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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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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未见,焰儿小姐似乎清瘦许多。”

杨陆一身恭敬严肃,立于上官轻风之后,与他的活泼开朗,形成鲜明对比。

傅尔焰双眸微微瞋大,她确实不曾想到他也会跟着一同到来,毕竟上官家破产之后,家产包括仆役均由吕家接手,按理说,他应该也不例外,然而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依旧尊上官家两位公子为主。

傅尔焰眸中闪过异色,漾起一抹八分真挚,二分试探的明媚笑容。

“杨陆,好久不见。”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倚靠在床上,命侍女取过了椅子,让两人坐下,丝毫不提关于上官家的传言,仿佛只是怀念从前在上官家的无忧无虑,漫无目的地闲聊。

一边闲聊,她那双精明妩媚的凤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人的神色,两人神色放松,并不含任何隐忧,这对于自家(主家)没落的两人来说,似乎太过看淡了些。

上官轻风向来开朗,性子较为活跃,几乎知无不言,然而当傅尔焰不经意提起上官家曾经富丽堂皇的亭台楼阁时,他却突然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起来。

慌乱中,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杨陆,杨陆则时不时地出言圆了他的说辞,亦转移傅尔焰的注意力。

傅尔焰长睫微垂,掩住她眸中的笃定。

这两人必定是被某人下了封口令,而杨陆会前来,许是某人担心亲弟容易露了口风,而让他前来帮衬。

恐怕,上官家没落并非表面上的经营失败,那么简单。

心中有了八成把握,傅尔焰抬起眼,直直望向杨陆,慑人的气势,让杨陆暗暗心惊,不断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

“杨总管,昔日我们对酒当歌,可真是令人怀念呢,我还记得你向我提过你母亲还健在,不知老人家出自哪家,现在身子是否康健?”

杨陆脸上浮现苦笑,心知瞒不过她,恭敬地回答:“家母姓吕。”

☆、107 悄然释怀

用过晚膳,命侍女送走了两人,傅尔焰以散步为由,遣开了寸步不离的侍女,沉静地立在小院的花丛中,双眸微闭,静和的气韵仿佛自身已融于天地之间。

百花争艳,艳不过她浑然天成的风情,无需精致的饰品,华贵的织物,只要她所在之处,不经意的一举手一投足,便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上官轻云回到小院中,见到的便是她亭亭而立的景色。

他消无声息地靠近,却见她蓦然回首,对他漾出一抹妩媚的笑,瞬间晃了他的眼。

曾经,他以为他可能再也无法看到这般天地为之失色的笑颜。

他靠近她,双手自发缠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自她醒后,用身体感受她的存在似乎已变成他无法改变的习惯。

“轻风走了?”

“嗯。”

她的螓首靠在他肩胛,轻轻应声。

“开心吗?”

“嗯。”

两人陷入沉默,相拥而立,静静感受这温馨的时刻。

“听说,上官家被人收购了?”

“你都知道了,还要向我确认吗?”

扮猪吃老虎,青衣来过的事情,他并非全然不知。

“呵呵,听说你和轻风两人净身出户?”

“嗯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如此。”他模棱两可地回道。

“你就完全不担心吗?”傅尔焰挑了挑眉,自他怀中抬起头,望着他清润平静的双瞳。

“担心什么?”上官轻云稍感困惑。

“我可是人间富贵花,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你就不担心养不起我么?”她娇笑着调侃道,撒娇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正经。

上官轻云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她刚及后背的发丝,朝她眨眨眼,笑道:“放心,不会饿到你的,三餐之外的零食小点必然准时奉上。况且,就算我养不起,想你赤炎宫百年根基,若连一朵娇贵花儿都养不起,说出去岂不惹人笑柄?”

傅尔焰夸张一叹。

“可惜,现在我手中已无实权,手下亦纷纷叛变,只能看人脸色了。”

“瞎说,你永远是赤炎宫名正言顺的宫主。”

见上官轻云永远顺着她的话绕着弯子,就是不愿吐实,傅尔焰眼尾儿一挑,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

“我还听说杨陆母家姓吕。”

上官轻云失笑摇头。

果然瞒不过她,亏他还特意遣了杨陆过来帮衬。

“嗯,他的母亲确实姓吕。”

听到他几乎等于承认的回答,傅尔焰突然沉默了下来,结合了青衣所说的那些话,结论呼之欲出。

她微微一叹。

“这样真的好吗?”

