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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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舒畅起来。
一阵轻快的浪花翻滚声音传进树林，谢天谢地！终于来到了南岳河畔。直到走出小路，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悬挂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才落了下来。
攀登独木桥楼梯时，腿都还是软的，过桥时明显感到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发抖。龙小鹰狠狠拍了大腿两下，心里都平静下来了，为何肌肉还控制不住？也不知道是背病人把腿累坏了，还是刚才在森林里把腿给吓软了？
过了木桥，走上大路，他又奔跑起来，见到连队的草房时，一切妖魔鬼怪都已消失。




80　紧急行动（1）

连队一片寂静，同志们都在安睡，龙小鹰摸向草屋，轻轻打开房门，悄悄爬上床铺。
刚闭上眼，叮叮咚咚！从进连队的路上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清楚听见有两个人在急促奔跑，顿时吓得心脏扑通乱跳。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想到王辰盛，刚才还好好的，病情不会这么快就恶化吧？唯有紧张地等待来人敲门。
脚步声经过门口没有停下，径直跑到草屋另一端，寂静夜空里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指导员就住在那儿。
“报告！”一个急促的声音响起。
“谁？”草屋另一头传来严国定的声音。
“营部通信员。”
“等会！就来。”
吱——的一声竹门开了，听见他们在紧张地小声谈话，但是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电话都不用？龙小鹰心里想，一定是发生了需要保密的情况，前两天刚传达敌特分子潜入边境投毒、爆炸、搞破坏，半夜三更通信员就找上门来，八成是发生了敌情！
带口信的人走后，门外立刻就传来脚步声，砰砰砰！严国定拍打着房门叫道，“一班长！”
“在！”龙小鹰马上回答。
“快出来！有紧急任务。”
龙小鹰赶快披衣跑了出来。
“很好！动作利索，像个军人。”严国定表扬了两句，接着告诉他，“刚接到上级紧急通知，有小股敌特从我方边界入境，命令全体基干民兵带上武器和行李，跑步到营部集中待命。你快去把基干民兵们都集合起来。”　
“是！”龙小鹰转身就去敲夏莲的门，“夏莲！快起床。”
“来了！”
“有紧急行动！马上把班里的女同志都叫醒，带上武器和行李出来集合。”
一个传一个，很快，基干民兵们身背行李，手持刀斧从屋里跑出来，自觉地在路上站成一排。刚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被深夜的冷风一吹，加上心态紧张，队伍中听得见有人牙齿在得得打颤。
严国定站到队伍前大声问道，“基干民兵同志们！大家怕不怕死？”
“不怕！”战士们齐声回答。
“大家怕不怕苦？”
“不怕！”
“今晚有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要交给你们。接到上级通知，国境线发现有小股敌特潜入，要你们立即赶往营部集合，参加团里组织的围剿行动。时间可能要长一点，在外面大家要团结一致听指挥，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现在清点人数。”
“报数！”龙小鹰命令道。
“一、二、三……”
黑暗中，龙小鹰发现有人挥动了一下“红宝书”，仔细一看是木波，他负责班里的大板斧，但现在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只背了个背包，拿了一本毛主席语录放在胸前。
“木波同志，快回去拿武器。”龙小鹰提醒他。
“报告班长！武器已经带上。”木波响亮地回答道。
“就是这本毛主席语录？”龙小鹰疑惑地问。
“‘红宝书’就是我们革命战士的武器。”木波坚定地回答。
“哈哈哈！”
紧张的队伍中发出一串笑声。这个时候，全国已经取消了“早请示、晚汇报”和“天天读”，“红宝书”自然也就不用带了，不过看来“红宝书”已经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离不开的“武器”。
“笑什么笑？没有政治的笑！”木波严肃地批评大家。
笑有好多种，冷笑、嘲笑、狞笑、装笑、苦笑、傻笑、憨厚的笑、幸福的笑、甜蜜的笑、发自内心的笑、皮笑肉不笑……但大家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笑法？
“哈哈哈！”严国定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自打李银珍走后，连队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由于收不到来信，木波一天天变得迟钝起来，成天呆在屋里看着破旧的木床叹气，脑子似乎真的出了问题。有些生活无聊的知青就逗他玩乐，见面就喊“木神经”，结果被他追着跑。这种对同志不尊重的称呼，龙小鹰是不会认同的。
“木波同志！”龙小鹰耐心劝说道，“请你立刻回屋去拿板斧，我们这次外出执行任务，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敌特，见到敌特分子你该怎么办？请你好好想一想。阶级敌人是不认‘红宝书’的。”
“是！”木波这才折回去拿了板斧。
看见一切就绪，严国定叫道，“一班长！”
“有！”
“这次任务危险艰巨，记住！带好你的人，回来时一个都不能少。”
“是！”
“现在我命令，带领队伍，立即跑步出发！”
“向右转！跑步走。”龙小鹰叫道。
“一、二、一……”
龙小鹰在前面喊着步伐，带着基干民兵跑出连队，有紧急任务在身，必须冒险再去钻原始森林。他带着队伍跑过木桥，钻进密林，一路紧跑慢跑，尽快赶往营部。




