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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作者:梦里浮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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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卿真不愧是翰林院里历练出来,熟知朝堂习气——只是这也太混乱了!”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被嘉平帝准了辞呈的兵部尚书朱光秉终于做完交接,正式退职,而朝廷要求官员推荐接任者的征诏,却又拖了几日,才由兵部诸员共同拟了一篇推荐名单上来。林凤致将开列的官员履历一一读给皇帝听,嘉平帝皱眉道:“怎么好象都是俞汝成的门生亲信?难道兵部竟被把持至此?”林凤致答了声是,却随手点了一个名字,笑道:“皇上就将此人履历发到吏部去勘合,不要紧,决不会成的。”
  
  果然吏部立刻将该名官员的履历挑出无数刺来,发回御前请求重定,原来此人出身户部,旧日曾是俞汝成的属下,户部却同吏部颇有不合,这回部门交相攻讦,两部正打嘴仗打得痛快,如何不赶忙公报私仇,党同伐异?于是嘉平帝顺水推舟责令吏部也进一份推荐名单,将可选之清白勤谨的官员择而列出,重新圈定一个发落,通过勘合。这回却是兵部不肯依了,委任状颁下送到兵部之后,拥有驳回权的兵部所属科道,随即以“该员素无官声,未娴军务,难当大任”为由将诏令封驳退回,拒绝签发。
  
  转瞬已到十月底,互相扯皮之下,兵部尚书始终定不了人选,京中都銮仪使却又来上疏劾兵部办事不力,居然入冬至今还未将禁军各营军士的火炭银与寒衣款审核批发,嘉平帝切旨责成兵部中暂摄主职事务的左右侍郎,自二人以下全兵部官员各自罚俸一月。兵部便劾禁军各营统领实有侵吞兵饷之弊,弹章批了个“知”字后发下,京城守军营中顿时一片大哗。
  
  满朝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豫王却一直留在宫中享清闲,每日就是去参见一下太后,探望一下皇兄,过得异常之逍遥自在。太后自从上次被皇帝顶了嘴,怒得非同小可,然而本朝严训,后宫不得干政,再是恼怒,也没法强行将皇帝宠的那个佞臣直接赶走,只能天天向王儿唉声叹气,不给偶尔来定省的皇帝好脸色看。嘉平帝本来与母后有些疏离,又被刘后也旁敲侧击的劝谏了几句,愈发心烦,索性以天冷喘重为由,搬到养心殿不再回寝宫,林凤致则因每夜同皇帝拟诏议事,忙到深夜,便赐留宿,原本他便有淫邪惑主之讥,这一下更被哄传擅房专宠,以至皇帝冷落六宫,于是后宫怨声载道,朝廷大臣各派间攻讦得不可开交之际,也不忘交章弹劾,苦谏君王。
  
  豫王来看望皇兄,每次都见他愈发疲惫了些,和自己说闲话,说着说着便神思飘忽,沉默下来,于是也不好过于打扰。至于林凤致,却是十有八九回见不到人影,一问才知道他最近长日不是在朝房,便是去翰林院,公务忙得脚不点地,看起来又要有什么大动作了。在豫王眼里,却不免觉得对方有故意躲着自己之嫌。
  
  于是豫王遵循“岸不就船,船去靠岸”这句俗语,亲自向翰林院驾到去寻林凤致。此刻是清晨,翰林院正是上值时候,豫王带着随从走到文书阁的台阶下,却听里面嗡然一声,喧哗四起,接着阁门大开,翰林官们三三两两都走了出来,嘴里还在议论纷纷。豫王料想林凤致不会便走,懒得和别人招呼,于是先往影壁后一躲,等人都散尽了,这才重新抬脚进阁,四顾一看,果然见到林凤致坐在南边窗下悠然喝茶,阁中除了侍侯的杂役文吏之外,却另外还剩二名官员站着。
  
  这两个人豫王倒都是认得,一个侍读学士吴南龄,一个侍讲学士孙万年,都是从五品的官员,乃是首相俞汝成早年外任时在地方上录取的门生,被座师一直提拔入朝,算是俞党最中坚的人物,这二人都不说话,立在林凤致对面逼视,气氛显然甚是剑拔弩张。豫王也不理会,一进门就笑道:“听说林大人昨早在朝房舌战群儒,今日又在翰林院唇枪舌剑,大杀八方,小王特来瞻仰,没想到晚来一步,可惜,可惜!”
  
