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有玉by不会下棋-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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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树仁呼吸平缓，仍是沉睡的模样。
　　良久，就在柏南准备收回手时，老人被他握住的手突然动了动，然后缓缓的，轻轻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柏南瞬间僵硬了身体，班玉也愣了愣。
　　“爷爷……？”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一直沉睡的老人终于有了变化，他缓慢的睁开眼，微微侧头，眼睛没什么焦距的转了转，嘴唇动了动，艰难道，“南……南……”
　　“是我！”柏南迅速起身，紧握住他的手，凑近，急急道，“爷爷，是我！我在这！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人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睁大眼细细看着柏南，扯起嘴角，笑了，“南南……爷爷睡了太久……让你受委屈了……”
　　柏南眼圈一红，忙摇摇头，弯下腰，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颈侧，声音微微哽咽，像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含糊道，“没有……您醒了就好……”
　　班玉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他微微颤抖的肩膀上，伸手过去，安抚的拍了拍。
　　柏树仁清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班家，曲文欣激动得连午饭都不吃了，碗筷一放，便直接奔去了葛喜的工作室，将蹲在那里聊天躲懒的班朗揪上了车。
　　“文欣，有必要这么急吗？我跟老葛事情还没谈完呢。”班朗整理一下被曲文欣拽皱了的袖子，无奈道。
　　“谈什么谈，谈事情有跟亲家见面重要？”曲文欣瞪他一眼，转头朝司机催促道，“开快点，我们赶时间。”
　　司机把油门又往下踩了踩。
　　班朗仍觉得不妥，劝阻道，“人刚醒我们就上门，不合适吧，要不缓两天再去？”
　　“你是不是傻。”曲文欣放下手机，戳他脑门，“柏老爷子的身体情况早就不乐观了，人又昏迷了这么久，现在突然清醒过来，只怕是……”
　　班朗握住她的手，皱眉，“你是说……回光返照？”
　　曲文欣看他一眼，叹气，“这只是我的猜测，先等等医生的检查结果吧，总之见亲家这事，宜早不宜迟。”
　　柏西被抓了，在她被保镖丢出老宅五分钟后。柏向军开车带着朱秀琴跟在警车后面，面沉如水。
　　柏东在接到朱秀琴的电话后，犹豫良久，终是下了决心，开车去了柏家老宅。
　　给他开门的是柏南，他看着这个好久没见的弟弟，叹气，“小南，小西被抓了，冯家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了她身上，那些后来抓到的打手也一口咬定是收了小西的钱。”
　　柏南顿了顿，将到嘴边的那声“大哥”咽了回去，问道，“所以你这次来……”
　　柏东自嘲一笑，无奈道，“我是来求你放过小西的，你愿意放过她吗？”
　　“不愿意。”
　　柏东沉默，然后抬手揉揉他的头发，笑得疲惫又释然，“这样我也算是对父母有个交代了……你好好照顾爷爷，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大哥。”柏南喊住他，将门拉开一点，侧身，“爷爷醒了，你进来看看他吧。”
　　柏东愣了愣，茫然的看着他，迟疑道，“你说什么？爷爷……醒了？”
　　柏树仁靠在床上，笑眯眯的看着班玉，亲切问道，“你和我家南南在一起多久了？”
