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在黑暗中蠕动-第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第三十一节
就算他们猜测到事情的真相,就算进藤的推理无懈可击是正确的,他们的命运依然没有改变,还是黑暗、腐肉、遭人唾弃的畜生行为与死亡。
“再找一次出口,怎么样?”
终于恢复精神的植村难奈寂寞,不甘心地说着。
“傻瓜,刚才我们不是拼了命找过了吗?到了现在,凭这虚弱的身体,即便找到了似乎能出去的地方,你又能动吗?”
“那是不行的。这个洞穴全是岩石构成的,不是人造的。正因为是天然洞穴,所以不管你怎么折腾也是白搭。”
野崎和进藤七口八舌地将植村的提案付之一笑。但说归这么说,人的不甘心是多么可怕的东西。他们又站了起来,宝贵的火柴已经用完了,只好在黑暗中用手摸索着走。尽管如此,他们又开始探寻出口。
当然,这样我决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光明。三个人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后很快就疲倦了,肉体的疲劳伴随着精神的绝望,他们又在洞穴中摆出各种睡姿,如烂泥般横卧着。
这样,空腹的苦楚又要袭过来。但在这种苦楚把他们弄得癫狂之前,谁也不想摸到黑暗中的那个角落重复野兽的行为。在作为人的意识还残存的情况下,不仅仅是恐怖,哪怕闻一下那怪味都想让人吐,因此都害怕过去。
随后,在那种状态下,黑暗与静寂几个小时或几天地持续着。他们每一个人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昏昏地睡着,稍微清醒一点,便懒洋洋地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如果肚子饿得实在受不了,就尽量不发出声响,爬到那堆腐肉边。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洞穴外犹如仇敌相互怒目而视的进藤与另两人,在洞穴内却让人感到非常亲密。特别是进藤和野崎,他们共同的爱人落入他人之手,那个凶手就是将他们活埋于此的宾馆老板,由此他们抱有奇妙的同感,相互喊着蝶的名字,相互讲着蝶的事情,也算是心理安慰吧。他们各自在黑暗中描绘着蝶的样子,甚至听到了她的声音。而且蝶那媚人的姿态,或是那甜美的声音总是与对方的脸与声音交织在一起。例如在野崎的眼中,进藤和蝶重叠在一起,纠缠在一块。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人感到他们相互间不抱有敌意,反而是一种友爱,一种难以理解的怀旧情感。
但是这种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当那能稍稍填饱肚子的玩意一片不剩后,那可怕的饥饿之苦,又比刚开始时更加猛烈地侵袭过来。这一次三个人都不能不痛苦地呻吟了。漆黑之中,犹如屠牛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三人像芋虫一样在洞穴中扭动抽搐着。即使这惨叫声能传到宾馆的房间里,那最多也是向作为敌人的宾馆老板求救,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救命,野崎君,我不行了,救命!”
突然间传来植村的声音,这与刚才的呻吟声不同,是一种异样的叫声。野崎觉得那是一种临死前的十分痛苦的声音,于是他在挣扎中好不容易循声爬了过去一摸,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什么也不说,可怕地扭在一起。再仔细一摸,被压在身下的是植村喜八,骑在上头,紧紧掐住植村嗓子的正是进藤。
“进藤,你干什么?”
