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曾是惊鸿照影来-第2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来到江南之后,我总算如愿尝到了梅姨的手艺。当时她把一盘炒青菜摆到我面前,特别不乐意地说了句“吃吧”。我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笑得差点吐出来。我向沈煦之求证的时候他肯定偷偷在心里骂我傻呢,连梅姨这种骗骗小孩子的话也可以把我唬住。我虽然没学过烧菜,但可以肯定我绝对比她要烧得好吃。
梅姨不知道我正偷着乐,她把我的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我眉一皱,很想告诉她,其实我很热,根本用不着盖毯子。她又拨开了我额头上的发丝,手停在了眉毛上方的某一处,轻轻摸着。
我的心颤了颤。那是上次磕到桌角上留下的伤疤,疤痕不大,刚好可以被头发挡住。她不是向来很讨厌我的吗,大半夜的跑来难不成就为了摸一下我的伤疤?
“唉!”她叹了一口气。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她已经在我身边坐下了,一个人絮絮叨叨自言自语起来:“死丫头,这下够你受的了吧!”
原来是睡不着看我笑话来了。
“我怎么就看不出你到底哪一点好,值得我那个傻儿子对你死心塌地的。那小子风花雪月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怎么就会栽在你这丫头手里。不过话说回来,你再怎么不好,比念乔那个小妖精倒是令我顺眼很多。也怪你自己太没用,像我儿子那么好的男人居然不好好抓住,让他跟别的女人跑了。不懂男人的心,呵呵,这点倒是跟白语陌挺像的,除了长相,你也就这点跟她像了,母女果然还是有相同之处的啊。”
我心里极度厌恶,不管是谁,只要说我妈妈的不是,我听了就不舒服。
却听她又道:“丫头啊,这老天竟也是不长眼的,好端端一个姑娘家,居然也忍心让你受这么多的苦。我年轻的时候若是像你这样又瞎眼又毁容的,怕是早就跳黄浦江去啦,亏你还能撑下来,倒是个硬骨头,以前是我看轻你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啊,念乔那个小妖精从小就不是个好东西,别看她平时一声不吭的,其实心里一肚子坏水。我就看她特别不顺眼,偏偏你那么宠着她,活该被她欺负。”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噎起来,不知是不是我的幻听,骂我总感觉她像是要哭了,我心里原先的厌恶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梅姨啊,她是梅姨吗?今天的她好生奇怪。
“死丫头,为什么那么多的苦偏生就要降在你的身上啊。你看你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叫我看了怎能不心疼!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只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即使瞎了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啪——
温热的液体落到我的脸上,紧接着我的眼眶也变得又湿又热,眼泪很快滚了出来。梅姨啊梅姨,你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你为什么要让我听见这些,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讨厌你,这样我的心也会好过一点啊。
我的眼泪来得更凶猛了。想起梅姨对我的种种,仿佛都是那么得不真实。以前我的确不怎么喜欢她,甚至是很讨厌她,可是我并没有想过,她虽然针对我,但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我。我只顾维护念乔,却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过。
眼睛瞎了之后,她对我虽然严厉,现在想来,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想让我能好好活下去而已。就像在英国的时候约克叔叔也是极其严格地对我一样,我可以理解约克叔叔,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梅姨呢。我沈挽素自问受过西式先进教育,胸怀怎生还比不上一个梅姨!
梅姨不说话了,她抽噎几下,默默地站了起来。我及时拉住了她的衣角,轻声叫了一句:“梅姨。”
“啊——”梅姨惊叫,她喘了几下,大声骂道,“死丫头你想吓死我啊,明明睡着了怎么突然出声啊,我还以为见鬼了呢,真是的……”
此时她,骂人的话听在我耳中竟然一点也不讨厌了,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我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说:“对不起,梅姨,以前是我不对,我……”
“你全都听见了?”她问。
“嗯。”
“臭丫头,没睡着也不吱个声,竟然偷听起别人讲话来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自己跑到我房间里讲来着。”
“呵,我不跟你吵,反正你除了跟我顶嘴就没其他本事,我睡觉去!”
“梅姨——”
我拉住她的衣角死死不肯放手,渐渐地竟然放声大哭起来,眼泪一把一把的。梅姨慌了,急忙叫道:“哭什么哭什么,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就因为你,我在村子里的口碑本来就不好了,求求你了小祖宗,别再害我难做人了成不……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哭啊……好好好,我不说你了,你别哭了成不?”
饶是她废了半天唇舌,我一时止不住,眼泪和鼻涕全擦在了她的身上。梅姨被我弄得慌了,先是手忙脚乱地帮我擦眼泪,见我哭得更凶了她一时没辙,干脆闭上嘴不说话。过了好久,等我哭够了,自己停了下来,她才缓过气,说:“你要是再这么苦下去我衣服都不用洗了。”
我抽噎几下,没头没脑地吐出一句话:“我想我妈妈了。”
“啥?”梅姨愣了一下,嗤之以鼻,“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天到晚想妈妈,也不知道羞。你妈不是早死了吗,你再想也是白搭。”
她说话向来是这么没分寸的,若换作以前,我肯定会跟她吵架。我说:“听了你刚才那些话,我突然想我妈妈了,我不知道原来你也对我这么好……”
“谁说我对你好了,我只是看你可怜,不说了不说了,我跟你说不清楚。”
“梅姨,你认识我妈妈,是吗?”
