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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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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我按着刘妈教我的,一步一步沿着墙向前摸去。冷不防脚绊倒了什么,身子往前栽去。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额头上开始发烫。我伸手一摸,粘稠的液体正顺着额头往下流。
“哎呀,姑娘你流血了……”刘妈赶紧跑过来扶我。
我说:“没事的,我不要紧。”
“都破了一大块了还说不要紧,唉!”
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刘妈把我扶到床上。她帮我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临走时嘱咐我:“姑娘你先睡一会儿,别再逞能了。你看你全身都是伤,我这个老太婆看了都心疼。”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对我来说,白天和黑夜都是一样的,闭上眼睛,眼前晃动的全是沈煦之和念乔的身影,根本就无心入睡。刘妈似乎也没有离开,我听见屋子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心想大概刘妈在收拾屋子吧,刚才我这么一闹腾,屋子里一定很乱。
开门声响起,梅姨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刘妈你这是在干什么,好好的在桌子上裹那么多破布干嘛?”
“刚才姑娘不小心磕破头了,”刘妈说,“这屋子里的桌子柜子都有角,万一再磕着就不好了,所以我……”
“赶快把它们都拆了去,我看着就难受。”
“可是……”
“别可是了,刘妈,我知道你关心那个丫头,可是你以为你这样是为她好吗?你能把这屋子里的桌角都包起来,那外面呢?她出去一样会磕到,一样会流血的。你帮得了她一时,帮不了她一世的。她既然已经是个瞎子了,就要学会当好一个瞎子。”
“刘妈,梅姨说的对,你还是都拆了吧。”
刘妈没想到我还醒着,结结巴巴地说:“姑娘你你……你没睡着啊?”
我摇摇头:“谢谢你,刘妈。”
梅姨说:“挽素你也别闲着了,刘妈又不是我们家的下人,总不能什么事都让她干,等你的伤好了,家里事情多帮着做一点。”
“是,梅姨。”
我对梅姨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低声下气过,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情愿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过。她说的对,我是该好好学会当一个瞎子了。
收拾完屋子,刘妈对我说:“姑娘,这几天来你的伤是好多了,可总是闷在这个丁点大的屋子里也不是回事儿,要不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别叫我姑娘了,叫我挽素吧。”我说,“梅姨说的对,我已经不是什么小姐了,你不用对我这么恭敬的。”
“姑娘,哦不,挽素,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虽然你昏迷着,但是我老太婆眼睛还是看的清的,你天生就不是吃苦的命,不像我们……唉,走吧,我扶你晒晒太阳去。”
我轻笑:“现在还是春天吧,我好像闻到了桃花的香味。”
“那我带你去溪边的桃树下坐坐吧。”
“嗯。”
空气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闻着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这段时间来笼罩在我心头的阴霾渐渐被冲淡了。
刘妈还要赶着回家给她在镇上念私塾的孙子做晚饭,又放心不下我。我说:“刘妈你先回去吧,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的。”
“那我等下再来叫你啊,你好生坐着别乱走。”
“嗯,放心吧。”
很淡很淡的花香萦绕在身边,我靠在树上,微风吹过,花瓣轻轻落在我的衣服上,头发上,我心情很好,竟也不想把它们拂去。不知名的鸟儿在头顶的树上叫着,很欢快。我摸气一片花瓣放到鼻子下轻轻嗅了嗅,感觉就像闻到了春天的味道。细细的,淡淡的,香香的……
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反而听得更清楚了。我感到身边有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尽管他们并没有发出声音。
“谁?谁在那里?”我不由紧张起来。
还是没有声音,我凝神倾听,手一挥抓住了一只软绵绵的胳膊,竟然还是个小孩子。
那孩子一紧张,叫了一声。我连忙说:“别怕别怕,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是谁。”
“姐姐,你真漂亮!”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愣了一会儿,放开了她的胳膊,说:“谢谢你,你是住在这里的小孩吗?你好啊,我刚搬到这里。”
小女孩说:“我叫阿凤,她是隔壁福婶家的小孩丽丽。我们听说刘妈的隔壁搬来了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
另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孩也向我打招呼:“姐姐好。”
我笑了,很可爱的孩子,不禁让我回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的我们也是无忧无虑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作痛苦,什么叫作哀愁,只有在爸爸板起脸训我的时候我才会稍稍难过一阵子,却也是极快就会过去的。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阿凤说,“上次马婶家的小虎子溜到你家的窗外偷看你,他说‘那个姐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会笑’,他骗人,谁说姐姐不会笑啊,姐姐笑起来那么漂亮,就像,就像……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我默然。原来我已经好久没笑了,自从发生了念乔和沈煦之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笑了。
我摸摸阿凤的头,问她:“你怎么知道姐姐笑起来像仙女啊?你见过仙女吗?”
“没有,但是阿妈告诉我,仙女都是很漂亮的。”
“可是,”我突然黯然神伤,“仙女的眼睛是不会看不见的。”
她们也不说话了。良久,丽丽开口道:“不要紧啊,姐姐你的眼睛看不见,以后我和阿凤带你去玩,我们帮你看东西,好不好啊?”
