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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染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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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真爱开玩笑,谁都知道您身上最致命的,并不是这些冷冰冰的东西。”

“哦?那本宫还真是遇到知己了,原来您也觉得我身上最致命的的是我的美貌呀。”傅尔焰轻笑着回应。

狄远晟倒也不急,只是手上随意打了个暗号,身后干瘪的矮小男子再次挪动双唇。

傅尔焰面色一凛,立刻回头,果真见到自己的手下一脸木然地用剑刺穿自己大腿,暗红的鲜血顺着剑尖滴落,染红了地上一小片黄土。

“接下去会刺到哪里,本王可不敢保证了。”狄远晟笑得愈发欢畅,能看到这样心高气傲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臣服,那发自内心的成就感让他飘然。

傅尔焰面若寒霜,不再与其虚与委蛇,素手一翻,数十个细小的玩意儿自袖底腰间翻出,被扔在了地上。

“公主殿下果然豪爽,那么请吧。”

狄远晟派人替傅尔焰双眼蒙上了黑色缎带,并用软绳缚住她的手腕,自己则上马,直接伸手一抄,一把将傅尔焰带上马背,策马狂奔。

被陌生男人掳上马背,傅尔焰并未因此而惊慌,既然他选择掳走她,而并非杀了她,那么至少表示她暂时是安全的,而她要保证的则是她带来的人能够活着回去,引来想要救她的人。

“望王爷说到做到。”

她淡淡提醒。

傅尔焰从来不曾被腹部朝下架在马背上,坚硬的皮革抵着她柔软的小腹,颠簸的路程几乎让她恶心晕阙。

一下马背,她就毫不客气地吐在了将她掳走的男人身上,满意地听到周围一阵抽气。

狄远晟瞪着自己一身秽物,面色铁青。

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怠慢他。

但,随即他脸色一变,突然大笑出声。

“不愧是本王看上的人,果然非比寻常。”

对于他势在必得的自大言论,傅尔焰不置一词,今日所受之屈辱,他日,她会百倍讨回。

敏锐的鼻尖隐隐飘荡着血腥味,这并非单一的受伤的味道,而是死亡的味道。

这种死亡的味道她已闻了数月,是战场上杀戮所留下的,看来这里距两军交战之地并不远,或许是北狄大营。

被人小心带入大帐,终于有人帮她撤下了软绳和蒙面黑布,突如其来的晃亮,让她不由地半眯起眼,许久才适应。

她看清楚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她置身于一顶硕大的帐篷中,狄远晟坐在正前方简易的桌案后,根据具体摆放的物品,不难推测,这里便是北狄主将,狄远晟的帐篷。

两边放置的多为各式武器,泛着森森寒光,其他除了一张简易大床外,便是放置着一些文书用品,军机信函的四方木桌。

非常简单的摆设,符合军人干练求简的风格。

傅尔焰沉默打量着帐篷的同时,狄远晟饶有兴味的视线则片刻不离她身上,直到傅尔焰受不了他侵略性的目光,决定不再忽视他,他才稍稍收敛。

“王爷特意掳我过来,所谓何事,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傅尔焰迎向他直视的目光不兴波澜地问道。

狄远晟微微一笑。

“难道鸾凤公主就不好奇,本王是如何注意到你的?”

傅尔焰眉尖一条,静待他自己给出答案。

狄远晟摇头失笑,喃喃道“果然不好对付”,却也不再继续卖关子,而是拍了拍手,朝帐外唤道:“请进来吧。”

厚重的帐帘被外面的人掀起,射入帐中的刺目阳光,让傅尔焰微微眯起凤眸,只知道有位微偻着背的男子,背光走入帐中。

直到帐帘再次放下,傅尔焰才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她的面色骤然阴沉下来,仿佛十二月的冰雪,冰冷彻骨。

“墨羽阳!”

墨羽阳撤下了一身正气凛然的伪装,奸邪之相毕露无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亦阴沉地盯着傅尔焰。

“你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本王吧?”

