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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双生花-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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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彻底地不说话了。
但是他们还都回家来,谁先回来谁就先把饭做好,这些天多半是微微在做。有一天,微微吃完了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现在她不再等着电视台的连播了,她失却了那份耐心,她总是买碟片,各种各样的,乱七八糟的电视剧,她要一口气看到结局,她觉得她再也不要期待,不过都是一场戏,当不得真的。
刘德林回来得很晚,在微微打着呵欠要去睡的时候,他回来了。穿得很是齐整,很细心地把穿了一天依然干净光洁的皮鞋摆得正正的,仔细地挂好外套,V领羊毛衫里头一件浅蓝衬衫,领带打饱满得简直像示威。
微微知道他又去干嘛了。
他走到厨房,微微侧耳听他弄出的一些细碎的响声,打开冰箱,大概是发现还有菜,他盛饭,用微波炉热菜,拉开椅子,坐下来吃饭,咀嚼菜心的声音,啃骨头的声音,喝汤的声音,像是吃得很香。
顾微微走到厨房,站着看了一分钟,上前去,豁啷两声,把菜盘与汤碗全掀翻了,泼了一地的菜汁汤汁。
刘德林就蹲下去收拾,滴一点洗洁净,用抹地的布仔细擦。
他厚皮老脸,无所顾忌,因而也无所畏惧。
这样的情形,顾微微谁也没有告诉,妈妈那边瞒着,陈晓薇那里也瞒得死死的。
人到了真正绝决的时候,是不会告诉人的,只有心怀希望,才会一遍一遍祥林嫂似地对人倾诉,不过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一些肯定,你的坚持是对的,有道理的,有价值的,坚持吧,坚持吧,坚持吧!但凡别人要有一点反对的意见,自己先要辩护起来,多可笑啊,微微想,多么可笑。
这么着又过了四个月。
有一天,刘德林难得没有出门,顾微微自然也在家,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很少有这样一起呆一整个晚上的机会。
忽听得门上有人敲门,微微去开门一看,是小区里负责打扫的小夫妻俩,上来收垃圾费。微微一向是把钱交给门房,这个月忘了。这对小夫妻是新来的,原先的那个老保洁员回老家去了。这一对刚来的时候,大家都议论说,简直不像是乡里出来的孩子,这样年青,长得这样有模有样,男孩子高且挺拔,五官周正,女孩子很白净,留很长很长一直拖到屁股的长头发,扎一个又长又顺溜的马尾。就是这样的一对,他们并肩站在门外,手牵着手。收钱,谢谢。男孩子说,是有一点口音的普通话,女孩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在他身后笑起来,他回过头去冲着她笑,嘴大咧着,像是这样黑灯瞎火地走出来挨家收钱是天底下顶有趣的一件事。
微微被这一个笑容打动,一刹那间动弹不得。
刘德林从微微的身后,把钱递过来。微微回头看他,她知道此时此刻,他跟她是一样的动容,一样地被对比得满心艳羡又无地自容。微微的心里绝望极了,他们之间的了解,总是这样片断的,零散的,收掇不起,串联不起。像电视剧的片花,一片一片,不连贯,没头没脑,不能长久。
这以后,他们俩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他们又恢复了从前那种在人前恩恩爱爱的作派,有过之无不及。
这一年的夏天,微微接到了同学的请柬,发贴子的是原先的班长,说是组织了一个同学会,请大家有空一定要来聚一聚,带上家属,时间:某月某日,地点,某饭店钟山厅。
顾微微想,怎么会连她也请了呢,她一直是班上的一个另类,一直不大跟他们说话。或许是这位班长现在混得特别地好,人一阔气,或是有了权势,是很可以在老同学面前表现一下宽和的。
刘德林也看到了那张请柬,忽地说:“我陪你去。”
这是这几个月来他头一次跟微微说话。
他们真的去了,穿着八成新的然而相当不错的衣服,打了车去。微微一边觉得自己的造作可笑,一边却忍不住这样做。
旧同学还真来了不少,多半都显了中年人的样子出来,好几个女同学发福得不像话,凭空扩大了两轮,白胖得活像一只只大白馒头,倒是微微,人不见得年青,但是因为没有生育,还是苗条的。大家多年不见,显得挺亲热的,相互询问着这些年来的生活,对于顾微微,也不像过去那样地排斥了。居然还有女同学很羡慕地向她打听保持削瘦苗条的方法。
刘德林的表现在一众男性家属中特别突出,他文质彬,与人谈着时事,体育,说着无伤大雅的笑话。知识分子的派头十足而又有足够的谦和。对待微微尤其体贴,很自然地为她拉椅子,布菜,微微若问他什么话,他马上侧头过来,含笑地问:“啊?什么?”
