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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美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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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南胸口如雷击，总算想起这人竟然是当年那位在皇宫里被自己救下的侍女，也是卯映国的奸细，滕子君的部下。当年此女忘恩负义，陷自己于不义，害得她坠落山崖，险些丧命。到后来又与滕子君一起叛乱，引发战事。
没想到一出门便跟这人遇上，饶是风南喜爱交友也不由得想避开走人，香阳却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起头来，她用力较大，没几下额头上便破掉渗出血来，到了最后风南实在看不下去，才上前一步扶着她。
“香阳，这又是何苦？”
“小姐……我对不起你……”
风南后退了两步，正色道：“香阳姑娘，这番大礼我可承受不起，还请起身。”
香阳只是不理：“小姐，自从你回都城的那日起，我们就已经得知了消息，但是苦于蓝府守卫森严，无法进府与小姐相见，今日终于等到小姐出府一次，无论如何还请小姐听我一言。”
风南赶紧摆摆手，她有种预感，只要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所以能撇清楚就撇多清楚：“香阳姑娘，我失忆的事情你也知道，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你跑来跟我说也是白搭啊。
她说完抬腿便要从旁边绕过去，却被香阳一把抱住了大腿，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的护卫已经上前架住香阳的手臂将她拉开。
“小姐，你既然还记得我，那么就证明很多事情没有忘记……”香阳并未挣扎，只任着护卫架着她往后走，“当年事情实在实在有所误会，公子他……”
风南蓦地皱起眉头，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手一挥：“送这位姑娘走。”
香阳终于有一点点挣扎，却也有一点点绝望的神色浮上脸庞：“原来小姐早已不顾及当年情分，也罢，公子的事情……你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风南点点头，转身便走，走出很远才停下来，发觉自己将手心几乎要攥出血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转过身来，瞧见那两名护卫已经站在身后了。
“夫人，属下担心那姑娘还会去而复返，所以……”
“不必通知少爷。”风南截住他的话头，“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
有些事情并不是完全坦白便是一件好事。蓝令释近日公务缠身，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再去烦扰他。但是这么一折腾，逛街的心情大打折扣，但也不想就这么回府。
于是风南顺着街道走了一会儿，瞧见京城最大的酒楼，依稀瞧见里面人满为患、觥筹交错的光景，忽然生出先前喜欢热闹的心思来，当下抬脚便拐进酒楼大门。两名护卫互相看了一眼，只跟在后面。
她在里面堪堪找了个位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顺手招呼那两个护卫坐下。那两人别扭了一会儿，总算坐了下来。
风南状甚无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客人，无非是些平民百姓，看不出什么特别，富商都进里面雅座去了。她随便吃了几口菜，那两名护卫自然是不会去动筷子。她摇摇头，只觉得无趣得很，正漫无目的地在大厅里东看西看，一转头跟一个汉子对上了目光，那人愣了一下，接着十分凶狠地瞪过来。
风南连忙收回目光，倒不是怕他，只是在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汉子见她转头，也收回了目光。
但是只是这么一看，风南也觉出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偷眼望了一下那汉子，只见他腰际鼓起来，将衣服撑得有些开，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那人腰里定然是藏了一把刀剑才会如此。
伊秧国有禁令，民间不许私带兵器，那么这人便十分可疑了。她越想越觉得奇怪，正要再望过去，却听见身侧的护卫低声道：“夫人，请不要再抬头。”
她心底咯噔一声，知道已经被那汉子察觉，只怕那人身边都是同伙，如果闹起来估计要吃亏，于是也不再抬头，只沉着气夹菜吃菜。然而从眼角却瞧见那汉子站了起来，身边似乎还跟了几个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风南心中暗暗叫苦，手上的动作 却还是稳得很，看不出来紧张的样子。两名护卫也不由得佩服地望了她一眼，手按上了腰间的剑身。
眼看那几名汉子越走越近，大厅里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其余的客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本来的喧闹瞬间变成了平静。
风南冷汗渗出，正准备跳起来先跑出去再说，却听见大门口一声女子的声音打破了平静：“这里人太多了，我才不要在这里。”
她声音其实也不大，只是因为酒楼里太过安静，显得有些突兀，风南却立刻听出这人是谁。她脖子硬了一下，才慢慢转了过去。
