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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冷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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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人很满意地看着柳碧瑶的反应。
 
柳碧瑶哭得哽咽,断断续续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就为了那幅画打我娘,逼我娘交出那幅画……后来,我姐姐被卖了,我娘为了找她,一个人来到上海。我想娘,也来上海找她……很多年过去了,我爹死了,有人说我娘也死了……”
第61节:如有隐忧(8)
中年人要听的不是这些,打断她的话问道:“那么,那幅画呢?”
 
“我娘离家的时候,我才六岁。”柳碧瑶抬头看着他,泪眼迷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自从我娘离家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幅画。”
 
中年男子盯着柳碧瑶看了好一会儿,竟琢磨不出这句话的真假。如果她对画真的一无所知,那么,溥伦接近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真是年轻人玩的感情游戏?中年男子的心思从不写在脸上,他用肯定的语气很轻松地说:“你知道的。”像是揭露一个小孩子玩的把戏。
 
面颊上的泪痕蜿蜒如线,柳碧瑶低下头,很疲累地靠着墙。她压低声音,像是喃喃自语,清冷而怨怼,“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我真的不知道。”
 
愕然良久,中年男子起身离去。柳碧瑶知道他会再回来。暂时问不出什么,他可以再问,再拖,慢慢磨掉她心里的防线。待她饥乏难耐时,说出来的也许就是真话。
 
不知过了多久,盘曲坐着的腿木木的,开始发麻发痛。柳碧瑶吃力地站起来,双脚绑着,她就跳着挪移到仅有的那扇窗前。
 
天色晚了,油灯渐渐燃起来。窗旁的芦花枝枝如浪花般起伏,一只沙鸥飞过夜阑,乘风送来一串清泠音。这里是苏州河畔的芦苇滩,离市区不远,清冷得仿佛已是另一方天地。
 
这么荒芜的地方,时常有来源莫名的尸体沉浮不定地漂上浅滩。要是那男子问不出什么,也许会杀性大起,将自己抛尸野外,无人知晓。想到这里,柳碧瑶不禁打了个冷战。要是自己果真遭了不测,兴许连葬身之地都没有,更何来孤坟一座?
 
胡思乱想着,身子软绵绵地靠着墙壁滑落。事到如此,逃是上策。可怎么逃呢?手脚绑得那么紧……柳碧瑶无力地抬首远眺那方苍穹。
 
一记长哨,晚风疾劲吹过芦苇滩。
 
破落的木门被风刮得咯吱咯吱响。嘎吱一声,有人进来了。
 
柳碧瑶陡然一惊,心里掠过最坏的打算,先把自己给吓着了。定睛一看,所幸进来的并非是那个中年男子。
 
这是一间被渔民遗弃的滩前老房,长久荒废,于是就成了各路候鸟野兽以及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的庇护佳所。
 
进来的正是一个衣裳褴褛的乞丐,长发腻结,面色脏灰。进来的瞬间,屋里就弥漫开一股腥臭味,搅得人反胃。乞丐亦步亦趋,很好奇,又像是有点儿怕,她慢慢地靠近柳碧瑶。
 
乞丐到了柳碧瑶面前,定定地,伸出一只脏手,温柔地抚摸起她的脸。
 
很暖和的手心,似曾相识。柳碧瑶奇怪这想法。
 
臭味尖刺地钻入鼻腔,柳碧瑶不适应这股异味,转过头来呵斥她,“你别碰我!”
 
乞丐一惊,缓过神来,返身寻觅着什么。她看见角落里搁着根木棍,过去抓起棍子,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呼的就要砸下来。
 
“啊!”柳碧瑶本能地弯下腰护着脑袋。
 
棍子没砸到身上,落到半空中就滑过去了。乞丐松手扔掉棍子,很气恼的样子,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柳碧瑶想到一计,和声问乞丐:“我这儿有吃的,你要不要?”
 
乞丐喏喏地点着头。柳碧瑶返身对着她,“那你先帮我把绳子解开。”
 
乞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认真地摆弄起那个死结来。乞丐有点儿力气,竟然能精确地找寻出解结的方法,三两下的工夫,柳碧瑶觉得手腕轻松了不少。
 
门外响起脚步声,想必是那伙人听到动静赶过来了,柳碧瑶猛然推开乞丐,缩在墙角。
 
乞丐突然站起身来,疯了似的,挥舞着双手冲出门外。柳碧瑶听到门外有人喊:
 
“又是这个疯婆子!”
 
