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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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常见。”溶月冷冷道。
“那倒是，你眼里就只有你们家小姐。”镜仪笑道：“不过不愧是一个家里的，连丫鬟都沾了家里的灵气。我就瞧着那青澜眼熟呢，原来那身形跟大嫂这么像，而那副神态和笑起来的样子，溶月竟随了她的几分。”
镜仪的话说得青雅脸色苍白，溶月直皱着眉头思索，贺妍看着她们的神情，若有所悟，笑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看看秋绣了。这趟，可真没白来呢。”镜仪忙站起来说：“我也要走了，大嫂你好些歇着吧。”两人不待青雅说话，便走出了屋子，贺妍对镜仪笑道：“二嫂果真就是比我要看得更明白。”
镜仪笑道：“妍妹妹的悟性也是越来越高了。”
“二嫂是越来越喜欢爱管闲事了。”贺妍笑道。
“自家姐妹，大家都互相关照，我独自闲着总归不好的。”镜仪笑道。
“不过有件事情还想请教二嫂。”
“什么？”
“二嫂可曾看出嫣儿跟那个青澜有何相似之处，让大哥能看上她？”
“你真当我什么都知道吗？”镜仪笑道：“这你可要问大哥去了。”
“哎，看来大房有的忙了。”贺妍说完，盈盈一笑，朝花红柳绿的园子走去，如一朵娇花隐在了春色里。





、立春（2）

凌谦因为上次汪荔荔的事情，觉得要对镜仪有所交待，所以犹豫再三，他还是来到郑家找镜仪，镜仪恰好不在。小丫鬟替凌谦奉了茶，就去三房那里通知镜仪，过了一会儿，镜仪和小如一起回来了，笑道：“可等急了？”
凌谦笑道：“没有。”
“我去看秋绣呢，她有身孕了。”
“她过得可好？”凌谦顺口问道。
“挺好的。对了，你今儿怎么来了，找我有事？”镜仪问。
凌谦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支吾，小如笑道：“看来是我在这里碍事了。”
凌谦忙道：“不是不是。我是想来说荔荔那件事情…。”
“都叫上名字了，看来你和汪家小姐的交情现在是不浅啊。”镜仪笑道。
“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的。”凌谦忙道。
“无论是什么样子都是正常的，你干嘛那么紧张。”镜仪笑道：“我看那个汪家小姐也是挺有意思的人。”
“任性得很。”凌谦道。
“对了，你们自从戏园子那次后，又见过？”镜仪问。
“噢，是有一回在街上，她向一个小贩买镯子，这种大小姐不知道街市的价格，难得出来在街上买些小玩意，小贩乱开了天价，她竟然也要给了，我去阻拦了一番，这才算又认识了一回。”
“原来是这样子，看来她对你印象不错呢。”
“也不知道她哪里知道我学过些洋文，经常来找我要我教她洋文。”凌谦笑道，他这种释然的笑，自从镜仪出嫁后就很少看见过了，镜仪心里一动，说：“那你对她印象如何？”
“她是汪家大小姐，我能有什么印象不印象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也是叶家大少爷啊，我们叶家虽不比他们汪家有钱，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人家。”镜仪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就是想取笑我。”凌谦笑道。
“这个大小姐虽然任性，不过我看也是个直性子。”
“这倒是，没什么坏心眼，很直率。”
“对了，我看她和她那个嫂子很好的样子。她可跟你提过？”
“提过啊，怎么？她说她那个嫂子是你们郑家大少奶奶的妹妹，我还说很巧呢。”
“我也是后来从大嫂那里知道了，所以才问起的，那回遇见了也不知道，也没打招呼，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反正大家也不知道。荔荔说她嫂子也不拘这些礼的。对了，她还说她嫂子嫁到汪家还是郑家大少奶奶的母亲做的媒呢，这样看来还真有渊源。”
“是吗？”镜仪惊讶道：“大嫂倒没有提过这茬呢。”
“荔荔在家好像就跟这个嫂子最亲了。”
“大户人家，人丁虽然兴旺，但是明争暗斗的，她可能从小也见惯了，还哪里敢跟家里的人多少亲呢，可能她这个嫂子倒对她的性子呢。”
“恩，可能真是这样的，她也向我提过她家里也是很复杂。”
“看来你们关系非浅了啊，她的家事都谈及了。”镜仪笑道。
“什么事都能被你说成真的一样。我今天真是吃错药了，竟然来这里。”凌谦笑道。
两个人又闲话了一会，凌谦就告辞了，镜仪对小如说：“你明天可以跟如意去说说话呢。今天可又知道了一桩好事情，这种好事情怎么能让妍妹妹错过呢。”
“小姐指的是什么事情啊？”小如不解地问。
“还能是什么事，就是阮青澜的婚事啊。”
“小如还是不明白呀。”
镜仪笑道：“我们也要让三少奶奶知道阮青澜的婚事是谁做的媒呀。”
“三少奶奶要是知道了那个青澜的婚事是大少奶奶的母亲做的媒会如何？”
“你猜大哥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我就赌一次他不知道！而贺妍，对于嫣儿的死，她绝不会甘心的。凭她的性子，你说会不出事吗？！”
“这回小姐想帮三少奶奶？”
“我不过也是想替嫣儿伸冤，何况我们不是帮，不过是将消息告诉她，做不做是她的事情了。”镜仪微微笑起来。






