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无一用是书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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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玉鼎不需要教杨婵读书，所以他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默写书籍，争取早一日在玉泉山建立起一个藏书库。

而杨戬在自学道法的同时，也开始慢慢照看起玉鼎的生活起居。

杨戬很难想象像玉鼎这脑子里装了几万册藏书的天才在生活上是那么的白痴。且不说玉鼎那令人发指的经典造型，单看他饥不知食、渴不知饮、寒不知衣的生活状态，杨戬就很佩服玉鼎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由于玉鼎完全没有正常的时间观念，故而每日三餐都由小杨戬负责。

一晃又是三年。已经十二岁的杨戬已经比玉鼎高上小半个头了。这段时间里，杨戬每日去玉泉山深处练功，练功回来照料玉鼎衣食，虽然繁琐，倒也习惯。

玉鼎则是成日里准备新的道法给杨戬讲解。因杨戬悟性颇高，一般道法学个三五日便会，故而玉鼎备课很是繁忙。

两人虽在内心都认可对方的重要地位，但是由于相处模式过于简单，且从不以师徒相称，有时候看着不像师徒，倒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宿客。这也是为什么杨戬的性子越来越冷淡了，每日除了向玉鼎请教道法便没了其他言语。

但是，有些东西在两人之间暗暗滋生，只是尚未被察觉而已。

一日，日过中天。

“真人，快救救它。”本来应该在练武的杨戬冲进玉鼎的房间。

“？”第一次看到这个早熟的男孩露出如此焦急的神色，玉鼎有些愣神。

“快！”杨戬冲到玉鼎面前，递出怀里的东西。

玉鼎这才发现杨戬怀里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黑色小狗，小狗的腿貌似被什么凶猛的野兽咬伤了，露出森森白骨。

“呜呜”缓缓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的人，小狗有气无力地呜咽了一声，似是在感激杨戬的救命之恩。

“真人！”杨戬逼近一步，几乎和玉鼎撞上。语气中的三分请求，七分命令。

“把它放到桌上吧。”玉鼎不敢直视此时杨戬的眼睛，匆匆闪身让给出桌子。

杨戬一声不响地将小狗轻轻放在桌上，转身看向玉鼎，虽然没有说话，但光是那气势足以让人不敢怠慢。

玉鼎匆匆找出在昆仑山时炼的丹药，拣出一刻通体碧绿的丹丸喂到小狗嘴巴里。

“这是我自己制的丹药，有疗伤作用。”玉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下，殊不知这是玉鼎采集昆仑二十九种仙草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炼制而成的，凡人吃了可以成仙，仙人吃了可以增强法力。

看着小狗胸膛的起伏渐渐强健稳定，杨戬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刚刚练功回来时看到一群野狼围攻狗狗一家，看到狗爸爸和狗妈妈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在誓死捍卫幼崽，杨戬想到了那个血腥的夏日……。飞身上去赶走狼群的，但是狗爸爸和狗妈妈已经咽气，三只幼崽中也只有这一只还有一丝气息。不管自己当时有多狼狈，也不管这是为什么，当时自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它！

“你，受伤了。”玉鼎这才看到杨戬的衣服被抓破了，胸口处有三道很深的抓痕。

“？”低头看看，杨戬这才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被那群畜生给抓伤了，“小伤，没事。”感觉到玉鼎不同以往的严厉目光，杨戬不自然地拢了拢衣襟，别过头去。