81　紧急行动（2）

来到营部，操场上已是灯火通明，保卫干事郭春子正忙着招集队伍。看见又跑来一支队伍，马上喊道，“龙小鹰！把队伍带到这儿来。”
不断有队伍赶来，不一会操场上就列队站满了人。见人到齐后，教导员走上讲台，开口就问道，“同志们！民兵工作‘三落实’是哪三落实？”
“组织落实、政治落实、军事落实。”台下齐声回答。
“平日我们在用兵中练兵，在练兵中提高战斗能力，建立起一支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强大民兵队伍。今天，同志们立功的时候到了！刚才接到团部发出的战斗命令，有一股敌特潜入我方边境，要我们立即赶往边境，配合友邻部队将他们彻底消灭。这次是全团统一行动，也是一次为国争光的行动，大家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经受住党和人民的考验……我命令，现在出发！”
在郭春子的指挥下，一支支队伍默默调转头，一个紧跟着一个离开了操场，走出营部大门，趁着黑夜向边境方向急速奔去。
天上没有月亮，冷寂夜空星光暗淡，脚下道路仅仅是隐约可见，沙沙沙！黑暗中只听得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队伍走得很快，需要迈开大步才能跟上，身背背包，手拿武器，增加了急行军的负担，班上的女同志能跟上吗？但这是集体行动，在黑暗中呆个脸都会落后，没法顾及他人。
行进中，路旁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队伍中传话过来了。“路过村寨，放轻脚步。”大家立刻放轻了脚步，虽然不敢出声，但还是惊动了群众。路旁小屋亮起了灯，几个裹着黑毯子的傣族群众出现在山坡上，吃惊地观看着这支奇怪的队伍。从他们身后篾笆墙缝里射出几道橙黄色光线，照见道路上人影憧憧、尘土飞扬。
刚过寨子，前面又传话下来了。“郭春子上！”
云南、湖南、上海、四川等地不同口音混杂在一起，传到龙小鹰这儿就变味了，走在前面的人扭过头来对他说，“过村子了。”
“什么意思？”龙小鹰觉得奇怪。
“就是过寨子了。”
“不对吧？我听着是郭春子上。”
“不要误事！赶快往后传。”
“你再问问前面的人……”
“别讲话！跟你讲两句话我都掉队了，摸黑走得这么急，谁还顾得上说话。”那人不耐烦地打断他，急忙追赶队伍去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连的副班长？蛮不讲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龙小鹰回头直接向他们班里传。“郭春子上！”
身后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下传，不一会就看见郭春子匆匆跑上前去。看来是传对了，因为他果真在队伍后面。
