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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贤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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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姝于是将那鹦鹉拿到床边。
潘芙蓉倚着床,用指逗了逗鹦鹉,鹦鹉又喊,“皇上万岁!娘娘千岁!”
潘芙蓉咯咯地笑,继续逗鸟,“别说那些没用的,姐姐教你些有用的话。跟我说,皇上,我爱你。”
那鹦鹉呆呆的,潘芙蓉教了许多遍,也不见它开口。逗得狠了,便“皇上万岁!娘娘千岁!”地叫。
潘芙蓉也不急,玩了一会便让晴姝将鹦鹉挂在房间里显眼的地方,这才起床,收拾齐整,出门散步。

正是荷花开的时节,御花园的荷花开得正好,粉色的荷花延绵而去,在碧色荷叶上舒展着曼妙身姿。微风拂过,荷花随风摇曳,说不出的婀娜味道。
潘芙蓉就这么立在湖边看荷花,出了神一般。
这便是安延下朝路上见到的风景。荷花池中一片生机盎然,反衬得池边的潘芙蓉单薄赢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走一般。
“爱妃?”安延忙过去将她扶住,“你在这里做什么?”
潘芙蓉听到他的声音,回身将他抱住了,“臣妾在等皇上。”
安延止不住笑,抚着她的发问,“等朕做什么?”
潘芙蓉抬起小脸看他,一双眸子湿润润的,“臣妾刚才一直在想,自己上辈子一定把这辈子的好事都做尽了。否则怎么皇上会对臣妾这般好?”
安延忍不住捏了捏她发红的鼻子,“傻姑娘。”
潘芙蓉只是抱紧了他,“臣妾……”
“什么?”潘芙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安延听不真切。
感觉到潘芙蓉的身子在下滑,安延赶紧将潘芙蓉扶定了。
垂首看时,才发现潘芙蓉面色泛白,竟是晕了过去。
“宣太医!”安延心急大吼。




、第 28 章

潘芙蓉不过晕了一小会,醒过来的时候安延正在冲赶到的太医怒吼,“风寒?六月天你说她染了风寒?”
太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着声音回,“启禀皇上,仁妃娘娘虽染风寒,但并无大碍,很快就会醒了。”
安延根本听不进去,暴躁地喝道,“朕要她立刻就醒!”
见太医还要继续抖,潘芙蓉急忙咳了一声,虚弱地唤了声,“皇上。”
潘芙蓉醒了,安延哪里还顾得上太医。
“爱妃你可醒了,刚才吓到朕了。”安延扑上去拥住潘芙蓉,心有余悸。
潘芙蓉在他怀里蹭了蹭,瞥眼看见太医识趣地退了出去,这才扬起脸,带些许泪花看向安延,“都是臣妾不好。早晨有些凉,但臣妾急着见皇上,少穿了一件,被风吹了一会就觉得头晕了。”
“怎么这么不懂照顾自己?”安延心疼地抱着她,“今日边关有军情上报,朝得久了。早知你在等朕,朕该着个人同你说声,你也就不会在水边等这许久。你也是的,日后别再做这等傻事,叫朕疼也不是气也不是。”
“可是臣妾有好多话想跟皇上说……”
“不许顶嘴!”安延难得的霸道了一回,因觉得潘芙蓉太不懂照顾自己。她总让他觉得她是一株依附他而生的藤,一旦离开了他的保护和疼惜就会枯死。
“皇上……”她怯怯地唤他,委委屈屈,将泣未泣。
安延一见她如此模样,心立刻化成了水,忙将她揉进怀里柔声抚慰,“爱妃乖,朕是心疼你。以后别做傻事了。”
“恩。”潘芙蓉只是乖顺地应,反手将安延拥住。
好一阵药煎好,安延看着潘芙蓉喝下,又陪她说了好一会话才放心离开。

