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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诡话-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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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这台岁数应该比我爸爸还大的老电话机,之前,我们一直以为它是报废了的……
下意识看了看林绢,她也正以同样询问的眼神望着我。直到第六次铃声响起,我走过去抓起了听筒:“喂?”
听筒里一片嘈杂声,带着股刺鼻的塑胶味和霉味,但没人说话。
“喂!”于是我再叫了一声。
依旧没有人说话。
怪事……
正准备就这么把电话给挂了,突然一声细小的声音从那片嘈杂声里钻了出来,带着点迟疑,模模糊糊的:“喂……”
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喂,找谁?”于是我问。
那女人半晌没再发出声音。
我忍不住朝林绢又看了一眼,看到她用口型在问我是谁来的电话,我冲她摇摇头。
她从床上爬了下来,轻轻走到我身边侧过头。刚把耳朵凑近听筒,听筒里突然传出来一声重重的抽泣:“小……”
“什么?”噪音太响,我没听清楚。
“小心……”断断续续又响起那女人细小的声音,这回听清楚了,只是让我有点疑惑,
“你说什么?”
“小心莫非!”
陡然一声尖叫惊得我险些丢掉手里的话筒,边上的林绢也被吓了一跳,退后几步吞了口口水:“疯子……
翡翠小人(30)
“小心莫非!小心莫非!小心莫非!!”这同时听筒里一叠声尖叫刀似的一下接一下刺进我耳朵,震得我头被钉子锥似的一突一突地疼。
回过神用力把听筒丢掉,却被林绢迅速抓到手里。听了听,半晌摇摇头,把它递还给我:“这人是谁?”
我没接:“不知道。”
“她干什么啊,鬼叫鬼叫的?”
“不知道……”
“她对你叫些啥?”
“不太明白,什么小心莫非的……她现在还在说话么?”
“没有,好像挂了,你听听。”
这才从她手里接过听筒,我听了下。里头除了嘈杂声,什么都没有。于是把它搁回原地:“绢,今天身体怎么样?”
“还行吧。”
“那一起收拾下行李,等警察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可是连着等了两个小时,没等到警察,程舫却意外地来到了我们屋,带着剧组那几个主心骨的人。
她进屋时那张脸脸色很难看。
也是,谁家里出了这种事,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只是让我奇怪的是,她带着这些人来不是为了别的,却是为了我们这里那台老掉了牙的电话机。
后来在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从沈东嘴里我才了解到,原来就在我和林绢等着警察到来的时候,程舫和剧组的人因为着急又拨了110好几次,可是没一次能拨通,无论手机还是电话。怪就怪在明明那些手机都有信号显示,而电话无论插座线路还是机器本身也都一切正常。可就是拨不出去。
说到这里时,沈东的话被程舫的举动给打断了。
她把电话线从电话上拔了下来,又把另一头从插座上拽了下来,拽的力气很大,把水晶头都给扯断了,然后回头看看因此而沉默下来的我们:“这台也打不出去。”
打不出去么?我刚想跟她说两小时前我才刚刚接到过一通电话,可是她已经匆匆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不死心地拨着自己的手机。
“两小时一通电话都没打出去过?”于是不自禁地跟着他们一起出了门,我问边上的沈东。
他点点头:“是的,妖得很。”
“也没电话打进来过?”
“对,平时电话多得老陈放话要我们全部关机,今天一通也没。”
“可是两小时前我接到过一个电话。”
“这不可能。”没等沈东开口,身后一道淡淡的话音插了进来。我回过头,随即撞见刘君培那双隐在镜片后头直直注视着我的目光。
心里没来由一阵厌恶。
这男人为什么老这么看着我?好像在看什么让他很感兴趣的东西,可是那种目光真让人心烦
“为什么?”于是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就生硬了起来,不过他似乎并没留意这些,只是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朝我笑了笑:“因为它根本就是不通的,它比我们原先试过的那些电话更加不如。”
“可是两小时前我接到过电话也是事实。”
“是么?”目光闪了闪,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突然前面程舫一声轻呼,突兀打断了他的话:“通了!接通了!”
