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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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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宁二十五年,八月,帝崩,太子亡。
  同年,九月初三,一封密诏飞马传至北关,诏上写着:“皇室无主,乱逆不止,宦室专权,外戚猖獗,特令北定王晋元疏领军班师,护卫京都。”
  
  宣召官正念着,掉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宣纸。
  晋元疏藏于袖内,回营展开,上面写的是:“六年前一约,今日得践,无需顾虑,当行则行。”
  
  晋元疏无声的笑了,取出一块焦黑的木块,看了良久。
  
  六年前,那琴替他挡了三支利箭,从此不能发声。
  五年前,一次行军迁徙,琴身落马,被乱蹄一踏,惨不忍睹,琴弦也失了三根。
  众人都笑他,把一具残破不全的玩意,当个宝贝似的供着。
  
  四年前,营中一场大火,琴被烧成了零散的焦木,他就挑了一大块完整的收在身边。
  后来,大片黑木也在征战中七零八落,就剩下了巴掌大的一块。
  
  晋元疏不拘泥于形,不滞于物,并没有太过在意。
  尚有畸零一角,也没什么不好。
  乱军当中,朝不顾夕,人命尚难保全,况且这琴本来就不结实。
  
  至始至终,他就没觉得这个馈赠是什么好物。
  脆弱不堪,庞大无用。
  
  但是,每一次见它受损,又会觉得十分不快。
  有一次,他突出重围,只是为了取回那个倒霉催的东西,还被北地武士一马刀擦在了脸上,至今留了一道疤。
  
  他想,他大概是想抓住某种实物,不然,回想六年前的往事,总会有很虚幻的错觉,仿佛那不过是黄粱一梦。
  
  平宁二十五年,九月初三。
  大梦初醒,晋元疏率浩浩汤汤的十万大军从北函关启程。
  旗幡蔽日,戈戟重重,尘土遮天。
  领头一人神采飞昂,眉目之间尽是呑天吐地之意
  
  翻云覆雨,指日可待,王图霸业,未必不成。
  总有一天,定会还你一个国富民安的太平盛世,我亦不负此言。
  
  一切不再是梦,晋元疏手握着一方陈年的焦木,如同万里河山已尽在他的指掌之中。
  



9

第九章 恶斗 。。。 
 
 
  
  城墙上布满青苔,多年失修,已显得破旧和荒芜了。
  秦尧止走上城楼,向下看了一眼。
  雾渐渐地散去,不远处是静置而整齐的大军,火炬在寒风中噼啪作响。
  
  他被火烧水淋了一遭,面上沾了不少飞灰,一身盔甲也是烟熏火燎的狼狈,神色却异常的冷静,拱手道:“北定王好厉害的手段!”
  “哪里。安庆王不遑多让!”
  
  “今夜过后,你北定王就是一手遮天,万乘之尊。又何必对苟延残喘之人穷追不舍?”
  
  晋元疏不答,沉吟了一下,问的却是:“你又为何会憎恨秦氏到如此地步?”
  秦尧止道:“你错了。我对秦氏,正如你对晋氏,既无情,也无恨,只不过都是局外人罢了。”
  
  晋元疏道:“局外人?好的很!局外人也犯得着去赶尽杀绝?”
  秦尧止冷冷道,“你又错了。秦氏必须得亡。秦氏不灭,景国迟早沦于北方夷狄之手,天下迟早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秦氏不灭,秦琉成迟早死于我那几个兄弟刀下。”
  “就连你,晋元疏,也迟早以一小卒之身战死沙场。”
  
  晋元疏扬眉道:“那么,既然秦氏已灭,大好河山,安庆王又为何拱手让人那?”
  秦尧止冷笑:“只怕未必是大好河山。”
  又道,“北定王屠戮尽了我秦氏一族,不遗余力的篡夺了权柄。这拱手相让,又从何说起!”
  