刚才还叽叽喳喳的梅姨忽然不说话了,我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
“嗯。算认识吧。”她的语气完全变了个调,“上海最有名的千金小姐,谁能不认识呢,只不过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罢了。”
“这么说来你见过她?”我微微诧异,梅姨是在妈妈死后才嫁给爸爸的,在我印象中妈妈平时极少出门,一般的应酬她都不会出席,照理说她是不会有机会和梅姨见面的。
梅姨说:“是啊,见过几次。”
“在她嫁给我爸爸之前吗?”
“嗯,是啊。那年我带着煦之去戏园子里看戏,有几个不长眼的瘪三不知道我是司令的姨太太,见我长得好看就上来调戏。我当时就慌了,正想搬出司令的名头来吓他们,恰好你妈妈和舒家大小姐一起来听戏,看到我们受欺负就帮忙解了围。当时的她光彩照人,顶着白家大小姐的光环,到哪里人家不卖她三分面子啊。我也是心存感激,就记下了她的名字。可是还来不及跟她道谢,她就走了。”
“那后来呢?”
“我本来就是个唱戏的,嫁人之后不能唱了,我就天天去听戏。其实我去戏园子除了听戏之外,还盼望能再次见到你妈妈,亲自对她说一声谢谢。过了大约半年,她总算来了,不过她身边的人不再是舒大小姐了,是……”
我脱口而出:“是林谭义吗?”
“是,是林谭义。原来你知道的并不少啊。当年的林谭义长得唇红齿白的,也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你妈妈看上他也不奇怪。”她继续说,“她和林谭义的那点事,知道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其实你外公自己也是知道的,他不过是爱惜这唯一的女儿,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他表面上装作不知道,背地里却把林谭义的军籍革除了,又帮你妈妈安排了婚事。整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你妈妈也是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林谭义告诉我,是他自己离开的,原来中间还有这档子事啊。外公肯定对林谭义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想来无非是说他身份卑微,配不起妈妈云云。当时我也纳闷,外公这般精明的人物怎么会连自己女儿心有所属都看不出来呢。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梅姨。
“好歹你妈妈也帮过我,对她的事情我当然多了个心思。那次她和林谭义来戏园子之后,消失了一段日子,我还以为林谭义是哪家的阔少爷,他们必定是已经结婚了。谁知过了一个多月她又来了,而且几乎是天天来。奇怪的是她好像不是来听戏的,每次总是一个人坐在林谭义坐过的那个位子上发呆,眼睛也是红红的,看起来怪凄惨的。”
“我还发现每次你妈妈来戏园子,总有几个男人偷偷跟着她,她自己倒是一点察觉都没有。我当时觉得很奇怪,所以偷听了那些人的谈话,这才知道他们都是你外公派来的,想看紧你妈妈。她那么爽快地答应了和你爸爸的婚事,你外公不放心,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我说:“我妈妈才不会做什么傻事呢。”
“你妈妈当然不会做傻事,她乖得很,也听话得很。不像舒家大小姐,几个月不见就跟着洋人私奔了,呵呵,我就想不明白了,同样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性子怎么就差这么大呢,亏得她们还是好姐妹,唉!”
“我倒是欣赏舒阿姨的性格,我妈妈要是有她一半勇敢,就不会无端端受那么多苦了。”我坐起身子,像拉家常似的和梅姨唠嗑。
梅姨不屑:“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爱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另一回事。你爱的人不一定就是能给你幸福的人,你能托付终身的人,往往都不会是你最爱的那个人。”
“是吗?那你呢,你托付终身的人,是你爱的人吗?梅姨,你爱我爸爸是不是?”
这句话很自然地从我嘴里溜了出来,我自己也愣了一下,搞不清楚为什么我会问这样的话。我以为梅姨会否定,会说难听的话来刺我,毕竟相处这么久了,这才是她的性格。结果她却很大方地承认了,她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我很爱你爸爸,那又怎样。你爸爸自命风流,终究逃不出一个情字,他的女人很多,可他真正爱的,只有一个白语陌而已。”
我猜对了,原来真的是这样。我说:“梅姨,你爱我爸爸,而我爸爸爱的人是我妈妈,所以你嫉妒她,可是你又不是真正讨厌她,是吗?莫说是别人,连你自己也很矛盾,说不清对我妈妈究竟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其实我知道,你对我妈妈始终是心存感激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对我。”
“死丫头。”梅姨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额头,“你像谁不好,偏偏像你妈妈,而且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每次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跟你吵几句。唉!怪我心软,受人一次恩,注定要还一辈子咯。”
压在心里多年的疙瘩在这一刻终于解开了,我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和梅姨冰释前嫌。不过我真的很开心,脸上的笑也是发自内心的。
梅姨把我按到在床上:“好了好了,睡觉吧,小孩家家的,话这么多。”
“别帮我盖毯子了,热!不信你自己盖着试试啊。”
“不盖就不盖,冻死你活该。”
相寻梦里路
右手搭在左手的手腕上,脉搏扑扑扑的很有规律地跳动着。我很疑惑为什么中医看病只需要切一下脉,仅仅凭这毫不起眼的脉搏就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生病,生了什么病。我自己试着把了半天脉,唯一能判断的是我还活着。
才过了五天,我脸上的红斑已经尽数退去了,梅姨说看不出一点痕迹。我不放心,恨不能亲眼看看自己的脸是什么样子。梅姨拗不过我,又从镇上把那位老中医给请了过来,他替我把过脉之后,很高兴地对我说:“恭喜沈姑娘,你的抗药期已经过去了,以后可以放心服药,说不定哪天你的眼睛就能看见了。”
“真的吗?”我又惊又喜,“你不是在安慰我吧,我真的能复明?”
