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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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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有话问你!”一直送那官去了。才回身时,忽见贾环带着几个小厮一阵
乱跑。贾政喝命小厮:“给我快打!”贾环见了他父亲,吓得骨软筋酥,赶忙
低头站住。贾政便问:“你跑什么?带着你的那些人都不管你,不知往那里
去,由你野马一般!”喝叫:“跟上学的人呢?”贾环见他父亲甚怒,便乘机
说道:“方才原不曾跑,只因从那井边一过,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我看
脑袋这么大,身子这么粗,泡的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过来了。”贾政听
了,惊疑问道:“好端端,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
是宽柔待下,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弄出这
暴殒轻生的祸来。若外人知道,祖宗的颜面何在!”喝命:“叫贾琏、赖大来!”
小厮们答应了一声,方欲去叫,贾环忙上前拉住贾政袍襟,贴膝跪下道:“老
爷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屋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我听见我母亲说—
—”说到这句,便回头四顾一看。贾政知其意,将眼色一丢,小厮们明白,
都往两边后面退去。贾环便悄悄说道:“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
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弓虽。女干不遂,打了一顿,金钏儿便赌气投
井死了。”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得面如金纸,大叫:“拿宝玉来!”一面说,
一面便往书房去,喝命:“今日再有人来劝我,我把这冠带家私,一应就交
与他和宝玉过去!我免不得做个罪人,把这几根烦恼鬓毛剃去,寻个干净去
处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众门客仆从见贾政这个形景,
便知又是为宝玉了,一个个咬指吐舌,连忙退出。贾政喘吁吁直挺挺的坐在
椅子上,满面泪痕,一叠连声:“拿宝玉来!拿大棍拿绳来!把门都关上!
有人传信到里头去,立刻打死!”众小厮们只得齐齐答应着,有几个来找宝
玉。
那宝玉听见贾政吩咐他 “不许动”,早知凶多吉少,那里知道贾环又添
了许多的话?正在厅上旋转,怎得个人往里头捎信,偏偏的没个人来,连焙
茗也不知在那里。正盼望时,只见一个老妈妈出来。宝玉如得了珍宝,便赶
上来拉他,说道:“快进去告诉:老爷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紧,要紧!”
宝玉一则急了说话不明白,二则老婆子偏偏又耳聋,不曾听见是什么话,把
“要紧”二字只听做“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让他跳去,二爷怕什么?”
宝玉见是个聋子,便着急道:“你出去叫我的小厮来罢!”那婆子道:“有什
么不了的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赏了银子,怎么不了事呢?”
宝玉急的手脚正没抓寻处,只见贾政的小厮走来,逼着他出去了。贾政
一见,眼都红了,也不暇问他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在家荒疏学业,逼
淫母婢,只喝命:“堵起嘴来,着实打死!”小厮们不敢违,只得将宝玉按在
凳上,举起大板,打了十来下。宝玉自知不能讨饶,只是呜呜的哭。贾政还
嫌打的轻,一脚踢开掌板的,自己夺过板子来,狠命的又打了十几下。宝玉
生来未经过这样苦楚,起先觉得打的疼不过还乱嚷乱哭,后来渐渐气弱声嘶,
哽咽不出。众门客见打的不祥了,赶着上来,恳求夺劝。贾政那里肯听?说
道:“你们问问他干的勾当,可饶不可饶!素日皆是你们这些人把他酿坏了,
到这步田地,还来劝解!明日酿到他弑父弑君,你们才不劝不成?”众人听
这话不好,知道气急了,忙乱着觅人进去给信。王夫人听了,不及去回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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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忙穿衣出来,也不顾有人没人,忙忙扶了一个丫头赶往书房中来,慌得众
门客小厮等避之不及。
贾政正要再打,一见王夫人进来,更加火上浇油,那板子越下去的又狠
又快。按宝玉的两个小厮忙松手走开,宝玉早已动弹不得了。贾政还欲打时,
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贾政道:“罢了,罢了!今日必定要气死我才罢!”王
夫人哭道:“宝玉虽然该打,老爷也要保重。且炎暑天气,老太太身上又不
大好,打死宝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时不自在了,岂不事大?”贾政冷笑道:
“倒休提这话!我养了这不肖的孽障,我已不孝;平昔教训他一番,又有众
人护持。不如趁今日结果了他的狗命,以绝将来之患!”说着,便要绳来勒
死。王夫人连忙抱住哭道:“老爷虽然应当管教儿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
如今已五十岁的人,只有这个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为法,我也不敢深劝。
今日越发要弄死他,岂不是有意绝我呢?既要勒死他,索性先勒死我,再勒
死他!我们娘儿们不如一同死了,在阴司里也得个倚靠。”说毕,抱住宝玉,
放声大哭起来。贾政听了此话,不觉长叹一声,向椅上坐了,泪如雨下。王
夫人抱着宝玉,只见他面白气弱,底下穿着一条绿纱小衣,一片皆是血渍。
禁不住解下汗巾去,由腿看至臀胫,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无一点好处,
不觉失声大哭起“苦命的儿”来。因哭出“苦命儿”来,又想起贾珠来,便
叫着贾珠哭道:“若有你活着,便死一百个我也不管了!”此时里面的人闻得
王夫人出来,李纨、凤姐及迎、探姊妹两个也都出来了。王夫人哭着贾珠的
名字,别人还可,惟有李纨禁不住也抽抽搭搭的哭起来了。贾政听了,那泪
更似走珠一般滚了下来。
正没开交处,忽听丫鬟来说:“老太太来了!”一言未了,只听窗外颤巍
巍的声气说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就干净了!”贾政见母亲来了,又急
又痛,连忙迎出来。只见贾母扶着丫头,摇头喘气的走来。贾政上前躬身陪
笑说道:“大暑热的天,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何必自己走来,只叫儿子进去
吩咐便了。”贾母听了,便止步喘息,一面厉声道:“你原来和我说话!我倒
有话吩咐,只是我一生没养个好儿子,却叫我和谁说去!”贾政听这话不象,
忙跪下含泪说道:“儿子管他,也为的是光宗耀祖。老太太这话,儿子如何
当的起?”贾母听说,便啐了一口,说道:“我说了一句话,你就禁不起!
