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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三号房(有间客栈之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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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叫你先听我说吗?」左躲右闪的余美人,还不忘担心她,「你别激动,小心点你的身子!」

一只茶壶登时飞过寝房外的大厅,险些正中闪躲不及的余美人。

她愈想愈气,「人家都找你找上门来了,你还要说什么?」好歹她也是个堂堂的将军,且还是余美人的正妻,那些女人是都不把她给放在眼里,还是以往余美人将那些女人给宠得太过无法无天了,所以她们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

刚用过晚膳,打算来天字三号房看过君楠后,就回地字十号房歇息的蔺言,一脚踏进已是狼藉一片的寝房大厅内,便开始与余美人一般,忙著闪躲满屋四处乱飞的暗器。

「杀人吗?」额上青筋直冒的蔺言,在她忙得不可开交时颇为光火地问。

「你没瞧见吗?」她想也不想地就回上一句,并再将一只花瓶使劲扔向余美人。

「杀哪个?」蔺言冷冷地瞪她一眼,「是眼前的这个,还是肚里的那个?」这对夫妻就这么希望她出手摆平他们吗?

「我……」君楠气息猛然一窒,在蔺言的一双锐目下,也只能忍下一双犯痒的拳头。

蔺言再将兴师问罪的目光扫向余美人。

「这回我没惹她,还有,我既没回嘴也没还过手!」无辜的余美人,赶紧澄清自己的清白。

早就听丹心说过三号房正在闹家变的蔺言,不客气地把余美人赶至一旁。

「闪边。」就知道这男人不济事,连哄个女人也不会。

不情不愿被蔺言拉至一旁坐下的君楠,在蔺言替她把脉时,仍是一脸怒气未消,而诊完脉象确认一切平安的蔺言,则是起身走至他两人的中间,一手各指著一个。

「你,克制你的脾气!」她先是瞪向君楠,再警告性地一拳敲向余美人的额际,「你,控制你的耐性!」

被那一拳敲得额际红肿的余美人,在蔺言难得的没收医药费就走人后,关上大厅的厅门免得冷风再灌进来,再绕过一地的破瓷碎片,蹲在君楠的面前抬首望著她。

「你听我解释。」早知道他就把他们已成亲这事昭告天下了,省得不时有人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说也不动的君楠,只是静坐在椅里,也不看他一眼。

「君楠?」他轻拉著她冰冷的手。

「说啊。」她抽回手,还是不肯回头看他。

他句匀实言地道:「打从娶你过门后,我就再也没去过风月之地,不信的话,你可去问问我的副官。」成亲以来,他忙著把她看牢就没什么时间去做其他的事了,连向来负责的军务也都由他的副官替他分担一半,且每回一出门,他哪次不是急著赶回家?

「日后呢?」

他叹了口气,「也不会再去。」他还等著抱孩子呢,不然他何须这么辛苦?

她酸不溜丢地睨他一眼,「怎么,开国大将军又拿官威来威胁你?」

「并没有。」他没好气地应著,「而是因我有妻有子,我还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野花总是比家花香的。」她不以为然地淡道。

余美人沮丧地抚著额,「饶了我吧……」她根本就不知道她这朵家花香到什么程度,而他又是有多么的想采……眼下的他,满脑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他哪还有什么闲情去想什么野花?他没夜夜扑倒她,他就已够佩服自己的克制力了好吗?

眼看她还是像一尊冰雕的人儿,似乎并不为所动,他只好一手抚著她的肚皮对她起誓。

「我发誓,我不会再去那等地方,所以你就别再动气了。」唉,真不习惯,这几个月当她会对他哭,会对他笑,偶尔还会对他撒撒娇,一下子又换回从前那副敌对的德行,他怎么也没法适应过来。

「我呢?」她有些心酸地看著自己的肚子,「我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什么?」

「日后,我该过著什么样的生活?我还能再当卧虎营的将军吗?或者我必须像其他的女人一般,在有了孩子后,就得成日守在家中相夫教子?」

怎么扯著扯著,她就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原来她气的不只是他,还有她自己?

