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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缘与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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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那时已是六月的光景,红粉相间的夹竹桃花在枝头开的热热闹闹。整个铁梅镇走进了一年之中最生机勃勃的季节。
醉兴园的老板娘要嫁女儿,婚期定在七月十八。老板夫妇特地在兰怡布庄预定了许多色泽艳丽的布匹做嫁妆,同时也将新娘子大婚当日要穿的喜服交由她们绣制。
十五日为期,届时交货。本来该由兰姨亲自前去交涉的,可她因前一夜起来小解时不慎摔了一跤,脚踝红肿无法下地更不宜行走,艺萱只得奉命前往醉兴园交货。
艺萱来到铁梅镇的时日已不短,然而因她的性子安静得有些孤僻,平日极少出门。就连醉兴园这个地方虽然兰姨再三嘱咐交代,她还是问了两次人才顺利找到。
醉兴园是铁梅镇上最大的客栈,这里衣食住娱一应俱全。深谙经营之道的老板夫妇为招揽客人,园子里每天安排了一台戏、一场书,间或还有远来的艺人歌舞助兴,是以一年四季就属醉兴园生意最是红火,老板夫妇自然也赚得盆满钵满。
在小二的带领下,艺萱穿过大堂来到后院,此时正值午饭时间,老板夫妇都忙得不可开交,抽身无暇。小二领她到廊下暂侯,颇会为人的老板娘还特地交代小二给她供些茶水点心。
艺萱自觉来的不是时候,也不好前去催促,只得安下心来,倚坐在回廊上斟了一杯茶,慢慢喝着,静静等候。
六月的阳光至头顶照下来,映得她手里的喜服格外耀眼夺目,赤红的一片似乎要在她手上燃烧起来。喜服的做工很精致,在领口和袖口都用流金线绣着吉祥如意的图案,那种针法叫做拉锁绣,是由兰姨亲自传授与她的新技艺。
艺萱看着喜服,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恍惚的念头——云娘啊云娘,你若真是他的新娘时,该穿着怎样的礼服?该是怎样的光景呢?她正抱着喜服呆呆出神,耳边猛然传来一声:“话说卫卓云带领三万大军——”
卫!卓!云!
这三个字入耳,艺萱惊吓地猛然站起,眼神惊惶地四下打量。
前厅,说书先生的声浪清晰的传来,一字一句钻进她的耳中:“那龙隐山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二皇子与今上困厄多日形势日危,当是时三皇子卫卓云带领手下雄兵,千里奔波前去勤王。。。。。。”
说书先生的声音不大却一下一下敲得她脑中生疼。虽然隔了五个月零十三天,卫卓云这个名字突然传入耳中仍不啻于一记惊雷当头炸响,顷刻间炸碎了她面上维持许久的平静安宁,炸翻了她心底深处的情丝万缕。
五个月零十三天。。。。她居然将离开他的日子记得这样清晰,一惊之下艺萱转为一悲,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啊,却原来并非如此!
难道是因为这一次,她拥有过更多的属于他和她之间的记忆吗?
艺萱呆呆地站住,说书先生后头说的什么她全没听进去。方才微风一刮,廊院里的几片夹竹桃花瓣似乎随风跌进她的眼里,她觉得眼睛酸疼,不知不觉地竟浮起一层薄薄的泪意。
醉兴园的老板娘李曼雪是一个泼辣爽利的女子,她忙完事情赶去回廊下验货时,看见那个送喜服过来的小女子在怔怔发呆。
阳光花影下,她一张脸虽然有些微微的浮肿,看着却清丽脱俗。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样专注而投入。她唤了她三声,她都没有应答。
李曼雪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就算是张先生说书说的精彩也不至于这样吸引她吧。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晃:“姑娘快回神了,这是听书听得入迷了?”