而就在众人因此匆匆朝程舫围拢过去的时候,她原本振作了一下的神情突然不知怎的又阴沉了下来,一只手把手机朝耳朵边靠了靠近,一只手伸起朝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于是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是面对她这样奇怪的一种神情,又一时没有一个人开得了口去问她,包括脾气急躁且一贯高高在上的大导演陈金华。他皱眉看着程舫,我在边上看着他们。
而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隐隐从靠左那堵墙外传了过来,细碎却清晰。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翡翠小人(31)
无比轻快的手机铃声。
程舫那只拿着手机的手举了多久,那铃声就响了多久。片刻戛然而止,就在众人因此茫然互望着的当口,然后程舫阴沉着脸在手机键盘上按了下,那小小而快乐的声音……竟然随即又从那里飘了过来……
滴呖呖……滴呖呖……
“谁!谁的手机……”硬生生停住脚步,陈金华回头问。
没人回答。
每个人都在面面相觑着,每个人又在互相扫了彼此一眼后,迅速将目光再次投向左边那堵墙的方向。然后不约而同朝它走了过去,径自穿过它那道隐在浓密藤蔓下的月洞门,走进了那座紧挨着我和林绢住处的小花园。
那真是一座很小很小的花园,所有面积加起来,还没我们住的那院子一个天井大。
由于常年没人打理,所以就成了野草和常青藤的天下,因此进门放眼一片全是碧绿色的叶片随着风在园子里摇曳,只除了靠西那堵墙。同周围相比,那堵墙异样的干净。
一块青苔一条藤蔓的触角都没有,光光的,光得能反射出头顶阳光的青灰色墙壁。墙壁上有大片暗红色的液体,远看过去好像是被烧焦了一大块,一个人在这片灰红色前笔直站立着,头上戴着耐克棒球帽,身上穿得异常华丽。
华丽的大宽袖银绸衣,垂着金线边的花穗子,五颜六色的水钻缀出的花纹在阳光下灿烂得有点刺眼……这些华丽得明晃晃的色彩,让他一张脸在墙壁前苍白得几近透明。铃声就来自他别在腰带上那只崭新的诺基亚。一边响,一边轻轻震动,这让他看起来也跟着在动。而每动一下,他脸上那双描着深紫色线条的眼睛就会微微闪一下,空空洞洞倒映着我们这些目瞪口呆死瞪着他的人影,那表情似笑非笑,像只僵死却仍旧妖冶着的花蝴蝶。
木头的娃娃光着脑袋
摇啊摇啊什么也看不见
你拍一下我拍一下娃娃出来
最慢的一个娃娃在后面……
不知道是风吹还是我的幻觉,那瞬间我再次听见这首奇怪的童谣在我耳边荡了一下,短短一刹那,像个很小很小的孩子的声音。
可这地方哪来的孩子……
再仔细听,那小小的声音就不见了,只有一些细微的沙沙声伴着手机铃音在周围静得快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欢快跳动着。沙沙声来自于那架正对着墙上尸体不停自动拍摄着的摄像机。
“靠!邪门!”然后听见有人在后面低低地咒骂,“刘君培,这他妈什么意思,怎么跟你剧本里那些鬼东西一模一样!”
说不清楚是谁先起的头,等我脑子不再被一片空白充斥的时候,周围已经像炸开了锅似的乱成一团。
尖叫的,咒骂的,争执的……
争执全都关于刘君培的剧本。他们说刘君培有问题,不然为什么这两天出的事和他剧本里的设定几乎一样,所以推推搡搡要他说个清楚。刘君培也不争辩,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由着他们说,看着墙上那具僵直的尸体。
墙上的尸体是沈东的助手小高。
几小时前人还是鲜活的,被张小洁的尸体吓到跑得比周围谁都要快。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如果不是头上那顶显眼的帽子,恐怕一时谁都没办法从他满脸那些鲜艳而诡异的色彩里把他给辨认出来。
他后脑勺被钉在了半根戳出墙壁的钢筋条上,所以正面看上去,他就好像是笔直站在墙壁前的。太阳光照得他衣服上那片血闪闪发亮,跟油漆似的,还没干透。那双圆睁着的眼睛似乎还在直直瞪着那个杀了他的凶手,可凶手到底是谁,天知道……空气里到处充斥着血腥和一种奇特的冰冷的味道,周围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敢走近一些去看看他,更不要说走过去把他尸体放下来。
翡翠小人(32)
“这样,我开车去报警,你们在这里待着,警察来之前,一个人都不能离开易园。”直到这样一句话冷冷而有力地在花园里响起,闹得有点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才蓦地静了下来,那些集中在刘君培身上的视线也因此转了方向,纷纷投向那个站在花园入口的女人。
“开什么玩笑,程小姐。”半晌有人道,“谁都看出来了,这地方有个极度变态的凶手潜伏着,没准人就在我们中间,你还叫我们留在这儿?拜托!您倒是一个人走了,我们留在这里的可怎么办?等着一个个被这么杀掉吗??”
“每个人都有嫌疑。”程舫顺口说道。
“那您呢。说起来,您和那几位来之前,我们剧组在这里拍戏一直都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们一来,事情就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论嫌疑,难道你们的嫌疑不更大些吗!”
“笑话!我们跟你们能有什么仇,至于来杀你们?”程舫冷笑。这些争执让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苍白着的脸有了点血色,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她一边用那种有点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他们,仿佛置身在自己工作的法庭上。
“那我们剧组的兄弟是自相残杀?更没道理!”很快有人反驳,语气更差,显然是被她脸上的表情给激恼的。
程舫笑笑:“不管怎么样,决定就是这样了。”
“决定?谁给您的权利!”
“它。”轻轻丢出这个字,随着右手的抬起,她边上跟她争执着的那几个人迅速朝后退了退:“靠!有枪?!”