余美人扳过她的脸蛋,一手轻弹著她的鼻尖。

「以上你所说的,皆不会成真。」她以为,她是当良家妇女的那块料吗?

她一手捂著鼻,「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一来,你本就是匹野马,从没人拴得住你。」对於她的性子,他已经算是很了解的,「二来,你不需相夫,因我乖得很,就算有了孩子,日后当然也会有我为你分担一半教养孩子的责任。」给她一人全责去养孩子?他的孩子不要有样学样,被她这个娘亲给带坏就很好了,他哪敢把育子这重责大任全都交给她。

君楠不确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在他那张再认真不过的脸庞上,她找不到半点怀疑和犹豫。

「为什么?」

他一头雾水,「什么为什么?」

「你为何要迁就於我?」她愈问就愈鼻酸,「与你自小打到大,两家又是水火不容,为何你不讨厌我?我这阵子有多任性你又不是不知,你为何还要这样服侍我?甚至连往后的事你也都替我想好了。」

「我只简单的问一句。」余美人一手撑著面颊问,「你怀孩子怀得那么辛苦,为何你又不恨我?」

因为他是她孩子的爹,以及她日后得陪伴一辈子的人……啧,她是打哪时起有这种想法的?一定是他日日趁她在夜里睡著了后,偷偷在她耳边说的,所以才害她想都不想就直接这么认为。

「你可能没有意识到,打你怀了孩子起,咱们就已是一家人了。」余美人一把将她拉起身,再抱著她一同坐下,「既然是一家人,还管它什么恨不恨的?」

虽然心火稍稍被安抚下来了,但她还是记恨地瞪著这个打小到大,女人缘就一直好到不行的男人。 。「尚若再有女人敢找上门……」

「我会吩咐东翁直接把她们赶出去。」不用等她撂完话,这几个月来已是训练有素的余美人,直接奉上她想听的。

她再掐著他的脖子进一步勒索,「你若不去与那些女人做个了断,日后你就别想再踏进家门一步!」

「我明日就速速去办。」他拉下她的手,把一身冷冰冰的她环紧,「这下不生气了吧?」

她倔强地扁著嘴,在得了便宜而他又讨好地在她面前扮乖后,反倒有点拉不下脸。

「别气我了。」余美人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我答应你,往后我只看你一个女人就是。」

「你要是反悔,我就休夫改嫁他人给你看。」她边说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再像只八爪章鱼般将他给搂得死紧。

对於这个老是口不对心的女人,余美人很有把握地笑了笑。

「我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

客栈才刚开门做生意不过多久,正指挥著店中的小二们打扫的东翁,在君楠步伐缓慢地踱出本馆后,他忙扔下手边的工作去迎接那个全栈中唯一的孕妇,且同时也是被蔺言放话所有人都得关照著她,不然他们就等著讨皮肉痛的女人。

「你怎出来了?」他牵著她的手将她扶至柜台里坐下,「余将军呢?」

「他在房里处理军务。」全都因那个不想再闹家变而不肯回军营,乾脆把军务带回家的余美人,所以今儿个一早就有一堆藏龙营的官兵在他的东厢房里出出入入的,吵死人了。

东翁含笑地替她倒了碗淡茶,并在心底默默回想,那夜过后,在丹心的通风报讯下,全栈都已知道余美人早已认了错,也对她发过誓后,天字三号房就再次恢复了太平。

「你出来透口气也好。」怕她会冷,东翁还替她添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腹中的娃娃如何?」

