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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道长和高富帅的禁断之恋by:寄天光-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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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萧疏如有所感,当即立誓以残生日日诵经忏悔,但不过月余,便失了耐心,想道反正他罪孽深重,料想忏悔也未必能尽覆前愆。与其花这些徒然无所用的工夫,还不如祈祷江白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将功折罪、列入仙班……总之别和他再凑到一块去了。
  天真的沈萧疏真这么祈望过,甚至像模像样地为江白祈祷过。未能如愿。前不久沈萧疏从王重阴那里听说初九与江白的事,当即如五雷轰顶、万事皆休,痛骂江白不争气。冲动之下,收拾包裹,要亲自把江白引入正途。可甫见面江白就按住他操了一顿,这回沈萧疏可真不作他想、但求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这周有作业到deadline,所以现在才更,非常抱歉。


☆、嘴硬

  陆竟在清微观的地界受了伤,按理初九无论如何是要出面探问一下的。清微观住的是道士,人间的礼节却必不可少。初九想到梅尧君,心中仍是惴惴,但此事实在不便推脱,陆竟醒来三日后,恰逢雪霁风停,初九便往梅尧君与他所居的小院探望。
  可不凑巧,初九到时,梅尧君也在房中,背对房门,同陆竟小声谈论什么。初九迈出的脚还没落地,就悄悄地收回去了,他预备先躲到一旁,等梅尧君离开再进去。谁知陆竟颇没有眼色,见到他,大吃一惊,道:“谁人?”
  梅尧君闻声,警惕地回过头去。
  彼时初九刚收回脚,见大局已定在劫难逃,心一横,假笑着往里面走,道:“梅公子好,陆少侠今日可还有不适?”
  梅尧君冷冷道:“初九道长既然都来了,方才为何还要往外走;既往外走了,又为何还要进来?”
  初九最怵他这副模样,他对梅尧君,七分是难以自处,三分则是怕。被梅尧君这么一唬,差点就要拔腿就跑落荒而逃了。
  “原来是观主,陆某有伤在身,不能见礼,还望观主海涵。”
  初九道:“无妨。少侠之伤,本也是贫道考虑不周、护卫不全,还要请少侠见谅才是。”
  提起那日身份不明的刺客,陆竟更觉一身伤口变本加厉地作痛,道:“那些人恐怕是冲着公子来的。公子收到请柬不过两三日工夫,他们竟早早地预备在此,定是安插了眼线,日日监视公子,消息才得这般灵通!可恨我身上有伤,不能时时护卫在公子左右,万一那些歹人再来,公子又当如何?”
  “住嘴!”梅尧君出言喝住他,“莫非我缺了你,便活不了了不成?”他话语虽严厉,口气里却有几分玩笑的意味。
  陆竟言者无意,初九听者有心。梅尧君收到请柬,三日后便到了清微观,而此时距约定之时尚有十多日,可见梅尧君对他应是十分挂心。然而,如今红尘改换、物是人非,梅尧君已是有妇之夫,而初九的心境也非同往日。既往不咎,既往不咎,过错如此,情爱亦是如此。况且世间人总是把仇记得牢固,情爱反而是最易烟消云散的。譬如酒、譬如醉酒——刚取下坛盖时,酒香浓郁到粘稠的地步,好像单凭这气味,也能教人醉过去;醉时,天旋地转魂消魄散,所有的感知都被无限拉长,而这场醉也仿佛是漫无尽期似的。喝了醒酒茶,睡一觉,第二日神志清明,才发现不过醉了短短一宿;也从来没有谁真是醉在酒香里的。越是盛极一时、教人失魂落魄的东西,末了,往往越什么都不是。
  初九有片刻失神,待回过神来,自觉不妥,便对陆竟道:“少侠放心,贫道定会全力护梅公子周全。”
  梅尧君只觉这话分外耳熟,眼眶止不住地有些酸涩,为掩饰,故意阴阳怪气道:“初九道长连自己都护不了,何来护我周全?”
