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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漫热带雨林-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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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把牛赶跑，怎么就把牛给打得不会动了？”熊国杰质问飞毛。
“因为它死了。这叫杀鸡给猴看，你看，其它的不都吓跑了。”飞毛轻松地回答他。
“牛死了！你说该怎么办？”熊国杰问他。
“这有啥子好怕的？”飞毛给他出了个主意，“把血迹埋掉，把牛抬下山吃掉不就行了。”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你就是贼性不改。”
“连长你不晓得，放牛的现在不在，要到晚上才来赶牛，到时候即便发现少了一头，这么大架山，谁知道牛在哪儿走丢了？更何况是来吃青苗的，不负责任的人，也该给他个点较训。”
“你还较训起人来了，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熊国杰又说道。
“不及时打扫战场，难道你要守在这里等着和放牛的吵架啊？”雷之遥插话说道。
想想也只能这样了，熊国杰吩咐道，“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动手，去砍棵树杆来，用葛藤绑住牛蹄，你几个负责把牛抬下山。其他人跟我把血迹埋掉，马上离开这个山头，今天提前下班。”
龙小鹰正准备做饭，看到一伙人抬着捆绑住四蹄，倒挂在木棍上的牛来到伙房，奇怪地问道，“黄牛，哪儿搞来的？”
“包谷地里。”飞毛高兴地回答他。
“包谷地里，那不是傣族放养的吗？”
龙小鹰走到牛头处看了看，眉心处已被利斧砍开一个洞，这是标准的杀牛方法，在这里敲一斧头它也活不了，更别说还把骨头都砍了个洞，已经没救了。
“闯大祸了！被你们拿来当野牛打，还自豪得不得了。”龙小鹰对他们说道。
“反正没有人看见，马上吃到肚子里，连皮都不剩，神不知鬼不觉。哈哈！”雷之遥对他说道。
“还笑得出来。没有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吗？涉及到军民团结问题，赶快把牛还给人家，作为误伤赔礼道歉，再赔上一年的工资，也许还能调解。”龙小鹰教育他。
“罗里罗嗦干什么？”熊国杰带着大家从后面跟上来了，对龙小鹰说道，“是我同意的。快去添柴烧水，我要杀牛给大家过节。”
指导员到营部开会去了，一切由连长说了算。看到同志们兴高彩烈，这种场合也不便和大家唱反调，龙小鹰就烧水去了。
把死牛放在河边，熊国杰把衣服一脱，提着把锋利的牛耳尖刀赤膊上阵。他让知青们拉好牛的四条腿，等着看他怎样把死牛开膛破肚。抬起右手，朝着牛腹猛的一刀戳进去，然后握紧利刃用劲一拉，脂肪马上就朝两边翻开。
结果从肚子里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洁白的奶。“啊——”围着看热闹的女知青们被吓得尖叫着跑开了。
“连长，你这是在搞啥子哟，挤奶给我们看吗？”拉牛腿的雷之遥在笑话他。
“这龟儿子是咋搞的？还怀有身孕。”熊国杰自嘲地说。
在其它山头劳动的知青下班回来了，一下子看见这么多的牛肉，很是兴奋，都围上来帮忙杀牛。不一会黄牛就被大卸八块，有人剥皮、有人蹲在河边清洗肠子，连队也变得热闹起来。
插不上手，龙小鹰就回到伙房收拾案板准备切肉。看见韩红铃抬着块牛肉进来了，就问她，“你托连长的事办得如何了？”