果然正是那位当朝公主万平真，而她身边站着三个男人也很面熟。从左往右数，自家夫君蓝令释，当朝君王万佑轩，还有那位忠心耿耿的护卫韩苍飞。
算起来也有几年不见，但是这公主身上骄纵的神气倒是一点也没改变。她说完那句话，便朝着大厅望了过来，不偏不倚两人的视线正巧撞在一起。有那么一刻，风南觉得万平真熊熊燃烧了。
毕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万平真这回倒是存得住气，竟然笑盈盈地打招呼：“啊，这不是郡主大人吗？别来无恙啊。”
风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暗叹万平真这些年修炼得不错，明明眼神里写满了“我要杀了你”之类的恨意，脸上还能笑得如沐春风。
这小妮子现在不好对付了啊。
蓝令释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扶着她，皱眉道：“你怎么跑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风南摆摆手，偷眼又望了刚才逼近的汉子们，意外地发现他们已经全都坐回位子上去了。她松了口气，蓝令释也瞥了汉子们一眼，什么也没说。
风南抹了把汗：“我要回家。”
蓝令释点点头，两人便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风南停住步子，跟那两名护卫招了招手。
“你先陪皇上，我回去等你。”
蓝令释点点头，风南便往外走，经过那三人身边的时候，也不叫破他们的身份，对着他们笑眯眯地点头，万平真冷眼看着她，万佑轩一脸笑容，韩苍飞则默默地点了下头。
一出门，风南便翻了翻白眼，回府去了。
第36章 惊闻
风南回到府中，静坐了一会儿，蓝令释从外面慢吞吞地走了进来，走到她跟前，微笑道：“娘子身子可还好？”
一句话让风南忍不住又红了脸，原本酝酿好的气场破了功，说好不是说不好也不是，最后只得点点头。
蓝令释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一只手：“今日听两位护院说路上被人跟踪，似乎还跟娘子认得，但不知是哪位？”
“是香阳。”风南毫不避讳，“但是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情。”
蓝令释点点头，望着面前女子坦荡的眉宇，微笑道：“娘子不必介怀，我只是随口询问，为确保娘子安全。”
风南点头，而后歪着脑袋望着蓝令释，蓝令释任着她看了一会儿，莞尔道：“娘子莫看了，我都招了还不成？今日天气不错，所以皇上想要微服出访，正巧万平真也去找他，撞见他出宫，为了防止公主闹事，只得也带她一并出宫。”
“哦。”风南点点头，“我其实没那么在意。”
蓝令释哭笑不得，这丫头在想些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
“不过，万平真对娘子仍然存有敌意，还是小心为上，尽量不与她过多接触。”
风南嗯了一声，想起下午在书房见到的东西，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
晚上两人用过膳回房，坐在一起聊天，夜色渐浓，风南略觉不安，有心赶人，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踌躇了一下正要开口，却见蓝令释已经站起身来，脱了外衣，打了个呵欠：“娘子，天色不早，睡吧。”
睡吧……
经历了昨晚之后，风南心里很清楚接下来绝对不是“睡吧”这么简单的事情，尽管已经慢慢接受了蓝令释，也有了夫妻之实，还是有些别别扭扭。到底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这个人的。
然而蓝令释接下来扶着她就寝的动作也好，还是除去衣物的动作也好，都是一个丈夫顺理成章的动作，温柔且带着感情，让她无法拒绝。
蓝令释望着她的眼睛：“风南，别拒绝我……”
被轻轻压倒在床榻之上的时候，风南微微闭了眼，心底漾起的幸福感里掺杂了一点点不安很快被蓝令释的手指抚去，而当快乐的感觉蔓延开来之后，她决定暂时放下一些东西。
有时候，也应该追求自己的喜欢的快感。
然而次日一早，蓝令释又匆匆入宫，一走便是几天未归，而风南也不能出府，只因她只要一出大门，便会遇上香阳。那女子仿佛终日守在门前不曾离开过。
忍到第三日，蓝令释完全没有回府的迹象，而风南也对香阳此举十分好奇，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没有让府里的侍卫随行，而是自己走到院子的后门，趁着守门侍卫不备，偷偷溜出了院子。
果不其然，出来没走上几步，便瞧见香阳跟了过来，真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侦察力。
风南没有回头，一直走在前面，拣了一条僻静的小路。然而香阳并没有像她预期之中会跑到前面阻断道路，她心下愈发好奇，待走到城门不远处，一折身，面对着香阳说道：“何事？”
香阳毫不迟疑，走到她面前扑通一声拜倒在地：“求小姐救命！”
风南莫名其妙：“救什么命？”
香阳咬了咬嘴唇：“不瞒小姐，自从你们回了都城，我便急急忙忙地赶来，只求小姐能够……能……”
“能够什么？”
“……”香阳有些犹豫。
风南一撇嘴：“你不说我先走了。”
香阳见她抬腿要走，一咬牙冲口而出：“能够劝说公子饶我夫君性命！”
风南眨了眨眼睛：“你说哪位公子？”
香阳泪眼婆娑：“……滕子君。”
半响却没听得面前女子有何表示，她疑惑地抬头，但见风南脸色苍白。香阳往前跪着走了两步：“公子如今心智已失，谁都劝解不住，我想只有小姐……只有小姐才能……”
“他没死？”
那日的血流满地仍然历历在目。
“没有，公子只是血流过多昏迷，后来发现尚有呼吸，便请了师傅……”
“他真的没死？”
香阳终于止住了声音，定定地望着女子。
然而风南终于出声，面色已经恢复平静：“那又跟我有何等关系？”
“公子他……他其实念念不忘……小姐……”