  初九不反驳,垂眸道:“梅公子说得是。”而梅尧君不知道的是,初九为护自身性命,乃是用性命之外的其它;为梅尧君,他却是能连命也拼上。但那些日子已经太远了,当时舍命相护的情景,初九如今想来,只觉得万分的不真切。
  陆竟见谈话陷入僵局,心中着实为自家公子着急,便祸水东引到那日的刺客身上,道:“观主不必自责,说来还是那些贼人太过猖狂,定要查出幕后主使,看看究竟是何人起此歹心!”
  初九也点头,道:“清微观自会全力勘查。”说罢,起身又寒暄了几句,便告退离开。
  直到初九完全迈出房门,梅尧君都是八风不动、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实则自初九从椅子上站起来,梅尧君的心也随之提起,到初九离开,则无声地沉了下去。梅尧君懊恼得无以复加,偏偏自己才是气走初九的罪魁祸首,更是有苦说不出,只黑着脸向陆竟发难:“多嘴多舌,待你伤痊愈,自来向我领罚。”
  陆竟不当真,反笑道:“不是属下邀功,方才观主见你在此,分明要走,幸亏属下及时叫住他,如此也算功过相抵了罢。”
  他不说还好,越说梅尧君越生气。梅尧君恨恨道:“我又不是毒蛇,他躲什么?”
  陆竟心道如果你真是毒蛇,观主反而不会走。
  不过片刻,梅尧君怒气平息,又开始后悔不迭:明明日日盼着他来,连做梦都想见他,可当人真在眼前了,一冲动,三言两语又把他气走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不过梅尧君又一想,明明是他初九有错在先,不声不响消失了一年,害他以为他死了,不知道有多难过,结果初九竟一点表示也没有,难怪他生气。不,他岂止要生气,等他和初九闹过这两日,把初九带回去,一定将他日日锁房里。这样,他每日睁眼便能看到他、抬头便能看到他,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看个够。如果初九不情愿,这是最好的,反正他也逃不掉,不如先让他抽抽噎噎委委屈屈一阵,等梅尧君心满意足了,哪日再把他哄开心。
  陆竟忧虑地打断梅尧君的野望:“公子,有句话属下不敢不说。”
  梅尧君一挑眉。
  “刚属下见到观主,发现观主脚步虚浮、气息微弱,应是久病缠身之相。”
  梅尧君神一凛,看向陆竟的目光好似噬人猛兽:“不得胡言乱语!”他又何尝没看出一分半分的迹象,只是不愿多想罢了。梅尧君急怒交加,暗自握紧了拳头,心道:好个初九,竟然又眼都不眨地骗他。
  关于会见各大门派、剖白冤情一事,初九极没有主张,听从乔净的意思邀请了当下武林略有名号的门派,虽有数人推辞,但会见之期头一日,已有许多应约而至。乔净忙里忙外地安顿这些贵客,焦头烂额之状自不待言。晚上照着名单一数,差点傻了眼。十七位掌门,每个掌门少不了要带三四个随从,个个都要张嘴吃饭,况且习武之人食量之大,不比清微观的道士;而且突然涌来这么些人,观里的房间供不应求,一个院子挤三四个掌门,委屈不说,万一这些掌门彼此间有旧仇,一不做二不休,动起了手,又该如何是好……乔净心中盘算着,忍不住掏出笔和纸,把烦忧之事全数列写在案,写罢一看,更加心烦意乱,再坐不住,独烦烦不如众烦烦,趁夜去找初九来有难同当。
  初九本都已经睡下,乔净又推又喊把他弄醒。初九打着哈欠,靠坐起来,推开榻边的窗,接过纸,借着月光看完,不由得愁起来,问道:“他们大概呆不了几日,不会消耗太多罢?”
  乔净翻了个白眼:“你指望他们和我们一样啃馒头白菜吗?”
  初九想了想,道:“有馒头就已经很好了……”初九倒不是苛待客人,他不做观主时,每日只得一个馒头,大多数时候都是就着清粥吃水煮青菜;做观主后,馒头虽是管够,但他肠胃弱,也吃不了太多。
  乔净差点被他气死。
  初九看他脸色不对,便急忙补充道:“或者叫人去后山打些野鸡来?”