郭春子上去不久，前面又悄声传话来了。“注意！走小路。”
刚传完话，队伍就掉头离开公路，转进一条两旁都是竹林的小道，没走几步，又转到一条干涸的河沟，看来为了不暴露行踪，队伍要避开大路。
爬上河沟，龙小鹰感到一脚就踩进田里，还好这个季节水稻田里没种庄稼，但田埂七高八低，这对摸黑急行军的人来说很不方便。
此时正值黎明前的黑暗，天黑得就像锅底，根本就看不见脚下。走在傣族的田埂上就像走在平衡木上，站立不稳摇摇晃晃。这些田埂矮的三十来公分，高的有一米多高，被傣族砍草时用刀削得尖溜溜的，稍不留神就会踩空。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有人摔倒了。
听到有人摔倒，龙小鹰丝毫不敢怠慢，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死死盯住前面那人挂在背包上的一个白色口缸。此刻，就是有飞行员的视力，也只能见到一团模糊的白色，这团白色上上下下、左转右转他都紧跟着不放。没料到扑通一声，那团白色也不见了，前面的人也踩空掉下田去了。
敌人就在眼前，每个人都必须尽快赶往目的地，队伍是不会停下来等人的。龙小鹰只好试探着脚下，继续朝前追赶队伍。
穿过田野、涉过小溪、越过沟谷，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队伍在一条荒无人烟的山沟里停了下来。宽阔草地雾气缭绕，云雾中已经有许多人集中在这里。
“现在休息，原地待命。”郭春子传来命令。
回头看看，班上走散的人正陆续赶来。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从山谷传来，看见一条清澈小溪穿过隘口流经草地，大家高兴地丢下背包跑到溪流边洗脸去了。
这里山大林密，几个特务份子躲在里面是很难发现的，边洗脸，龙小鹰边抬头看去。特务份子会躲在哪儿呢？会不会就藏在大树背后正在观察他们，一定要擦亮眼睛，把好国门。
正当龙小鹰专心一意地朝密林里细看时，就听见夏莲在耳边大声叫道，“发现——”
“在哪里？”龙小鹰急忙追问道。
“在煮饭。炊事员。”
“我还以为发现了特务。”　
“看你东张西望，八成是想立功。这么多的人，特务看见都被吓死了，哪里还敢躲在附近。”
“这里离国境线很近，难说。等会进山搜索时大家要紧跟队伍，不要跑丢了。”龙小鹰告诉大家。
“如果我跟你们走散了，你们就不用来找我了。”尚骁岗说道。
“为什么？”
“一不留神跑到缅甸，当个国际共产主义的小官，回来还是很自豪的。”　
“你敢！照管好自己，你要是走丢了我们就把你定性为叛逃。”夏莲警告他说。
“哈哈！我那是开玩笑的。”
“这到提醒了我，我们应该分成若干个战斗小组，每三人一组，这样进山时也好有个照应。现在我们就来分组。”
龙小鹰把班上的人召集在一起进行分组，分完组，集合号也吹响了，马上又带着队伍赶往集中地。