墨羽阳阴冷笑着靠近傅尔焰,却突然弯下身,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分明是有沉重内伤。

傅尔焰轻哼一声,出言嘲讽:“原来蔡益给你的那一下不轻呀,居然至今都还未复原。被自己养的狗咬上一口的感觉如何?”

“你这下作的女人,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傅尔焰并不理会他的威胁,只是挑衅地围着他踱步,口中啧啧有词。

“怪不得北狄能步步逼近,先前就猜测墨华那方有人叛变,原来是你这个输家跑来投靠敌国,真真是不要脸。”

“见识短浅的女人懂得什么,只要北狄军队挥师南下,解决了墨澈,整个墨华依旧是我的天下。”

“你想渔翁得利,他人却并非蚌鹤。”

傅尔焰突然面向狄远晟,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说吧,你要如何才肯把这男人交给我处理,他至于北狄已无利用价值,不仅夺权失利,还叛国投敌,墨华容不下他,北狄也照样容不下他。”

狄远晟老神在在地看着眼前“故人”相逢的“感人”一幕,故作不解问道:“哦?何解?”

“墨华新皇登基,朝内朝外大洗牌,他墨羽阳只知他离开墨华前的陈年旧事,却不知墨华朝堂之上的最新进展,不然北狄也不会轻易被我一小女子的小小花招,牵制于辽河以北了。”

“公主殿下的意思就是您对此一清二楚咯?”

“我不会说,但除此之外,你可以提任何要求。”

☆、148 赌注筹码

傅尔焰当着狄远晟的面,理直气壮地拒绝透露墨华内部的动向,狄远晟却并未因此气恼,只是依旧擒着令人难以捉摸,却让傅尔焰寒毛直立的微笑。

狄远晟斯磨着下巴,邪气地微笑道:“要用墨羽阳的性命作为交换,也并非不可,只是我要的并非墨华内部动向,若我想知道,我自有我的消息渠道。”

傅尔焰面不改色,微抬着下巴,用着惯用的盛气临人的表情,睨着狄远晟,对墨羽阳的性命似势在必得。

“那你想要什么?”

两人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讨论的当事人正在现场,墨羽阳眯着的眼中带着奸邪与谨慎,暗中判断着眼前的情况,见狄远晟似乎有意与傅尔焰合作,心知不妙,立刻朝帐外窜去。

但是,即使背对着他,与狄远晟讨论的傅尔焰并未注意到他的动向,他的一举一动却瞒不过狄远晟的双眼。

纵使墨羽阳再快,却快不过狄远晟的命令。

墨羽阳刚窜出帐帘,却被外面的侍卫给拦下,并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傅尔焰立即出帐,直接先下手为强,一掌拍向墨羽阳心肺处,却被随后而出的狄远晟抓住了手腕。

傅尔焰双目燃火,狠狠瞪着狄远晟,沉着嗓,强硬命令道:“放开!”

狄远晟微微一笑,抓着傅尔焰手腕的大掌却收拢得更紧,似乎极为享受这样的接触。

“现在还不行,只要公主答应我的条件,我便将他的性命拱手奉上。”

傅尔焰暗暗评估着狄远晟的武艺。

方才,她先一步窜出大帐,却被随后而出的他止住了攻势,他的武艺恐怕在她之上,而她防身用的那些小东西先前已经全部丢下——硬拼没有好处,严重的话还可能发展成外交事故。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腕,理了理稍许有些乱的衣裙,恢复端庄自持的模样,一身傲气展露无遗。

“你说。”

“公主果然爽快人儿,本王要的很简单,只要你乖乖跟本王走。”

傅尔焰挑了挑眉。

“你要的,是我?”

得到狄远晟肯定的颔首,傅尔焰嗤笑出声。

“王爷以为我此刻答应,之后就不会择机离开吗?”