“别提了！烦都烦死了。”韩红铃砰的把牛肉丢在案板上，就像要把烦恼丢掉似的，气愤地对龙小鹰说道，“这人不正派，只希望他能守信用。”
“我看他就不是个好人，跟他在一起要多个心眼，不要让他占你的便宜。”
“晚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哥常说这话，现在我才明白它的含意。”
“你这话……”
龙小鹰正要问她是什么意思？熊国杰走过来了，抬起沾满鲜血的手，把一跎白里透红的肉递到他们眼前。
“小鹰！帮个忙。饭熟了吗？快帮我放到甑子里蒸起。大补！”
他手上白森森、血淋淋的一团为何物？龙小鹰还未搞清楚，韩红铃就吓得尖叫一声，“啊——小牛。”连忙转身逃跑了。
龙小鹰接过来一看，原来熊国杰递给他的是一个鲜血淋淋，刚从牛肚子里掏出来的胚胎。这人也够狠的，连胚胎都不放过，龙小鹰找个大碗把胚胎丢进去。
刚把胚胎放进甑子里蒸起，屋外就传来一阵吵嚷声，龙小鹰和熊国杰跑出伙房一看，几个扛枪的傣族找上门来了。知青们都不作声看着连长，牛都死了，砍也砍了，煮也煮了，该怎么办？熊国杰和他们理论起来。
就是逮住小偷也不能立即处死，失主要他马上赔偿。没有牛怎么赔？双方在赔偿问题上争持不下。不能得罪老乡，看来多少是该赔点了，但赔偿的事熊国杰也做不了主，只好打电话让严国定立刻赶回连队。
建军节发生这样的事让老乡很不愉快，看着身边激愤的失主，严国定再三向他们赔礼道歉，表示要严肃处理，今后一定不再发生此类事件。光道歉是不解决问题的，最后答应他们，会让营部协调，赔一头一样大的牛给他们，这才解决了纠纷。
老乡离开后，严国定对连队发生这样的事很生气，质问道，“是谁把牛给打死的？”
“是我。”飞毛站出来承认。
“又是你惹的祸。”严国定问道，“为什么这么狠心要把牛打死？”
“它的腿断了，我怕它会痛苦。”
“还找开脱理由。”严国定警告他，“这件事将报到营部，先处理好赔牛的事，至于你的错误要怎样处理？等着看营部的意见再说。”
110 不平静的建军节（2）
晚上，营部放映阿尔巴尼亚影片《宁死不屈》。
吃饱喝足，飞毛忘记白天惹的祸，换上一身新衣服，和同伴们高兴地来到营部。电影还未开演，广场上人头攒动，知青们不是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聊天，就是到处走动寻找分散在各个连队的朋友。
要想提高知名度，这种场合就要敢于招惹事非，出点风头，飞毛纠集起几个兄弟，左右打量一番，发现河边站着一对傣族情侣。
每逢营部放电影，也是傣族男女青年谈恋爱的大好时机，来看电影的傣族小伙几乎没有人单独行动，身边还会带着一个漂亮的小龙英。这对有情有意的男女青年远离人群，同披一条宽大的黑毯子躲在河边树下，情投意合越谈越亲近，渐渐进入佳境。殊不知身后围来几个游手好闲寻找乐趣的知青。
“龙仔，里面有啥子好吃的？”飞毛*地问道。
听见有人打扰，小伙子连忙掀开黑毯子，看见身后站着五六个歪戴帽子斜穿衣的知青。
“没有！没有！”小伙子紧张起来。
“拿出来看看噻。”飞毛流里流气地对他说道，“哥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想耍朋友（找对象）嘛。”
毯子里的小龙英伸个头出来探望，见来了伙惹事生非的知青，吓得赶快又躲进小伙子身披的黑毯子里。
“哈哈哈！金屋藏娇，原来里面还躲着个小龙英。”
看到弱小的人受到欺负惊惶失措的样子，他们却高兴地狞笑起来。遇上流氓团伙，还是躲远点为妙，傣族小伙子赶快裹着姑娘走开了。
吓跑了傣族情侣，他们就把老工人晒在铁线上还来不及收的床单扯下来，要学着傣族去裹女孩子。看到几个湖南妹子聚集在一起，飞毛挤进了去，用床单围住身边一个女孩，嘻皮笑脸对她说道，“小妹！跟哥耍噻，哥给你花生吃。”
“哇——快跑！别惹他们。”湖南妹子吓得大叫着跑了。
“哈哈哈！”
湖南妹子跑了，他们又去招惹上海女知青，床单都还没有碰上去，却惹来一片叫骂声。