　　“七十二天。”班玉正襟危坐，认真问道，“需要精确到小时吗？”
　　“不用不用。”柏树仁摆摆手，目光在他脸上转了转，突然忧愁的叹了口气，摇头，“你们俩，不行。”
　　班玉虎躯一震，瞪大眼，“为什么？爷爷，我保证会对南南很好的！”
　　“可你不能生娃啊。”柏树仁摇头，长叹，“可惜啊可惜，亏你长得这么漂亮……”
　　班玉憋红了脸，左手扭右手，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要、要是南南想要孩子的话，我、我……”
　　“你什么？”
　　“我可以帮南南去代孕一个！”他闭着眼睛说完，然后委屈的低下头，低低道，“我会对南南的孩子很好的……”
　　“那要是南南喜欢孩子胜过喜欢你怎么办？”
　　班玉傻了。
　　“然后南南觉得还是给孩子找个妈比较好，不要你了。”柏树仁毫不犹豫的戳刀子。
　　“不行！南南是我的！”班玉气得直接蹦了起来，转圈圈，“南南是我的！我的！有了孩子也必须最喜欢我！”
　　柏树仁摇头，叹气，“你看看你这爆脾气，南南这时候可是向着孩子的，你对他这么凶，他要讨厌你的。”
　　“讨、讨厌？”
　　“对啊。”柏树仁点头，“南南讨厌你。”
　　班玉惊悚脸，“南南讨厌我？”
　　“嗯，所以你们俩，不行。”
　　“南南讨厌我？”
　　“对的。”
　　班玉眼圈红了，委屈道，“南南为什么要讨厌我？”
　　哎呀，这孩子可真傻真好骗。柏树仁咧嘴笑得狡猾，耸耸肩，“你自己去问啊，问他为什么要讨厌你。”
　　班玉红着眼圈奔出去找柏南了。
　　柏树仁目送他离去，抬手摸摸自己瘦巴巴的脸，看向老旧的雕花木窗，笑了笑……楠木头，南南给自己找了个好对象，咱们可以放心啦。

　　☆、第35章　家长见面

　　柏南见班玉眼眶通红的奔过来，以为是爷爷出了什么问题，顿时急了，不等他开口便急急问道，“爷爷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啊？爷爷没、没事啊。”班玉干巴巴答道，答完见柏南不信，仍要往正屋那边跑，顿时更委屈了，伸手轻轻扯住他的袖子，低声道，“南南，你……你喜欢小孩子吗？”
　　“唔？小孩子？喜欢啊。”柏南回头，疑惑的看他一眼，笑了，伸手捏捏他的脸，温声道，“长着桃花眼的漂亮孩子我最喜欢了，好了，我带大哥去见见爷爷，你先自己呆会，我一会就出来陪你。”说完放下手，朝等在一边的柏东点点头，往正屋走去。
　　班玉先是愣住，然后脸红，怔怔看了柏南的背影半响，最后垮下脸，眼眶红得更厉害了——南南果然嫌弃自己不能生孩子……
　　他沮丧转身，无视掉迎过来的保镖，窝进客厅角落的沙发里，垂头发呆。
　　怎么办，南南要讨厌他了……
　　柏东收回看向班玉的视线，靠近柏南，皱眉问道，“那就是班二少？你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
　　“嗯。”柏南点点头，停在正屋门口，转身认真看他，“大哥，爷爷刚醒，精神时好时坏，你……你别刺激到他，好吗？”
　　柏东将思绪从“班二少怎么是这么个德行”的纠结中收回来，深深看他一眼，认真说道，“我有分寸的。”
　　“谢谢大哥。”柏南对他笑笑，伸手推开门，“进去吧，爷爷见到你肯定会很开心的。”
　　柏东看着他温和带笑的眉眼，眼神暖了暖，侧头，在心中无声叹气——这么好的一个人，爸妈弟妹他们为什么就偏要……唉。
　　曲文欣将带来的礼品递给迎过来的保镖，朝老宅里望了望，疑惑道，“二少呢？南南在哪？”
　　“二少在客厅，老板娘和柏大少在正屋。”
　　“柏大少？”她皱眉，停下脚步，仔细问道，“他怎么在这？柏家人不是已经全部离开了吗？”
　　保镖忙跟着停下，落后她一步，恭敬答道，“柏大少之前并不在这里，他是在十分钟前到的。”
　　“十分钟前？那不是柏老爷子刚醒他就来了？”
　　“别多想。”班朗拍怕她的手，摆摆手示意保镖离开，带着她朝里走去，说道，“这位柏大少我打听过，人品能力都还过得去，比他那个父亲强多了，而且柏南肯带他去见柏老爷子，肯定是对他有一定的信任的，你放宽心吧。”
　　曲文欣表情好看了一点，点点头，将脑子里各种阴谋论往里压了压，调整好表情，朝里走去。
　　班玉在保镖的提示下抬头，望向迎面走来的父母，目光在他们脸上转了又转，垮着脸，不说话。
