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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落流年-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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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一下子受宠若惊,不明所以的看着手里的伞。长生却突然道:“小妹妹你怎么就知道她是宛若姐姐呢?这屋里可是有好多姐姐呢?”
眼珠子一转,她头一昂装的老成道:“那个哥哥说这里最美的人就是宛若姐姐了!”然后也不等有人再开口便摇着小手乐颠颠的跑出去了。
“小妹妹……”宛若甚至还来不及问她是谁叫她这么做的。
长生忍不住好奇探头看着伞道:“宛若,怎么好端端的给你一把伞啊?”
她摇摇头,伞握在手里掌心触碰到的地方不似其他的伞,有一种略厚的糙意。
伸手撑开伞,立即引来阵阵叹声“哇!这是什么呀?”
“好漂亮啊!宛若,这画的是你吧!”
……
惊叹声四起,她却依旧很安静。将伞面转过来对着自己,入眼的便是那一抹白色,说是全白也不尽然,因为那其中好像还有一点点的淡青,叫画中人看上去不会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手一点点的上去,有一些凉意的触感。
不知用的是什么颜料,画中女子容貌比起来水墨来更为真实、相似些。夕阳薄暮,那女子立在一棵枝叶算不得茂密的树下,面前便是一波碧青。
这把伞,是那日下雨她给他的。指关节略略发白,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心竟会有悸动的感觉。
陈洛桦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对着梁晋道:“如今三军尚未开打,都是等着好时机在一举拿下。前方的战士一直都是紧张的,这次我们去就安排慰问吧!”
梁晋点头“军机处也有这种想法,前方生活较苦又是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回来的。我已经着手安排了,过几日我们去前线的时候带些慰问品,一来可以让战士们稍稍放松一下心情,二来也能说明总司令是至情至性之人,对待下属也是极好的。”
陈洛桦道:“这件事交给你来安排,过几日我们就出发。”口气虽平淡但其中的意味却是不容人质疑的。
“是!”

此情此景难为心【下】

宛若不知道会不会在这里碰到他,可是还是不能自己的来了。目光所到晚亭湖,周围静寂空旷,竟是无一人。
自然是不会来的,可是为何心里还是有一种淡淡的失望?仰头看那棵树,黄色的绸带还绑在上头,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一时之间也是数不清。
她撑开伞放在地下,手抚上粗糙的树干。慢慢的,绕着树走起来。小时候她和宛然最喜欢在这里玩了,额娘总是坐在远处的石凳上慈爱的看着,一边口里念着“小心点啊”
原来一晃已经是过了这么久了,久到那些曾经最美好的记忆已经像是遥远而不可及的神话了。幸好……轻轻敲打着树干,幸好这棵树还在。至少还能成为一种唯一的见证不是吗?
“有些东西至少存在过,就算后来没有了也不能磨灭它存在过的事实。”
眼角带笑,偏头。他就站在那里,很远,因为不能够触碰。很近,因为一回头就能看到。宛若并未朝他走去“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陈洛祁低头轻笑,而后才看着她,声音清脆“因为我就是知道。”
她一怔,不再言语。陈洛祁目光落在地上的伞面上,他慢慢走过去又蹲下来。瞧着伞上的画道:“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情景。”
她不说话,只听他讲道:“明明很柔弱,可是眼神里却带着你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沧桑……倔强、凄迷、委屈。宛若,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你有多让人心疼。”
她望着他,眼睛酸涩。只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可是最后还是转过了身“陈洛祁,这样的话我不想听见第二回。目前,我只当你是朋友。”
“所以。”他站起来,眼神里是她没有看到的坚定“我会等你。”会等到你肯相信我的那一天。
深吸气,将泪意强自压下。她绽放出一个笑脸道:“你知道吗?上一回儿我在山上看见这棵树,是真的被你吓到了。”
“它的样子远远的看去就像很美丽的桂花树。”
“那么……”他语气温柔,和她一起仰头看着绸带在树枝间飘荡“就让它做宛若的许愿树吧!”
