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乱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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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他们多么有名气，我只要能在你身边，便是默默无闻又如何。若是他们阻了你，手中青锋，一身宿命，便是荆棘之路，我也会将它趟平！”那女子想不到自己一句戏言竟惹得身畔那处事若妖，不近人情的男人说出这么一番话，轻叹一口气，淡淡道：“沉轩，你知道……我终究不会是你的。”
“无妨。”白沉轩淡淡吐出一言。
“我的命，是为东陵一族而活……”女子望着楼下被二人闹得鸡犬不宁的场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我的命，是为你而活。”白沉轩眉头一皱，心中激荡，一袭黑衣缓缓飘动，妖孽般的容颜刹那间绽放无数墨黑阴柔光华，那一处角落似是都暗淡许多。
“琅薇钱庄、无我药房、浩天赌坊、紫觞楼……这开遍半壁江山，垄断半个天下的财产……沉轩，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青衣女子转身望着白沉轩，眸中无悲无喜，所有的只是平凡和无奈。
不待白沉轩说话，那女子银铃般的声音接着道：“唯我天殇！我要这天要生便生！要死便死！这不仅是我东陵一族毕生志愿，也是东陵王留下的唯一遗愿……”
“可是，这并不是你希望的生活啊！”
“没错，但是我，别无选择！”
白沉轩轻叹一口气，墨黑的眸子流光涌动：“不管如何，我会在你身边。”
“沉轩，谢谢你。”“兰芷，你我何须说这般客套话？”白沉轩斜着脑袋似笑非笑的望着东陵兰芷“也是，不过你为了我离了妖影阁，我说声谢谢也是应该，不管你我关系如何。”东陵兰芷微微一笑，欢声说道。
“是呀，为了你这丫头……妖影阁的秘籍决不可外传，若是要背叛妖影阁必先自废武功，若是欲离山自立者，必须过三门十六关，并且不得传本门秘籍……”白沉轩似是回忆着将妖影阁的一条门规念了出来：“只可惜当年我被你骗了，本事还没到家就跟着你不管不顾的出来了，三门十六关我是闯不过去了，也只有背叛这一路了。”　
“可是沉轩你不但学了东陵一族秘籍，妖影阁本事也是重修回来，像你这样自废武功到天下少有敌手，短短三年时间，连我这不懂武功之人都佩服你呢！”东陵兰芷眸中满是崇拜真诚，那是发自肺腑的开心笑容。
“比我强的人可是还有很多呢，陈国是妖影阁，眼前这陈空云见他样子想必是闯过了三门十六关才敢如此放心大胆的嬉笑怒骂，而陆国的九辕府、李国的醒世楼、还有裴国的东屏山……”“好了好了，照你这么说天下间全是强手了！”东陵兰芷笑道，在白沉轩面前她从不伪装自己，嬉笑怒骂全凭己心，也就是白沉轩，天下也就只有一个白沉轩可以让东陵兰芷说出自己意愿。
“那也未必，我也是很强的哦！”白沉轩旖靡的展开笑容，邪邪笑道。
落霞谷位于南际山李国陈国交界之处，需经过商城、习城、坤炎城等数城，路途遥远，日夜兼程约莫五日便可到达。
陆惜言同墨清落一路走来，欣赏陈国大好风光，可谓惬意。紫觞楼所提供的马车极是华贵，车轮也是由上好的软木制成，坚硬而不失柔软，几无颠簸，马自然是千里马，车内糕点也是种类繁多，香甜可口。
二人走走停停，一周便是过去，望着尧城城墙上镶嵌的两个大字，二人心下俱是一叹：再过一城，便是陈国边境之城‘南阳城’了，陈国五万空山清明便驻扎在此地，还有五万常规军待命。与李国‘九渊城’遥遥相对，五万落雾芳华以及五万常规军严阵以待，随时听令！