　　“这是怎么了？”曲文欣有些好笑的靠近，戳他额头，“我多久没见你这委屈的模样了，怎么了，被欺负了？”
　　“妈。”班玉抓住她的手，目光在她那与自己十分相似的桃花眼上停了停，语不惊人死不休，“你再给我生一个弟……不不不，你再给我生一个妹妹吧，要长得像你的，爸爸和哥那样的就算了，不好看。”
　　“啊？”曲文欣愣了。
　　班朗黑脸，抬手敲他脑袋，“你瞎说什么呢！”说完又忍不住偷偷看一眼自家老婆那保养得很好得腰臀，眼中闪过莫名的暗光——要个和老婆很像的女儿什么的，他也想过，可惜天不遂人愿，最后生出来的却是个长得像老婆的儿子。
　　他摩挲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沉思……如今大儿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小儿子也有了伴，也许要个女儿什么的……
　　“妈……”班玉摇摇曲文欣的手，十分不要脸的开始撒娇。
　　“文欣，你看……”班朗揽住她的肩膀，语气中饱含期待。
　　曲文欣黑线，抬手，一人脑袋拍一下，咬牙切齿道，“都给我收敛一点！也不看看场合，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丢人的可是我！”说完甩开班朗的手，瞪他一眼，“儿子糊涂，你也跟着傻吗？想让我再生，门都没有！”
　　“哦……”父子俩全都萎了，垂头不说话。
　　柏树仁见到柏东后果然很高兴，他拉着柏东的手，把家里的情况是问了又问，在得知柏东已经接手了家里大半生意后，更是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做得好，做得好，你果然比你爸那个不开窍的有天分。”柏树仁连连点头，拍拍柏东的手，喜道，“你今年有二十七了吧，有对象没？结婚了吗？生孩子了吗？男孩女孩？”
　　柏东哭笑不得的摇摇头，答道，“没有，我哪有时间想那些。”
　　“怎么能没时间想，生意哪有家人重要，你就是太死脑筋了，这些事情要想的。”柏树仁不赞同的摇摇头，责备道，“早点成家才是正经，我还等着抱孙子呢。”
　　“我明白的。”柏东起身帮他掖了掖被子，顺从答道。
　　又随意聊了几句后，柏树仁看看时间，摸摸肚子，看向坐在一边沉默陪着的柏南，感慨道，“好久没吃到南南做的菜了，还怪想念的。”
　　柏南侧头看一眼柏东，对老人笑笑，起身说道，“我去问问医生，要是可以进食的话，我帮您煮点粥过来。”
　　“那好那好，你快去问吧。”柏树仁忙不迭点头，催促道。
　　“您别急，我这就去。”他安抚的对老人笑笑，看一眼柏东，起身离开了。
　　柏南离开后，柏树仁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沉着脸看向柏东，从枕头下抽出一张旧报纸放到他面前，冷声说道，“小东，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东西？还有，在我昏迷的这两个月里，你们都对南南干了些什么？”
　　柏东被他突然变化的态度惊了一下，垂头扫一眼报纸，嘴张了张，摇头，叹气，“爷爷，这件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快点，南南随时可能会回来。”
　　“……”
　　柏南一出房门就被守在门口的曲文欣逮住了，他任由她拉着自己，疑惑道，“伯母，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来没多久。”曲文欣将他拉到客厅里，按到班玉身边坐下，认真问道，“南南，你是不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什么？”柏南满头雾水的看着她，摇头，“没有，伯母为什么这么问？”在决定和小玉在一起后，他就再没想过要孩子这茬了。
　　“真的没想要？”曲文欣确认道。
　　“真的。”柏南点头，认真回答。
　　陷入失宠恐慌中的班玉闻言瞬间精神了，他侧身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开心问道，“南南，所以你不会嫌弃我了对不对？”