上官轻云面色如水,清隽的面容挂着一丝淡然浅笑,眸光悄悄放远。

“为了你,值得。”

“你打算怎么做?”

对于她,他没有任何隐瞒。

“上官家向来以慈善敦厚闻名一方,亦不吝帮助一些有才之人。上官家曾经帮助过的年轻人,有数位已在朝廷稍占一席之地。近期,我会陆续与他们接触,看看是否能为我所用。”

傅尔焰黛眉微拧。

“我不曾想过拖你下水。”

“嗯,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一直蒙面了。”

“你现在撤出还来得及。”

“嗯,我知道,但是我宁愿自己动手,也不愿再看到你气息奄奄的样子。”

“这可是一条不归路,成王败寇,犹未可知。”

“嗯,我知道,所以我选择与你并行。”

自始至终,他从容淡定地一一回答,声音不响,甚至可说是轻柔,却带着她难以拒绝的坚定。

傅尔焰激烈地摇着头,稍稍推开他,离开他的怀抱。

“这说不通啊,说不通啊,我有我的理由,不得不这么做,但是你没有任何理由啊”

“你的理由,王爷已告知于我。我的理由,有你足矣。”

知他心意已绝,傅尔焰面露痛楚之色,却心头却泛着微甜。

她退开几步,突然背过身,悦耳中带着些暗哑的嗓音,如溪水般在夜幕下流淌。

“我十七生辰前夕,亲自动手为自己抢了一份礼物。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强迫别人爱我。我在这份礼物上,花了无数心血,却也因此遍体鳞伤,只求不得。”

她悲悲戚戚地声音,引得上官轻云胸口一滞,她的痛亦是他的,是他有负于她。

他上前,自身后伸手拥住她,将她紧紧纳入怀中,默默听她诉说。

“所以,我发誓,从此不再碰任何男女之爱,唯有让别人臣服于我。”

她的话,令他紧紧环住她的双臂与胸膛,有着瞬间僵硬,眸中浮现痛苦和紧张的神色。

然而,她的身子却述说着与她口中吐露出的,完全不同的话语。

她放柔了身子,舒服地靠在他怀中。

“但是,那个伤我的人,如今却为了我,割舍了名誉地位,抛弃了安逸的生活,甚至舍弃了整个家族多年来建立的清誉,为我踏入他不愿涉及的明争暗斗。”

她顿了顿,俏脸微微一红,突然换了种说法。

“你说,那份礼物无条件地呈现在我面前,上面还留着我的斑斑血迹,我是应该接受,还是推拒?”

闻言,上官轻云僵硬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心中的紧张,导致他的嗓音愈发低沉。

“我想,岁月已逝,让你受伤痛楚的棱角已经磨平。既然是无条件的,那就收下吧。”

傅尔焰低头呵呵轻笑。

“轻云哥哥,这是作为一介商贾的建言吗?”

“不,这是一位深爱你的人,最恳切的乞求与歉意。”

她为他的深情表白而微微晃神,由衷地不真实感,充斥着她全身,她从来不曾想过他会有如此回应,一直一直她都是追在后面那个人。

他的性子太淡,怎可能说出这种话。

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发出声音,她却忍不住捂着嘴,一滴滴清泪滑过她苍白的脸颊。

“怎么哭了?”他将她扳过身子,轻柔地拭去她的泪水,眸中溢满疼宠怜惜,不知自己何以引致她哭泣。

“我不知道,那么深的伤口是否能有愈合之日,我也不知道,我的身子是否还能康复,还能站在他身边,但为了他,我愿一试。”

他的眸中,荡漾着欣喜的流光溢彩。

“有你此言,吾愿足矣。”

