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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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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喝茶,一股脑儿全喝下去不就完事了。”
我苦笑,梅姨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像极了我这段坎坷的生活。以前我没吃过什么苦,偶尔被爸爸骂一次就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还记得那次爸爸打了我一个巴掌我就离家出走了好几天。后来那么多令我痛心疾首的事接踵而来:沈煦之的移情别恋,高蒙奇的死,念乔的背叛,爸爸的入狱,山田玉子给我的那一枪以及眼睛突然失明……当所有磨难一哄而上,我却还是活的好好的。一股脑儿把整碗苦药全喝下去,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刘妈接过我手里的药碗:“挽素,我扶你出去走走吧,刚才大夫说让你不要总是闷在屋里的。”
她的话结束了我的神游太虚。老中医和梅姨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屋里就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我期期艾艾:“可是,我的脸……我的脸……”
“把这个脸蒙脸上吧,”刘妈在我脸上缠上了一块纱,她咦了一声,担心道,“外面天很热,这样又怕你闷坏了,唉!”
“不妨事的,就这样吧。”我随她出了门。
刘妈告诉我,我的脸上长满了黄豆般大小的红斑,连额头也不能幸免。整张脸除了眼睛,全被纱给蒙住了。其实露出两只眼睛也是多余的,反正都一样。
脸上的这块纱还是从我裙子上扯下来的,我一摸料子就猜到了。那日在火车上取子弹因为没有足够的纱布,恰好我身上的裙子是多层花边的,兰西子便扯下了我的一层裙摆包扎伤口。还余下一大块我没舍得扔,一直搁在床前。这条裙子是在英国的时候姗妮送给我的。
昔日我和姗妮念乔三人如胶似漆,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我在英国的邻居杰西卡总是说我们比亲姐妹还亲。可笑的是被我从小当作亲妹妹的念乔和我彻底决裂了,姗妮又与我隔了那一方汪洋,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挣扎在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姗妮曾哭着说她会来上海找我,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来了,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下意识用手拉了拉蒙脸的纱。我期盼见到姗妮,却怕被她见到啊。
刘妈扶着我在靠近后山的地方转了一圈。这是我的意思,我不敢让别人见到我这副样子,用一句很伤自己心的话来说就是,怕吓到人家,尤其是那些整日爱围着我喊我漂亮姐姐的小孩子。
才走了一会儿我便催刘妈赶紧回去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呆在外面。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走神,脑子里跟混进浆糊似的,浑浑噩噩很不清晰。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我甚至分不出来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当刘妈告诉我已经到家门口的时候,我似乎还听到了沈煦之的声音,他说:“跟我走吧。”
“挽素,家里怎么来客人了?”
“啊?什么?”我还在努力使自己清醒些,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刘妈重复了一遍:“你家里来客人了。”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寒意从脚底心直往上抽。
不是幻觉,不是幻觉?真的是他!
我还没想到接下来我该怎么办,脚先一步迈了出去。刘妈急得问我:“怎么不进去,还要去哪里吗?”
“别说话,求求你别说话,别说话好吗……”我语无伦次了,声音抖得厉害,身子一个踉跄。
好在刘妈扶着我,她好像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竟然一句话都没敢说。我摸着走到屋子后面的窗户边,偷偷地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手死死捂住了嘴巴,我真的很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哭出声来。
梅姨说:“煦之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会上海。我在这里不愁吃也不愁穿的,过得很好。”
“为什么,”沈煦之的情绪很激动,“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那天你突然失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怕你会……会和她一样离开我。”
我的心又是一抽,眼泪珠子扑扑而落,打湿了脸上那一层薄薄的纱。刘妈扶着我的手也紧了紧。
沈煦之说:“妈,你和我说实话好吗。挽素她……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挽素死了,她死了!”梅姨没有预兆地尖叫起来。
“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死了,我也知道她死了。妈,为什么我觉得她还没有死,你们是在同一天失踪的,在找到你之前,我一直有个很侥幸的想法,会不会……会不会她没有死……”
此时的沈煦之更像一个犯了错误而在母亲面前忏悔的孩子,他的声音很低落,微微有些发颤。他每说一个字,我的心就如同被刺了一刀。
我很担心梅姨会说出我还活着的事实,心崩得紧紧的。我宁愿我是真的死了,也不愿意让他见到我这副样子。
梅姨没有回答,反而问他:“念乔呢?你现在不是应该跟她在一起的吗?”
“念乔也失踪了。山田玉子追杀我们的时候,我和她走散了,后来再也没见过。”
“哼,失踪了也好。”梅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吗?你知道吗,爸爸已经没事了,他在家等着你,他很想你。”
“不了。你爸爸被我拖累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我离开他的时候了。所有人都羡慕我,一个曾是别人下堂妾的女人能得到像你爸爸那样的人的宠爱。可是我自己很清楚,你爸爸之于我,仅仅只是一个义字。他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就是挽素的妈妈。”
“妈,我已经失去挽素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你应该忘了她的。哪怕真如你所说,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又能怎样呢?和她破镜重圆?你觉得这可能吗?”