你那样下死手的板子,难道宝玉儿就禁的起了?你说教训儿子是光宗耀祖,
当日你父亲怎么教训你来着。”说着也不觉泪往下流。贾政又陪笑道:“老太
太也不必伤感,都是儿子一时性急,从此以后再不打他了。”贾母便冷笑两
声道:“你也不必和我赌气,你的儿子,自然你要打就打。想来你也厌烦我
们娘儿们,不如我们早离了你,大家干净。”说着,便令人:“去看轿!——
我和你太太、宝玉儿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只得答应着。贾母又叫王夫人
道:“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宝玉儿年纪小,你疼他;他将来长大,为官作宦
的,也未必想着你是他母亲了。你如今倒是不疼他,只怕将来还少生一口气
呢!”贾政听说,忙叩头说道:“母亲如此说,儿子无立足之地了。”贾母冷
笑道:“你分明使我无立足之地,你反说起你来!只是我们回去了,你心里
干净,看有谁来不许你打!”一面说,一面只命:“快打点行李车辆轿马回去!”
贾政直挺挺跪着,叩头谢罪。
贾母一面说,一面来看宝玉。只见今日这顿打不比往日,又是心疼,又
是生气,也抱着哭个不了。王夫人与凤姐等解劝了一会,方渐渐的止住。早
有丫鬟媳妇等上来要搀宝玉。凤姐便骂:“糊涂东西!也不睁开眼瞧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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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样儿,怎么搀着走的?还不快进去把那藤屉子春凳抬出来呢!”众人听了,
连忙飞跑进去,果然抬出春凳来,将宝玉放上,随着贾母王夫人等进去,送
至贾母屋里。
彼时贾政见贾母怒气未消,不敢自便,也跟着进来。看看宝玉果然打重
了,再看看王夫人一声“肉”一声“儿”的哭道:“你替珠儿早死了,留着
珠儿,也免你父亲生气,我也不白操这半世的心了!这会子你倘或有个好歹,
撂下我,叫我靠那一个?”数落一场,又哭“不争气的儿”。贾政听了,也
就灰心自己不该下毒手打到如此地步。先劝贾母,贾母含泪说道:“儿子不
好,原是要管的,不该打到这个分儿。你不出去,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于
心不足,还要眼看着他死了才算吗?”贾政听说,方诺诺的退出去了。
此时薛姨妈、宝钗、香菱、袭人、湘云等也都在这里。袭人满心委屈,
只不好十分使出来。见众人围着,灌水的灌水,打扇的打扇,自己插不下手
去,便索性走出门,到二门前,命小厮们找了焙茗来细问:“方才好端端的,
为什么打起来?你也不早来透个信儿!”焙茗急的说:“偏我没在跟前,打到
半中间,我才听见了。忙打听原故,却是为琪官儿和金钏儿姐姐的事。”袭
人道:“老爷怎么知道了?”焙茗道:“那琪官儿的事,多半是薛大爷素昔吃
醋,没法儿出气,不知在外头挑唆了谁来,在老爷跟前下的蛆。那金钏儿姐
姐的事,大约是三爷说的,我也是听见跟老爷的人说。”袭人听了这两件事
都对景,心中也就信了八九分。然后回来,只见众人都替宝玉疗治。调停完
备,贾母命:“好生抬到他屋里去。”众人一声答应,七手八脚,忙把宝玉送
入怡红院内自己床上卧好。又乱了半日,众人渐渐的散去了,袭人方才进前
来,经心服侍细问。要知端底,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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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情中情因情感妹妹 错里错以错劝哥哥
话说袭人见贾母王夫人等去后,便走来宝玉身边坐下,含泪问他:“怎
么就打到这步田地?”宝玉叹气说道:“不过为那些事,问他做什么!只是
下半截疼的很,你瞧瞧,打坏了那里?”袭人听说,便轻轻的伸手进去,将
中衣脱下,略动一动,宝玉便咬着牙叫嗳哟,袭人连忙停住手:如此三四次,
才褪下来了。袭人看时,只见腿上半段青紫,都有四指阔的僵痕高起来。袭
人咬着牙说道:“我的娘,怎么下这般的狠手!——你但凡听我一句话,也
不到这个分儿。幸而没动筋骨,倘或打出个残疾来,可叫人怎么样呢?”