  晋元疏怔了一怔,看了他许久。
  秦尧止的面孔在火光的阴影下,古雅贵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的确,平帝秦明昭死于殿上的厉鬼异象,太子秦于砚死于肤发溃烂。
  剩余五个皇子则都因举兵叛乱,尽数灭于自己之手。
  至始至终,一切看起来,皆与秦尧止丝毫无关。
  
  秦氏在这个人的计划下,一步一步的灭亡了。
  看起来,却是与他丝毫无关。
  
  晋元疏绝不是蠢人,略一思索,顿时全部明白了。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时间寒冷入骨。
  
  他却忍不住的哈哈大笑:“秦尧止,好一招的借刀杀人啊!”
  又凑近他道,“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家国大义,你的眼里真的有这些吗?天下姓秦或是姓晋,王朝更替或是毁灭,成千上万的人是生是死,与你有丝毫的关系吗?”
  
  秦尧止后退一步,面不改色,一伸手,从铁甲的里层拿出了一柄匕首,反手递上,道:“你说的不错。借了阁下的刀,今日原物奉还。从此,你我再无瓜葛。”
  
  晋元疏接过,有点寂寞的摩挲了一下刀柄。
  那匕首尚带着温热的体温。
  
  柄上虎木圆睁,鞘上银牙勾勒,精雕细琢,栩栩如生。
  模样宛如昨日,半点磨损都没有,显然是被收藏的极好。
  或许,是根本碰都没有再碰过。
  
  长叹一声:“看来,安庆王从没有真心交我这个朋友。”
  “否则,又怎会始终隐瞒身份,最后也是烧宫灭口而走?” 
  “听君一曲,幸得知己,怕是半句也不是真的。”
  
  一时间,往事历历在目,意外的通透明晰。
  
  晋元疏只是一枚棋子,一文钱不值的东西,
  秦尧止对皇位没有兴趣,他想要的是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当年,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十九岁的少年有野心、也有能力。
  于是,他利用了这个毁灭的种子,作为他覆灭秦氏最关键的伏笔。
  而最终,他还必须把他安插在那个自己并没有兴趣的位置上。
  
  至于以后,那个人是喜是悲,是怨是恨,是生是死,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那个人会是一代贤明之主,又或许,会是又一个荒淫无耻的秦明昭。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晋元疏迟早会疲惫倦怠,会被权势侵蚀的只剩一副白骨。
  他迟早会孤独的死去,迟早会成为千百年后史书上不光彩的一笔。
  篡权谋逆的臣子,不择手段的君王,狼子野心的将军。
  
  而这些,都与秦尧止并无关系。
  他早已不着痕迹的逃的干干净净,此生已不会再见,从此分道扬镳。
  
  晋元疏惊异于自己竟然会对秦尧止了若指掌,倒像是他肚里的蠹虫似的。
  而他对秦尧止的第一印象竟也没有错。
  
  这个人除了对身边的那几人,对其余的世人皆是冷血冷情、麻木不仁。
  秦尧止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废物,至始至终都是。
  
  晋元疏想着,缓缓的拔出了匕首,寒意渗人,远远的却割痛了面上的肌肤。
  
  “嗤”的一声,一支箭破空而出,箭似流星,一下穿透了他的肩胛。
  
  康明渊沉稳有力的拉弓,第二支利箭已扣上弦,弓如满月,箭簇闪烁着森冷的光。
  他的眼神冷酷,嘴角上扬,凝神静气,眼见就是要一箭封喉。
  顿时,城墙角下的几百张硬弩都齐齐的对准了他。
  
  秦尧止喝道:“蠢货!放下弓!”
  随即,他风驰电掣的出手,夺过那把匕首。
  再一脚把晋元疏踢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又持着匕首糅身而上。
  
  晋元疏勃然大怒,一把擒住秦尧止持刀的手,用力的撞在石墙边沿。
  那匕首“锵锵”的就落到城墙下去了。
  秦尧止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侧脸上,顿时鼻血长流。
  
  只听晋元疏喝道:“混账!你居然耍我!”
  竟然是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好的很,还要杀我?你这个没有心的东西!”
  