进了驿站，陆惜言与墨清落径直上了二楼，挑了一张靠窗边的桌椅，点了两样小菜，观望窗外，小憩片刻。陆惜言墨清落这一身不俗装扮，加上陆惜言自然流露的淡然漂泊，墨清落轻纱遮颜神韵绝世自是引得邻桌几位江湖客侧目。
墨清落常年呆在紫觞楼，外出之时极少，自是有些手足无措，陆惜言却是十分淡然，朝墨清落会心一笑，示意无事。不过便是寻常的打量罢了。
小二将菜上齐，陆惜言拾起筷子，便欲下箸，便听得邻桌几位道：“听说过青石山庄伍偲涛没？”一位面貌无奇，却异常壮实的大汉说道。
“便是那‘大道十三剑，天衍一昆仑’的昆仑山青石山庄剑十三的大弟子？”对面一布衣纶巾汉子拾起酒杯，问道。
“不是他还能是谁？”壮实大汉哈哈一笑，吃几口小菜神秘兮兮的道：“你可知最近他惹上谁了？”
其余三人皆是被吊起胃口，齐声道：“谁？”见众人满眼热切，那壮实汉子神气非凡，沉声道：“是那碧塘公子陆惜言！”
“啊呀！”其余三人皆是一声惊呼，江湖上谁不知道那鼎鼎大名的碧塘公子陆惜言？可与皇子公主齐名之人岂是他能惹得！
“据说因陆惜言两年前强上昆仑山，拿走十把绝世神兵之事，此番下山寻仇来了！”那壮实汉子阴森森道。
“唉，那陆惜言无缘无故拿走人家十把绝世神兵，这事自是不该，人家寻仇也是常理之事。”那纶巾儒生打扮模样之人开口说道。
“咳！”那壮实大汉喝一口烈酒，吐出一口酒气道：“寻仇也该看有没有这本事啊！这不，那伍统领在回来的路上领着那几个虾兵蟹将在路上全被杀了！”
“啪！”陆惜言的手轻微抖了一下，筷子打在餐盘壁沿上却是重重的响了一声，墨清落自是听见，疑惑的望着陆惜言。陆惜言摇摇头，眉眼低垂，浅嗟一口香茗，淡然无语。
“那伍统领死在习城通往坤炎城的小道上，死状极惨！身旁那几个人似是五毒宗苍石寨的人马，也是都死了。喉间皆是一道细细的划痕！”陆惜言心下略一思忖，自己放伍偲涛回去之时便是叫他将尸首带回去，自己‘梅落溪江’杀的也多是五毒宗苍石寨的人马，这下倒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杀伍偲涛的嫌疑了，看来剑十三快要来和自己拼命了。
不过究竟是谁杀了伍偲涛嫁祸于己呢？难道又是你么……我的好妹妹。
“这剑十三一向视伍偲涛为己出，看来陆惜言将要面对整个昆仑了，这江湖估计又要因为这件事而热闹了啊！”那壮实汉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谁叫青石山庄派人去杀陆惜言呢，现在被人杀了也怪不得谁。”那儒生耸耸肩，与那壮实汉子碰了一杯。
“也是，不过有热闹看总是好事，你们说是不？”那壮实汉子哈哈一笑，周围三人连声应是。
陆惜言面色淡然，似是平静若秋日之水。无悲无喜，只是淡淡的尝着小菜，似是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墨清落浅笑着问道，窗外清风拂过她柔软的面纱，露出些许疤痕。“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回去一趟，多日不见，她似乎把我这个哥哥给忘了……”陆惜言淡淡说道。
“你要回去吗？”墨清落柔声问道，甜腻如酒酿的声音落入陆惜言耳中，陆惜言眼眸柔和，望着墨清落轻声道：“见过朱红颜，了却了事，我会考虑回去见见我那妹妹，好久不见，也该重逢一下了……”
“嗯。”墨清落乖巧道，忽的仿似想到了些什么，墨清落饶有兴趣略显俏皮的问道：“对了，适才他们说的十把绝世神兵是什么啊？你去昆仑偷了他们的宝贝吗？”
“咳咳。”陆惜言面色忽然显得有些尴尬，眼神游移不定，经不住墨清落一再哀求，终是将自己两年前与陈空云打赌之事，全盘托出。
“两年前，陈空云偷窃妇女亵衣平冤昭雪……”“偷窃亵衣？”墨清落好奇的说道，陆惜言暗骂自己多嘴，含糊带过道：“是了，后来陈空云听说昆仑即将面世十把绝世神兵，这等事怎能少了他，我们便在昆仑山下相遇……”可是你也去了啊……”墨清落有趣的说道。“咳咳……这件事可以先不管，青石山庄乃是当今炼剑第一世家，多把绝世神兵便是出自历代青石庄主。此次接连出十把绝世神兵，足以轰动江湖……”