那么,就让它做宛若的许愿树吧!
以后有任何的心愿就对它说,它会听见的,然后就会告诉你天上的额娘,她会保佑你平安度过平一切的。
久久不能平息。宛若抓着桌角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里清醒过来。她清楚的看见那些黄绸带在他说完那些话后飘荡的幅度变得更大,仿佛在喧嚣些什么。
陈洛祁。默念着三个字,她的心已经波动了,已经被他搅得不复平静了!
“姐姐!”
她吓了一跳,神色勉强道:“宛然回来啦!”
宛然坐下倒水喝,她笑眯眯道:“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微笑着替妹妹将耳侧的发丝别好,宛若道:“是什么?”
“我们音乐老师组织了一个歌唱班,老师说我唱的好所以就让我去了。”到底是女孩家说了几句脸上便红了。
宛然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子。看她现在的不好意思宛若也知道她是真的喜欢唱歌,便道:“那不是很好!宛然的声音一直都是很好听的!”
“真的吗?”得到姐姐的中肯后她的眼光立即放亮,但很快又泯灭下去“阿玛他不会答应的。”
看着宛然沮丧的趴在桌上。脸上不复刚才的欣喜。她有些心疼。揽着宛然的头柔柔道:“没关系!姐姐会帮你的,安心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真的啊!”宛然笑颜逐开,抱着姐姐不撒手“我就知道姐对我最好了!”
笑着抚着她的发,宛若却感到一点点迷茫。想做的事,什么时候她也能像宛然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却闻荷香浮动

心情欢快的回到家,却不料在大门口遇见自己老爹。陈洛祁无奈的站直了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爹。”
陈老爷对这个小儿子向来都是严大于慈,正要出门的他一下子看见陈洛祁回来也就不咸不淡的点了头:“恩。”
陈洛祁道:“您要出去?”
“恩。关于生意上面的事情。”陈老爷说到一半忽然看着他“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帮忙。”他说这话不是用疑问的语气还是十分肯定的,仿佛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犹豫了一下,陈洛祁还是抬头挺胸没有一丝惧怕“我说过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什么叫自己喜欢的事情?”陈老爷一听这话就来气“整天无所事事就会拿着笔胡乱画一通这叫你想做的事?陈洛祁,你什么时候才可变得成熟一点!”
他平静道:“娘说过希望做自己想做的事。”
欲说口的话停留在嘴边,陈老爷眼神忽然。终于认真的看着儿子,这个从小就被自己以最严厉的方式管教的儿子,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曾对自己妥协过一次。想到这里他这个做父亲竟也忍不住苦笑“洛祁,你从来都不会在我面前做一个听话的儿子。”
“人是为自己活着的,我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他口吻极淡,说完就踏进门里扬长而去。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陈老爷只能叹气“宛沨,她和你一样都是对自己的追求不肯放弃的人啊!”
陈洛祁本来准备直接回自己房里的,但途中经过池塘的时候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蹲在那里。
一方池塘里除了湖面上飘着的干枯荷叶竟是看不到什么美景,梁晋眼神直直的望着那荷叶“什么时候才会开呢?”
“梁晋!”
他一惊险些掉进塘里,陈洛祁的头出现在碧绿的水里,一脸的笑意。梁晋恼火的回过头“我很想知道,要是我掉下去了你会捞我起来吗?”
意料之中的眯眼长笑,陈洛祁道:“作为兄弟,我会拿好干净的衣服等你自己爬上来。”
梁晋嗤之以鼻“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
陈洛祁眼光朝后,瞄到那一池塘的枯黄荷叶,嘴角上扬的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我记得梁晋从小就不喜欢花花草草的,可是刚才该不会是我看花了眼吧!你居然会盯着荷叶发呆?!”