  乔净这回只恨自己没在听到前一句时就死了,“人是你招来的,我可不管。你要给他们吃青菜,小心他们急了把你分了吃!”
  初九打了个寒战,回头合上了窗,道:“这……总不至于罢?”
  乔净叹气,道:“等明日你就知道了。仓库里还有些熏肉,和着萝卜干能对付过几日,你快些把他们打发走。”
  初九吃了一惊,道:“竟然还有熏肉?”
  乔净道:“与其指望你,我还是指望那些人把你分了吃罢。”
  “师兄……”
  “都说了你才是我师兄!”乔净忍无可忍,“口腹之事了结了,又该如何安排住所,总不能真让三四个掌门挤一个院子。”
  初九低头,略一思忖,道:“那便委屈一下众位师兄,让他们先挤一挤,腾几间房让客人住,我这里也还有东厢房空着。”
  乔净道:“这却不失为一个法子,我明日一早便安排下去。”
  初九道:“有劳师兄了。”说完便要往被子里缩。
  乔净叹了口气,道:“你休息罢,明日有得你受。”
  乔净关上初九的房门,忽然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这个师兄,他仿佛永远都是心无挂碍的模样,疏离世事得不像凡人,他若不是冷漠得可怕,便是淡漠得可怕,总之,无论哪种,都逃不过一个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孰真孰假

  第二日,初九早起,洗漱完毕,慢腾腾地为自己套上一层层的衣物。多是他从前留在清微观的,已经十分陈旧了;做了观主后添置了几件体面的法服,有些是新制的,但清微观拮据,此类的并不多,有些是前任观主穿过的,好听的说法是代代传承,因此不很合身,初九身上这件便是。然后,初九又艰难地束好冠,束了几次才成功,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收拾整齐,赶往会客的大厅。去时,厅内两排椅子已经坐满了人——他去晚了。
  果然有人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冷冷嘲道:“我等为观主一纸之邀,不惜跋山涉水千里而来,不曾失期。观主却姗姗来迟,真令我辈寒心哪!”
  在座之人初九大都不认识,乔净耳语提醒他:“这位是鼎义堂刘堂主。”
  初九正想开口答复这位刘堂主,却被人抢了先:“此事悬而未决有一年之久,何必计较这几刻时间,刘堂主未免性急。”这声音初九再熟悉不过,他循声看去,梅尧君单手捧着一碗茶,横在胸前,水雾作祟,使初九看不清他的神情。
  刘堂主被呛声,见是梅尧君,冷笑道:“哈哈,不是在下性急,而是阁下性慢。众所周知,因梅庄立场中立,所以这桩疑案一直由梅庄料理,先是令尊,这一年又是梅公子你。二位都乃才智不凡之人,却让它悬而未决如此之久,定非不能,恐是不愿罢……”
  梅尧君笑道:“刘堂主热心此事,当初何不毛遂自荐取我而代之,以致令无能在下尸位素餐,有负所托。”
  刘堂主道:“这倒成了我之错了?”