微微简直有沉迷在这种氛围中了,甚至渴望这样的一个晚上能长一点,再长一点。
中途的时候,她起身去洗手间,晚上她吃得略多了一点,菜也有些油腻,便多呆了一会儿。耳朵里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是几个女同学。
她们在议论她。
一个说,想不到顾微微找的人还可以嘛,公务员哦。
一个却说,那种地方,没有什么正经职权的,不过是个小办事员,一点前途也没有的。
一个又说,配顾微微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顾微微嘛,心气是高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她当年追我们的老师,叫什么的,何启明?死去活来的。
何启明可比这个男人长得好得多。
可是这个男人好像对她很好,很宠的样子。
于是有人吃吃地笑起来,我跟你们说,他们俩这副做派,不正常。这不是正常夫妻的样子。啊?什么?小微?那人学着刘德林的口气,哎呀老公,真是的。又有人学着微微的口气。
我听他们对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现在还没有退下去。有人说。
跟你们说,绝对不正常。
微微听得门咣地一响,这才推开小隔间的门走出来,洗手。
然后走出来,跟班长说她要走了。
他们走出来,微微听见刘德林的手机响,他掏出手机来接电话,压低了声音讲话,脸上不由自主地就堆出一个笑来。
微微想起前两天在报上看见的,他新近登出的征婚启示:公务员,诚征中小学老师,条件优者幼教亦可。
他们走到路灯底下,微微看见路边有半块红砖,腻着一层青苔。
顾微微看着前面仍然在喁喁细语的刘德林,他这样肆无忌惮,他疯了?
谁知道,微微想,也许是我疯了。
她灵活地跃起来,捡起那半块砖,向刘德林脑袋上砸去。

第四十六章 分手

顾微微长到三十多岁,头一回进了派出所,被扣留了整整一个晚上。
其实她已有点恍惚,不大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到这里来的。
一老一少两个警察,都还面善,人也似乎不错,并没有太多地为难她。
慢慢地,她回想起来了。
她去参加同学聚会。
然后,她用砖头把刘德林给打了。
她慢慢地想起了那块砖。其实只得半截,脏兮兮地腻着青苔。她看着自己的手,右手虎口处还粘着一块污渍,她撩起衣角擦手,很粘,还擦不干净。接着她回忆起刘德林蓦然转头时脸上惊恐失措的神气,他倒是挺灵活的,微微想,全仗着结婚这些年还没大发胖,他猛得一跳,头摆向一边,让过了微微大部分的力道,砖头只堪堪从他额头擦过,轻轻地咚的一声,还是见了血。
那血顺着他的额头一直流到鼻梁上,黄黄的路灯光线之下,那一线血红得发了紫。
是了,微微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慢慢地把事情都想了起来。那一刻,她的大脑真是不作主,或是她被什么附上了,凶悍冷硬,啥也顾不得了。
路人报的警,然后她就被带进了派出所。
顾微微脑子里全无想法,像一只挖空了吊在廊下风干的葫芦,喀哆喀哆地响。她并不后悔,但是也并不因为伤了刘德林而快乐,她只盯着虎口那一点玩固地粘着的污渍,全神贯注地想把它擦干净。
那一夜,也就那么过去了,不见得特别长或是特别短,微微还真睡着了,当然是不大舒服的,夜里头,冷得很。刚一醒来,微微就痛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抬起头时便看见那个年青的小警察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