  秦尧止想到一个多月来受的折磨,愤怒至极,气的肺都要炸了。
  猛的反扑过去:“畜生!你我不死不休!”
  说罢,右手一拳,击向晋元疏下颚,把他打的踉跄两步。
  
  仿佛还不过瘾是的,秦尧止又反脚一勾,把晋元疏撂倒在地。
  再次凶恶的扑上去,出手就是几招致命的招数。
  
  晋元疏虽然受伤失血,胜在力气大的多,一下就把他翻了过去。
  秦尧止五指扣他的面目,晋元疏用力一扭,卸了他手腕的力道。
  
  随后,两人你死我活的扭打在一起,像积了几辈子深仇大恨似的,招招都是狠手。
  铁甲反复叩击,发出暗哑脆烈的声响。
  灯火忽明忽暗,两人滚成一团的黑影被映照在矗立的墙壁之上。
  
  康明渊彻底看傻了,向来冷静自若的秦尧止,居然也有这么发狂失态的一天。
  不单是他,晋元疏的一众部下也在城墙下看的目瞪口呆。
  真真大开了眼界!
  
  就在半柱香之前。
  大将军还和那个素来废物的秦尧止在城楼上客客气气的相谈甚欢,仿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忽然,这两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拼了命的打起来了!
  
  光是打也就算了,还畜生、混账、杂种、狗娘养、你爷爷的粗口不断,一阵阵口不择言的漫骂。
  扭打的方式也是毫无章法,就跟两个市井流氓似的。
  
  几个人刚要冲过去救驾,就听晋元疏一声惊天动地的暴喝:“谁也别过来!”
  刚喝完,就看见秦尧止用力挣了起来,按着他的头撞向城墙,咚的一声巨响,晋元疏的额角霎时一片青紫。
  接着又是乱七八糟的一场混战。
  
  晋元疏极为熟悉北人的摔跤术,秦尧止则精通一套复杂的擒拿法。
  不过,此刻贴的太近,打的太野,就几乎完全用不上。
  而晋元疏生在军营,没什么粗口不会的,匪夷所思的是,秦尧止居然也毫不逊色。
  殊不知正却是那康明渊的功劳。
  
  两人穷凶极恶的打了一阵,胜负难分,却都是口干舌燥,眼前发黑,精疲力竭。
  晋元疏忽然低下头去噙住秦尧止的唇,这一个月来,他对秦尧止的身体极为熟悉,这一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报复动作。
  
  秦尧止一愣,脑内轰的一声,血液逆流。
  他用尽全力的一咬牙,咬的对方唇破血崩,一时没注意,连自己的下唇都遭了秧。
  两人都跟见了鬼似的分开,滴血不止,靠在墙上大声喘气。
  
  过来好久,晋元疏忽然仰天大笑,低声道:“安庆王,你不当我是朋友,我却是真心诚意的当你是挚友。”
  “六年来,受了再重的伤,身处再没有生机的绝境,我都能一次次从的地府里爬出来,一次次的和鬼神争夺这条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一直想,一旦死了,岂不是成了背信弃义之徒,也再也没法看见我那个远在京畿的朋友。”
  
  秦尧止坐着挣扎的退了好几步,满脸血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他。
  
  晋元疏拔下了肩上的箭,鲜血淋漓,他却仿佛丧失了痛觉,冷冷道:“不过如今,我晋元疏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支撑了六年的高阁广厦轰然倒塌。为何而战?又为何要夺这天下?
  自己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替死鬼罢了。
  心里仿佛空荡荡的被挖去了一块。
  
  “我不要这个皇位,我明天就启程回边关。你既然无信,我自然也不需要再守什么道义。”
  “这景国是为你夺下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想坐这个位子,我就很想坐吗?”
  “迟早会成为冢中枯骨,与其留在这个闷死人的地方,还不如征战沙场、纵意生死来的痛快。”
  
  秦尧止大惊,一时心神尽乱,哑声道:“不行,这位子一开始就给你给准备的,你现在说不坐,已经来不及了!”
  