“本王自然考虑到这点,因此请公主自觉接受心理禁制,届时公主将忘却一切前尘往事,为本王一人所有。”

傅尔焰凤眸半阖,似在思索应对之计。

墨羽阳的性命她是要定了,但狄远晟似乎对她亦是势在必得,那么她要如何从他手上逃脱呢?

“王爷果然思虑周详,只是不知道王爷为此计划了多久,为何对本宫如此执着?”

狄远晟只给出了八个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傅尔焰轻轻一哼,甚是不屑。

“原来王爷的‘逑’,都是用强迫的。”

“手段不在优劣,能的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傅尔焰闻言,忽然开怀大笑。

“原来王爷跟我是一路人,只是王爷以为我忘了前尘往事,就真能为你所有吗?我对此表示怀疑。您留不住我的。”

狄远晟从容的神情,因傅尔焰的笃定而沉上几分,但想到己方巫师摄心之能,又多了几分把握,淡淡回道:“总要试过才知道。”

傅尔焰见他如此坚持,心知此劫恐怕难逃,只是不知失去记忆之后,他会对她做什么。

然而,这次放过了墨羽阳,今后若是要再寻他恐怕难上加难了。

如果她失踪恐怕家里那位习惯性挂着的笑容,会消失吧。

权衡利弊,傅尔焰不知为何,对上官轻云一定会找到自己深具信心。

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打了个赌。

“我同意。”

狄远晟深邃的双眸骤然发亮,不敢相信,居然如此轻易就说服了她,脸上洋溢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一言为定。”

说完,狄远晟让开身子,露出其后,被人押在地上的墨羽阳。

他双目腥红,难以置信曾经身为墨华只手遮天的四王爷的自己,竟然好像一可有可无的物件,成了别人谈判的筹码。

他喘着粗气,对着狄远晟嘶吼:“狄远晟,你背信弃义。我们之前明明有过协定!”

狄远晟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所谓协定,总要有利用价值才好。”

言下之意,墨羽阳已没有任何利用空间了。

傅尔焰缓缓走到墨羽阳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嘴角勾着残酷的微笑。

“墨羽阳,从你第一鞭挥到我身上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今日这番结局。”

话音刚落,傅尔焰直接抽出旁边押着墨羽阳的侍卫的佩剑,将长剑当着墨羽阳眼皮子底下,一寸一寸慢慢地送入他的心口,让他一点一点感受到剧烈的痛楚,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墨羽阳瞪着胸口缓缓送入的长剑,刺目的鲜血溢出嘴角,流淌到地上,神情渐渐恍惚,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是他在上官轻云酒中下药那一次?还是他刑囚傅尔焰?

是他动了老八的心头肉?还是小时候,他仗着娘亲得宠,欺负逃妃之子的老八?

只是答案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尽头,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

傅尔焰冷眼瞧着墨羽阳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才转过身,面对狄远晟。

“我不会抵赖,但我依然是那句话:你留不住我。”

“总是要试试才好啊。”

看着她取人性命的冷酷神情,他愈发心痒难耐。

她仿佛一朵罂粟花,让人渐渐上瘾,不可自拔。

之后,她被带到了巫师的帐篷中,接下去的一切,在她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当她再次醒来时,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记忆中一片纯白,没有任何痕迹。

数日后,北狄地位最尊贵的王爷狄远晟府上,多了一位一身素白,被狄远晟视若掌上明珠的镜花夫人。

墨华皇朝的鸾凤公主从此消失,音讯全无。

殊不知,墨华皇朝内,有位温润如玉的男子因她的失踪而彻底失去了平日的从容淡然,差点搅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

☆、149 镜花夫人

半年后——北狄是一由女皇掌握实权的国家,女皇可以有数位皇夫,包括一位正夫,皇位传承以立长立嫡为主,与正夫诞下的第一位公主,可以继承皇位。

一年前,先皇过世,由嫡女继位。

现任女皇年方二十出头,是先皇与皇夫唯一的孩子,曾流落民间,几年前才被寻回。

北狄欣野王,狄远晟是北狄除了女皇之外,地位最尊贵的人,他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是北狄人民心目中的大英雄。