“我高兴我乐意!”梁晋在没人的时候从来不和他客气。
陈洛祁今天心情好居然也肯耗着心神和他玩,只听得他拉长了声音道:“人家常说睹物思人,可是这满池塘的莲花也没开,那你是在借什么思什么呢?”
从鼻子里细哼一声,梁晋转过身子。虽然被人说中心事是很讨厌,但是不得不说陈洛祁的心思的确缜密。
陈洛祁也不急着追问,他站起来伸伸腰道:“不说算了!本来我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现在看来你都不屑开口那我也不用自找没事了!”
“停下停下!”果不其然梁晋抓着他的衣角硬是把他按下来“你小子就是想看我笑话!现在自己得意了,我却在这里难受了!”
陈洛祁环着双臂挑眉“说吧!”
梁晋深吐出一口气,慢慢道:“我遇见一个女子,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你那天晚上说的话,洛祁。”他眼神渐远不知飘去何方“她的眼睛很干净,笑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池子里开放的白莲花一样。第二次见她,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看着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来,我只是觉得很难受。那么美好的女子,该是一直笑着的。”
静静地听着,陈洛祁的面色不再是吊儿郎当的,他拍拍梁晋“当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有这种感觉时只能证明你对她动心了。”
“可是……”梁晋摇着头无奈一笑:“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你相信缘分吗?”回忆起自己和宛若相识的的场景,陈洛祁的笑容里充满了无限的感慨。
“缘分?”梁晋喃喃重复。
“对!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不会料到会有第二次,可是竟然就真的再次相遇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轻托着下颚,他道:“既然有缘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梁晋,欲速则不达。你要相信你们之间的缘分。”
梁晋似懂非懂。然后有恍然大悟般叫起来“难道你和秋小姐也是这样的吗?”
“咳咳。”陈洛祁起身,握拳放在嘴边正经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远山初眉黛【上】

“宛若,你帮我瞧瞧这个地方该怎么收针啊?”
此时正是中午已经没有多少人留在绣庄里了,除了宛若就还有一个余暇。
余暇在绣一幅山水,正好到了收尾的地方。宛若慢慢走过去,拿起余暇的针“我来看看。你瞧,这针该是这么样的……”
边说便自己动手,到了后来还是宛若将其完成的。余暇泄了一口气,一脸崇拜的望着宛若道:“宛若,你的手真是巧!这幅绣品明天就要交差的可多亏了你!”
她云清风淡的一笑“没有的事,大家在一块理当互相帮衬点的。”
余暇点点头,看了一眼日头忙急道:“瞧我都忘了时间!那宛若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去吃好饭再来吧!”
“恩”走回自己位上,她执起针轻颔首。
一下便静寂一片,整个院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宛若抬头望天,宛然和雅丽在学校里一块吃午饭,阿玛和苏艳红也不晓得回来没有,冷清清的家她一个人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直不晓得你原来做每一件事都是这样认真的!”
这是……宛若起初先是诧异,眼里一闪而过的初喜到后来一点点的恢复平静,直至最后平淡的像是湖面的水“你怎么来了?”
