀就要走,叫他怎么不伤心?还有你手下那些兵那些将,这几年一直跟你冲锋陷阵,同生共死,虽有魏鹤年作乱,但绝大多数的官兵都对你忠心耿耿,你就能狠心扔下他们不管吗,何况如今,战乱甫定,人心惶惶,还有多少事情等着你去处理,你能够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吗?”
虽然听不到成峰回答,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章复之了解他的脾性,知道这一番大道理已经说动了他,他放缓了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这么做多半是为了梁家那姑娘,她的确是个好姑娘,能不顾性命地来到前线与你同生死,共患难,这份情义和胆识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可是话说回来,她要是一般的姑娘倒也好办了,可惜她不是,我知道你不愿意委屈了她,可是如果你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带她远走高飞,人人会说是她陷你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境地,你怎么忍心让她背上红颜祸水这个罪名?”
成峰一震,转过身大声道:“不,不关她的事,错也都是我的错,要骂就骂我一个人好了!”
章复之叹道:“多情自古空余恨,少年人勘不破情关只会误人误己,梁小姐这么聪明定会想通其中的利害,正好她父亲也发来电报让她回去,长痛不如短痛,你还是割舍了吧,这样对她也好……”
成峰的脸抽搐了一下,两眼通红瞪着他, “您不用劝我,不如干脆给我一枪,还更痛快一点!”说罢,他转身疾步而去,章复之在后面看到他的肩膀颤抖,步履踉跄,他心里也不忍,想追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又颓然止住了,深知现在什么话也安慰不了他。
自成峰走后,忆云一直坐立不安,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萧震是不可能那么容易答应的。果然晚上成峰一进门忆云就知道不妙,还没来及问,成峰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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