、清明（1）

阳光稀薄地笼着院子，如意从外边走进了贺妍的屋子，后者正端坐在菱花镜前画眉，如意笑道：“奶奶去园子里走走不，今天天气挺好的。”
贺妍对着镜子道：“我看这天说不定马上要下雨呢，不出去。”
“我来帮你画吧。”如意道。
贺妍撩下了画笔，没有好气地说：“只是打发时间罢了。不画了，画了给谁看？！”
“看奶奶这话说的，奶奶长得那么好看，自然梳妆得更好看些给爷看。”
“爷？！哼，都不知道几天没进来过了。”
“才三天而已。”如意倒了茶给贺妍，笑道：“奶奶也太容易吃心了，三少爷对你的心意岂是外人能享用的，你对三少爷那么尽心尽力，三少爷都记在心里的，不过是去那边走走看看，您就这样啦？！”
贺妍听后面露喜色，走到窗前，轻轻推开茜纱一角，佯装吃醋地说：“瞧瞧这亲热劲儿。”
如意刚从外边回来，自然知道贺妍所指，笑着扶贺妍坐下，道：“三少爷说了，今儿晚饭在这里吃。”
“你怎么不问问我就答应了？”贺妍道。
“我还不了解奶奶的心思嘛，我跟三少爷说‘奶奶说姨奶奶怀着孩子，让爷多陪陪她，今晚别过来了’，我说得可对？如果如意说错了，如意愿意领罪。”如意道。
贺妍满意地笑笑：“你跟了我些日子，竟比嫣儿更懂我的心呢。”
“是奶奶教导得好。”
“嫣儿这丫头就是痴蠢，才落得那样的下场。”贺妍道：“可惜了这丫头，白白跟了我那么多年，背井离乡跟了我嫁到郑家。这个冤我一定会为她伸的。”
“奶奶别为这些事情多操心了，身子要紧。”
“我这身子有什么用处，有用处的在外头呢。哎哟，我说这鸟怎么那么咋呼，真是吵死了。”
如意笑道：“奶奶且忍着吧，不过就这些日子罢了。”
“也是。”贺妍笑道。