只是这个小小的风寒竟拖了许久也治不好。
潘芙蓉的身体越来越差,渐渐地开始足不出户,专心在舒华院养病。
染疾不能侍寝,潘芙蓉再也无法专宠,很快风头又被张凌二妃抢走,安延也渐渐地少来舒华院了。
倒是太子安适,自听说潘芙蓉病倒的消息后,便每日来探望,从无间断。
这日安适下了课,又到舒华院探望潘芙蓉。
安适来得勤,熟门熟路。宫里的宫女太监见是他来,连通报都省了,由他径直穿过长廊,踏进主卧房。
安适进去的时候,潘芙蓉正在逗安延送她的鹦鹉,“皇上,我爱你。说。”
潘芙蓉逗得起劲,鹦鹉却并不怎么买账,扑腾扑腾翅膀后别过头去了。
“潘芙蓉。”安适唤她。
潘芙蓉的注意力终于从鹦鹉身上转到安适身上。久病未愈,她的脸上带几分憔悴和苍白,但那双清澈如水的眸里,却不见丝毫颓靡。
“太子殿下来了。”潘芙蓉笑着看他,故意转眸看了看他的身后,出声调侃,“怎的没把礼数带来?”
安适喜欢直呼她的名字,于礼而言,实在不成体统。
安适并不理会她话中的调侃,只是自觉地坐到床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今天好些了吗?”
“早晨咳得厉害。”潘芙蓉懒懒地回着,转而继续去逗那鹦鹉,“皇上,我爱你。”
安适听她的回答,心里有些沉重。但见她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担心,反而悠然地逗着鹦鹉,不由得有些愤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鹦鹉?”
潘芙蓉斜眼看他,微露不解,“什么时候了?”
安适怔了怔,被她堵得一句话也回不上来。
潘芙蓉继续教鹦鹉说话,“皇上,我爱你。”
安适更加气不过了,“为什么老教它说这句?”
“众口铄金。”潘芙蓉转过来,严肃地对他说教,“有的事情,说的人多了,所有人都会相信它是真的。”
安适不屑冷笑,“所以说,为了达到目的,你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利用吗?”
潘芙蓉愣了一下,而后徐徐笑开,一双水眸,直望进安适心底。
那双眸子里波光潋滟,璀璨无比,让人根本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徐徐靠近。
安适只觉心跳声愈加清晰,她柔软的呼吸,就在耳边盘亘。
“不错。”她冷冷地吐字,每一个字都清脆无比。
安适急忙将她推开。
她神态自若地坐在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床边的鹦鹉,仿佛刚才附在他耳边说话的,完全是另一个人。
安适觉得自己很矛盾。他不喜欢她的伪装,也不喜欢真实的她,可是他又根本控制不住想要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她靠近她的冲动。
“你这病来得奇怪,你小心一点。”安适压下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出声提醒她。
潘芙蓉却显疑惑,终于放开了鹦鹉,问他,“我的病怎么奇怪了?”
安适垂下长长的眼脸,声音低沉,“母后死前三个月,也是突然感染了风寒。太医都说很快会好,但母后的身体却每况愈下。一个月后,她开始咳血。刚开始只是四五天咳一次血,后来变成每日咳血。最后……”
安适顿住。因为潘芙蓉将手伸了过来,握了握他紧握的拳头。
“我不会有事。”
抬头,正撞上潘芙蓉温和的笑,“别光说我。方若辰做你的侍读有些时日了,你跟他相处得如何?”
提到方若辰,安适忍不住怒火上扬,“方若辰简直不知好歹!我越是待他好,他便越不喜欢与我亲近。前日竟还当着众人的面,骂我虚伪!若不是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我真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顿!”
“是该揍。”潘芙蓉答。
安适对这样的回答吃了一惊。他满心以为潘芙蓉会劝他隐忍,万想不到潘芙蓉反而怂恿他报复。
潘芙蓉将他的惊讶看在眼里,徐声解释道,“方若辰出身优渥,身边尽是想要借势之人。对于这种人,钱财权势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这些日子我听你说了方若辰不少事,料想他的个性与他父亲一般秉直刚烈,讨好奉承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
安适听出点苗头,试探性地问,“所以我要反其道而行之?”
潘芙蓉却摇首,“对于这种人,你必得以真心待之,他才会以真心回你。”
“真心?”安适不由得困惑了,她先教会他伪装自己,而今却叫他付出真心。
潘芙蓉认真点头,望定了他,“安适,我觉得方若辰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我希望你能有一个真正的朋友,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以性命相托。”
“真正的朋友?”安适低声重复,抬首看向潘芙蓉,“为什么你希望我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因为,”潘芙蓉弯弯嘴角,语调淡淡的,“一直戴着面具,是很累的。总得有个人,记得你卸下所有防备之后的样子。”
他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那一刻喉头发堵,他想告诉她,他可以成为她真正的朋友,他想看她毫无防备的样子,想知道面具下的她究竟是什么模样,想要触碰真正的她。可是他的思绪太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咳!”她突然咳了一声。
他觉得心弦震了震,仿佛某个已经写好的剧目开始上演。
她用手帕掩着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咳。
“咳,咳,咳!”
咳的明明是她,他却觉得喉头莫名地发涩,每一声咳都牵扯心脏。
他便这么沉默地看她咳完,放下手帕。
那张手帕上猩红点点,赫然是难掩的血迹。