“坐下！”玉鼎很生气：为什么自己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受这么重的伤。

“你！”除了父母，没有人可以这样对自己说话！杨戬猛地抬头，怒视玉鼎。

这个时候的玉鼎面若寒霜，一改往日的温吞，在杨戬愣神之际将他压倒在石凳上，一把扯开杨戬早已是残破不堪的衣衫，露出伤痕遍布的胸膛。

看着那一道道新的旧的深的浅的伤痕，玉鼎紧紧咬住下唇，一言不发地转身拿出药箱，缓缓拿出里面一瓶瓶一罐罐的丹药。将丹药一粒粒慢慢碾碎，和着仙草露缓缓调和均匀。

玉鼎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及其认真，动作也很慢，仿佛这里并没有一个伤痕累累的人在等着他医治；仿佛他不是在调制救人性命的丹药，而是在精心雕琢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杨戬看着玉鼎的动作，如果除去玉鼎那渗出血丝的下唇和微微颤动的身子，杨戬会以为玉鼎只是在认真制药。但是，他知道，玉鼎很愤怒，为自己的伤而愤怒！看到这个为自己伤而愤怒的男子缓慢而认真地为自己调制丹药，杨戬突然觉得有些愉悦，心里缺失的某一块也似乎有些充实了。

不去管杨戬微微勾起的唇，玉鼎冷着面将调配好的丹药粉缓缓涂在那一道道可怖的伤痕上，动作细致轻柔，仿佛不是在给病人疗伤，而是在跟情人调情。（扬子江顶着锅盖逃走。）

“唔~”刺痛中夹杂着一丝异样的感觉直刺心底。杨戬低头呆呆看着在自己胸前认真涂抹丹药的玉鼎的脸：胡子拉碴的，真正面目一点看不到。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竟是男子中少有的丹凤眼；漆黑的眼眸，望不见底……。

玉鼎看着眼前已然有些结实的胸膛，突然有些恍惚：本来看着杨戬一天天长大，慢慢露出瑶姬仙子的轮廓，有时候会觉得仙子又回来了，觉得仙子就生活在自己身边，每日为自己缝衣饭……。
看着眼前满目疮痍的少年胸膛，玉鼎苦笑：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中了魔怔。他，并不是她！

慢慢将药膏收起，从药箱里取出白绫，缓慢轻柔地给少年包扎上。

“吃了这颗药。”背着身子，将丹药递出，但是久久没人接。

杨戬看着玉鼎反手递出的丹药，又低头看看自己被白绫缠住不可动弹的手臂，有些苦笑不得。

“嗯？”等得有些久了，玉鼎回身看到被自己包扎得乱七八糟的少年无辜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喂你。”没等少年反应，头脑发热的玉鼎将丹药匆匆送入杨戬口中。

“唔~”杨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有一丝细软触碰了自己的唇，没等他好好感受，那一丝细软就匆匆躲开了，只留下一股清凉在嘴中化开。

好软！好烫！像是被烫伤似的慌忙收回手指，玉鼎只觉得心似乎跳到了嗓子眼。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松动了。

“你？”杨戬看着眼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玉鼎，有些疑惑：刚才那感觉？

玉鼎匆匆躲避少年迷惑的眼神，狼狈地转身逃离了房间。

来到户外的大口地呼吸，却是怎么也甩不掉刚才触碰一瞬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不想写成这样的，有点小小的郁闷。。。。。。。大家不要拍砖啊（某江顶锅盖逃ing）。



13

13、第十三章　。。。　
　
　
自那日的尴尬之后，玉鼎总是有意无意躲着杨戬，这让对感情还是很陌生的杨戬有些摸不着头脑。

“真人，这句话怎么解？”看到玉鼎匆忙转身准备离开，杨戬不知怎的来了些火气。

“我……”玉鼎回身看到杨戬逼视的目光，有些无措。

“这一句。”走到玉鼎身边，将手中的竹简递到玉鼎眼前，瘦削的手指指着其中一句问道。

感觉到少年温热的气息敷在自己的耳郭上，玉鼎心率有些乱了：不知道为什么要躲着那个相似的面庞，不明白曾经深深刻在内心的身影为什么渐渐模糊，不明白为什么看到少年会心跳加速……。有太多的不明白，有太多的未知，所以选择了逃避，就好像当初刚刚失去她一样。

“真人！？”看着眼前的男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神，杨戬有些不悦：似乎刚遇到他那会，他也很喜欢走神的，想什么都很深入。这么多年了，这习惯还没改。