“我不晓得。”陈洛祁笑得很痞,双手一摊“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儿来了。”
“哦。”她轻轻应着,复又低下头去绣。
片刻沉静之后,陈洛祁忽然道:“我去看过奶奶了,她说你绣的那幅画真的很好看。奶奶还说好些日没见着你了,说是你性子娴静,有你在旁边陪着她念经拜佛比锦姨还好些。”
针下一抖,险些绣错地方。宛若头也不曾抬“是吗?老夫人太抬举我了,这些日子我实在忙得很等我有空了自然要去拜访。”
陈洛祁见状也没有觉得自讨没趣,他反而越发起劲,绕到宛若后方,身子倾泻下来捏着下巴“原来是绣牡丹啊!”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身子和她的挨得很近,甚至他的脸就差点贴在她的侧脸。宛若的心突然跳得飞快,拿针的手也没有刚才那么镇定了。
“可是我觉得还是木樨花适合你。”清和带着点慵懒的嗓音就在耳边真真切切的响起。
柔和的风从外边吹来贯穿整个院子,她手腕微动,那银色镯子上的细小铃铛便微微作响。红晕从白皙的脖颈处一直蔓延到耳根,宛若头微偏“你……”
唇瓣的柔软擦着他的侧脸而过,如风一般轻轻的,不着痕迹的。像是一片棉絮在手心里被吹上天,风柔柔的吹着,等到一会儿风止便又悠悠的落回掌心。
她又羞又急又恼,身子向后一仰。不料竟是无路可退,她抓着绣墩眼看就要摔落下去。
“宛若……”关键时刻他轻巧的托住她的腰,男子间的阳刚气息萦绕在鼻头。她的额头渐渐有汗珠溢出,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
因为被他圈在怀里,他们之间离得更近。近到彼此的瞳孔里都只余了对方,那一刻宛若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
天长地久成埃尘。他和她,都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可是只一刻世界之大都只有对方。
直到鼻翼也微沁出了汗,宛若抬手想要推开他又怕自己摔下去。眼光之中忽然瞧见陈洛祁有半边领子是没有翻好的,她欲伸出手来可是还是迟疑了。片刻之后终是忍不住轻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出门也不仔细瞧瞧!”
陈洛祁一愣,眼睛触到她白净的素手伸向自己的衣领。他不自觉的笑着,这才慢慢将她带起来。
“你知不知道?”在她耳边轻语。
“嗯?”
“你刚才帮我翻领子的模样……”微离了她身,唇轻启“像极了我娘。”

远山初眉黛【下】

微楞,宛若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举起手就捶他“什么?你说我像你娘!”
陈洛祁一面躲闪一边笑着道:“还说不像!你瞧瞧,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我娘以前打我的情形!”
“陈洛祁!”此时的她才像一个19岁女孩子该有的样子,打打闹闹、活泼调皮。
嬉闹了一阵后,陈洛祁终于招架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好了好了!待会儿打伤了你我可不负责!”
嘴一撅,偏过头去“谁要你负责!”
这样小孩心性的宛若很少见,陈洛祁执起她的手放在她眼前“你瞧,我们其实也可以这样的。”
他看似平凡的话语却包含着无限的情绪,她侧眼看过去,他们的手,十指相扣。
她心里一动,眼波流转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希翼。十指相扣,他们的十指紧紧的交叉,以一种最亲密无间的方式紧紧的交合在一起。
“你瞧,我们可以的。”陈洛祁看着他们相扣的手道:“什么都不要想,我不是什么首富的二公子,不是什么留洋的公子哥。在你面前我只是一个爱你的人。宛若,我们可以的。”
你瞧,我们可以的。睫毛微闪,她的眼对上他的。黑白分明的眼孔里只有她,从头到尾他的眼里就只有她。她试着从里面找出一些不同来,比如说玩味的、恶作剧的、虚情的……可是都失败了,她唯有看到他对她的真挚。
嘴唇微张,她几乎就要脱口答应了。
可是—
早上出门前她看见阿玛正在院子里心情颇好的浇着花,她想了想还是低下头轻唤了一声:“阿玛。”
“恩。”秋允羣连头也未曾抬起。
她叹了一口气准备去绣庄里,路过院子里石桌的时候还是停顿了一下“阿玛,以后别再去鸣笙茶馆了。”
秋允羣手里的动作一顿,水壶就停在半空里。
闭了眼道:“我们这个家早在十几年前额娘离去的那一刻就是破碎不堪的,如今我尽全力维持到现在实属不易。可是我也是人,我会累。但凡您看在宛然那么小的份上还是给这个家留一条活路吧。”睁眼,抬脚,她走的没有一点犹豫。
早上的情形历历在目,她有那么多不堪的事情。残败的家、抽大烟的阿玛和姨娘、还在读书的妹妹,她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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