“快进屋看看那妞,别让她跑了!”
 
有人刚往屋里探进脑袋,就被那乞丐抓住头发,生生地扯了回去。一声哀号。
 
“那妞儿还在,把这疯婆子推到河里去!”
 
混乱的拳脚踢打声,闷得像是踢打着一只饱实的口袋,不时夹着几句咒骂。闹了会儿,声音渐渐弱去。
 
窗外一弯细月,伴有寥寥星光。
 
趁现在快逃。
 
柳碧瑶快速除掉手脚上的绑绳,趁着夜色摸出门外,登上一张停在滩头的小竹筏,她小心地摇几下橹,竹筏悄然隐入芦苇丛里。
第62节:情词呢喃(1)
第九章 情词呢喃
 
夜静如深深湖底,路灯将树影拉得很长。风卷过,树影萧萧扫过路径。像是风的伎俩,煤油路灯舞起细长的幽焰,把夜色搅得更为动荡。路面空寂冷清,竟有几分秋天的样子。
 
林家洋宅很安静,窗台下,养在笼子里的一只小金雀蹦跳不停,怨主人忘了把它收进房里。厅房里的石英钟已敲过午夜,宅子里的人早已进入梦乡。
 
林秋生只身一人待在书房里。遍地都是纸,大张的,小卷的,铺在地上,盖满桌面。厚帘子拉得很紧密,从外面看,书房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动静。门是上了双层保险栓的。室内光线很暗,只有一盏小灯埋头泼下亮光,很精确地照亮桌上的画。
 
林秋生展开一幅赝品图,他闭着眼睛摸过纸面,碧玉扳指浮泛起动人的光。林秋生光滑的唇际徐缓绽开一个笑容,深深的,“对……就是这样的感觉……”
 
多年前,那个女人圆睁着一双怒眼,硬是要从他手中夺回那幅古画,林秋生不让,争执间,两人各执画的一端。
 
“你还给我!”女人气得面色绯红。林秋生能瞅得出来,她怕极了。
 
“还给你?这幅画当真是你的?这幅画是老佛爷赐给十三格格的,你只不过是个贼!”林秋生的声音尖利刺耳,“宫里偷宝的贼,抓到了有几个头都不够砍的!”
 
女人的声音软了下去,嘴巴仍倔强,“……是格格托我管的。”
 
“说给别人听去吧!”林秋生加大手劲,同时又担心画受损,僵持不下。
 
这画的确是女人趁格格不注意,从她的藏宝箱里偷出来的。她知道主子最在乎的就是这幅画,只要画在她手里,就不怕主子不带她一起离开这里,去……去法兰西。
 
女人天真地想着。
 
她厌恶暗无天日的宫廷生活,听说,那是个美好的国度。格格答应过带她一起走,可她不放心。在宫里过久了,人都会多长几个心眼。她必须具备可以要挟主子的条件。
 
只可惜,善良而自私的人们,总是经不起欺骗,套子编得越圆编得越深,就越兴高采烈地往里钻。女人竭尽所能帮助格格脱离这座禁城,使她能够同她的爱人一起远走高飞。可临走的那日,主子还是抛下她了……
 
她只不过是个奴才!
 
“死到临头了还做你远走高飞的美梦,趁早醒醒吧!”林秋生笑着,他是无意间得知这幅画的秘密,现在既然唾手可得,他就不会放过这次发横财的机会。江山破落,皇帝都逃亡了,他一个阉人能靠的也就只有这些身外之物。何况,天下宝百家姓,谁得到就是谁的,正如江山皇帝,没有不换代的时候。
 
几里之遥的城门外,已是炮火连天,哭声遍野。从檐角坠下的琉璃瓦像是惊醒了女人,她拿起近在身边的剪子,一划,将画工整地裁为两半。
 
……
 
那半幅渔夫图,他找了多少年了!女人杳如黄鹤,突然失去了踪迹。那天,她重新出现在他家门口时,林秋生一眼就认出了她!虽然老了,憔悴了,而且被家丁打得血流如注。七夫人搪塞说这女人是来无理取闹的,但直觉告诉他,女人是来要画的!待他想问个究竟时,那女人已神志不清了……
 