艺萱陡然惊醒,看着对面的人,她面上一红,忙福身见礼:“云娘失仪,请见谅。”
李曼雪不以为意地笑着抖开她递过来的喜服,颠来倒去地看了许久,赞道:“果然是铁梅镇上最好的手艺,做的处处精致。云娘,你去转告海兰,这喜服我很满意,明天来选布匹时再将银两一并结算。”
艺萱颔首:“是。”
见她依然一副神思恍惚的摸样,李曼雪笑道:“今日说书的是新来的张先生。我倒没觉得张先生的书有这般精彩,不过他每日此时必会开讲的,姑娘若是喜欢就常来听听也无妨。姑娘且宽坐,我把喜服给闺女送去,看看她可中意。”
李曼雪一走,林艺萱立刻跌回自己的伤感里。
前厅,张先生正绘声绘色地描述龙隐山上那场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的战事。
卫卓云这个名字随着张先生的讲述一遍一遍呼啸着抵达她的耳畔,震荡得她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她与他之间的第一次分别,那一切的思念和回忆都隔着迷雾,隔着心与心的距离,既不真实也不确定。而这一次,爱的欢乐和悲哀都那样清晰——银杏树上十指紧扣的依偎,额间落下的默默亲吻,枕畔的细语轻言以及他温暖满溢的胸膛。。。。这美好的一切在听见他名字的一瞬间化为绵密的锋芒,细密地扎进她的血里、肉里、心里。。。。。。
原来不管隔着多远的距离,隔着多久的时间,他到底是她痛苦的根源,有时使她哭泣,有时又莫名的让她甜蜜。悲欢人生里,她甘心缀饮并九死不悔的竟是这一杯他亲手为她酿造的相思的毒酒。
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仍是那睥眯天下的王者,她仍做她的闺阁佳丽,英雄美人两不相侵。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没有情感的交集,也就不会品尝到爱而不得的疼痛。
看着一脸凄然走进门来的林艺萱,李海兰微微一怔,她安排她去送喜服,本意是想让她借机散散心。可她怎么会散出这幅失魂落魄的神情。
未容她出声询问,艺萱已虚弱地一笑:“兰姨,我有些累了,先回房歇一歇。”
看着她落寞的身影,李海兰若有所悟。在铁梅镇的这些时日,这女子在人前总是淡然清冷,绝口不提过往诸事。但是作为过来人,李海兰知道越是说不出口的才越是真正的痛!
她偷眼望去,那个自称要歇息的女子其实是坐在床沿上对着某处发呆,她那痛心入骨的忧伤让李海兰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艺萱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黯然神伤过,来到铁梅镇遇到李海兰后,她是诚心诚意的想过要将一切重新开始。
她以为绝口不提与他有关的一切,就可以远离那段因他而来的悲伤。可是当他的名字由别人口中说出,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其中疼痛、辗转,从未抽离。
世事早已迁徙,她与他的世界再无交集,可是在那些电闪雷鸣的夜里,她其实是渴求过他的。
然而,除了这样近乎自虐般的思念,她还能怎样?
“云娘,”李海兰突然推门进来,“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她只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为她从自己的困扰里找到一条出路。
尽管艺萱有些不解,兰姨今日怎会生出同她叙旧的想法。但她出于礼貌,还是应答着,抬眼望着她。
李海兰与她并肩而坐,面上泛起一个浅淡而温暖的笑容,这笑容中充斥着回忆的味道,她慢慢讲述起来:“云娘,那时候我也就是你这个岁数吧,我遇见了我的夫君荣广槐,他是那样一个优秀的男子,为人宽厚,心胸宽广。自我们成婚,虽说不得举案齐眉,比翼双飞 。但是他待我一直极好,哪怕后来我因为体质虚弱难以怀有身孕,他也从未厌弃过我。甚至他还为了我,拒绝了婆母要他休妻再娶的决意。”
艺萱听得很动容:“兰姨,一个男子能如此为你,你何其有幸!”