在她窗外的院子里，仕鸿和秋绣正坐在石凳上，逗着放在石桌上的笼中画眉鸟，秋绣道：“怪可怜的，在笼子里。”
仕鸿笑道：“不关在笼子里会飞走的。你喜欢画眉，又可怜它在笼子里，叫我怎么办才好。”
“我晓得你用了心了。”秋绣羞涩一笑。
“坐在这里可凉？当心肚子里的孩子。”
“没事儿，姐姐怕我受凉，早就拿了鸭绒垫子给我垫在凳上呢。”
“她倒也对你很小心。”
“姐姐是待我很好的。”秋绣笑着说。仕鸿点了点头，往贺妍房间望去，眼中充满了赞许，秋绣看到仕鸿的表情，眼底隐着一份无奈，她悄声地怯怯问：“爷，要是我没有怀孕，你还会对我那么好么？”
仕鸿一时还在失神，道：“什么？”
秋绣面露愁容，轻声道：“没什么。”仕鸿没有注意秋绣的伤怀，笑道：“今儿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去你姐姐那里，可好？我也好几天没有过去了。”
“好。”秋绣声音越来越低，呆呆地看着笼中的画眉。
仕鸿笑着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说：“我就知道你最懂事。我现在真是幸福，两个老婆都那么贤惠。”
“你现在可是娥皇女英兼得了，比重华帝还幸福呢。”只见镜仪笑着站在院子门口道。
秋绣忙站起来，露出了笑容，红着脸说：“二少奶奶来啦。”
“都说了别那么客气了，要是不肯叫我姐姐，叫我二嫂也就罢了。”镜仪笑着走过来。
仕鸿笑道：“二嫂怎么有空过来？”
“怎么？不欢迎我啊？”镜仪笑道：“看来我是扰了两只恩爱的鸟儿呢喃亲热了。”
“二嫂就会玩笑。”仕鸿笑道。秋绣羞涩地低下了头，默默无语。
镜仪道：“我过来看看秋绣。”
仕鸿笑道：“那我先多谢二嫂关心了。你们去屋子聊吧，我去小妍那里瞧瞧。”说着便往贺妍屋子走去，秋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脉脉，流露出万分不舍。镜仪看出秋绣的心思，笑着执了她的手说：“你也不欢迎我吗？”
秋绣忙笑道：“二少奶奶哪里的话。”
“外边到底凉些，我们进屋子去吧。”
两人便往屋子里走去，这时候贺妍房间内传出仕鸿笑声，秋绣停下脚步，伤感而羡慕地看着贺妍的房间。镜仪见状，心里微微叹气。

镜仪怕秋绣胡思乱想，所以一直陪她到黄昏时分才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如迎了上来说：“怎么去了那么久？”
“陪秋绣多说了会儿话。”镜仪道。
“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仕远回来了吗？”
“没有，姑爷刚才差了人来说今天要晚些回来，让我们别等他吃饭了。”
“那帮他留着饭吧。”镜仪说着，回了房间，小如伺候着洗手，小丫鬟把饭菜都摆好了，镜仪坐了下来。
“小姐，怎么你回来了无精打采的？”小如见镜仪没有动筷子。
“哎，我是替秋绣担心。她心思重。”
“她有了身孕，不是好事吗，还有什么心思啊。”
“我瞧着仕鸿的心现在全在贺妍身上。”
“我听说三少爷对秋绣姨奶奶很好啊。”
“好是好，不过不是对她，而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那那个秋绣也怪可怜的。对了，小姐，我今天下午出门买料子的时候，遇上咱们府里的云儿。”
“家里可都还好？”
“好着呢。云儿告诉我那个汪家大小姐隔三差五就去找我们家大少爷呢。”
镜仪笑笑：“是吗？”
“可不是嘛！弄得咱们家大大小小，丫头佣人都认识她了，还真不害臊呢。”
“倒也是个直性子的姑娘。”
“大少爷好像对她没有上心的样子，云儿说大少爷有些拿她没办法呢。”
“咱们不在家中可错过了很多精彩的事儿呢。”镜仪笑道。
“是呐，云儿说得可有意思了，两个小少爷平日就爱腻着大少爷，现在又窜出来个汪家大小姐，说是大少爷应接不暇呢，两个小少爷和汪家大小姐还时常为了大少爷拌嘴吵闹呢，你说多有意思。”
“说起来，也怪想家的呢，得了空也该回去看看了。”
“是啊。”两个人想起娘家，一时无话。这时听见外边几个丫鬟细细碎碎，小如便朝外边道：“什么事儿？”
一个丫鬟进来说：“大少爷刚回来，喝醉了酒，在厅堂里大吵大闹呢。”
镜仪和小如皆是一愣，仕明平日是不饮酒的，性格也内向，怎么会又喝酒又吵闹呢，镜仪说：“我们去看看。”