、第九章　缱绻江山如画墨

日暮渐渐西沉，城内小桥流水浮动黄昏，二人续着香茗，谈笑嫣然。陆惜言淡笑自若，偶望一眼窗外小桥人影，细柳垂烟，心下不知想些什么，不过眉眼间流露出的无奈，似是对往事不堪回首。
“噗，真不愧是陈空云才会干出的事来呢！”墨清落咯咯浅笑，清澈宛若墨玉的眼眸晃动春暖风熏。小桥下数只乌篷船缓缓划过，陆惜言回过眸子，摇头叹道：“能认识他真是我陆惜言一生中最大的不幸了。”
“但是若不认识他，碧塘公子岂不寂寞？”墨清落以手支颐，巧目盈盈的望着陆惜言，笑道：“江湖本不应该是风风雨雨，一壶茶、一卷书、一柄剑、一点夕阳，闲淡缱绻，便已足矣。然而落尽锦绣繁华，便有了恩怨，或是利益或是私欲。然而伫立于广寒，举目望去，不是望那足下的众生百态，而是在盼一知己，前路茫茫，可否月宫同行？”
陆惜言笑着，轻抿一口香茗，不知想些什么，忽的眸中流光一转，一张绝世倾尽的脸庞凑近：“我只愿一世安好，免你凄苦，令你欢令你喜令你不受流言蜚语，这一片锦绣繁华不过烟云流尽。你我安然便可，纵然这江湖不是闲淡，血雨腥风我必将为你铺尽一条闲适之路！”
“你还在介意当年我的脸之事……我都不介意了，你为什么便不能放下呢？况且……时日已久，何必旧事重提？”墨清落目光蒙上一层白雾，秀眉轻颦。直勾勾望着陆惜言。
“你希望的是闲洒安逸，然而这么多年，纵然我走出大杂院，她却依然欲置我于死地，便是我想忘却又怎能忘却！清落，若你想一世安逸，那么，我必将血染江山！”陆惜言眸中寒光熠熠，闪烁无数冰蓝光华！驿站里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我只为你，颠覆整个天下！”
墨清落眼中流露出惊骇以及难以置信，她一直知晓陆惜言心性，暗藏锋芒、深藏不露。今日陆惜言竟为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墨清落仿似心都揉作一团，感动、埋怨、凄苦、忧虑……
“我目前只有一个半朋友，或许一生也只有一个半朋友，陈空云算半个，而你……便是为了你……一世的安逸……”陆惜言喃喃呓语，墨清落张了张口，似有万千言语倾吐，然而却吐不出半个字。
忽然，陆惜言眸光一闪，唇角划出雍容笑意，待墨清落一眨眼，陆惜言便已是不见，而后便闻噼啪数声，白影一闪黑影一闪，然后一声布帛撕裂之声，两道人影齐齐晃身对峙一方，冷眸而视。而驿站内人群先是一愣，然后反应极快自觉地围成一个圈，拍桌子摔碗丢凳子，连声起哄！
不顾周围饭菜横飞，陆惜言面色不变，语气却是冷了千万倍，宛若幽冥寒蝉，“人，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那人面色不变，一身黑衣宛若裹在黑雾中的迷烟，然而袖袍处却是被撕烂了一道大口子。
“她派你来杀我？”陆惜言似笑非笑，面色犹疑，似是感到不可思议。那人摇摇头，道：“我杀不了你。”
陆惜言略一思忖，白皙颀长的手指指向墨清落，不发一言。见那黑衣人点头，陆惜言折扇一开，不气反笑道：“好！好！好一个陆雨夕！我不来找你，你反得寸进尺！本为了顾及亲情，我仍有一丝犹疑，然而今日……”陆惜言冷冷道：“告诉她，是她的就是她的，我让给她的，我会拿回来的……”
“好……我会告诉……不过在这之前……”那黑衣人忽然咧嘴一笑，大喝道：“动手！”
话音未落，离墨清落那桌最近的那壮实大汉，以及那儒生连同身畔数人齐齐抽出武器，急促朝墨清落冲去，不过多时刀锋便已至墨清落眼前。
“原来是一伙的……”陆惜言淡淡一笑，京华绝世的脸庞却毫无半分笑意，冷若寒潭，“你以为你留得住我，他们杀的了她吗？陈空云！”那黑衣人眸子一冷，不多言语，手中抽出一杆短枪，直刺陆惜言。