　　柏南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班玉垂头，有些委屈，“因为我不会生孩子……”
　　“……”
　　“因为你喜欢孩子胜过喜欢我，我……”他咬唇，突然伸臂将他抱进怀里，闷闷道，“南南，你最喜欢我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柏南回抱住他，抬头疑惑的看一眼曲文欣，安抚道，“小玉，你怎么了？我本来就最喜……”话到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默默思索了一下，迟疑问道，“小玉，你和爷爷之前……聊了些什么？”
　　班玉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蹭，不说话。
　　“……”很好，看来确实是聊了些不怎么好的话题了。
　　半个小时后，柏南端着一小碗粥进了正屋。
　　柏树仁正在和柏东聊些生意上的事，见他端着个碗进来，开心了，“煮了什么好东西？快端过来。”
　　“是青菜粥，医生说您现在只能吃这个。”他将碗放到小桌上，搬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唇，说道，“爷爷，小玉的爸妈来了，他们想见见您。”
　　柏树仁一愣，然后笑得更开心了，“亲家来了？那好那好，我这就起床去见他们……”
　　亲家这称呼让柏南有些害羞，他按住老人准备掀被子的手，说道，“您现在不方便下床，先喝粥吧，喝完我再请他们进来。”
　　柏树仁立刻端起碗，用最快的速度把粥喝掉了。
　　柏南：“……”幸亏他提前把粥放温了点。
　　两家家长的第一次见面很是顺利和谐，柏东陪在老人身边，听着班父与老人的交谈，看着十指相扣并排站着的柏南和班玉，垂头，将震个不停的手机关了机——他是柏南的哥哥，这种场合，他不想缺席。
　　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柏向军他们，柏南看着笑得慈祥的爷爷和满脸认真的大哥，凑近班玉，低声道，“小玉，见了家长可就不许后悔了。”
　　班玉握紧他的手，认真点头，“嗯。”
　　送走班家三口后，柏南和柏东回到正屋，伺候老人休息。
　　“南南。”柏树仁拉住柏南帮他掖被子的手，强撑着精神说道，“班家是个好人家，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柏南回握住他的手，轻声哄道，“爷爷，我很好，您别担心，睡吧。”
　　“好，好。”老人松开手，闭上眼睛，“南南，我想见见向军他们……”
　　柏南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沉默良久，点头，“好，我明天请他们过来。”
　　柏东站在他身后，看着陷入沉睡的老人，想起下午的那场谈话，眼神复杂。

　　☆、第36章　立遗嘱

　　柏向军赶到老宅时，老爷子正悠闲的窝在躺椅上晒太阳。
　　“爸！”
　　老人侧头看他一眼，皱眉，训斥道，“鬼叫什么，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毛躁，一点都不沉稳。给我去一边等着，我还有其他客人没来。”
　　“小西都被柏南害进监狱了，你让我怎么沉稳！”柏向军扑过去，满脸焦急，“那个白眼狼还让班家压着这事，死活不让我把小西弄出来，心肠太坏了！”
　　“是啊，爸，你可得帮帮小西，你说这世道……哪有哥哥这么害妹妹的……”朱秀琴用手帕擦掉眼泪，说得委屈无比，“小西已经在警局呆了一天一夜了，她一个女孩子，该有多害怕。”
　　“白眼狼？”柏树仁扫他们一眼，将遮在毯子下的一份文件丢到他们脚下，冷冷道，“我看你们才是白眼狼！”
　　柏树仁一惊，低头看看文件，迟疑道，“爸，你这是……”
　　“一边呆着去，我暂时不想跟你们说话，等人来齐了再说。”柏树仁挥挥手，闭上眼，不再搭理他们。
　　老爷子积威仍在，柏向军本身又有些心虚，闻言也不敢再辩驳什么，只得起身，朝朱秀琴使个眼色，老老实实退到院中摆着的凳子上坐了。
　　朱秀琴满肚子哭诉没说出来，憋得慌，垂头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