  晋元疏吐出一口血沫,扶着墙缓缓的站起来,看也不看他:“安庆王智慧通天,岂会没有办法?”
  
  秦尧止吃力的站起来,扣住晋元疏的腕上的护甲:“你不能走!秦氏皇统已绝,人心尽失,任何一个姓秦的都不能再稳定局面。你再放手不管,外戚宦党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祸乱内起、国无宁日,你我诸人尽皆死无葬生之地!”
  



10

第十章 放手 。。。 
 
 
  
  晋元疏英挺的轮廓在暖红的火光下却显得很冷漠:“我又有什么义务来替你收拾这一片残局?后果前因,彼此不爽。这些恶果,需得你自己解决。大不过,大家玉石俱焚了罢。”
  
  又傲然道,“我知道,你尚有放不下的人。可是我没有,晋元疏孑然一身,天大地大,随处可去,没有什么可以阻的了我。”
  
  秦尧止彻底的怔住了,但是他死扣着不肯松手,晋元疏挣了挣,却没有挣开。
  
  秦尧止这辈子总算遇到了最难缠的煞星。
  对于秦尧止来说,那么多年来,宫宇内阁,只要走错一小步,就可能万劫不复。
  
  他在幽冥的黑暗中,靠谎言、罪恶和杀戮活着,欺骗是他力量的来源。
  而残忍无情的排除异己,已成为一个习惯。
  
  他并不懂得什么是信守承诺,也不懂得什么是知己。
  六年前的那一番话,什么听君一曲即泪下,什么只恨相逢不相识,的确是大半的谎言。
  晋元疏在他心里的地位,和所有人一样,豚犬不如。
  
  一直以来,秦尧止想去保护的只有自己身边的人,秦琉成、康明渊、长福、一众部下、老仆。
  他们都好比是他的至亲之人,意义非比寻常。
  其余的人,是必须在无情的阴谋中被剿灭的一群,他对他们毫无感情。
  
  所以,当他被晋元疏上的时候,他是恨对方。
  这种恨好比是被一条狗给咬了,任谁都会不痛快。
  如果被咬了一个月有余,换了谁也会想宰了这个畜生。
  只是可惜,他不能让他死,只因为晋元疏是一枚镇盘的棋子,一动皆损。
  
  有道是“兴废无常,成毁顿易”。
  如今,这颗棋子竟要跳出棋局!
  
  他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腥风血雨。
  秦尧止从没有以救天下为己任,也从不谈正义,不过也不想看见一国的人因自己而亡。
  他的杀孽已经太重,再重下去,怕是身边的人都不得好死。
  
  想了一圈,虽然仍是懵懵懂懂的没想明白,秦尧止却已稳定心神,沉声道:“这个位子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力所能及,我都能为你办到。”
  
  对于秦尧止来说,肯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做小伏低,落尽下风。
  不过,如果晋元疏只要有所求,他就有的是手段牵制他。
  
  晋元疏带着恶意笑了笑,轻佻的捏了秦尧止的下颚,冷冷看他:“那么,你陪我留下来,如何?”
  
  秦尧止的面色惨白,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弧阴影,眼内却是异常凌厉的目光。
  输的一败涂地。
  一步走错,步步皆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又复睁开,毫无感情的看着对方:“好。”
  
  晋元疏似笑非笑的仔细看了他好一会,忽然朗声大笑:“算了吧,我还想安安稳稳的老死那!”
  不顾对方的惊诧神情,他掰开秦尧止的手指,那手指修长柔韧,却冰凉凉的毫无温度。
  
  秦尧止,你大概不懂,这样的强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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