她欣慰地拍拍肚子,「这阵子乖得很。」

东翁转眼想了想,坐至她身旁低声地说著。

「我想,有件事我该告诉你。」既然她身子好些了,那么那件一直搁在他这儿的事,也刻让她决定要不要去解决了。

「什么事?」

他更是压低了音量,「自你成亲后,令堂常托人来此打听你的消息,但碍於你在安胎,所以这事我一直没对你说。」

「我娘?」挂在君楠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泰半。

「嗯,昨儿个她还亲自来这一趟呢。」除了她怀有身孕这事没说外,他大抵上都说了。

「我娘她……」自成亲后就没再返家的君楠,经他一提,也不禁想起那个打小就把她捧在手心上宠的娘亲。

东翁搔搔发,「她看来挺想你的,也想见见你,更想知道你婚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低首看著自己的肚子,再想想那个应该是瞒著她爹跑来这打听她消息的娘亲,愈想就愈觉得自己不孝的君楠,也觉得一直不回府禀报双亲成亲这事,并不是个办法,还是种让双亲挂记在心的不孝举止。

「这事你同姓余的说了吗?」

「没有,因这是你的家事,而不是他的。」他一点都不反对替她牵线,「你想见你娘吗?若要的话,我可派人安排。」

「我想亲自回家一趟。」与其在外头偷偷见面,像是见不得人似的,还不如她就正大光明的回家,也顺道去看看那个至今可能因她成亲这事,还在倔著死硬脾气的老爹。

「那样不妥吧?」她的双亲,为了气她和余美人,气到就连他们成亲都可不到场主婚,她若一个人回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我早晚都得面对他们。」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就由她先回家报告,「东翁,你帮我挡著那个姓余的,我去去就回。」

「不让余将军知情成吗?」万一余美人跑来同他要人怎么办?

她摇首反对,「我可不想让他死在我家。」若是余美人出现在她家的地盘上,可以想见,她那脾气远比她还暴躁的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想想也觉得让余美人深入虎穴似乎是太危险了点,东翁在颔首同意之余,一手招来鞑靼,吩咐了几句,在鞑靼快步走出栈外后,他从后头找来件斗篷交给她,这才轻扶她起身。

「这样吧,我派鞑靼驾车送你去,这样你就可快去快回。」她要是回来晚了,那个姓余的肯定又会到处去寻妻。

「那就谢了。」她匆匆谢过,在鞑靼将马车驾至客栈门口时,冒著外头的大雪赶紧上车。

送走君楠后,东翁一手撑在柜台上,开始思索要是余美人不老实地待在本馆里办公,突然跑出来找妻子的话,他可能会有什么下场。

「……我不会被打死吧?」啧,好人果然不能当。

乘著马车绕过半座被大雪覆盖的吞月城,在快抵城门之时,鞑靼在君楠的示意下,将马车停在家门外远处,并要他在车上等著。

方从温暖的马车出来,一脚踩进软绵绵的雪地里,一阵冷意随即袭上令她抖了抖,她抬首望著远处的自家家门,不知怎地,方才她在同东翁说话时的那些勇气,在她一步一步地踱向家门时,也开始一点一点地流失。

通报府里的下人进府后,被迎进大厅里的君楠,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紧张地张首环看著四下,就怕先出来的不是那个疼爱她的娘亲,而是那个从头到尾都反对她嫁给余美人的老爹。