☆、108 偶遇故人

金带御史,墨舞萝,乃墨华皇朝十四公主,母亲曾是庶民,巧遇某次微服私访的羿巡帝,顿时惊为天人,迎回宫中。

然而无权无势的她,在深宫中举步维艰,羿巡帝对她的爱慕也很快转移到了新入宫的美人身上,仅诞下一女儿的她受不了深宫寂寞,受不了曾经深爱的男人移情别恋,最终一条白绫,自缢于寝宫。

出于对墨舞萝母亲的愧疚,羿巡帝对于墨舞萝极为疼宠。

在羿巡帝的刻意栽培下,墨舞萝的聪明才智渐渐显露,谈吐言辞进退有礼,且见解独到,羿巡帝一时兴起,封自己爱女为金带御史,允许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参与朝政。

虽是一时兴起,墨舞萝却在朝堂之上逐渐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使得旁人不敢小觑,也逐渐成为旁人欲拉拢的对象。

墨舞萝品性正直,博览群书,极为崇敬正气凌然,刚正不阿的人,与皇子中,正直勤奋的墨羽阳十分亲近。

由于小时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悲剧,独立坚强的墨舞萝为求一心人,不愿草草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因此在她的坚持,以及羿巡帝的放纵之下,她至今为成亲。

平日里,闲暇之余,墨舞萝喜欢吟诗挥毫,结交一些变态雅士,因此常常出现在深受变态们喜爱的,位于城郊湖畔的爱莲阁。

这日,她约了数位新近进士在爱莲阁举行小型诗会,吟诗作赋,品酒赏景,也是为暗中观察,以便为朝堂举荐人才。

正当酒酣尽兴之时,她却瞥见了两位刚被提拔为侍郎的朝中同僚正朝她方向走来。

即为同僚,视而不见,终究失礼,且两人在朝中品行端正,为人敦厚,是可深交之人。

墨舞萝,起身离开酒宴,迎向两人。

“公主殿下安好,吾等远远瞧见公主,特意前来请安。”

来人俯首恭敬行礼,墨舞萝亦还礼。

“李侍郎,仲侍郎,舞萝有礼了,听闻两位刚晋升为侍郎,不曾到府恭贺实在失礼。”

墨舞萝贵为公主,无需向两人行常礼,但她从来不曾端起公主的架子,对有用之才亦是十分敬重。

“两位侍郎好兴致,不知今日前来是为游湖赏景,还是以文会友?不如加入我们,人多热闹,也可听听他人见解。”

闻言两人脸上一喜,随即却又面露为难之色,有些犹豫地拒绝道:“这吾等恐怕要辜负公主美意了,我们与人有约,怕是不便加入诸位。”

墨舞萝和善一笑。

“无妨,可邀你们友人通行。”

李、仲两位侍郎年轻有为,本就与那些新近进士的年纪相差无几,很快就融入了他们,与公主为首的在座众人相谈甚欢,和乐融融。

酒过三巡,夜色已暗,李、仲两人的友人却还未到来,墨舞萝心中生疑,问道:“两位侍郎大人的友人为何至今未至,是否临时改变了主意。”

李侍郎却毫不在意地罢了罢手。

“那位公子是做大事的人,诸事繁忙,正常正常。”

墨舞萝暗暗蹙眉。

“诸事繁忙,忙得过朝廷大臣?他未免也太大架子了吧。”

此时,门口由伙计领进了一位白衣翩翩,温润如玉的清雅公子。

他穿着一身整齐雅致的月牙白长衫,清润俊秀的五官带着淡淡笑意,一袭乌亮长发以丝带整齐地束于身后,举手投足间风雅自成,光是看便知是为谪仙般的人物,着实赏心悦目。

与墨舞萝一起在厅中参加诗会的人,一时间为来人淡雅气质所吸引,纷纷转首望着新来的公子,厅内一片寂静。

上官轻云柔和的双眼,环视了厅内一周,朝李、仲两位侍郎微笑颔首,瞥见坐在主位的墨舞萝时微微一愣,随即归于平静。

厅中三人顿时起身,两人有礼,一人惊喜。

“上官公子。”