林秋生轻叹口气,他是为画叹息。
 
夜静悄悄的,只听到剪子裁过画纸的沙沙声。林秋生剪下半幅赝图,扬起小指,像一位娴静细心的妇人做针线活般,细巧地黏合缝隙。
 
这样,他就拥有了一幅“完整”的《仙子渔夫图》。
 
残月移过窗格子,夜风渐渐遥远,传送来码头的几许钟声。
 
林家洋房的西南角落,夜色像黑色的薄纱,轻裹住独立于此的女人的身体。七夫人只穿了件半透的睡衣,半裸的肌肤宛如雨水洗后的梨花,瓣瓣凝脂若香玉。风很凉,风声偏苦,丝丝袅袅侵袭肌肤。七夫人抚摸着自己尚且青春的胴体,禁不住低叹一声。若是冰冷夜风能带走她烦躁不安的寂寞根源,那便也是好的……
 
林秋生娶了七房,她是最年轻的,她不明白其他几位夫人如何能够忍受漫漫长夜,独守孤冷香闺。她不甘心,不愿意自己的年华就此如水空逝去,她还年轻,即使和养女林静影在一起,她们也更像是姐妹,而非母女。
 
前面的路还很长,她要为自己做好打算。
 
林秋生书房的灯亮了下又马上灭了,林秋生微胖的身影移出门外,脚步放得极轻,不像是在自己家,反而像是一个入室偷掠的贼,转眼忽闪过去,只留下身后大团墨黑的树影。
 
七夫人知道丈夫这几天在为那张宝贝画忙乎。林秋生藏宝无数,从未见他如此兴奋过。这几天他的心情不错,想必那幅画是得手了。只要她拿到那幅画,就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七夫人感到有些紧张,突然间犯了旧毛病,她捂住胸口,急喘了几口气。
 
星宿又往西移了点儿,书房前无一丝亮光。七夫人披了件黑色的外衣,绞着步子走来。她攥紧那把偷偷配好的钥匙,表情十分坚毅。
 
门打开的瞬间,七夫人的心也像是被打开了,充满重生的希望。她反手锁好门。满地的纸,踩上去沙沙直响,仿佛踩在秋天法租界满街的梧桐落叶上。满室昏暗,七夫人很聪明,没有开灯。等眼睛慢慢适应这黑暗,把窗帘弄开一点儿。借着从窗帘缝隙挤进来的几缕月光,她小心地翻动起认为可能藏画的地方。
 
林秋生平时甚少收藏画品,书房里一排排都是厚厚的供装饰的书籍,要找到那幅画还是很容易的。七夫人轻轻地挪动每一个抽屉,只用指尖碰过物件,不乱翻动。她拉开,找完后又推好,忽然,她在一个大抽屉面前停止动作。
第63节:情词呢喃(2)
抽屉上了锁。直觉告诉她,那幅画就锁在里面。七夫人的心尖有个声音响起:成与败,就在今晚了,豁出去吧。
 
找工具的间隙,一声极其细微的开锁声进入耳朵。七夫人吓得手脚冰凉,慌乱中躲到了两个大书柜的空隙。
 
林秋生进来,打开大灯,光线瞬间充满整个书房,七夫人听到有什么东西咚咚地敲着心壁,击得她无法和缓呼吸。林秋生的双眼警觉地掠过室内,他身上穿的是睡衣,想必也是睡下了又担心宝贝画的安全,才又起身来巡逻的。
 
林秋生睁着鹰隼般的双眼,敏锐地环过这间静谧的内室。他到底没发觉出房间有什么异样,从怀里摸出把钥匙,一下开了抽屉。
 
“还是不能放在这里。”林秋生咕哝了一句,把那卷画藏在怀里,返身出去了。
 
下了场雨,远望江面烟水色渐浓,一艘轮船急速驶过,溅起水花如箭。柳碧瑶在一个老渔农的帮助下登上苏州河岸。雨后的空气凉凉的,身上的衣物太单薄,柳碧瑶搓了搓冰凉的双臂,找寻回段家的路。路边秋声依树色,梧桐树静悄悄地飘落第一片秋叶……
 
有行人不断地向她投来怪异的目光,活像看着一个流浪儿或乞丐,不经意间多瞥两眼。柳碧瑶知道自己头发蓬乱,衣着邋遢,同乞儿无异。她无视这些奇怪的目光,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那伙人,怕他们突然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再绑她回去。柳碧瑶低下头,任由风吹散长发,固执地遮住她的面容,脚步丝毫不敢停歇。
 
穿过几条街,路上渐渐热闹起来,城市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段家的围墙蜿蜒过街角,大门就在对面。柳碧瑶悬着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冲出眼眶。
 
她跑到大门前,试着一推,发觉门在里面上了锁。在平时,段家是从来不会在这时段上锁的。柳碧瑶又惊又怕,忍不住拖了哭腔,拍着门喊:“尤嫂!我是碧瑶,开门呀!”
 