“这个嘛……呵呵,姑娘难为我了,我只是说有可能,看你的运气了。”
又是这句话!我一下子咽气了,刚燃起的希望顿时又破灭。每次问到这个问题,他总是会说可能会好,看运气,这事急不来的……我自己都数不清失望过几次了。
送走了老中医,梅姨吩咐我去厨房帮她剥豆角,我老大不高兴:“我想出去玩,行不行啊?前几天毁容了不敢出门,我都快闷死了。”
“嘿,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啊,还不快给我过来!”梅姨直接无视我的要求,自己先钻进厨房去了。
我泄了气,乖乖地摸黑跟了上去。
经过门口的时候我听见小虎子叫我,他说:“漂亮姐姐,你快出来,我们带你去玩。”
“不去了,梅姨会骂我的。”
“去嘛去嘛,你都好几天没跟我们玩了。”
我眼珠子转了转:“那好吧,你小声点,我们溜出去。”
“好好好,我们溜出去。”小虎子听了我的话很兴奋。
趁梅姨还没注意,我跟着他偷偷出了门。走了好远才隐隐约约听见梅姨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挽素,你个死丫头,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我和小虎子偷笑着,加快了脚步。
村口那片桃树林是他们一群小孩子的天地,有时候我去溪边洗衣服,经过这里经常可以听见他们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这个年纪正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懵懂青涩,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悲哀,也没有仇恨,没有背叛,没有尔虞我诈……就像我和念乔小时候一样,每天都是笑容满面的,即使有一点挫折也是咬咬牙就过去了。忧愁这么深奥的东西于我们只是一阵风,稍纵即逝。我真希望他们永远都不要长大,让时间静止在这最美好的一刻。
“姐姐你想什么呢,我们到了。”
孩子们的说话声,欢笑声飘入我的耳朵,我笑着问他:“他们这么开心,在玩什么啊?”
“在躲猫猫啊。”
“这个我会,是不是大家都藏起来,然后一个人负责找人啊?”
“不是不是。是一个人当坏人,其他人当好人。坏人就蒙着眼睛去抓好人……”
“呵呵,你说得好复杂,不就是蒙着眼睛抓人吗,这个我也会。”我天真得说。整天和他们这些小孩子混在一起,我都怀疑自己是越长越小了。
小虎子拍拍手:“那就好,姐姐你也来玩吧,你看不见,眼睛都不用蒙了,正好当坏人,哈哈……”话一出口他,马上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找一个游戏跟你一起玩。”
“没关系,姐姐本来就看不见啊,你们肯跟我玩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跟我们玩了?”
“嗯。为什么不答应啊?”
小孩子一哄就高兴,他兴奋地把其他小孩子喊了过来。阿凤对我说:“姐姐你先站在这里别动,数到十就来抓我们,要小心点啊。”
我哦了一声,算是回答。其实我倒不是很想跟他们玩的,容易勾起那些被尘封的往事,一想到念乔,我的心就忍不住地痛。毕竟我和她曾是那么好的姐妹,那么亲密无间。我们之间有过许许多多的美好回忆,都是属于不更事的童年的。只是我又不想扫他们的兴,勉强装作很开心地应承下来了。
“你们好了没有啊?不说话我就来抓你们咯,藏好啊。”
我小心翼翼地摸了过去。对我来说要抓到他们不是难事,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瞎子,我的耳力和感觉都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只要没有其他的声音干扰,我一般都能判断出哪里有人哪里没人。
走了几步我停了下来,凝神倾听,似乎右前方有人呼吸的声音。我哦心里偷着乐,表面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样,一边走一边说:“你们在哪啊,我怎么摸不到你们啊?”
就在快走到他身边的时候,我猛地伸出手去拽住了他的衣服,兴奋地大叫:“抓到啦抓到啦,还不投降。”
没有人说话。周围一片寂静。我很纳闷,仔细想想才发现事情不对,这些孩子中最高的小虎子才到我的胸前,可眼前这个人肯定比我要高,我平着伸出手去拽住的却是他的手臂。
我惊得缩回了手,脱口问道:“是谁?”
“惊着姑娘了,不好意思。”
他的声音如无风之日水平如镜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