“可是我爱她。”
相见时难别亦难
沈煦之那一句“可是我爱她”狠狠地撞击在我的胸口,明明早就愈合的伤口此刻莫名地疼痛起来,我知道那不是伤口在痛,而是我的心在痛。他还是爱我的,那又怎样呢?就像梅姨刚才说的,我们还有可能再和好如初了吗?一路走来,我和他都迷失了最初的方向,如今的我们既不能走到理想的终点,也终究是回不到起点了。
“别哭了,别哭了挽素。”
刘妈小声地劝我,一边帮我擦眼泪。尽管我死死咬着嘴唇,却还是忍不住哭出声来。我很小声很小声地抽泣着,嗓子憋得发紧。屋里梅姨和沈煦之还再交谈着,我不敢继续听下去,生怕自己会被她们发现了。
“挽素你要去哪里?”刘妈问我。
我不敢开口说话,逃似的跑开了。刘妈急急忙忙跟了上来,重新搀起我的手臂,低声说:“慢一点,别摔着了。”
眼前是一片漆黑,我无暇顾及自己走这么快会不会摔跤,心里有和强烈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沈挽素,你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绝不能让沈煦之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
在他面前我已经被伤害得体无完肤了,我不能再失去这最后一丝尊严,因为,我再也输不起。他爱的那个沈挽素死在了上海,我是不过是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罢了。
“啊——”
走得太快了,我一个不当心摔倒在地。刘妈急得连忙搀我:“没事吧,摔疼了没有?”
我摇摇头。
“呀——还说没事,你看,都流血啦!”
“没事的。”
膝盖碰到了石头上,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血正从伤口处渗出来,可我真的一点也不痛,整个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就是赶快离开这里。
“谁在外面?”沈煦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我猛地惊醒,拉了拉刘妈的手:“快走。”
刘妈好似比我还要紧张,拉着我的手心湿湿的,不知是不天太热出的汗还是其他原因。从来没有那一刻令我像现在这般厌恶自己是个瞎子过,我看不见,所以我只能摸着黑跌跌撞撞地走,尽管至于一个瞎子来说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挽素,是你吗?”
我全身僵硬,血气一股脑儿地直往上涌。我的脚底仿佛被钉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但仅仅愣了一秒钟之后,我立刻清醒过来,下意识握紧了刘妈的手,艰难地迈出了脚步。所谓垂死挣扎大概说的就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吧。我知道无论我走得有多快也还是比不上沈煦之的,可我无法阻止自己想逃跑的欲望。
“挽素,挽素,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沈煦之追上了我,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不放,带着哭腔哀求似的问我,“是你吗?”
此刻我全身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我倒吸一口冷气,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沈煦之并没有急于看我的脸,对他来说我本是个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却毫无征兆地活着出现在他面前,换做任何人都会不可置信,会讶异,会茫然。
我一直觉得我是了解他的,哪怕是在这样连我自己都快窒息的的情况下,我还是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不敢看我的脸,因为他害怕,若我转过身去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那种感觉就像瞬间从云端跌至万丈深渊,岂是一个失落就能形容的。离真相只差一步,他还是胆怯了。
就在我们两个人石化般立在原地不动的时候,梅姨的一句话化解了我的困境,她说:“煦之你别做梦了,挽素早就死了,她是隔壁刘妈家瞎眼的女儿,不是什么挽素。”
刘妈会意,连忙符合道:“是的是的,她是我的女儿,先生你认错人了。”
“不,是挽素,”沈煦之的声音很轻,“挽素,我知道是你,求求你,回头看我一眼好吗?就一眼。”
我没说话,泪水很不争气地往眼眶外面渗。若我没有失明,此时眼睛一定是一篇模糊了。今天的沈煦之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他之前伤我那么深,我还是没法不爱她。我多想大声告诉他,我就是挽素,我没有死,我还是爱他的,比以前还要爱。不管他做了多少对不起我的事,我都不计较了,只要他留在我的身边,不再离开我。然后,就像我在英国看过的许多童话的结局一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生活和童话的差别就在于,无论过程多么坎坷,童话的结局始终是完美的,生活则充满了无数的无可奈何。艾蒙生前曾说过,“有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跟天斗,我们注定永远是失败者”。他是对的,在他离开我这么久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他心里的苦。
沈煦之拉着我的手还是没有放开,只是这么短暂的一刻,在我的世界里沧海却已经变成了桑田,亿万斯年和短暂的瞬间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线之差。
或许他正期待我回头笑着对他说,我就是挽素,我没有死。而我只轻轻摇了摇头,再没其他的话语。
“人家都说了她不是挽素,你别吓着她了。”梅姨走上来拉沈煦之,“她自小眼睛就看不见,胆子特别小。”
我用力拨开了沈煦之拽着我胳膊的手,脚才迈出一步,脸上的面纱忽然间被人扯了下来。
“啊——”
我尖叫一声,死死捂住脸往刘妈的怀里钻去。委屈,无奈,怨恨……一股脑儿全涌上心头,泪水又一次地涌了出来。
“别怕别怕……”刘妈抚拍我的背,大声训斥沈煦之,“你人怎么这样啊,我闺女都说不认识你了,瞧把她吓得——不哭了啊,我们回家,什么人啊这是!”