“小瘪三！十三点（脑袋少根筋）。”
“色迷迷。癞哈蟆想吃天鹅肉。”
看到有伙流里流气的人在身边捣蛋，存有戒心的昆明女知青也在一旁骂他们。
“死鬼头！离我们远点。”
“嘈耐犯（干龌龊事的人），滚开！”
飞毛的不文明举动引起了龙小鹰的注意，连忙喊住他，“飞毛！过来，过来。像什么话，不要惹事生非。”
飞毛是雷之遥的小兄弟，雷之遥和龙小鹰的关系又特别好，因此龙小鹰一喊，飞毛也就停止了闹剧。这时电影开映了，大家都挤进人群去看电影。
电影放了一会，后面就发生了骚乱，有两伙人争吵起来。人多了，站在后面着看电影，被遮挡发生磨擦是经常事，只要不影响到看电影，大家都不在意。不一会叫骂声就变成急促的拳脚声，后面打起来了！电影正放映到精彩处，只要不撞倒放映机，也没人顾得去管他们，继续看电影。
“小鹰——龙小鹰——在哪里？”人群外面传来雷之遥的叫唤声。
“在这里。”龙小鹰大声应答道。
“快出来帮忙，飞毛和‘第一世界’打起来了！”
“会不会是因为帮我们打架遭到报复？”尚骁岗猜测道，“惹上了‘第一世界’，我看这场架还没有打完。”
“也许吧。”龙小鹰对韩红伟和尚骁岗说道，“我们快去看看。”
挤出人群，雷之遥已经在焦急地等待，跳着脚说道，“赶快走！赶快走！”拉着龙小鹰就向打架的地点跑去。
“怎么打起来的？”龙小鹰边跑边问。
“鲁文武说飞毛‘绕女’（泡妞）绕到了他的‘敲丁’（恋爱对象），飞毛不承认，没说上两句双方就打起来，上海人越来越多，飞毛他们顶不住了。也不要你去打架，鲁文武是你手下败将，你快去劝劝架吧。”
“好的！看看再说。”龙小鹰准备去制止这场斗殴。
等他们跑过去时，打架的阵地已经从灯亮处转移到黑暗中，从广场打到了河边。当他们跑到河边，斗殴已经平息，鲁文武带着一班上海知青从黑暗中走出来。
“飞毛呢？”龙小鹰问他。
“你那个小兄弟？抱歉，你来晚了，已经被我们打得跳河逃跑了。”鲁文武答话时牙齿还不关风。
“没有伤到他吧？”
“天知道？还嘴硬说不怕我们，才一动手，就把他打得屁滚尿流。要不是天黑跑得快，可能早就躺在这儿了。难道你想帮他报仇？”
“别误会，我们不好斗，是来劝架的。飞毛做得过头了，回去后我会教育他的。”
“随你的便，没事别拦着，我们要走了。”鲁文武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既然没事了，大家又折转回去看电影。电影一散场，人人都忙着回去睡觉，潮水般的人流争先恐后向大门涌去，龙小鹰他们挤在人流中，好半天才过了木桥。出大门后各奔东西，走上公路，人们拉开距离后道路才慢慢变得宽敞起来。
这是一个多云的夜晚，空中飘浮着大片云朵，月亮在镶银边的乌云里急速穿梭，不时露出半张脸来照亮大地。返回连队的人们三五成群走在一起，虽然林中道路时明时暗看不清脚下，但心里却燃烧着一团向往光明的火焰，都还深深陷在电影里反法西斯战士为祖国解放而英勇献身的感动中。
“我们热爱生活，热爱音乐，热爱美好的一切。我们革命者自己的歌曲，好像战斗号令响彻四方。”
尚骁岗朗诵完电影里的台词，大伙跟着唱了起来。
“赶快上山吧，勇士们！我们在春天里加入游击队。敌人的末日已经来临，我们祖国要获得自由解放……”
突然，嘭嘭嘭！几声闷响，黑暗里传来一阵棍棒碰撞声，大家马上停下歌声，侧耳细听。
“打架啦！打架啦！”前面有人叫喊起来。
知青多了，看电影返回路上常常危机四伏，黑暗成了团伙间伏击寻仇的大好时机，有时从身后打闷棍，有时明刀明枪对砍。有经验、有仇家的知青，在电影散场时一定要紧紧跟上返回连队的大队伍，免得单身行走遭到暗算。
随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刮腮气喘嘘嘘跑过来了，看见龙小鹰他们就紧张地喊道，“快跑！快跑！别站在这儿，他们手里拿着砍刀。”
“谁和谁在打架？”龙小鹰问他。
“不知道，天黑没看清楚。”