小警察小个头小身板,几乎像个孩子,他的眼神也是孩子,是年青男孩子对一个不甚美也不甚优雅的中年妇女近乎本能的不喜欢以及一点点好奇。顾微微在这种眼光里一下子便拘束起来,她受不得这种年青的审视目光,这种目光轻轻的可仿佛有千钧的力道,狠狠地抹去她身上所有的性别的特征,让她觉得自己一下子便含混起来,不是女的可也不是男的,多么可怕。
顾微微低着头,跟在小警察后面,走进一间办公室。她看见了刘德林。
戴了一顶棒球帽,黑色,上头有一几个细小的字样,XX区教卫系统运动会。是大前年学校发的,刘德林一直说上头印了字真蠢相。棒球帽下隐约看得见白色的纱布。
刘德林在办手续,填写着什么表格,又交了钱。顾微微坐在一旁看着,手续挺复杂的样子,好一会儿,那年长一些的警察说,好了,你们可以回家。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矛盾坐下来好好说嘛,像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有话好好话。动什么手,还好没有重伤,否则你爱人保你我们也不可能让你走的,那可是民事伤害。
两个人一前一后,隔了大约一臂的距离一同走回家。微微这一会儿倒突地想起了他们初次的见面,也是这样一臂的距离。这仿佛是一个兆头。他们以这样的形式开始,也已这样的形式收梢。微微想起小时起语文老师讲作文,这大约就可以叫做前后呼应。
回到家以后,顾微微跟刘德林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是:“你保我用的钱我回头就还你。”
第二句是,我们离婚吧。
离婚的事办得极顺利,两个人很快地便签定了协议。因为多年以来他们一直是AA制,到此刻竟发现这一做法的好处来,他们之间的经济清清楚楚,房子是刘德林单位分的,但是后来买产权的时候顾微微也掏了一小部分的钱,现在两人协议刘德林归还顾微微这部分款子,至于家里的东西,谁买的归谁。多么地爽利,微微想,至少他们还不用像有的夫妻一样,离婚时算一笔狗肉糊涂账,撕破脸,打破头,姿态恶劣不堪,咬牙切齿,横眉怒目,愤怒的表情把脸上的肌肉扯得七零八落,彼此把对方恨出一个洞来。微微不由得庆幸这许多年来按刘德林的意思AA制真是件大好事。
她签字签得那样痛快,她甚至为了这个签名特地到文具店挑了一款最好写最贵的签字笔,生怕临到头时出不了水,仿佛连笔也对这场婚姻依依不舍似的,一笔深一笔淡的,多么拖泥带水。顾微微三个字她从来没有写得那样漂亮过。
倒是刘德林,签字时手在发着抖,微微看着他抖索着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心底里涌出一点点可以称作柔情的情绪,她从心里谢谢他这一点点的抖索。是了,她有什么资格瞧不上他!他不过也是个可怜的人。
他们一同走出法院的门,刘德林说,那笔款子,昨天我已经打到你户头上了,你查了没有?记得查一下。
顾微微说,不急。哦,你扣掉上次的保费了吗?
刘德林愣了一愣,轻声说,不必了。没有多少钱。
微微笑了一笑说,那样不好,临到了还欠你一个人情。明天我还是打回到你户头上吧。
微微听得刘德林嗓子里堵着一个没有成形的哽咽,他说:“不必了。总还是在一起过过一场。不必了。”
微微哦了一声,“那么我明天就搬走。”
刘德林说,不急的。不急。
微微说:“呵,妈给我也收拾好了屋子,正好这两天有空,再下去到月底了,我们又要做账,忙。”
刘德林说,“你跟妈,解释解释。”
微微含了一点笑问他:“解释什么?”