忽的便见灰风一转，四柄刀锋离墨清落只有一尺，便听得当朗朗数声，四柄长刀卷作一团化作一阵银光朝黑衣人射去，而那四人与此同时被击飞窗外，掉至一楼，烟尘卷起，惊起一片马嘶！
黑衣人闪身躲过与陆惜言拼斗数合，眼眸望向那个随意坐在桌面上，满面促狭笑意，目光中却是阴森泛寒的少年，不由泛起一阵凉意。
“喂，跟陆惜言打还敢分心看英俊帅气的本少爷，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似是应和陈空云话语，陆惜言折扇偏锋一转，划过一道半圆轨迹，轻轻一点那人胸口，便听得“咔！”一声，那黑衣人登时感到胸口犹如被万钧之力狠狠一撞！直挺挺的倒飞出去！而后那人还未站立身子，毫不迟疑足尖点地捂住胸口破窗而出，留下满目狼藉，以及那些目瞪口呆看热闹的人们。
“为什么要放他走？他可是杀了那个一字眉统领呢！”陈空云挖挖耳朵，面目慵懒闲趣，似是对什么都不在意一般，随意说道。“他若死了便没人传话了，岂不没趣？”陆惜言轻轻一笑，走到陈空云面前，凑上脸去似笑非笑道：“你这个一言九鼎俏郎君看来不是那么守信么。”
“喂喂，你说要去落霞谷，这里可还没到呢。难道我连尧城都不能来？”陈空云嬉笑着反问道，“刚才我可还救了清落唉，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
“惜言，刚才是她派人来杀我么？”墨清落缓缓呼出一口气，要不是陈空云她或已命丧黄泉，“是啊……你看，你要的一世安好，有人终是不愿呢……”陆惜言浅浅笑道：“梦醒花语言，醉卧落梅轩。流云铺锦缎，洒然一世间。你我要的……她不愿给，便由我来拿！”
“你决定了？”陈空云眸子中似是闪烁漫天星辰，幽深不见底。“我本欲飘然江湖，奈何她屡屡欲斩草除根，我便算了，这次连清落也被卷进来……多年未见，她已是将我不放在眼里了么？”陆惜言唇角一勾，划出淡淡笑容。
“瑕疵必报。”陈空云不屑哼了一声，道：“其实你早就想回去了吧，她不除你一世不得安生。”“哼。”陆惜言斜睨一眼陈空云，凑近他嘴角一挑道：“是又如何？”
淡淡幽兰香味窜入耳鼻，眼前容颜急速放大，陈空云墨黑瞳孔一缩！
“你你！你走开！”陈空云不知为何满面尴尬，猛地一推陆惜言，身子急急往后退去，陆惜言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满目惊疑！
“你！走那边！我！走这边！”陈空云指了指相反的方向，脚下步伐一动，整个人飘出道道残影，足尖一点窗缘，整个人便飘飞出去。“陈空云……”陆惜言眸子一隐，唇角勾起淡淡笑容，柔声道：“清落，我们该走了。”
陆惜言墨清落二人朝楼下走去，围观的人群自动散开一条道路，陆惜言轻轻一笑，从容步下。墨清落跟在身后，眼神游离，对一群目光似是极是不自在。
“走吧，寻一下此处紫觞楼在何处。”二人上了马车，终是离了这是非之地，马车远远行去，留下远远一道布衣麻裤，马尾束首的清秀少年。眼神变幻不定：“陆惜言……你究竟是人是妖……还是人妖！”脑中不住浮想昔日在紫觞楼陆惜言那一抹雍觑笑意，呢喃姿态。想起自己捉弄陆惜言，那少年目光纠结咬牙切齿道。
紫觞楼在江湖各地都有分号，是以陆惜言二人随意打听便寻到紫觞楼，夜已墨黑，街上却甚是热闹。紫觞楼早已挂满大红灯笼，青砖碧瓦，古色古香。
入了楼便是香风扑面，淡雅而不浓郁，楼梯顺着一楼延伸到二楼，却是分开两端，是以一二楼之间是一块木质转角的平面，此刻正有红粉佳人席地而坐，弹奏古琴，陆惜言领着墨清落随意寻了一处坐下，点了些糕点，便欣赏这妙曼琴音。
“喂，这琴音比之清落姑娘可是要逊色三分。”一道戏谑声音懒洋洋的响起，随后一阵微风闪过，一道潇洒不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