“好,好,谢谢……”我哽噎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马上就要落下来。
沈家在上海有头有脸,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说奉承的话,可是又有几个是真心的呢。
听了丽丽的话,我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丽丽急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你别哭啊……”
“没事的,是沙子进眼睛了。”我擦掉眼泪。
阿凤说:“姐姐我帮你吹吹吧,把沙子吹出来眼睛就不疼了。”
“没关系的,现在已经好了。”
“姐姐,你的眼睛真好看,亮亮的。我可以摸摸吗?”
我点点头:“嗯。”
我闭上眼睛。软软的小手附在眼皮上,暖暖的。耳边小鸟的鸣叫竟是那么的动听,清风拂面,阳光的味道散落在我的周围。
最是一年春好处。
南风草木香
都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一点都不假。转眼间我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小镇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三月阳春到炎炎夏日。额头上和胸口的伤都已经结痂,心上的伤也渐渐愈合,不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怨天尤人,执着于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唯一令我有些失落的是,我的眼睛还是不能视物,只有在正午烈日正强的时候抬头仰视天空才能感觉到丁点儿亮光。
上次来为我看病的老中医昨天又来过一次,他看了之后很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姑娘,凡事想开点,这是心病啊。”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我的眼睛复明的希望不大。
我依旧每天喝着老中医开的补药,梅姨虽然嘴上埋怨我伤好了还是折腾她的钱,倒也没说要放弃为我治眼睛的事,刘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偏方,说是用清晨的露水擦眼睛可以治瞎眼的病,我当然明白希望很渺茫,可一想到刘妈每天一大早起来去林子里为我收集露水,我的心如沐浴三月阳光,哪怕真的从此当一个瞎子,我也认了。
喝完药,梅姨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挽素,快过来洗菜。”
“哦。来了。”
我应了一声,熟练地摸到了厨房。
这几个月来,我适应了在黑暗中摸索着做一切事情,用梅姨的话来说就是,我当瞎子当得还不错。
梅姨的父母早在她去上海的时候就故去了,这房子一直空着,幸好得到了刘妈的整理才不至于落得个积满灰尘的下场。房子不大,我一下子就摸到了厨房。
梅姨把菜篮子递给我,说:“这些菜是留着晚上吃的,你洗完之后放在桌子上,然后把盆里的脏衣服洗了。我刚才和刘妈打过招呼了,她等下正好要去村口的菜地里拔草,顺便会带你去溪边洗衣服的。”
“嗯。”我轻声应着。
梅姨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说你最近呢怎么老是低声下气的呢,我让你做点事委屈你了?西村王寡妇家的弱智女儿还天天帮着家里做事情,你不过就是瞎了眼睛,难不成要让我把你当菩萨供着啊!我这里可不是养小姐的地方。”
我没有吭声,从水缸里舀了几勺水,默默地在一旁洗菜,梅姨见我不理她,自顾自念叨着:“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整天一声不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记得把事情做完再吃饭,饭在锅里热着呢。我要到裁缝铺帮忙看店去了。”
关门声响起之后屋子里便安静了。
梅姨一个女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又带着我这么个瞎眼的人,自然不能像村子里其他人那样过生活,她本来就是除了唱戏之外什么都不会做,又在大户人家当了这么久的太太,不靠别人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镇上裁缝铺的掌柜的跟梅姨的父亲是故交,看她可怜就请她帮忙看店,赚的钱正好够我们两个人正常的开销。前些日子我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的,欠了邻居家不少钱,梅姨又去戏园子里寻了个差事,唱一场戏赚的钱还算可观。
我想她是估摸着是她的儿子负了我在先,所以对我还不算刻薄,只是偶尔念叨几句,埋怨几句,跟以前在沈公馆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的日子相比,我们的生活还算过得平静。她这么卖力地赚钱养我,我自然不好意思再跟她吵嘴,能忍则忍,按我的脾气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刚洗完菜刘妈就来了,我让她帮忙把放衣服的盆递给我,刘妈似有些犹豫,她说:“挽素啊,以前也没见阿梅让你洗过衣服,怎么今天……唉,你眼睛不方便,出门怕又会摔着了,还是我帮你去洗吧。”
“不用了,”我说,“你领我去溪边,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刘妈拗不过我,也就随我去了。
一路走来都很安静,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我想是到了溪边了。听着这水声,我没由来的感觉心里很踏实。妈妈以前常说她喜欢过细水长流的平淡日子,我那时小,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现在看来,妈妈理想中的生活大约就像我听到的水声一样,叮叮咚咚的,很平和,很幽静。
我顺着刘妈走的方向摸到溪边,正要再往前走,刘妈突然拉住我:“别走了别走了,再走就要掉水里了。”