梅姨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啊刘妈,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都说不是挽素了,你怎么还这么冒失啊!”
“她的脸……”沈煦之呆呆地吐出三个字,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见,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果然,只是这匆匆而过的一瞥,他并没有认出我来。在他的印象中,沈挽素即使死了,留下的也是一个最美丽的剪影,而不是满脸红斑的丑八怪。
梅姨小声说:“她的脸从小就这样,好像是生了什么怪病。哎呀不说了,你快回上海去吧,不然你爸爸又要担心了……”
他们的对话随着我渐行渐远渐不可闻,消散在了风中。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刘妈屋里的,浑身瘫痪了一般,没有半点力气。刘妈扶我坐到了床上就走来了,很意外她竟然什么也没有问我,不过就算她问了,我恐怕也回答不出来。
沈煦之的到来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听他说爸爸已经顺利出狱,这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安慰了,我只盼他们都能好好的,这就足够了。至于我和他,现在这样也未尝不好,他既认不出我来,我何必巴巴地贴上去,打破他平静的生活。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好受多了,慢慢地也不再流眼泪。刘妈进来叫我看见我神色自然端坐在床上,很是纳闷:“挽素你……”
“我没事了,刘妈,有事吗?”
“哦,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本来我是想来告诉你,那个把你弄哭的男人已经走了,阿梅让我来叫你回去呢。”
“好的,我这就回去。”我站起来就走。
刘妈跟了上来:“小心门槛,还是我扶你吧。”
梅姨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哟,丫头果然长进啦,这段时间的罪没白受。”
“阿梅,怎么这么说话呢,挽素心里难受着呢。”刘妈轻声嗔道。
梅姨不以为意:“我还不知道她的脾气啊,来得快去得也快,都雨过天晴啦,刘妈你就别小题大做了。回去吧回去吧,我估摸着你孙子快回来了。”
待刘妈离开,梅姨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她说:“都听见了吧,你爸爸没事了。”
“嗯。”
“念乔失踪了,她……”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我不想听。”我声音淡淡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还活着,为什么要帮我?我想知道。”
“呵,我为什么要帮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见了也是白搭,我儿子还不得内疚死啊。算了不说了,你歇着去吧。”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梅姨,谢谢你。”
“啥?”梅姨似是不相信这句话会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你说啥?”
“没什么,我回房了。”
“真是个怪胎!”
晚上我又失眠了。自从来到这里,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失眠了,晚上和白天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
刚回到上海的时候我也失眠了一段日子。那时我会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窗前,仰望如泼墨般夜空中的皎皎明月。我总希望自己能和妈妈一样,长成一个温婉安静的女子,就像那一轮明月,就算周围没有星星的陪伴,依然可以静静地孤芳自赏。
可惜天不随人愿,我就不是一个安静的人,加上在国外野惯了,越发不像样,连我自己都觉得身上没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气质。外公也说我的性子不像妈妈,反倒像极了年轻时的外婆,吃不得半点亏。上天创造了一个挽衣,却又早早地收回了她的生命。一切,都是天意吧……
闭上眼睛,我不再强迫自己入睡,静静地回忆之前的种种,每次脑海中浮出念乔的脸,我都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我不愿想到她。至于沈煦之,我只能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说得多了,我竟然慢慢地开始相信,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梦。
只缘身在此山中
“吱——”
门开了,有人正向我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很是纳闷,三更半夜的,梅姨来我房间干什么?当下便想开口问她,但仔细一想,我还是把话咽了下去,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
离得近了,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油烟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下厨是梅姨告别了阔太太的生活之后每天必做的事情,时间长了她的身上就带了这种味道。以前她老是嫌张妈的菜做得难吃,不仅如此,还总是吹嘘自己的厨艺有多棒多棒,听得久了我竟然当真了。
有一次忍不住激了她几句,本想让她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她硬是和我抬杠,死都不肯卖我这个面子。越是吃不到我就越向往,我还偷偷问过沈煦之这事的真实性,我琢磨着他和她在一起二十多年了,总应该比我清楚,沈煦之听了一笑了之,并没有回答我。这个胃口也就一直这么吊着我。
来到江南之后,我总算如愿尝到了梅姨的手艺。当时她把一盘炒青菜摆到我面前,特别不乐意地说了句“吃吧”。我夹了一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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