半年前,主战的他,曾一度攻下墨华两个城池,虽之后不得已放弃,退居原本的边境,但依旧不改他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相传,大约半年前,欣野王府上来了一位绝世美人,被狄远晟唤作“镜花”,一席白衣飘飘,美得不若凡人,是欣野王狄远晟的心头肉,被他深深藏在王府之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打搅她的静养,也不允许任何人怠慢。

欣野王虽已年过三十,但天性Lang荡不羁,虽有众多侍妾,却并未迎娶正妻。

众多侍妾中,不乏得宠的,也不乏恃宠而骄的。

当这位冷艳不可方物的镜花夫人出现后,自然也少不了趁着欣野王外出,前去挑衅的人,而那位被挑衅的主儿,甚至连一个字都不用说,王府之内,她是绝对的正确,任何惹到她的人都会被欣野王不动声色地处以极刑久而久之,尽管那女子妾身未明,却无人敢质疑她的存在和地位。

只是,她并不开心,自她进入王府后,不论欣野王如何讨好,她始终不曾展露笑颜。

“镜花夫人,这是王爷特意吩咐的冰糖燕窝,请趁热吃。”

一粉衣侍女,端着一盅燕窝,战战兢兢地伺候在一边。

她的主子,一身月牙白阴阳纹长裙,正不雅地趴在王府湖边的黑色玄武岩石上,百无聊赖地逗弄着湖中的鲜红锦鲤,丝毫没有分给她一丝关注的意思。

镜花夫人邪魅冷艳的精致脸庞,玲珑有致的身段,滑若凝脂的白皙肌肤,在月色长裙的映衬下愈发清丽脱俗。

由于不喜欢有人伺候在身边,镜花夫人的贴身侍女少得可怜,王爷特意拨过来伺候她的**多只敢在外围,她看不见的地方待命。

“夫人。”侍女再次出声提醒。

镜花夫人终于有了动静,她起身,端起那小巧精美的青瓷炖盅,打开盖子,瞥了侍女一眼,轻哼一声,一言不发地直接将那上好的血燕倒入湖中。

侍女轻呼一声,不由地心疼起来,那么贵重的血燕,可抵得上她一年的饷银了。

湖中锦鲤争相进食,镜花夫人睨着脚下翻动的湖水,随手将青瓷炖盅搁到了侍女手中的托盘上,走了开去。

侍女留在原地,眸中隐含着对她的敬畏,不满与无可奈何。

甩掉了侍女随从,镜花夫人难得偷闲地爬上了,王府中老树粗壮靠近地面的树枝,任凭茂密的树叶遮挡去她的行踪。

她稳当地靠在树干上,迷蒙的双眸充满着对自己的困惑。

她,没有半年之前的记忆。

或者说,她只记得这半年内发生的事。

半年前,当她张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摆设显得极为陌生。

她不认识这府邸上至主子下至仆从的任何人,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她只在刚开始惊慌了一下,却很快镇定下来。

他们说,她是镜花夫人,是北狄欣野王最宠爱的女人。

他们说,她的男人,是北狄最高贵,最勇敢的英雄。

他们说,她是幸福的。

之后,他们带她去见了那个传说是她男人的欣野王。

她虽然失忆,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欣野王狄远晟,毋庸置疑是一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男子,虎目剑眉间,燃烧着对她的热切。

但,对她来说,他依旧是陌生的,她思索枯肠,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回忆。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她却敏锐地感觉到自己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狄远晟对她很好,几乎达到了有求必应,不管她的要求有多困难,多刁钻,多无理取闹。

宠她,满足她,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习惯,她几乎不曾听到他对她说过一个不字,然而,尽管如此,她却依旧找不到自己在这府上的归属感。

她,究竟是谁?

她,从哪来?

镜花半垂着眸,坐在树枝上,倚靠着树干,悬空的双腿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与衣衫同色的绣鞋松松垮垮地勾在脚尖上。

忽然,其中一只绣鞋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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