82　紧急行动（3）

团首长在高地出现了，对着整装待命的队伍大声喊道，“基干民兵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首长辛苦了！”下面响亮地回答。
“看到大家斗志昂扬我很高兴，也许大家都急于想知道我们今天的行动任务？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们，我们到这来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抓敌特，而是来搞建设的。”
“啊——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底下纷纷议论开了。
“同志们不要一听到搞建设就泄气。”团首长接着说，“从战略高度看，多种橡胶，搞好国防建设才是我们的长远目标。这次行动从实战出发，目的在于提高基干民兵野外综合作战能力，检验这支队伍遇到突发事件的应变能力。虽然是开荒搞建设，但也是一次大比武，每项建设任务都将分到连，哪个连队战斗力更强？山头上立刻就能见分晓……”
原来，为了接纳更多的知识青年，满足国防建设日益增长的橡胶需求，团部决定要扩大生产基地，新建一个营，就借野营拉练之机突然行动，在无人居住的深山开拓地盘，搭建新营房。
第一天的任务是砍坝，以各连为单位，每单位分得一片山头。任务一分配，人人血脉膨胀，个个劲头十足，决心与兄弟连在山头上一比高低。三两口吃完早饭，丢下行李，顾不上一夜的奔波疲劳，基干民兵们拿起劳动工具直奔山头，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战斗中去。
龙小鹰带队来到指定地点，不料遇上了障碍物。山脚下是一片阴暗潮湿的沼泽地，脚一踩进去刺鼻的腐烂臭味就冒了出来，一提脚，鞋就被陷到污泥里，得脱掉鞋才行。赤脚踩进泥污里，就发现有许多狰狞的蚂蝗附着于植物的茎枝叶片上，闻到生人气息，纷纷立起身子蠢蠢欲动，准备饱餐一顿血液。
这种时候已顾不上躲避赶来吸血的蚂蝗，龙小鹰立刻组织大家快速突破，一阵刀砍斧劈，把上方大大小小的树木砍倒，纷纷砸向蚂蝗窝。踩在上面，砍坝的队伍才得以脱离这片恐怖的沼泽地。
虽然这里树木粗壮，巨藤缠绕，但一班战士经过多年锻炼已经配合默契。夏莲带领女同志在前面开路，把大树下的灌木清理干净，龙小鹰则带着其他男同志负责砍大树。山林里顿时刀斧声响成一片，砍得木屑飞溅，大树小树纷纷倒地。
一直干到山脚下吹响了休息号才歇下手，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时间。环顾四周，各单位进度都很快，才半天功夫就砍到了半山腰，越往上面积越小，下午就会有人率先砍到山顶。
看见山脚下冒烟处已经开饭，龙小鹰向山头上正在干活的人喊道，“大家都停下来。快下山！抓紧时间吃饭，吃完就上来。”　
同志们快步奔到山下，虽然吃饭不定量，但也不敢吃撑了干不动劳动。这个时候连吃饭都是浪费时间，胡乱扒了几口饭又上山了。
虽然不是抓敌特，但这也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斗，仍然需要拿出奋不顾身的精神去完成。工作的亢奋使大家忘记了疲惫，一鼓作气干到山顶才歇手，看看周围兄弟连的进度，自己班还跑在了前面。
有了露宿荒野的锻炼，这支队伍已经积累了丰富的野外生活经验，下山路上，龙小鹰让大家顺路扛上树杈，准备搭建窝棚。现在吃饭不用愁了，要想保证精力充足，关键是夜晚要睡得舒服。在山脚挖出块平地，埋好树杈，铺上横木当床，又砍来许多茅草放在上面。横三层竖三层把地铺铺得厚厚实实，铺好后还跳上去闪几下，要铺出个土弹簧床来。
经过一昼夜的劳累，太阳落山时，大家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跑到小溪里擦了把身子，爬到铺上，马上就睡着了。
天不亮，龙小鹰就被起床号吵醒了，揉揉困倦的双眼准备爬起，才发现昨晚睡在一根木头上。他睡在地铺边上，草太厚，翻个身草都滑到地上去了，不过太疲劳没有发觉，依然睡得很香。
头一天的拚搏耗费了大量体力，起床后大家都感到腰酸背痛，提起刀把手心都是痛的。但是，新的砍坝任务又分下来了，还得鼓足勇气去战胜困难。
……
半夜轮到龙小鹰值班，站在山坡上眺望远方，蓝色夜空星光闪烁，一座座黑色山头连绵不绝。发展橡胶的任务还很艰巨，艰苦的日子还很漫长，幸福的生活何时才会到来？




83　紧急行动（4）

砍坝任务结束后，建房任务又下来了。每个连队需要建盖一栋新草房，屋顶上的草排由组织者统一供给，其余材料自己去寻找。
龙小鹰安排夏莲带着女同志整理地基，自己带着男同志进山砍木料去了。虽然满山坡都是树木，但要找到一棵适合做材料的树木却不是那么容易，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他又把人员分为两人一组，让大家分头行动，朝着不同的方向去寻找。
带着雷之遥爬上一面山坡，马上他就相中了森林里的一棵树木。“等等！”雷之遥叫了起来，“那儿发现中叉，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