野崎用那嘶哑干燥的嗓门叫起来。但是没有任何回应,沉默中的打斗像疯了一般继续着。为什么而打斗,到了现在已是不言自明了。进藤难奈饥饿,想把植村作为第二个牺牲者而倾其全力战斗着。最后时刻,他终于露出鲁心来了。
野崎猛然间产生一种类似于蝼蚁弱肉强食般的想法,既与进藤一起干掉植村。但很快他就抖了一下,回过神来,忍着疼痛想把进藤的手从植村的脖子上拨开。但是凭他的力量根本拨不动那已变成野兽的进藤。他又咬又抓,想尽了一切办法,但进藤的双手像青铜一样定在那里,纹丝不动。如果那时洞穴顶棚的盖板上不产生异样的变化,恐怕植村是必死无疑了。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顶棚石盖如线的缝隙中,一种红光闪闪的射进来(那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异样的红光)将洞内照得微亮起来。而且,那道红光忽明忽暗,很长时间,将近五六个小时从石盖的缝隙中照进来。或许是精神作用,不时传来可怕的犹如地面震动的声音,时不时的大震动让人觉得洞穴的顶棚都快坍塌了。
对于这种突变,即便是进藤看上去也吃惊不小,借助红光朦朦胧胧可看见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植村的脖颈。于是植村就像从猫嘴中逃出的小老鼠,在那种时刻依然以令人吃惊的速度一下子跑进了通往森林的那条窄道中。在异样的光线下,进藤犹豫了一下,但那因饥饿而产生的兽性很快占了上风,他没有去追逃跑的植村,而是向野崎扑过来。野崎好不容易才脱开身,他也以不同于寻常人的速度在洞穴当中到处乱跑。痛苦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喊叫震撼着圆天棚。与此同时,头顶上方的不知缘由的红光与淡淡的烟雾混杂着如雨般流进,不时传来五雷轰顶状的大声响,大震动。让人感到是被天昏地暗的噩梦魔住一样。
第十八节
“怎么说好呢?野崎君真是让人同情。我最多也只能安慰他,陪他消遣一下。这样我也心安一些。我总是担心如果他每天都那样消沉,能不生病就不错了。可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才好。”
在稻山宾馆的浴场里,在那大木板上,宾馆老板一边用肥皂搓洗着植村的裸体,一边用那过于谦逊的语言絮絮叨叨地说着。淡淡的煤油灯光照着他那胖乎乎、讨人爱的红脸。
“学生时代,我和野崎君就是好朋友了。”
植村浸在肥皂泡中,懒懒地开口说话了。
“那真是太好了。”
老板用两只肥手,在植村的屁股处滑来滑去地搓着。整个灰泥浴场中,一个巨大的身影模模糊糊地蠕动着。
“刚才,在宾馆门口和你站着的,那个叫进藤的人,我认识。他和你的关系好像很亲密。”
“哎,是老朋友呀。那家伙是个无赖,没办法。”
“他是干什么的?”
“也没什么正式、固定的工作。”
“听说他是在野崎君的那位出事当天来的。”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他的确是那天傍晚时分到这里的。”
他们看上去像是为了回避尴尬而相互说着一些无聊的琐事,一个懒洋洋,一个尽使用些礼节性的尊敬语,一问一答着。实际上两个人的心中非常紧张。植村躺在木板上的姿势让人感觉到他的整个肌肉是僵硬的,而宾馆老板那双按摩的肥手从刚才开始,几乎是无意识的,光在一个地方揉来探去。
“你知道那家伙与野崎君的女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吗?”
植村故意不看老板的脸,甚至都想闭起双眼,猛地抛出这么一句话。刚说完就开始后侮,觉得又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所谓关系是指……”
那老板竟出乎意料地镇定。
“那家伙曾亲口对我说野崎君的女人以前是他的老婆。”
顿时,植村感到那双按摩的手一下停住了。但他并没有收口,其实他想不说也不行了,索性就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像演戏般故意压低声音,“那家伙还曾挥舞着短刀,到处追赶那女人。据说是她找了姘夫。”
听到这里,那老板沉默了一段时间,手当然也停在那里,呆呆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片刻,总算回过神,又开始按摩起来,用一种略带感慨的语气说道:“是吗?”
又沉默了片刻,“是吗?我也觉得奇怪。刚才你来时,与那家伙打了个照面,顿时他就满脸苍白,从未见他那么惊慌过。即便如此,那家伙……果真……”
“他还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吧?”