  “不敢。”梅尧君道,“我方才听刘堂主一席话,掷地有声,见解独到,想必行事定也如其言般雷厉风行,因此便起了让贤之心。”
  刘堂主心知梅尧君此言意指他不过是在空谈议论,便不再接话,默然衔恨。
  钟宏也应邀到场。他见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颇感不耐,高声道:“老夫见你们都是七尺男儿,怎么一见面就会学女人耍嘴皮子,莫非是老夫老眼昏花看走眼了不曾?言归正传,莫忘自己是为何而来。”
  鼎义堂和梅庄素有不睦,在座众人无有不知,正是难堪,钟宏出头发言后,其余人等纷纷应和,道:“钟老前辈说得有理,我们还是快些让此事水落石出,以慰亡灵。”
  言罢,众人目光一齐投向初九,梅尧君也放下茶杯,目光不住地往初九身上瞥。
  初九思虑片刻,道:“贫道劳各位舟车劳顿、不远千里而来,实为澄清聚丰楼血案及师父之死与贫道毫无关系。”
  有人道:“在下素来仰慕王重阴真人仙姿,他之眼光当无差讹,在下相信观主人品,也相信此事与观主无关。但空口无凭,观主总要提出证据,才好令我等信服。否则死者身上由观主佩剑阙一造成的伤口,以及阙一为何在观主手中,无法解释。”
  初九道:“阙一剑的来由,恕贫道无法作答。”此语一出,在座目的实为沈萧疏之人顿时哗然,又见初九缓缓抬起双眼,望向梅尧君的方向,后者已经闪电般移回停在初九身上的目光,“聚丰楼众人遇难之时,贫道正与梅公子一道,有梅公子可证。”在座之人无不惊悚,有人开始与左右交头接耳,作议论指点状。
  梅尧君等细碎的议论之声平息,才道:“观主之言……属实。”
  “还请梅公子详说当日情形。”
  梅尧君道:“我与观主同聚丰楼曲墨楼主、李双寒侠士相识,当日与曲楼主爱子在洛阳游玩后将其送回行馆,不料馆内已是尸横遍地之惨象。”
  “那李启玄之死呢?”钟宏指着初九问道。
  初九道:“亦非我所为。”他再次看向梅尧君,而梅尧君平视前方,在刻意回避初九的目光。初九从未觉得自己像此刻一样孤立无援,他沉默片刻,才道:“杀我师父李启玄者,是……梅庄死士,谢纯玉。”
  梅尧君垂着眼帘,从座旁榆木制的高几上端起茶碗,一手把着茶托,一手揭开碗盖,才发现内中已是空空如也。
  如出一辙的讶然之色出现在每张脸孔上,由于太过震惊,众人反而沉默,厅内鸦雀无声。
  茶碗被放回高几上的碰撞声尤其扎耳,梅尧君抬起头,却是一派云淡风轻若无其事,他道:“谢纯玉,梅庄确有此人。不过前不久,我查出他原是沉檀宫之内应,已将其处死了。”
  身系之事太多的人,总是活不长久的,谢纯玉聪明一世,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落得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不足为怪。
  钟宏问道:“真有此事?”
  梅尧君道:“谢纯玉是沉檀宫护法洗春秋之弟,有案可查,诸位如果不信,自可以去验证真伪。”
  “哦?”刘堂主道,“那梅公子的意思,是这位梅庄的死士,受沉檀宫的命杀死的李启玄真人?”
  “不然?难道阁下以为是家父下了此令?”梅尧君反问。他笼在袖中的双手已经渗出了微微的冷汗。除了应对无穷无尽的问题与猜测,他更关心初九此时的反应,但那却是他最无从得知也不敢得知的答案。
  从始至终,初九都没有开口质疑,连表情都没有丝毫改变。谎言再劣质不过。他一直在想,他曾经以谢纯玉两位好友被洗春秋所杀的消息,向谢纯玉换来他带走梅尧君的机会和一瓶伤药,起码在他杀死李启玄之时,他都与沉檀宫并无干系。然而,然而那些事曾真正发生过吗?梅尧君为他服下洗春秋的毒药,他背着昏迷不醒的梅尧君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江心小舟、在江波的摇曳中和夜风声里梅尧君进入了他的身体……这些真正发生过吗?究竟昔日是梦还是今日是梦?真真假假、半真半假,虚虚实实、非虚非实,这是初九所走不出的迷雾。
  梅尧君的回应不足取信心存疑窦的各位掌门,他们小幅度地转动脑袋,与周围交换目光。刘堂主有备而来,成竹在胸地诘问梅尧君:“如此看来,梅公子对此事知之甚祥,远超我等。但梅公子既然知道实情,既然知道聚丰楼命案与观主无关,为何不早早地告知众人,非要等到今日?”
  余人皆点头附和。
  梅尧君把那刘堂主恨得咬牙切齿,却笑得犹如春风拂面,道:“我只是在等待适当的时机。位皆是武林一方巨擘,以区区寒微不敢贸然相扰,今日凭借观主金面,才能与诸位齐聚一堂、道出实情。”
  “公子言辞恳切,按理在下不应再有疑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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