作者有话要说:太久不写了,感觉写不顺。好困……




、第 29 章

晴姝敲门进来,朝潘芙蓉行了个礼,“娘娘,淑妃娘娘驾到。”
“知道了。”潘芙蓉应了声,将染血的帕子丢到一旁,随后转向安适,“你先回去吧。”
安适像听不到她的话,“你咳血了。”
“我没事。”潘芙蓉漫不经心地应着,再次重复,“你先回去,淑妃一会就到了。”
他却紧紧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声音悲戚,“跟当年母后一模一样……潘芙蓉,你现在很危险……”
挣不开安适的手,张淑妃的脚步声却已经传进房间,潘芙蓉很快失去了耐性,“我可不像萧后那么蠢,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你立刻放手,坏了我的事我绝对不会轻易原谅你!”
安适愕然地抬眸看她。
她的双眸,永远清澈如鉴。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她的眼神清澈如许——她的眼里只有权势这一样东西,她的欲望如此纯粹,容不下其他。
不自觉地将手放开,只听她低声下令,“晴姝替我将太子送走,让流香进来服侍。”
晴姝领命,拉过呆愣的安适,自侧门出去了。

门很快被推开,张淑妃自门外走了进来。
瞧见潘芙蓉面色苍白,她的脸上尽是忧心,走到床边,她温柔地执起潘芙蓉的手,关切地问,“妹妹今日可感觉好些?”
潘芙蓉咳了声,气若游丝,“身子发虚,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不能给姐姐行礼,姐姐勿怪。”
张淑妃连连摇首,“妹妹都病成这样了,还行什么礼?况且我与妹妹姐妹情深,还会跟妹妹计较些些礼节吗?”
潘芙蓉没答,只是垂首轻咳了几声。
流香领命进来,给张淑妃奉了茶后,将潘芙蓉枕边染血的帕子收走了。
张淑妃眼尖,一手将那帕子抢了过来,大惊失色,“妹妹,你咳血了?”
潘芙蓉有气无力地倚在床上,虚弱地答话,“早晨就开始咳得厉害,方才又咳了好一阵,没想到竟咳出血来了。”
张淑妃一听哪还了得,立刻朝流香发话,“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将太医请来?”
流香跪下,正要领命,被潘芙蓉阻住,“姐姐莫急,我已让人唤过太医。”
“叫姐姐如何不急?”张淑妃看着潘芙蓉,眼都红了一圈,“我与妹妹虽则相交日短,但心中早将妹妹看做亲人。妹妹现下病笃,姐姐心里当真难受。”
潘芙蓉看着张淑妃落泪,反而淡定地安慰起她来,“姐姐莫难受了。妹妹病中的这些日子,其实想明白了很多事。我入宫之前,身子骨是极好的,而今却叫小小的风寒击垮。除却天意,如何解释?皇上福泽厚重,奈何我福薄命浅,受不住这天宠圣恩。”
张淑妃听到这番话,果断地落下眼泪。
潘芙蓉又是一阵轻咳,拉着张淑妃的手继续道,“妹妹得皇上如此青睐恩宠,此生已是无憾。只是进宫以来,多得姐姐照顾,一直无以为报,实在愧对姐姐。”
“快别这么说。”张淑妃悲从中来,哽咽道,“妹妹一定能好起来的……”
正说着,晴姝进来报说太医已到。
于是张淑妃抹了抹泪,让太医上前,替潘芙蓉诊脉。
“可看得出来,仁妃因何咳血?”她问太医。
太医拱手,恭敬地回张淑妃的话,“回禀淑妃娘娘,仁妃娘娘脉行加速,数而无力,为热证。依臣之见,仁妃娘娘乃是阴虚久病,又逢邪热入侵,故而血气上扬,有咳血之症。”
“听起来似无大碍。”张淑妃高兴地走回潘芙蓉身边,看起来十分高兴,“想来妹妹只要按时吃药,好好调养,很快就会痊愈。”
太医亦是附和,拱手告辞,“臣这就去开药取方。”
张淑妃挥退太医,又同潘芙蓉说了好一阵体己话,临行还将流香唤到跟前,细细叮咛要仔细服侍潘芙蓉喝药。直到一切打点停当,张淑妃才放心地离开了舒华院。