“是说进藤吗?还没这个意思。如果他作了亏心事,想溜走也是正常的。”
老板颇有寓意地说着。从他的话语中来看,他和进藤之间的关系正如刚刚野崎所揣测的那样,好像并不是非常融洽。
“事实上,当我在这里洗澡的时候,野崎君正监视着那家伙。”
当植村摸清老板的心态后,逐渐变得胆大起来。
“如果那家伙是个坏人,你打算包庇他吗?”
“不、不,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我在想那家伙和野崎君的夫人之间怎么会有那层关系。但从他的神情举止、迄今为止的品行来看,又不能说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有那回事,我决不会袖手旁观。其实那家伙就算没干那事,也已经给我添了许多麻烦了。”
“我觉得十有八九进藤把野崎君的女人,”植村稍稍犹豫了一下,“给杀掉了。”
“是啊。”
当时,植村滑坐在大木板台上,老板蹲在他前面,在第三者看来,这是多么滑稽的场面。但那两人却非常认真地。悄悄地交谈着。
“是啊,”老板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那天,就是野崎君夫人出事的那天,进藤来这之前曾到森林中去过。这里地方偏僻,谁都没注意到,但我那天恰好在大门口,看见他不是从火车站方向,而是从森林那边过来的。当时觉得很奇怪,可由于我那时不知道他和蝶之间有你刚才所说的那层关系,所以很快就忘了。”
“什么?从森林那边过来的?这下他就更可疑了。我们已掌握了这么多情况,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植村感到自己已成为一个名探,恐惧中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得意,兴奋地嚷起来。
第十二节
一个异常漆黑的夜晚。喜八在某个酒馆中喝醉了,正沿着寺庙的长墙根晃着。当时并非深更半夜,但路上毫无人踪,远远地传来电车的轧路声、中国面馆的笛声、值更的梆子声,真宛如深夜一般。
走到土墙的尽头,正准备拐向小胡同时,突然,一块和服的衣袖轻轻地掠过喜八的胸前,一个年轻女人急喘着,躲到他背后稍稍四进去的黑暗处。
“救救我!”
清风般的柔声让喜八止住了脚步。当时根本就没有思考的余地,在同一胡同处出现了另一个人,像是捉拿这藏身之女的。在微亮的路灯下,距喜八一尺左右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男人的面孔,一张异常扭曲着的铅色的面孔。很显然,对方也被突然出现的喜八给弄得手足无措,一动不动,窥探着这边。他们彼此能感受到对方异常的呼吸。
瞬间,也许是从说书中受到的启发,喜八想到了一条妙计。
“喂!”
他一边回想着平素在这一带溜达的刑事侦探的精悍神态,一边下腹运气地叫嚷着。
“你想对这个女人干什么?”
话音刚落,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结果,对方竟一下子掉转身,从刚刚来的胡同暗处跑掉了。他的动作太快了,以至于喜八竟吓了一跳,真可谓又惊又喜。
“非常感谢!”
过了会,仍然躲在暗处的女人兴奋地叫着。
“那人已经走了吗?”
“稍等一下,我再看一看。”
喜八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满足感,稍微挪动一下脚步,观察了一下胡同的黑暗处,盯着看了一会,觉得的确没有人了。
“没事了。那家伙肯定滚到什么地方去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女人畏畏缩缩靠近喜八,朦胧的灯光映照出其面孔,装束一般,但曲线丰满,容貌诱人。这个看上去像是招待的女人垂着头,忸忸怩怩站在那里。
“回哪?我送你。”
喜八拍着胸脯站在前头。
“往这边走吗?……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刚才,我差一点被杀死,那人是有前科的,刚刚才从监狱中放出来的。”
说着说着,两人离开寺庙的长墙根,走到稍稍明亮一点的大街上。
“以前你就认识他?”
“哎!一点点而已,没有深交。我就像被毒蛇缠住一样。他一直跟着我,威胁说如果不听从他的话就杀了我。刚才他怀里就揣着短刀。”
“干吗不报警?”