“住口。”风南慢慢转过身去，“我已经嫁入蓝家，请称我为夫人。”
她丢下依然跪倒的香阳，慢慢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得看似很稳。
“小姐……不，夫人！”香阳爬起来追在后面，“我夫君……你也认得的，是蓝家的那位一升少爷，说起来也是蓝少爷的兄弟，求夫人……”
风南脚步顿了一下，却不曾停歇：“不必求我，既然是蓝家人，姑娘大可以直接去找蓝令释岂不是更好一些？只不过现如今蓝家为皇家效力，只怕对尔等乱党不会姑息的。”
香阳如遭雷击，僵了一下，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我原本就应该想到的……白风南，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有仇必报，当年那么大的深仇，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此了了……也罢，一升他命该如此，大不了他死了我去底下陪他便是。”
她从地上爬起来，堪堪行了个礼：“小姐如今贵为蓝家夫人，又是有名的郡主，自此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当年你攻入卯映国，血洗都城，现在添上我与夫君的血也不会嫌多的……也许不久还会有公子的……”
香阳笑得有些诡异，风南动了动嘴唇，终于没有开口询问。
晚上回到府里，少不得又费了一番口舌，才算是把管家等人安抚住。风南叹了口气，按着额角往卧房里走，经过后院小花园的时候，突然觉得脑后生风，下意识地一躲，便听得当啷两声，抬头一看，竟然是两枚飞镖没入了身后的柱子里。
她心下大骇，连忙回头去看，小花园里寂静一片，此刻连个路过的下人都没有。
她背靠着柱子站了一会儿，待确定没有危险，才正要起步，却被人在肩膀上拍了一记，于是头也不回，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把人扔了出去。
那人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姿势十分美妙，落地的时候也稳稳当当，笑道：“娘子好大的力气。”
竟然是蓝令释。
风南一见到他终于舒了口气，浑身都松懈下来，才发觉自己一头冷汗。
等蓝令释听完她的诉说，伸手将那两枚飞镖拿了下来，仔细看了看。那两枚镖上连半个字都没有刻上去，因此无法可查。
蓝令释奇道：“居然会有人在蓝府行凶？娘子近日可有见过什么人？”
风南正想将白天的事情告诉蓝令释，然而神使鬼差地，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第37章 变故
风南做了个梦，先是梦见蓝令释，然后梦见滕子君，还有香阳等七七八八的人，模模糊糊还有当年血溅当场的景象，最后被一只镖射中胸口，痛得无法呼吸，抬眼一望，那人是——
她尖叫一声，终于从梦里挣脱出来。
房间里很安静，蓝令释不在。
她穿衣下床，收拾妥当，又朝着后门而去，却见管家在那边增设了护卫，不由得苦笑。看来受人家一句少奶奶的敬称，也得照着人家的规矩啊。
她懒得跟这些人多费口舌，绕着院子走了两圈，路过小花园的时候想起昨天的遇险，但是此刻这里风平浪静。
可是的确有人想杀她。
她想起梦里那人模糊的轮廓，又是一头冷汗。
这一日风南没能出府，然而第二天便来了机会，而且是皇命。
*
风南数年不进宫，此次一进便将里面显赫的人物全都见到了。
原来是公主万平真设宴，邀请所有官宦家的姑娘小姐们来做客。伊秧国女子地位很高，有才学的可以为官为宦，而皇室之中的女子，若是才德兼备，又有雄才大略，立为君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的。
然而万平真居然会邀请风南，这真是令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毕竟这两个女子之间的恩怨已经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了。
此次聚会倒也不只是女子参加，有些男子是作为家眷和保镖的身份出现的，比如万平真的兄长万佑轩，以及侍卫韩苍飞，当然蓝令释也伴随其右，瞧见自家夫人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到身边来。部分女子也带了夫君来，如此一看，倒更像一个大型的宴请。
风南坐得远远的，低头吃东西，不打算招惹什么是非，然而即便是她想避开纷扰，有些人却不肯放过她。先是旁边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而后甚至有人偷偷用手指指她。
而紧接着，万平真居然走了过来，端着一杯酒：“郡主，不，蓝夫人，请。”
风南只得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了。毕竟这两人的事情实在是太过闻名。先是为了一个男人争得死去活来，而后风南失踪，在所有人都以为公主可以达成所愿，与心爱的人成婚之际，这位郡主竟然又杀了个回马枪，突然出现，接着风南另嫁，公主驸马跑去抢婚，血溅当场，就此身亡。现如今，郡主成了蓝夫人，公主却没了丈夫。
——这是所有人听说的故事，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这个故事也变得越来越有趣。这场战争里，似乎公主比较亏大些。
万平真笑盈盈地端着杯子，风南暗暗叹了口气，依这光景来看，就算这杯子里的是毒酒，她也得硬着头皮喝下去了。
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多谢公主盛情，我家娘子现正有孕在身，这杯酒还是我替她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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