李海兰微微眯起眼,眸底升起一片璨然的光芒,像是记起了最美好的回忆。“是啊,我也那样认为过。那时,荣郎走到哪里都带着我,我们一起去嘉南城送货,一起去边境小镇买染料,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春夏秋冬。”她的语速慢下来,眼底的光芒渐渐消失:“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可是在去集海那次我却没有随行,因为那时候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荣郎很开心,他答应我从集海回来就会一直守护我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可是云娘……”
艺萱从她渐渐显出悲伤的神情里已隐约猜到什么。
李海兰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也许是我得到的太多了,多到连上天都嫉妒了吧!于是苦难来了,我的夫君在集海之行不幸遭遇劫匪,遇害身亡,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我腹中的孩子也不幸流失……”
在一天之中,她同时经历了丧夫失子的双重打击,艺萱不敢想象那是怎样巨大的悲痛。她轻轻握住李海兰的手,难过地说:“兰姨……”
李海兰没有出声,许久之后她才从旧时的伤悲中抽离。她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说道:“云娘,那时候我难过得几乎活不下去,我甚至觉得若是当日去集海我跟了去,我就可以与夫君同生共死了!但是夫君先我而去后,我却不能死,我要替他奉养婆母,我想这也该是荣郎最后的心愿吧!那时我不止一次的想过,等婆母百年之后我便去黄泉路上与荣郎相聚。等到婆母过世,就在我准备自尽的当夜,我突然梦到了荣郎,那个梦真切无比,在梦中荣郎对我说,阿兰,请你把我们染布的技艺传承下去,不要让兰怡布庄就此终结。尽管只是一场梦,可是我夫君的嘱托和遗愿却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而一路走来,当所有的疼痛随时光沉淀,我又发现这世间其实有许多值得我们为之活下去的美好!”
李海兰抽出发髻上的一枚小巧玉簪,送到艺萱眼前:“这柄玉簪是先夫留给我的,陪了我将近二十年。”突然,李海兰做了一件让艺萱始料不及的事。她执起玉簪在床沿上用力一磕,随着“叮呤” 一声轻响玉簪断做两节。
艺萱惊诧莫名地望着她:“兰姨,你这是?”
李海兰平静地望着艺萱:“对我来说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珍贵的了,可如今它破碎了,我再难过、再惋惜、再心痛也于事无补。”顿了顿,李海兰挽起艺萱的手,一字一句道:“我做这些,无非是希望你懂得,爱过的人也罢物也罢,总会有失去的一天,只要我们曾那样真挚的付出过情感就够了!难过固然难免,但是难过完了要记得继续前行的路!”
李海兰的话讲完,艺萱蕴在眼底的泪悄然滑落,她将头抵在她的肩上:“兰姨,谢谢你,是我让你担忧了。可是兰姨,为什么这么久了,我还是会难过?”
李海兰抚着她的肩,轻声安抚:“在你这样的年纪为了某人某事而执着又有什么错呢!毕竟你还太年轻。等你活到我这样的岁数,就能学会释怀和放手了。云娘,放开过往其实也是放过自己!”
“兰姨,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忘记……可是我没能做到!”
李海兰缓声道:“云娘,不要太逼迫自己,爱恨若岂是能轻易抛却的东西。你给自己一年的时光吧,用一年的时光把从前的爱恨悲喜狠狠缅怀然后深深埋葬!”她执起断做两截的玉簪放到艺萱手心:“完好的玉簪是先夫赠我的礼物,但是这断掉的玉簪或许是我赠你的最好的礼物!”