砰！一声枪响。不用说，一定是小四川用自制的土火药枪开火了。这种火药枪只有四川知青在制造，里面装的全是铅弹铁砂，打到身上就像筛子眼，不死也让人残废。
“啊——”
黑暗中又传来一声惨叫，那嚎叫声，就像有人拿了把尖刀，猛地一下捅到了猪的心脏。
“杀人啦！杀人啦！”公路上的行人像炸锅一样四散奔跳。
111 不平静的建军节（3）
“大家不要乱跑！”龙小鹰连忙招呼慌不择路四下奔逃的人，“别跑在路中间，天黑看不清，当心被人当成追杀目标。都往路边靠。”
“不打架的过来集中，免得遭到误伤。”韩红伟也喊道。
在路上逃跑的人立刻跟着他们靠向山坡，把女知青围在里面。
“不打架过来躲避，打架的就不要过来了，我们这里都是热爱和平的人。”怕黑暗中杀红眼的人分不清寻仇对象，尚骁岗不断地叫唤着提醒他们。
听见他们叫喊，不断有人跑过来避难。“快找棍棒自卫！免得他们杀昏头。”跑过来的人叫道。
避难的人们立刻扑向山坡，把能拿得起来的东西都抓在手里，刚做好防御准备，打斗声就停息了。龙小鹰带着人们慢慢走上前去，发现地上躺着五、六个哼哼叽叽爬不起来的人，另一方的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一个被打翻在地的人正努力爬起身来，龙小鹰凑近一看，不免大吃一惊，被打倒的人竟然是鲁文武，见他满脸满身都是血，急忙扶他坐起来。
“谁敢打你？”龙小鹰问道。
“不知道。有一伙小四川伏击我们，我刚一动手，路边草丛就蹿出一条黑影，二话不说迎面就给我一铁棍，鲜血像瀑布一样顺着眉毛流下来，我就晕过去了。”
听见躺在地上的人捂着伤口直嚎叫，韩红铃气愤地说，“谁这么狠心？把人像德国鬼子一样打！我们做做好事，把他们送到卫生所去吧。”
大家背的背，抬的抬，把地上的几个人扶了起来。好在离营部不远，急忙把伤员送往卫生所。
听见外面乱嚷嚷来了很多人，王所长跑出来一看，龙小鹰背着鲁文武走来了。看见龙小鹰胸襟上一片血迹，马上跑过去扶住龙小鹰问道，“伤到哪里？”
“不是我，我们是扶他们来的。”龙小鹰回答道。
“听见公路上乱成一片，知道打架了，没想到一下子就伤了这么多人。快把伤员送病房，都放到床上。”王所长连忙招呼医务人员来救人。
经过检查，看似伤得最重的鲁文武问题不大，脑袋缝上几针就行了。小臂骨折的，需要紧急处理，多休息几个月，问题也不大。但是脚上受枪伤的那个知青就麻烦了，王所长摇摇头说道，“腿杆、脚掌全是细小的铁砂子，要想全部取出来是不可能的，这里医疗条件差，只能把大的取出，明天找车送到团部医院去看看。不过我估计他们也取不完，只能急救一下，将来还得回上海去治疗。搞不好可能会留下残疾。”
在营部外面发生血案，甚至放了枪，这引起营部领导的高度重视，营长带着保卫干事郭春子急忙赶到卫生所。看到没死人，营长松了一口气，开始调查打架事件真相。
想起刚才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就挨顿暴打，受伤的人还心有余悸。他们遇到的是伙手持棍棒，头戴战斗帽的人，这伙人军帽都压得很低，动作神速果断，还不等你看清是谁头上就挨一棍。灵活点的，一抬手防御，胳膊就被打断。漏网的人，捡了根木棍刚想反抗就挨一枪。整个过程惊心动魄，时间连一分钟都不到。
伤者中也有老老实实干劳动，从来都不参与打架闹事而被误伤的，就因为跟鲁文武走在一起埃打了。似乎对方报复重点是鲁文武，鲁文武被打翻后这伙人马上就消失了。
“那你说说看，是谁打了你？”郭春子问鲁文武。
鲁文武说出几个仇家的名字，其中有飞毛，但没有龙小鹰。
“当时正好没有月亮，突然被打，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这么野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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