李、仲两位侍郎浑厚的男性嗓音中,混杂着一道稍稍偏高的女音。

墨舞萝不曾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上官轻云,惊讶中混着一丝欣喜,也隐约带着遗憾的复杂心情,让她不由自主地起身,欲引起上官轻云的注意。

上官轻云朝两位侍郎大人施礼后,转向墨舞萝,嘴角的轻浅笑意中带着一丝亲近。

“墨小姐,当日湖畔一别,未能及时赴约,轻云心中有愧。今日,见小姐安好,吾甚欣慰。”

他还记得,并且一直记挂着自己。

这样的认知,让墨舞萝眸中流动着喜悦。

当年,她前往上官府,得知他未能赴约的缘由,心中憾然,然而她的准则是,绝不与人共夫,而身为公主的骄傲,也不允许她仗势欺人,以公主的身份驱离上官轻云身边的女子。

因此,她只能寞落离开,但是数年已逝,对于上官轻云的想念却与日俱增,她曾经数次在夜深人静中,幻想自己就是他喜爱的女子,甚至梦见自己抛开了尊严与坚持,和其他女子一同分享他。

尽管受众人围绕,寂寞,却如同一根根利刺扎入她心田,数年前的相处,让她深信唯有上官轻云才是她毕生难得的知己,她唯一愿意委身的人。

然而,正当她怀念他到极致,想打破自己的原则,不顾一切地前往上官府时,京城却流传出上官家破产,上官家两位公子失踪的消息。

她今生唯有三次后悔。

第一次,是母亲自缢时,她没有来得及救。

第二次,是她与上官轻云相识得过晚,当她已满心恋慕上他时,他身边已有他人陪伴。

第三次,则是她明明思之欲狂,却不敢付诸行动,导致从此失去他的音讯。

所以,当她今日在爱莲阁见到失踪多日的他时,心中的激动之情几乎要溢于言表。

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与喜悦,朝上官轻云溢出一抹极为温柔灿烂的笑容,顿时柔化了她美丽却有些严肃的五官。

“上官公子,一别数年,舞萝无数次怀念当年与你把酒言欢时的祥和与感动。听闻公子家中生变,舞萝着实担忧,不知公子现下安好?”

上官轻云双眸微垂,避过了她直率的关切目光,嘴角的微笑弧度不变。

“我自然是好的。”

☆、109 公主倾心

墨舞萝美目中波光滟滟,明显得连周围那些才子进士都察觉到异样,李、仲二人暗中交换了个眼神。

“上官公子,居然与公主识得?”

仲侍郎故作惊讶的疑问,顿时让墨舞萝心中一紧,脸上浮现尴尬之色。

与上官轻云相识之初,她并未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此时被人道破,她不由地担心他是否会心有嫌隙。

“墨小姐,不,公主殿下于我上官家有恩,只是我当初并不知公主殿下身份,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上官轻云恭敬致歉,让墨舞萝愈发坐立不安。

“既然是故人,必定有旧可续,何妨移驾隔壁?”两位侍郎暗中留意着公主的神色,顺水推舟,卖了个人情给墨舞萝。

墨舞萝心怀感激地瞥去一眼,遂对上官轻云提出邀请。

屏退了伙计,两人独处于临湖的安静雅间,刚落座,墨舞萝就迫不及待地解释:“当初我并非刻意隐瞒身份,只是”

上官轻云淡淡一笑,便堵住了墨舞萝未尽的话语。

“轻云明白。”

“不,你不懂,”墨舞萝忽然激烈反驳,神色激动。

“你不懂,我只是不想让你因公主身份而疏远我,我想与你像普通人那般相识相知,我”恋慕你许久。

俏脸骤然一红,想到自己居然差点对数年未见的男子吐露情意,墨舞萝脸上一片赫然。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轻云谢过公主厚爱。”

仅轻轻一言,上官轻云便化解了两人间的尴尬。

墨舞萝终于从再见的惊讶与喜悦中恢复正常,她轻咳一声,拢了拢发丝,端庄地坐正,关切地问:“我听闻上官家出事了,不知现下情况如何,若公子有需要舞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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