刘德林也笑了:“是啊,想想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那么明天我跟单位借辆车吧。”
微微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突地说:“这下子你可以专心地去找一个做老师的女孩子了。”
“哪那么容易呢。”刘德林说。
“你要是打定了主意找不到就等到天荒地老,有这样的决心总可以找到的。”
“真找到了又如何?天都荒了地也老了我还不老嘛?”
微微突地笑得竟咧开了嘴,说:“你打定主意,找不到,你就不老。”
刘德林把脸冲向她,眼睛里头的情绪十分复杂,顾微微从未见过他那双平常的没有什么神彩的眼睛这样波涛汹涌过:“孩子话,”他叹道:“孩子话啊。”
真怪,微微想,他们离了婚倒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话了。可见婚姻这个怪东西,使人有限地近,无限地远。
顾微微离婚后搬到了母亲那里。妈妈早两天就给她收拾好了里屋,原本母亲这边的旧宅子是要拆迁的,可是,年前来了几个建筑方面的专家看了,说这里是典型的老城南民居,很值得保护的,听说最近市政府集了一笔款子,打算给这一带的老宅在保持原样的基础上进行翻新。说起来真是意外之喜,微微刚一搬回家,母亲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妈妈凑到微微的耳朵跟子底下,喜滋滋地说:“我们可以不搬了。”
微微稍有点诧异。母亲似乎对她的离婚并没有太多的难过或是婉惜,也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说教劝戒,微微事先打好腹稿的一腔对付母亲的话语全然没了用处,微微不禁认真地看了看妈妈。
母亲的神情里透着一点奇怪,微微看了她半天没有想明白怪在哪里。吃了晚饭,微微抢了碗洗,依然还是廊下那个旧水池,哗哗的水声和着邻家女人尖锐的喝斥孩子的叫声。微微看住池底那一大块水渍,形状颇像一个秃尾巴的母鸡,看着看着,那摊水渍似乎缩小了一些,是还未长成的一只小鸡,微微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前暗了一暗,好像时光在一刹那间向后退了一退,退得太急,使得周围的墙都晃了一晃似的,她似乎还幼小,脚底下踩着两块青砖才能够得着水池,而母亲还算年青,在屋里轻轻地走动,偶尔从窗户里伸头看她一下。
是了,她想明白了母亲身上的那一点怪。
母亲的那些小动作,不属于她的年纪,像个少妇,或许更年青一点,像个姑娘家。她微微向前倾着头,像凑在年少的同伴耳朵跟说悄悄话似地,哎,告诉你,我们可以不搬啦!然后她用小手指勾住耳畔落下的一小缕头发,轻柔地别向耳后。那种未长成的女孩子才有的动作与语气。
微微也没有把母亲的这点怪放在心上。她实在太沉醉于突然到来的这些自由而松快的日子了。
她每天下了班也不急着坐车回家,有时是跟陈晓一起走上一段路,有时也自己独自一个人,慢慢地沿着街边走,看看小店,看两三件衣服,在报亭前停留一会儿,买一两本娱乐杂志,在来伊份买一包小零嘴回家看电视时与母亲同吃。
顾微微也没有刻意地在单位隐瞒自己离婚的事,却也不主动与人提起这事儿。周围人的议论自然是有的,然而微微想,如果只当听不见,其实也就真的听不见了。听不见她也能猜得着旁人会说些什么,无非是说,他们夫妻俩从前是多么地好,看上去是多么地恩爱,却原来也不过是这样,还不是离了。如果从前他们没有表现得那样恩爱,到如今兴许人们会说,瞧,他们原本就那样,果然离了罢。也或许会说,呵呵,太好了不行,成天吵也不行,还是像我们这样不咸不淡地过日子的好。人是多么善于自圆其说,人是多么善于用一个假象去解释另一个假象。
想通了,微微也不计较别人说什么了,心一宽,加上母亲的饭菜合口,她养白了一些,也略胖了一些。
母亲近来仿佛心情也挺快活,从不提起刘德林,不提起微微这一段以失败告终的婚姻,每一回微微回家,母亲总是迎上来说:“顾微微,你回来了。”
不知怎么的,她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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