  三人见王爷驾到,不免都上来参见。豫王笑道:“免礼,各位大人自管忙公事,小王只是随便走走。”三人答应了,林凤致头一个回到原座,拈起笔来处理公文。豫王偏偏跟着他过去,随从立即搬来一张花梨木的椅子,恭请王爷在南窗下坐了。豫王见吴孙二人均在,不好调戏,反正跟这二人素有交情,于是暗使眼色让他们走人,谁知二人显然跟林凤致还未争执完毕,也不能当豫王的面继续,于是装作不懂,继续僵持瞪眼,只等豫王无趣离开,一时室内气氛颇是微妙。
  
  这般僵持了好一阵,豫王实在无聊,顺手便拿起桌上茶盏,旁边服侍的院中杂役忙道:“这茶残了,小人给王爷换新的去。”豫王道:“不用。”眼见盏边水渍犹自未干,知道是林凤致方才喝过的,恶作剧之心忽起,向他一笑,便就着盏沿口渍将剩下的一半茶喝了下去。
  
  林凤致素有洁癖,见状不禁嫌恶,皱了皱眉,却也不想说什么。豫王见他似乎不懂得这是调情之意,肚里暗笑,嘴上搭讪道:“与其林大人又泼冷茶,不如小王喝掉的干净。”这句话便是故意兜搭了,林凤致当着两个同僚,一时也难以言辞回敬,只能装作不解,自顾自写字。
  
  吴孙二人对望一眼,脸色均不大好看,孙万年忽然大声道:“鸣岐兄,做人不可负恩忘本,你要三思。”“鸣岐”是林凤致的字,他们品秩有差,这般不称官衔而称字号,显然平素颇有交谊。林凤致淡淡的道:“立朝为本,君禄为恩,不知孙大人何以教我?”人家称字,他称“大人”,明摆着疏远决裂的架势,倒也将孙万年堵得无话可说。
  
  吴南龄性格持重,眼看今日是难以说话了,便道:“鸣岐兄几时归寓,请到寒舍一过,实是有话要说,不敢相欺。”林凤致起身一拱手,道:“谨领——二位大人慢走。”对方还未告辞,他先送客,孙万年不禁气得面皮变色,但当着豫王又不好发作,只得同吴南龄过来向豫王告退,出阁而去。
  
  豫王终于赶跑了碍事的官员,心怀大悦,笑道:“林大人,你可知小王所为何来?”林凤致道:“下官不知。”豫王得意洋洋的道:“我新打听了一桩事体——当然在林大人恐怕是旧闻了。听说俞相宅中最心爱的宠姬,上个月竟红颜薄命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林凤致,只见他仍自坐着持笔写字,连笔尖也不曾颤抖,握着笔管的手指关节却陡地泛白。豫王兴致勃勃的道:“死了也就罢了,却听说老俞实在出奇吝啬,非但不曾厚葬,竟连好棺木都没发送一具,也不知胡乱往哪儿乱葬岗一送了事,这哪是堂堂相府的行事气度?林大人,你说这其中,怕是颇有什么帷簿不修、难以启齿的事儿罢?”林凤致头也不抬,声音平静,说道:“枉议人家宅眷,口舌造业不浅,王爷何必如此轻薄。”
  
  豫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道:“你也不用装腔,我便知道,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莫非林大人这张标致脸蛋,不仅仅勾动男人,连女人也勾搭上手了不成?这种风流艳事,小王平生最是爱听,大人不妨细细讲来,博个乐子也好。”
  
  林凤致蓦地抬眼,豫王见他一横眉间似乎有一道电光自眼底掠过,冷森森的逼人,只是这锋芒片刻便收敛起来,正颜厉色的道:“王爷,下官以为,前次话已说尽,王爷还宜静心养性的为是,宫中长乐,正堪消磨,何必来做是非人,说是非话?”豫王叫屈道:“这可冤杀小王,自从上次不慎在母后面前失口,累得皇兄为林大人病了一场之后,小王哪里还敢多嘴多舌?为怕是非,可怜小王已经足有半个月不曾出宫回府,就是今日来翰林院,也是特地寻大人消遣闲话来着,又不是干涉朝政,有什么行差踏错,值得大人如此教训!”林凤致道:“不敢。”脸上明摆出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神色,言外之意便是:“你实在烦得很,有多远滚多远去罢!”
  