“这里的石头比较平,你蹲在这里就可以洗了。”
“嗯,谢谢。刘妈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行不行,万一你掉水里去了,我该怎么向阿梅交代啊,不行……”
“不要紧的,我蹲在这里不动就是了,你快去忙吧。”
“这……”
“你看,我能行的。”
我试着在放衣服的盆里接满水,似模似样地洗了起来。
刘妈见我这么执着,只好说:“好吧,你千万别乱动啊,我就在溪对面的菜地,有事就叫我。”
“嗯,好的。”
入春了,水不是很冷,手伸进水里感觉凉凉的,很舒服。我洗衣服的动作很熟练,即使眼睛看不见了,也没有多大影响。这种事在英国几乎是天天做。
同样是上海有头有脸的富家小姐,我和夏雨姗周欣欣她们亦是不一样的。十年独立的异国生活教会了我很多,那时不像在沈公馆,没有丫鬟老妈子伺候我。除了刚到英国时年岁尚小,在蔷薇园跟着约克叔叔住了几年,到了十六岁我就和念乔搬到了离泰晤士河不远的一栋出租房里。
约克叔叔是一个思想很独特的人,他在英国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外科医生了,又有祖辈留下的殷实财富,家境很不错。但是他从来不会刻意宠着我们,对姗妮更是严厉。爸爸托他照顾我们,他也毫不客气,用他教育姗妮的方式教育我们,凡是姗妮要学的,我们也免不了。有时候犯错误,他也会苛责我们。
长大后他觉得我们可以独立了,主动提出了让我和念乔搬出去住,为此姗妮还哭着求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他终究没有心软。他对我们说,没有人能一辈子为我们遮风挡雨,我们想活得更好,就必须靠自己。
我很感谢他的栽培,若是没有他,大概我现在和其他富家千金没什么两样,离开了父母的荫蔽就一无是处,什么都不能做。他给了我爸爸所没给我的,也算是对我童年的一个补偿吧。
一旦陷入沉思,我的记忆就像如泉水般不停的往外涌,一时竟也收不住。直到听见说话声,我一回神,手上的衣服也差点被水冲走。
听声音大约是有人来洗衣服了。我来到这里后基本上不大外出,认识的人除了刘妈之外也就只有阿凤丽丽和小虎子等一帮孩子,眼下我的眼睛不方便,也就不会存了与他们打招呼的念头。我低下头默默搓洗手里的衣服,她们说话声很大,即使不刻意去听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你们都听说了吗,住在刘妈隔壁的阿梅,就是不久前搬来的那个女人,我听说她对她那个瞎眼的女儿很不好,每天不是打就是骂的。”
“福婶你弄错了,那个哪里是阿梅的女儿呀,好像是她男人跟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
“我说呢,自家的孩子哪舍得打骂啊,疼都来不及呢。”
“这阿梅不是到上海嫁人去了吗,我还听说她是给一个有钱的老板当姨太太,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谁知道啊。唉,那个女孩子也怪可怜的。我听我们家小虎子说,长得别提有多漂亮了,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可是无端端的眼睛就瞎了。”
“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阿梅还总是让她做这做那的,看不顺眼就骂,前些天我从她们家门前经过的时候还听到阿梅骂人来着。”
听了一会儿我不禁哑然失笑。她们讲的话无非是梅姨对我怎么坏云云,只是夸张了一点。梅姨每天都会骂我不假,让我干这干那也不假,但从来没有打过我。我眼下虽是靠着梅姨过日子,倘若她真的打我,依着我的脾气怕是不会忍气吞声。
饶是我不动声色地埋头洗衣服,她们还是注意到了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之所以知道她们看见我了,是因为刚才还七嘴八舌议论我的这些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感觉好几双眼睛盯着我看,身上火辣辣的。
不知谁和谁耳语了道:“这不是阿梅家那个瞎眼的姑娘吗,怎么,怎么……”
“是啊,阿梅也真是的,看不见还让人家来洗衣服。”
“我就说吗,阿梅果真是对她很不好。”
我讪讪地一笑,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恭恭敬敬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弯了弯身子,轻声说:你们好。”
过了好久还是没有人应声,我尴尬急了,只好蹲下去继续洗衣服。这时有人说了句:“姑娘,你眼睛看不见,我帮你洗吧。”听声音好像是前面最先说话的福婶。
“不用了,”我说,“还剩一件衣服就全洗完了。”
“唉,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过粗活的人,哪像我们啊,平日里做惯了,多洗一两件衣服也没什么的。你还是去边上的石头上坐一会儿吧。”
福婶不由分说地接过了我手里的洗衣盆,另一个人就扶我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头上。见她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连声道谢。
福婶边洗边和我说话,她问我:“姑娘啊,阿梅对你是不是很不好啊?”
我想了想,回答:“嗯,是不怎么好。不过也不是很坏,至少没你们刚才说的那么坏。”
“你……呵呵,你都听见了啊?呵呵,我们也是听人家说的。”福婶笑得很尴尬。
“其实梅姨也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孤零零的,还要养活我这么个瞎子。倒是我拖累她了。”
一听我提到自己的眼睛,大家都很默契地不说话了,各自干自己的活。四下安静了许多,水声哗然,听在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服。
待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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