、清明（2）

她们到了厅堂，看见仕远正扶着仕明，仕明满脸通红，浑身酒气冲天，踉踉跄跄地要甩开仕远的手，青雅和溶月在傍边劝仕明，青雅鬓发凌乱，面色很难看，贺妍则早已坐在一边悠悠地看着这一幕。
仕远看见镜仪，说：“我回来就见大哥在这里发酒疯。”
青雅要伸手去扶仕明，却被仕明躲开，仕明吐着酒气，口齿不清地说：“走开！”
青雅柔声道：“我扶你进房间吧，看你醉成这个样子。”
仕明道：“你少，少来假慈悲，你们都滚，滚开。”他又朝仕远说：“你，你也滚！”
仕远道：“大哥，你醉了，闹什么啊。”
仕明大力甩开仕远的手，死死地盯着青雅，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青雅闻言，深深一震，拿起帕子轻轻抹去眼角已经落出的泪水。
镜仪走到贺妍身边，问：“怎么没见着三弟，他向来喜欢看热闹啊。”
贺妍笑道：“儿子比看热闹重要得多呢，我让他陪着秋绣和她肚子里的儿子了。二嫂，你看我对秋绣多好啊。”
镜仪冷冷一笑，不再作声，只听见仕明又问青雅道：“青澜的婚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捣的鬼？”
镜仪看了看贺妍，后者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地泯了口，嘴角处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镜仪道：“妍妹妹传话的功夫真是做得利索。”
“瞧二嫂说的，没有二嫂的传话在先，我哪里能传到话的。”
“我不过是对丫头们嘴快罢了。”
贺妍笑道：“我也不过是对大哥嘴快了些而已。要谢谢二嫂传话在前了。”
“谢倒是不用，希望你善待秋绣。”镜仪轻轻道，贺妍只是笑而不言。
这时她们只见厅堂中间，青雅看着仕明，问：“她自己告诉你的？”
仕明红着眼睛，说：“你以为，你以为她，她和你一样喜欢，喜欢在背后搞，搞动作吗？！”
仕远疑惑地看着仕明和青雅，镜仪走过去把仕远拉到了一边，故意问他：“他们在说什么啊？怎么往青澜身上扯？”
“我也不知道啊。”仕远诧异道。
仕明怀着悲伤说：“青澜本来是答应嫁给我，原来是你在背后搞事，她才只能嫁到了汪，汪家。”
青雅流着泪说：“原来那么多年了，你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她？”
“忘记？”仕明露出一丝苦笑：“我郑仕明，这，这辈子，只爱阮青澜一个女人。”
镜仪故意吃惊地看仕远，仕远已经愣在了那里，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青雅被仕明的话惊得往后直倒，幸好溶月扶住了她，她绝望地说：“她！？原来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把我们放进去过。”
“我的心只能放青澜一个人。”
青雅喃喃道：“所以你收了溶月，收了嫣儿？”
“你明知故问。我没想到家里面有青澜的影子的人还不少。溶月的笑容，嫣儿的刺绣，可惜，她们哪里及青澜的一丝一毫呢。”
“你对她真是用情深厚。”青雅道。
“我对青澜有情，你一直是知道的！当初，当初你还答应过我让青澜嫁给我呢！可是你，你为什么最后要那么做？！”
“她也配跟我分享丈夫？！”青雅冷冷道。
“原来真的是你在背后作祟。”仕明道。
“仕明！我们几年的夫妻情份，你居然这样看我？我不是背后捣鬼，我只是维护我自己的感情，我不能让她来毁了我的一切。”
“你明知道我并不爱你。”仕明道。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宁愿充当一个影子。我相信青澜嫁了别人，我有了昊儿，你总归会回心转意的，我甚至可以容忍你收溶月和嫣儿，容忍你收她们的真正原因。”青雅道。
“你是个狠毒的女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嫣儿的死是你一手造成的！溶月是你自己的丫头，你还不忍下手，就对嫣儿下毒手。”仕明道。
贺妍听到这里，眼里泛起恨意。溶月忙道：“大少爷，嫣儿是我害的，跟小姐无关！”
“你给我闭嘴！你和你们家小姐一样，都不是好东西！都是一伙儿的！”仕明狠狠道：“我再不想看见你们！”仕明说完就独自踉踉跄跄地往大门口走去，青雅冲过去拉他，被他狠狠地甩开，跌倒在地，溶月急忙去扶起青雅，说：“小姐，算了，算了。大少爷的脾气，你能拉得住吗？！随他去吧，他现在在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