“你是警察吗?”
“不是,刚才是吓唬他的。我是个画画的。”
“啊?”女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如果报警的话,岂不更加恐怖?如果那样恐怕就真的要被杀死了。算了,还是逃到一个那家伙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她半是自言自语地反复嘟哝着。
“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详细说一说?如果有我能办到的事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喜八抛却了羞涩,信口说到。
“谢谢。我想我自己一个人能应付。”
从那女人的话语中,一下子就感到拒绝之意。喜八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平时就比一般人要懦弱的喜八再也没有勇气说帮助一类的话了。当街道两侧的房屋逐渐变得明亮起来时,穿戴破烂的他渐渐觉得有点自卑。不知从何时起,方才黑暗中的英雄变成了胆小鬼,连被自己救下的女人看一眼都觉得无比羞愧。
“非常感谢。现在我没事了。从这我一个人能回去。”
她朝着傻乎乎站在那里的喜八鞠了一躬,轻轻地拐过明亮的街道走了。喜八无地自容,故作无表情状若无其事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更为可笑的是,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被救女子的身份。
“啊!想起来了。她不是K舞蹈团里的舞女吗?”
他觉得曾经见过她。以前他经常光顾的浅草六区的曲艺场里,有一个名叫胡蝶,颇有人缘的舞女,她不知何时从舞台上消失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她竟然在这暗淡的地方筑窝,过着漂浮不定的日子,还要被那个有前科的家伙追得到处乱跑,实在可怜。
当他明白被救女子是舞女胡蝶后,喜八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宛如透视到充斥在浅草附近的罪恶的一个侧面而感到兴奋不已。眼前描绘着前科者那抽搐、铅灰的表情以及胡蝶的背影,在黑暗的小道上踏上了归家之路。
植村喜八当然不知道,他所救的这个舞女不是别人,正是野崎三郎的恋人蝶。她那晚离开三郎画室,归途中受到那个有前科之人的袭击。喜八被卷入这个故事便是从这次与蝶的偶然邂逅开始的。
第十节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突发奇想,以现在这种眷念之情,将恋人的姿态表现在他的画板上。他有独特的构思。首先在背景图案上画上满满一面丛生的水藻,在那幽暗的中央处,横躺着泛着银色的蝶之裸体,用浓重的蓝色烘托全身。那简直就和他在无底池沼中借助潜水镜所看到的景观一模一样。
宾馆里明亮的房间不适合画这样的画,又不能背着画板去森林。为了绘画场所,他颇费思量,最终选中那空着的宾馆副楼。那周围的空地上杂草丛生,房子整体多处背光,那种阴郁、压抑的感觉吸引了他。三郎觉得那里才是画这副画的绝妙之处。
宾馆老板看上去不太情愿开放到楼,但当他听完三郎那令人同情的想法,并确认三郎将为此交付足够的租借费后,总算应允了。
虽说是副楼,但看上去像是个古老建筑,完全荒废着,非常宽大,所以即便将窗户全部打开,里面朝内的房间还是如同傍晚时分一般昏暗。三郎特地选择其中最暗的一间,支起画架,立刻投入到这个奇特的工作中。
一拿起木炭笔,他就全神贯注了。虽说有如实画出恋人的喜悦感,更重要的是他那早已忘却的艺术感又复苏了。《沉睡水底的妖女》,单单这个极具诱惑性的标题就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而且,拿起画笔也是抛却悲痛的良丹妙药。他摈弃一切杂念,埋头于绘画世界中。
这是他进入副楼第一晚的事情。他兴致所至,天色已黑却无法搁弃画笔,便点起从宾馆里借来的油灯(这一带连电灯也没有),在黑红的灯光下,忙着那对光线要求不高的素描工作。
返朴的灯火将异常的阴影投射在整个房间里,那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