太医的药煎好后,流香亲自拿了,送进房间。
“娘娘,该喝药了。”
潘芙蓉在晴姝的搀扶下下了床,坐在案边,令她将药碗放在桌上。
流香依言上前,却见潘芙蓉朝晴姝挥了挥手。晴姝默然退下,将房门掩上。
药的香气一点一点地沁入空气,沉默的房间里只有潘芙蓉和流香两人。
潘芙蓉将桌上的药碗执起,放在唇边轻轻地吹着,却一直不喝。
“娘娘,”流香小心翼翼地开口,“让奴婢来吧。”
潘芙蓉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
药碗温热,再吹便冷了。流香敷衍地吹了数下后,双手捧碗,送到潘芙蓉面前,“请娘娘喝药。”
潘芙蓉却不接,“喝了一个多月的药,身子总不见好。今日不想喝药,便将此药赏你了。”
流香有些发愣,抬首不解地望向潘芙蓉。
潘芙蓉双眸含笑,言语温柔,“我说这药赏你了,还不快喝?”
流香下意识地拒绝,“娘娘隆恩,奴婢承受不起。还请娘娘顾念自己的身体,将药喝下。”
“我就是顾念自己的身体,才不能喝这药。再这么喝下去,我只怕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潘芙蓉望着流香,美眸清明,仿佛一切尽收眼底。
这样的潘芙蓉是流香从未见过的。她知道的潘芙蓉,会在皇帝面前撒娇,会在张淑妃面前露出各种马脚,却不会有这样锐利的目光,这样倨傲的神态。流香在潘芙蓉仿佛洞穿一切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她很快稳住自己,“娘娘此话何解?”
潘芙蓉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在我的茶水里下药,有一个月了吧?今日张淑妃来,一是要来看看药效,二是来确认太医能否从我的脉象中察觉我中了毒。很显然,她对今天看到的一切都很满意。流香你立了大功,可知淑妃娘娘会赏你些什么呢?”
“娘娘明鉴。”流香吓得跪在地上,“奴婢对娘娘忠心耿耿,苍天可鉴。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奴婢也不敢给娘娘下药呀。”
潘芙蓉冷笑看她,“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
流香哪敢应是,急忙辩解,“娘娘必是受了奸人蒙蔽。恳请娘娘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必定为娘娘查出真凶,以证清白。”
潘芙蓉挑眉看她,“是吗?”
流香心一惊,急忙垂首,“是。”
“可是,”潘芙蓉语调一转,好整以暇地看她,仿佛看着掉进陷阱的猎物,“我不过随口一提,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被人下了药?”
流香猛然一震。她若不是心虚,何以会在潘芙蓉笃定说出自己被人下药时,第一反应便是替自己开脱罪责,而不是试图让潘芙蓉相信太医的诊断?
行迹败露,流香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潘芙蓉却没有立刻叫侍卫进来,只是悠然地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若是成功地替淑妃除掉我,会得到什么赏赐。”
流香此刻万念俱灰,倒不觉得害怕了。只是听见潘芙蓉如此问话,竟有一种不知如何回答的感觉,“奴婢不过听命行事,哪敢讨赏?娘娘原来蕙质兰心,淑妃娘娘这回看走了眼。”
“听命行事是奴才的好品质。”潘芙蓉语调温软,带几许蛊惑的味道,“自古良禽择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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