开门的是段家老佣人,他小心翼翼地开了条缝隙,见到柳碧瑶着实惊了一下,随后也就不显山露水地让她进来了。
 
大家都在家里。段老爷子换了套隆重的长袍,拄着根龙头拐杖,端坐在大厅的太师椅里。其余的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包括乌泽声。气氛非常怪异。
 
只有段睿见到她时,脸上才露出欣喜之色。
 
尤嫂来到柳碧瑶面前,眉目平和如常,轻声嘱咐她先去洗个澡。柳碧瑶心神不定,步履挪移上楼梯时,她直觉地感到似乎所有的目光都锁定在她的背影。
 
手未碰触门的把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房门是虚掩的,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蔓延到全身,冷意蹿入指尖。
 
衣橱也开着,小棉袄里的画不见了。
 
这两日来经受的惊吓和委屈在这个时候急速膨胀,情绪决堤,泪就掉下来了。柳碧瑶瘫坐在地上。哭声原先是压抑着的,细细呜咽,后来就成了宣泄,声嘶力竭地。她宁可自己受再大的委屈,也不愿意画出什么事情。这幅画原先是属于母亲的,现在属于溥伦,她该怎么交代?她应该早点儿还给他的!
 
楼道传来脚步声,段睿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得意的小素。
 
小素面色异常红润,很是欢愉兴奋。她神色旖旎地对段睿说:“少爷,我说了吧,她就是个贼!”
 
这个秘密是那日她给乌掌柜送饭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乌掌柜问她怎么不是柳碧瑶送饭,她直说柳碧瑶昨晚陪那个洋人少爷睡觉去了。乌掌柜惊得没回过神,转而有些感慨当今年轻人的观念,轻叹一声:莫不是那幅画……
 
而小素在柳碧瑶的衣橱里看过绘有渔夫的旧画。
 
柳碧瑶的心思一动,双眼泛起恨意,死死盯住小素,“是你!”
 
“是我。”小素无谓地抬了下眉毛。
 
柳碧瑶忽然站起来,她猛然揪住小素的头发,连甩带拉,两人就扭打在一块儿了。
 
两人从柳碧瑶的房间打到楼道里,木制的小阁楼到处砰砰咚咚乱响。要在平时,瘦弱的小素根本不是柳碧瑶的对手,这两天的惊吓流离使柳碧瑶减了不少力气,加上段睿在后面拦抱劝架,反而让小素占了上风。
 
小素瞅空,一个巴掌甩落,红印夹了血丝泛起,柳碧瑶苍白的脸颊变得通红。愤怒的泪水涌现眼底,柳碧瑶怒极上心,声线掐在喉咙,喊出来却是嘶哑无力的,“你把画还给我……”
 
段睿紧紧地抱住柳碧瑶的腰,喝退女佣,“小素,你下去!”
 
小素正在兴头上,岂肯罢休,况且她是抓贼有功的,段睿的口气让她愤怒又委屈,“少爷,她是个贼!”
 
“我叫你下去!”
 
这声近乎嘶吼的喊叫激得小素打了个寒战,她隐约觉察出了什么。少爷的话只能照办,小素气鼓鼓地下了楼,心里对柳碧瑶的恨意更深了。
第64节:情词呢喃(3)
段家朝北的一间阴凉的房子。清风逐动窗口的树枝,捎来一枕秋声。日已西斜,细密的光线将扶疏花影拖得很长。窗开了一扇,半启的玻璃折射出落日的幽辉,翘首一望便是满目迷离的阳光,白亮亮地令人视觉张皇。本应还是暖和的季节,从外面扬入的风隐约夹了冷意,一丝丝带走身上的温暖。
 
柳碧瑶跪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下跪,生硬的地面硌痛了膝盖骨,疼得她直冒冷汗。这钻心的疼痛久了便成麻木。段老爷子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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