  然而林凤致到底是在翰林院修炼了数年的出身,此刻坐在馆阁图书之间,当着阁中数名杂役文吏之面,再厌烦不屑,也要端着沉稳安详的清贵之臣架子,所以语言客客气气,神情疏疏离离,倒是藏起了以前豫王见过的那股狠劲与戾气,却也不再有那夜送出养心殿时隐约的柔和感觉。豫王眼瞧着他又低眉垂目专注处理文书,阳光穿过窗纸落在他额头脸颊,照得他皮肤白如冰雪,此刻这个人也真似雪一般的冷淡,冰一般的明澈。豫王忽然起了个好笑的念头:“若是把这个人抓到手心里,怕不会立即化掉消失吧?”
  
  他靠在椅中,一直这么瞅着林凤致看,看到最后,林凤致终于也有点忍耐不住了,抬头问道:“不知王爷还有什么示下?”豫王哈哈一笑,学着他适才的口气也来了句:“不敢。”随即说道:“林大人,上回蒙大人点拨之后,小王有如醍醐灌顶,在宫中想了许久,却忽然觉得有点吃亏,你说呢?”
  
  林凤致知道即使不接口,他也肯定会说下去,于是只瞥了他一眼,豫王果然接着道:“小王想来想去,大人口口声声为小王好,只是这个‘好’字,却害得小王从此不能自在。天底下两全其美的事固然未必能有,那也不能两头脱空啊。何况这是遵了林大人之教,于情于理,大人都当有所偿报才是。”林凤致道:“王爷尽有自得其乐之道,恕下官无以为报。”豫王笑道:“那可不然,要自得其乐,也得有我最喜欢的乐子才成——林大人绝对是能够偿报小王的。”
  
  他凑近过去,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小王平生最喜的是什么,大人自然是知道的。”
  
  豫王风流好色之名,朝野共知,就连翰林院中服役的小吏下人们也都是有所耳闻的,此刻眼见他笑得一脸猥琐,目光淫亵的向林凤致凑过去,众人顿时知觉了三分。这帮人可不是皇宫王府的奴婢,没那么识趣知机,顺时回避,反而立即交头接耳,双眼放光,有意无意的挤到最合适的地方围观,就连阁外院中洒扫的仆役也扒到窗台上窥探起来。豫王的亲随小声呵斥了这个,又跑来了那个,驱之不去,管之不来,一时也拿他们无计可施。
  
  林凤致面不改色,随手向案旁书架格子上一抽,啪的一匣《国朝清忠录》翻落下来,豫王的脸还没凑近,已经被书匣在额头上擦了一记。林凤致失声惊讶道:“下官失手,王爷恕罪!”豫王揉着额头,倒是不恼,笑道:“林大人,有什么手段,尽管施展,这倒也算是乐子啊!”
  
  林凤致微微冷笑,道:“王爷是不厌其烦呢,还是自污养晦?眼下怕是都没必要罢。”
  
  豫王叫道:“林大人怎么总是无端疑心小王?难道大人便不信小王实是一片爱慕情意、热诚心肠?”林凤致道:“下官极是相信王爷忠耿不二,王爷无谓如此。”豫王夸张笑道:“你信便好了,小王同人相好的时候,极是忠心不二的,而且长年历练,风月手段,颇是不俗……”
  
  他正满口胡柴,猛听门外靴声急响,两条人影快步急趋而入,院中仆役齐声道:“吴大人,孙大人!”却是吴南龄与孙万年去而复返。孙万年也来不及向豫王见礼,先大声道:“鸣岐兄!良言相谏你不听,到底闹大了——恩相怒极,今日同九卿三阁老以及六部科道联名纠章,指名弹劾于你,如今弹章业已抄录悬挂国门,你还待怎地!”
  
                  11
  林凤致霍然起身,动作大了,竟带得几案也晃了一晃,说道:“好!我正等着!”
  