“不好意思,别逼我自卫反击。”
“谁他妈的在逼你!是你在拿枪逼我们留在这个鬼地方好吗!还他妈是日租费贵得要死的鬼地……”
“好了,刘明!让她走!”突然出声制止了那个面红耳赤的剧务,陈金华收回长久停在那具尸体上的视线,朝程舫走近了几步,“女人都走。程小姐,能带几个是几个,先把所有女人都带进市里吧。”
“我说过我是去报警,不是去逃难。”依旧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程舫收了枪冷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转身就朝花园外走了出去,没人再继续出声制止她,因为那把银色的小手枪还在她手里紧握着。
傍晚又开始下起了雨,雨很大,让这片老宅蒙上了层雾似的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在陈金华的带领下集中在易园最大的客堂四方厅里,或坐或站,惴惴不安。
“很不好过,是么?”给我和林绢一人递了杯咖啡,靳雨泽在我边上坐了下来。
“还好。”他的到来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琢磨,那两个新死的魂魄到底去了哪里。按理说,新死的魂在这么点时间里,是不会从自己尸体旁消失的,更多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为什么那个小高,明明看上去刚断气不久,周围却不见他的魂魄。虽然以前也碰到过这状况……毕竟少得可怜,况且铘那个把魂魄当点心吃的家伙现在又不在我边上……
“他们现在看到他就跟见到鬼似的。”点了支烟,靳雨泽继续道,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刘君培。
提到他,我就想起了我之前的疑惑:“他们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指剧本么?”
“对。”
“这事我也觉得邪门。”掸了掸烟头,他冲我笑笑,“你要见过他写的本子你也会寒一下,从这里到这里。”手指在我额头和心脏的位置轻轻一划,表情很认真,可那双微弯着的眼睛看上去又似乎在笑,以至我一时分不出他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跟我说笑。然后抬起头,他朝刘君培方向又扫了一眼:“不过我更倾向于是凶手洞悉剧本的内容,所以有意为之。虽然那些搞文学的心理上都有点问题,倒不觉得真会因此去杀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翡翠小人(33)
“那凶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吸了口烟,笑笑:“这么诡异的心态,谁能知道。话说,你朋友很漂亮,介绍介绍?”
目光转向林绢,我回头推推她,她却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林绢,我同学。”
“宝珠,有没看到周林?”没等靳雨泽开口,林绢突然问了句。原来她心不在焉是为了她情人的弟弟。
“没有,大概跟他家里人在主屋。”我回答。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分散比较好吧。”
靳雨泽说得没错,这地方大得一分开就很难找到人。而且分散了安全性会很差,尤其天气这么恶劣。可是周家人似乎都有点特立独行的习惯,连吃饭也是跟我们分得很开的,况且人家没准已经把我们这些所有外来人员都当成了凶手,要说服他们离开他们那片带着层层“铁将军”的主屋跟我们挤一块儿,似乎也难。
“程舫怎么还没回来?”又那么干坐了会儿,看了看表,林绢有点不耐烦地轻声咕哝了句。确实,从离开到现在都有两个多小时了,按理说可以从这里到市区转个来回了,可程舫还没回来,也始终没听到外面我们所期待着的警笛声。开始有点焦躁起来的可不光光是我和林绢,客堂里站着的人越来越多,都没什么闲心坐着喝茶了,一边探头看着窗外,一边议论纷纷。只有刘君培还跟最初时一样,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坐着,喝着茶,涂改着手里的稿子,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跟他没一点关系似的。
直到沈东从里屋出来,原本焦躁得让人浑身不安的气氛才缓了缓,不过很快又都开始紧张起来,因着他脸上那种有点叵测的神情:“陈导,弄好了,您去看一下吧。”
四方厅里外三套间,平常外面作为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里间堆着比较大型的工作用机器,比如电脑,冲洗机之类的,作为剧组的临时工作房。
地方原本不小,不过容纳我们这许多人,就有点困难了。所以我们只能挨个挤在一起,围在显示器边。每个人都专注地盯着屏幕上那堵青灰色的墙足足有五分钟,没发出一点声音,静得只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连着五分钟屏幕上的场景就没换过,而我相信在场这么多人也都从没对一幅几乎静止不动的单调画面这么耐心过。耐心地看着,耐心地等着,等着一些自己心里隐约能感觉到,但不愿去更深了解的东西。
五分钟后屏幕里的阳光有了变化。
一道影子斜拉在了墙壁上,在摄像机不知道怎的震了一下的时候。凑近些,想仔细看清楚那影子是什么,突然一张脸蓦地盖住了整个镜头,突兀得让人倒抽一口冷气。退后了才看清那张脸的主人原来是小高,他似乎是在调镜头,以至镜头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楚。折腾了会儿似乎满意了,他慢慢朝后退,然后弯下腰对着镜头看了看。这感觉很怪,好像他在透过镜头对你看似的,可是眼神很空,木木的,两只眼睛的焦距不知道在对着什么。
半晌蹲了下来,将随身带来的包里那身华丽的行头翻了出来,从里到外一件一件有条不紊地套在了自己身上。这过程里他头上的帽子掉了五六次,每掉一次他就捡起来重新戴到头上,再掉,再戴……如果换了是平时看到,会觉得很滑稽,可这会儿没人笑得出来。都被他这种认真而机械的动作给震到了,房间里一时静得连呼吸声都不再听到。只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似乎是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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