“嗯？”抬头直直撞进杨戬的剪水双瞳：多情却寒光不敛。

杨戬低头望进玉鼎黑白分明的凤目：晶莹却不见底。

“汪汪”狗狗的叫声打断了两人不自觉的对视。

“哮天。”看到大黑狗欢快地向自己跑来，杨戬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刚才望进玉鼎眼睛时产生的那种奇怪的感觉也一闪而逝。

“咳咳，”掩饰性地咳嗽两声，玉鼎尴尬地看着一人一狗玩的欢快，只是这狗是哪里来的？

“这是？”

“哮天犬，就是那天救回来的小黑狗。”

“嗯？它怎么长大了？”

“这还要多谢真人的仙丹相救，”摸摸狗狗毛茸茸的头，杨戬心情大好，“真人那丹药不但救了哮天性命还使它有了法力，一夜之间长到这般体型。过几年都可以修成人形了。”

“那它现在是？犬妖？”看到威武的大黑狗，玉鼎第一次觉得自己炼的丹药好神奇。

“算是吧。”呵呵，妖孽？自己不也是个妖孽吗？！面色一冷，“哮天，我们去练功。”

看着冷然离去的少年，玉鼎内心似是被什么被撞击了一下：有点痛，有点悔。

神不守舍地回到房间，玉鼎伏在案台上却久久写不下一个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杨戬变得这般沉默，以至于一整天两人说不上三句话？是什么时候开始杨戬变得这般寂寞，以至于看到小狗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开始习惯这样一个少年的悉心照顾，习惯这样一个少年的冷然和寂寞？

玉鼎自己给不出答案，因为他发现自己似乎与他越来越远，也许自己很难再看到他冷漠面具下温情的一面了吧。

师徒上

又是一年春花灿烂，万物复苏。

春天总是给人以希望，但是对于杨戬和玉鼎，春日却是他们最悲伤最绝望的时节。

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布满血腥的春日。每每想起，玉鼎都会狠狠地咒骂自己的无能懦弱。而杨戬，
则会狠狠地一遍遍地练自己学到的法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救出娘亲，要为爹爹和哥哥报仇！
又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那个最让人绝望的日子。

玉鼎已经整整呆在自己房间一天了，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的是七年前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清晰如昨日。

悲伤和绝望填满了整间屋子。

“汪汪”哮天犬的叫声突然传来。

“汪汪”哮天犬精准地找到玉鼎的位置，用嘴巴死死咬住玉鼎的袍子往外拖，似乎要带他去什么
地方。

“哮天？”玉鼎迷迷糊糊被已有半人高的哮天拖出屋子。

“汪汪”哮天松开玉鼎的袍子，跑到前面，回头示意玉鼎跟着它走。

“是不是戬儿出事了？”

“汪汪汪”哮天颇有灵性地晃动尾巴，在前面焦急地转起圈来起来。

“快带我去！”一想到杨戬可能会有事，玉鼎就抑制不住地焦急起来。

“汪汪，汪汪”哮天附身在玉鼎身前，示意玉鼎骑在它背上。

此时的玉鼎已经是满头大汗，一抬腿坐在哮天身上。哮天马上向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等哮天停下来的时候，玉鼎全身酸软，脸色惨白。

“汪汪”哮天放下玉鼎，跑到一个池水边，回头朝玉鼎狂吠。

玉鼎拖着酸软的身子来到池边。

池水清可见底，而令自己担心的少年此时正静静地躺在池底，无声无息。

玉鼎烦躁的心突然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池中的人：戬儿怎么了？

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着的就是这个问题，明明触手就可以知道答案，却又迟迟不敢伸出手。

“汪汪”哮天纵身扑入水中，游到水底咬住杨杨戬的衣衫使劲往池边拖。

看到哮天努力救主，玉鼎恍然，暗骂自己这个时候愣神个什么。

跳入水池，刺骨的冰冷袭击每一寸肌肤。而此时的玉鼎却是感受不到了，只因一心只在池下的少年身上。

一人一狗好不容易将已然全身冰冷的少年拖上岸。玉鼎马上为少年切脉，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害怕，手指颤抖着总也不能摸到正确的位置。