  所谓“弹章抄录悬挂国门”,乃是大臣利用舆论逼迫朝廷回应的终极手段。本朝太祖立国之时,即鼓励群臣进言,并特意写入祖训,为君王者,决不以言论治大臣的罪。因此数朝数代均优容倡导,培养出言路自由批评朝政的风气,降至后世,便成利弊均见,批评政治固然是好事,弄过了头导致臣子们一有不合就上疏互相攻击,纷争不已,却也不是个良好的格局。文臣们大多言辞刻薄,一旦交讦起来,吹毛求疵、搜寻破绽,无所不为,闹攘不已。后来皇帝为了应付这种无聊事,也发明了一个消极手段,就是“留中不发”,将不想理会的奏章搁置不理,管你吵得天翻地覆,我只当作耳旁风。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皇帝既有关门计,大臣便也有跳墙法,你将奏章扣押搁置,我便将奏章公开抄录贴上城墙,造成舆论轰动效果,逼得做皇帝的,想不回应也不行。
  
  自来文人笔锋如刀,一旦人身攻击起来,便是无所不说,肆意夸张,被攻击的人,或许向老爹瞪个眼便成了殴辱凌虐亲父的忤逆,上朝打个喷嚏就是御前轻慢有侮主之心,随口讲句批评朝政的话更加能成为诋毁君上、包藏祸心、图谋不轨的把柄……反正捕风捉影、言过其实,早就成了朝臣弹劾的惯技,皇帝读奏疏,往往要打个对折才能看下去,发下各部论处,大家也无非要删削还原才能相信。朝堂风气,无足为奇,上至君王下至臣子都已当作寻常。然而这个“习以为常”,见惯不怪,却只能限于在朝,不可用之在野。火药味十足的弹章一旦公开贴出,流向民间,无所不至的夸张加上舆论最喜好的加油添醋,立刻会将影响闹到不可收拾,这等于是往油锅里倒了水,非一下子炸开不可。
  
  公开弹章形成舆论压力逼迫朝廷,其实是将三个人都放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主导弹劾的大臣、被弹劾的臣子、以及皇帝本人。弹劾一旦成为民间舆论,被弹劾的人立刻会身败名裂,千夫所指,逼得皇帝不能袒护,必须处分;然而倘若抗辩有法,皇帝翻过脸来,以“追查并无实迹,纯属诬陷,鼓惑民心,挟众要君”之名,给主导弹劾的大臣加以反坐之罪,该大臣也必定功名前途毁于一旦;而皇帝本人,倘若在此事中处理不当,惹动公议民愤,传出昏君庸主之名,那么便是一个可怕的把柄,没准哪一日水能覆舟,便成为被废黜的可能借口。所以,这一招实在是兵行险着、你死我活的终极手段,俞汝成竟然拼着身家性命来公开弹劾,看来是要赌一赌,嘉平帝是否要为林凤致一人,而甘冒颠危倾覆之险?
  
  已经蹈入绝大危机的林凤致,这一刻却非但毫无惊惧,反而露出了异常兴奋激动之色,仿佛盼了很久的事终于到了。豫王看见他冰雪般的脸颊上竟掠过一层红晕,目光粲粲,一霎时那沉静端凝的翰林风度已全然不见,代之以一股锋锐精芒之意,仿佛利刃新出了鞘,雪亮得晃了晃别人眼睛。豫王忽然想,能让这样的人毫无掩饰的流露出真实情绪,俞汝成这个对头做得其实颇有荣焉。
  
  吴南龄面色凝重,踏上一步,说道:“鸣岐,你莫再一意孤行,只要去向恩相认罪,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你……何苦非将自己逼上绝路?”他这时连“兄”的尊称都省略了,直接称呼表字,看来非但平日有过交谊,而且关系当属格外亲厚密切的那一种,语气中除了规劝,竟还隐隐有一丝恳切请求的味道。
  
  林凤致忽然放声大笑,狂态毕露,说道:“绝路?我早已是绝路了!到底谁才是罪人?”
  
  他眼神雪亮,咄咄逼人,这句话竟问得吴孙二人都噎住了,连平时脾气有点急噪的孙万年都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脸色尴尬的道:“其实,要……向你认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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