「君楠!」收到婢女的通报,急忙自里头赶至大厅的乐夫人,一见到许久不见的爱女,眼眶便开始泛红。

「娘……」她才想迎上去,同样也收到消息的乐老将军乐云天,已一手推开乐夫人冲至她的面前,劈头就朝她大喝。

「你还有脸回来?」

「爹,我来是因我想告诉——」她深吸了口气,一手抚著腹部,方想好好同他说上话,但觉得她丢人脸面的乐云天,却已朝她高高扬起一拳。

没想到自己会挨打的君楠,只是站在原地,紧闭著双眼两手抱著腹部,未料她等了半天,那只对准了她的拳头迟迟没落在她的身上,相反的,在她前头反而还传来了一声闷哼。

一具熟悉的身影,在她张开眼时,已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同时替她挨下那一拳。

「你……」出手的乐云天,愣愣地看著一路从外头冲进里边,二话不说就先用脸颊替君楠挡下一拳的余美人。

「岳父,您要打,就打我吧。」嘴角流出些许血丝的余美人,一手将君楠护至身后,再弯著腰,低首朝这脾气简直跟他爹如出一辙的丈人继续讨打。

「谁是你岳父!」乐云天不屑地再将响雷轰在余美人的头顶上。

「爹……」站在后头的君楠忙想出来替余美人说上几句,可他却一把将她推回身后。

「谁许你这小子来这的?」

余美人站自她身边,「我是来找我妻子的。」看样子,那一举似乎对他的丈人来说是打够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他办正事了。

「什么你的妻子?我可从没承认你们成过亲!」事前没徵得他们双方家长的同意不说,还去请来了什么圣旨赐婚,这事他老早就想找这小子算帐了。

「我知道。」早就料到她家老爹会说些什么的余美人,恭恭谨谨地应著。

「滚出去!」

「老爷……」看不过眼的乐夫人忙拉著他的衣袖。

「你甭替他们说话!」他用力哼口气,不管是谁的面子都不买。

「岳父大人,君楠已怀有身孕。」余美人两手扶著君楠让她站在身旁,刻意挑在这当头,以清楚的音量告知那个还在气头上的丈人。

当下厅里的另外两人,随即将四颗眼珠子死死地定在君楠藏在斗篷下的肚子上。

他再向他们颔首致意,「待孩子出世,日后,我再带著君楠和您的孙儿一道来这向您俩请安。」

内心颇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击到的乐云天,怔愣了好一会后,没好气地拂袖而去。

「岳母大人,天寒,我这就先带君楠回去,若您不嫌弃,有空还请您多过来与君楠聚聚。」打发了一个,余美人再改用温情攻势来面对那个泪眼汪汪的乐夫人。

「嗯……」强忍著泪水的乐夫人,不住地朝他点头,然后赶紧拿出绣帕拭脸。

不知自己是怎么被余美人给带出家门的君楠,在出了家门后,慢了一步才回过神,她不忍地看著他颊上替她挨的那记拳印,直想著方才他在里头说了些什么。

她汲著泪问:「东翁叫你来的?」

余美人先拍掉落在她头顶上的雪花,边说边替她罩上斗篷遮雪。

「这回他没主动出卖你,是我扬言要打死他,他才告诉我你跑这来了。」要不是他临时起意想出来看看她却找不到人,再十万火急策马狂奔来此,不然她就被打定了。

「疼不疼?」君楠抬起一手轻抚著他的脸颊,再以指擦去他嘴角的血丝。

他皱皱眉,「你爹手劲还满重的。」不愧也同是干将军的,揍起人来力道就是不一样。

「为什么你要来?」他明知他要是踏上她家的地盘会有什么下场,干啥还那么傻的跑来讨打?

「挨他一拳,总比打在你身上好。」敢打她?那个还不肯认他的岳父是想吓死他吗。

愈听他多说一句就愈觉内疚的君楠,不争气的泪水终於落下,他看了,只是叹息地拭去她的泪,再捧起她的脸庞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吻。

「你……不怪我又私自乱跑?」

「丑女婿总要见岳父母的。」他拭净她所有的泪水,再搓搓她的面颊好让它看起来红润些,「拐跑了他们的掌上明珠,早晚我也是得来这挨上一拳。」一拳换一记香吻,划算。

听了他的话,君楠不语地低下头。

「你怎了?」

「我也去你家替你挨一拳!」她抬起头重重地说著,决定在这方面还给他一个公平。

他叹息连天地把她按回怀里,「你希望我再代你吃我爹一记老拳吗?我会消受不起的。」他可不想一日之内连连被揍两次,而且都不能还手。

「可是……」

「我都已挨你打几个月了,不过才这一拳,没事没事。」他搂著不肯动的她,「走吧,鞑靼还在车上等著,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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