感觉好像是过了百年之久，玉鼎总算哆哆嗦嗦地找到正确的脉位了，手指紧紧按住，生怕漏掉哪怕一丁点的颤动。

“呵呵”感受到指下微弱却均匀的脉动，玉鼎不可抑制地傻笑起来。头一次觉得脉搏的律动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节奏。

师徒下

自黑暗中抽出一声神识，杨戬只觉得头好痛，身子好沉，整个人混混沌沌的，理不清思路。

突然，依稀感觉到有一丝温柔在轻抚自己的额头，柔柔的触觉让人不觉有些沉迷。

“已经服了丹药，怎么还没有醒？”玉鼎轻轻抚平少年皱起的眉头，担忧地自言自语道。

是玉鼎真人在说话？他是在说我吗？杨戬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个为自己担忧的人，但是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

看着床上少年苍白的脸色，玉鼎再一次咒骂自己的无能，只能看着他受伤，看着他无意识地躺在自己面前。

手自额头轻轻抚上少年肖似其母的脸庞，一点点感受指下的柔软细滑，他长得是那么的像她！

可是他不是。呆呆看向少年紧闭的双眼，玉鼎知道，一旦这双眼睛睁开，迸射出的不会是仙子那般柔和的光，而将是慑人心魄的寒芒。

感觉到有人似乎在轻抚自己的脸庞，杨戬拼尽所有力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杨戬直直撞进玉鼎泛着血丝却依旧澄澈的凤目。

“真人？”杨戬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玉鼎，有些吃惊。

“我…”看到少年澄净的眼眸，玉鼎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刚刚都在做什么！

“我，有些饿了。”迅速垂下眼睑，遮住一闪而逝的流光。

“呃，我去做饭。”玉鼎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心想杨戬现在醒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于是起身去做饭了。

一个时辰过去。

本来杨戬只是找个借口躲开尴尬，但是现在是真的有些饿了。慢慢起身，披上一件外袍便向厨房
走去。

待杨戬来到厨房，玉鼎正在为一锅黑漆漆的东西忙的团团转。

“真人…”

正在灶膛吹炉火的玉鼎闻言抬起头看向门边。

“……”玉鼎的胡子上沾满了不知名状的碎屑，左边的胡子明显被烧焦了一部分，平日里唯一还算得上光洁的额头平添三道黑痕，加之那一副无辜的表情，看起来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即使是一向是喜怒不显于色的杨戬也忍不住嘴角抽搐。

“我在给你熬粥，”有些心虚地瞟一眼锅里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形的“粥”，玉鼎小声加了句，

“只是有些糊掉了。”

“呃…”忍笑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杨戬觉得自己嘴角忍得快抽筋了。

“你回去躺着吧，我做好了给你端过去。”玉鼎看着杨戬诡异的表情，有些无奈：这死小孩，想
笑干嘛不笑？！

走到杨戬身前，仔细为杨戬系好外袍，“那日你散尽功法跳入寒潭，身受寒毒，现在要好好修养。”

“真人…”杨戬没有了笑意，只是认认真真地看着矮自己快一头的玉鼎笨拙地为自己整理袍子，心中的某根炫不经意被触动。

“师父。”杨戬矮身跪在地上：虽然他不会道法，但是他教会我如何使用道法；虽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却时时刻刻维护我，保护我；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是却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我最深的呵护。

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是我杨戬的师父呢？！

愣愣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年，玉鼎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叫我什么？”

“师父。”坚定的声音直直砸入玉鼎的耳膜。

“我，你……”玉鼎有些语无伦次：他叫我师父，尽管我只会照着书本讲道，不会真正的道法？

“师父，请受戬儿一拜。”低头结结实实给玉鼎拜了三拜。

玉鼎这才醒悟过来：他真的愿意拜我为师！

“我，我不会道法。”怯懦地提醒一句。

“戬儿知道。”

“那你？”

“师父会讲解道法，戬儿听得懂。”

“可是…”

“师父炼丹之技天下无双，几次救戬儿与危难之中。”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