看着掌心晶莹的玉片,艺萱暗暗告诉自己:“林艺萱,就一年,在这一年里把你所有的思念、所有的爱恨都狠狠缅怀然后深深埋葬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九
纪元杰近来很苦恼。
在他的印象中,卫卓云这个人无论喝酒打架、赌钱纵马都很潇洒快意,而站在朝堂上的他更是有心计有手段有能力。龙隐山一役后,他抓住外邦使臣来朝出使之机,在敬献给皇帝的礼物上做了些手脚,并以此为由设计扳倒了对自己最具威胁的二皇子卫庭云。
如今,朝中虽然还有一个太子在苦苦支撑,然而论实力、论资历、论权谋他都远不是自己这个三弟的对手。卫卓云迟迟未对他出手,不过是为了维系朝中大局,进一步夯实自己的根基。太子卫承云虽然一贯作威作福、自以为是,在朝中大局走向这件事情上倒是个明白人,如今碍在卫卓云上位之路上的人唯他而已,他知道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只是既然卫卓云打算暂时维持现状,他也一味装聋作哑,对他敬而远之。
按道理卫三皇子在朝堂之上如此风生水起、势头正劲,正该是人生得意之时。
可是自打他丢了心爱的女人,这位朝堂上冷面深沉、战场上冷血阴狠的卫皇子私下里却委实成了一个叫人头疼之人。这所有人里头,第一头疼他的当属他的老友纪元杰。那些日子纪元杰既是他的酒伴更是他的倾诉对象。
卫卓云若宫中事务缠身之时纪元杰尚可清静清静,陪一陪自己的女人,过一过自己的日子。但凡卫某人有半点空闲,不是往他的放鹤园跑就是一道谕旨将他抓去王府中。纪元杰本着兄弟情义、君臣之礼也只好任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来二去之后,纪元杰心情沉重地深深领悟到一件事——陪卫三皇子遣怀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别的男人烦恼时还可借酒浇愁,一醉解忧。卫卓云因体质殊异之故酒也不能多饮,偏偏他心中郁闷总忍不住要喝上两杯。但凡会喝酒的人都知道,一个人要么就彻底醉倒,任人摆布。要么就滴酒不沾,自持清醒。最糟糕的状况就是喝得半醉不醉时的借酒装疯。
纪元杰陪卫卓云喝酒遣怀次次面对的都是这种最糟糕的状况,他本着助人为乐之心,多年兄弟情义,一咬牙也认了!
卫皇子其人一贯内敛压抑,他伤情其实也伤的别具一格,他要么默不作声,彻夜无言。要么一开口就喋喋不休,颠来倒去说着同样的内容。
于是纪元杰就大难临头了,他要么就一宿一宿的陪着卫皇子大眼瞪小眼地枯坐到天明。要么就被他翻来覆去无限重复的几句问话磨尽最后一点耐心。
每每这时,纪元杰都不得不承认半醉不醉的云少果然很难侍候!
这日,卫卓云一道口谕将纪元杰招致郊外一处名为‘晚燧’的观景亭。纪元杰虽然略感头疼,还是硬着头皮应召而来。
观景亭里早有随行下人布好酒席,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却都是精工细作的宫中美食。
卫卓云侧身倚靠在亭柱上正听取他属下的回话。
“回禀主子,从兰郡道开始沿途的十个州均已详尽探查并未找到主子要见之人!”
卫卓云蹙眉不语,半响,转脸看向另一个属下。
领受到他主子质询的目光,这名属下立刻开始回禀:“属下带人从北道开始查访,目前已查过十七州,也未找到主子要见之人!”
听完这两人的回报,纪元杰已了然于心。
说起来卫卓云找人的做法算得上大手笔,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在全国广布人手,逐道逐州逐郡逐县的进行查访,只要有人烟,再偏远的地方也不放过。只是要想在数百万里的土地上,千千万国人之中找出一个不知所踪的人来,其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故此,他虽然已经连续查找了半年有余,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两头的回禀都让他失望,卫卓云沉默半晌,依然是那句话:“加派人手继续查找,定期回报!”
两名属下同时躬身应道:“遵命!”
等他打发走属下,纪元杰才拖着步子慢慢悠悠地走进观景亭。
“云少,你有没有想过,你找了这样久又找的这样细还是没有消息,会不会是人家刻意在躲你?”
卫卓云准备执壶的手一顿,他凝神想了想,道:“我大正国统共一十三道,下辖二百四十五州,我不信我这样一寸寸的翻开来找,还找不出她来。”
纪元杰喝了一口酒,道:“云少,不是我泼你冷水,如今你的境况正是成王败寇的关键之时,若大事可成,待你坐拥天下之日,这女子会甘心居于后宫之中么?倘若她肯,自然再好不过,倘若她不肯,你又当如何?”
卫卓云远眺着山间林木,许久没有说话。良久,他沉默着抿了一口杯中冷酒,闷闷出声:“纪老九,若是你会如何?”
纪元杰执壶斟酒:“云少,你和我不同,你注定要肩负家国天下、社稷江山,你是天生的王者,你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这些。如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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