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
便拿了一床夹纱被替宝玉盖了。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
道:“晚上把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就好了。”说
毕,递与袭人。又问:“这会子可好些?”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些了。”
又让坐。宝钗见他睁开眼说话,不象先时,心中也宽慰了些,便点头叹道:
“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
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觉眼圈微红,双腮带赤,低头不语
了。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大有深意,忽见他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
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轻怜痛惜之情,竟难以言语形容,
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想道:“我不过挨了几下打,
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之态,令人可亲可敬。假若我一时竟别有大故,他
们还不知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生事
业纵然尽付东流,也无足叹惜了。”正想着,只听宝钗问袭人道:“怎么好好
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袭人便把焙茗的话悄悄说了。宝玉原来还不知贾
环的话,见袭人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薛蟠,惟恐宝钗沉心,忙又止住
袭人道:“薛大哥从来不是这样,你们别混猜度。”宝钗听说,便知宝玉是怕
他多心,用话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打得这个形象,疼还顾不过来,
还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夫,老爷
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你虽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不
知我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吗?当日为个秦钟还闹的天翻
地覆,自然如今比先又加利害了。”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
个据我想,到底宝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
不防头,一时说出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挑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
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袭姑娘从小儿只见过宝兄弟这样细心的人,何曾
见过我哥哥那天不怕地不怕、心里有什么口里说什么的人呢?”袭人因说出
薛蟠来,见宝玉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说造次了,恐宝钗没意思;听宝钗
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宝玉又听宝钗这一番话,半是堂皇正大,半是体贴
自己的私心,更觉比先心动神移。方欲说话时,只见宝钗起身道:“明日再
来看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就好了。”
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好
了,亲自来谢。”宝钗回头笑道:“这有什么的?只劝他好生养着,别胡思乱
想就好了。要想什么吃的玩的,悄悄的往我那里只管取去,不必惊动老太太、
太太众人。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
亏的。”说着去了。
袭人抽身回来,心内着实感激宝钗。进来见宝玉沉思默默,似睡非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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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因而退出房外栉沐。宝玉默默的躺在床上,无奈臀上作痛,如针挑刀
挖一般,更热如火炙,略展转时,禁不住“嗳呦”之声。那时天色将晚,因
见袭人去了,却有两三个丫鬟伺候,此时并无呼唤之事,因说道:“你们且
去梳洗,等我叫时再来。”众人听了,也都退出。
这里宝玉昏昏沉沉,只见蒋玉函走进来了,诉说忠顺府拿他之事;一时
又见金钏儿进来,哭说为他投井之情。宝玉半梦半醒,刚要诉说前情,忽又
觉有人推他,恍恍惚惚听得悲切之声。宝玉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不是别
人,却是黛玉。犹恐是梦,忙又将身子欠起来,向脸上细细一认,只见他两
个眼睛肿得桃儿一般,满面泪光,不是黛玉却是那个?宝玉还欲看时,怎奈
下半截疼痛难禁,支持不住,便“嗳哟”一声仍旧倒下,叹了口气说道:“你
又做什么来了?太阳才落,那地上还是怪热的,倘或又受了暑,怎么好呢?
我虽然捱了打,却也不很觉疼痛。这个样儿是装出来哄他们,好在外头布散
给老爷听。其实是假的,你别信真了。”
此时黛玉虽不是嚎啕大哭,然越是这等无声之泣,气噎喉堵,更觉利害。
听了宝玉这些话,心中提起万句言词,要说时却不能说得半句。半天,方抽
抽噎噎的道:“你可都改了罢!”宝玉听说,便长叹一声道:“你放心。别说
这样话。我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
一句话未了,只见院外人说:“二奶奶来了。”黛玉便知是凤姐来了,连
忙立起身,说道:“我从后院子里去罢,回来再来。”宝玉一把位住道:“这
又奇了,好好的怎么怕起他来了?”黛玉急得跺脚,悄悄的说道:“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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