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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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一想也对，便对欧忒耳佩一笑。
欧忒耳佩叹道：“只是不知道她是仙乐，还是魔音？”
“她那么古灵精怪的，十足的小魔女，要说是仙乐，我才不信呢。”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很快天就亮了，四个人下山，与其余骑士在山下回合，继续前往风息城。所幸之后的路途中再无波折，沿着河岸一路奔跑，很快到了风息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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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息城在第三帝国境的东北。在这里，阵阵寒风似冰冷的夜刀，可以划破空气中所有有形之物。而用红岩筑就的风息城，是附近唯一可以抵挡夜风的城堡。
斯特林在进入风息城的时候，还是感慨了。毕竟在帝都待久了，觉得所见的繁华都市都是理所当然。可是每次在帝国境内出巡，就会知道有多少市镇是贫瘠脏乱的。而风息城，这地方虽然偏僻贫困，却称地上是宁静的城镇。
风息城的城主卡迪威是个不满六岁的小娃娃，由他的寡妇母亲暂时统摄城主之权。这位母亲有点神经质，万幸的是她虽然自己精神状态不好，却做出了唯一正确的决定，那就是无条件信任驻城守将白雍林。
在深蓝的时候，斯特林就觉得白雍林的长相很有特点，尤其是一双冰冷的眼睛，能把周围冰成绝对零度。斯特林虽然觉得男人不能靠长相，但也暗自庆幸自己没长一张蛇脸，此外白雍林的个子也不高。不过这些都丝毫不影响斯特林对这位学长人品能力的信任。他将席尔梅斯的密信交给白雍林后，白雍林当面把信拆开。
白雍林很快把信读完，又瞥了一眼站在窗外等候的欧忒耳佩，自嘲道：“舅父竟然放心把这么漂亮的姑娘送到我这里来，不怕又闹出什么事来吗？”
他说的是三年前，首相大选期间，当时白雍林作为候选人之一突然遭到性｜侵犯指控，而被送往公诉法庭。这件事完全是个陷阱，结论也是‘莫须有’。但对白雍林的政治影响却是巨大的，他因此毁掉了政治前程。最终是判无罪，但就算证据确凿也被说成是‘靠了国王的衣带关系’，无论如何都洗不白了。他被剥夺竞选首相的资格，丢掉了在内阁中的席位，最后空留一个准将的名头——五大将军之一的巴夫曼以一句‘这跟他的军功有关系吗’驳回议会提议。后来，席尔梅斯为了让事情从公众眼中淡化，将他发送到风息城。
东北寒地一向是用来放逐囚犯的。
斯特林说：“谁都知道将军您是被冤枉的。”　
白雍林被释放的当日，刚好宣布达龙连任首相一职，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白雍林最后自己也想通了，年纪不大，却敢去跟达龙这头豺狼争夺首相之位，没有被啃噬地尸骨无存，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在风息城四年，白雍林确实熬得艰辛，头发胡子几乎白了一半，乱糟糟的一把也不怎么打理。他原本的年纪跟斯特林差不多，现在看上去却十分老成。
斯特林大概把这个意思表达了一下，感慨一句白雍林的辛苦。
白雍林却横他一眼，道：“我少年白头，当年就是这个样。”
确实如此，但几年不见、当年也不是很熟，斯特林把这茬忘了，他歉意地朝白雍林笑笑。白雍林不理他，让自己手下的一个女副官替欧忒耳佩张罗地方了。他从抽屉里拿出两小盒黑啤，扔给斯特林一盒，自己拧开另外一盒，喝了一口道：“你回去叫叔父放心，她在我这里安全地很。风息城别的没有，外人想要进来，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斯特林也笑笑，喝了一口手中的黑啤，这东西味道有点甜，他不是很喜欢。
“最近帝都有什么消息吗？”白雍林指指椅子让他坐下。
斯特林想他地处偏远，自然是要问一些帝都的消息，便捡了一些大事来说，说了明辉在峡谷以三千对两万的战绩。白雍林听了虽然眼前一亮，“明辉这小子看不出来啊。”喝了一口啤酒又问：“还有吗？”
斯特林便又跟他说了些关于席尔梅斯最近的身体状况，还略提了一下达龙首相闹的一些笑话。白雍林似乎都不是很感兴趣，每每紧着问：“还有呢？”斯特林猜想白雍林是想从他这里知道什么消息，可是又不肯直接问。他不说，斯特林又如何知道，因此说到最后，也只好应了句：“没有了。”
白雍林‘嗯’了一声，也就没有下文了。斯特林玩转着手中的啤酒盒子，看他书桌后面挂着一张图，上面用黑色的墨水划了几道。他隐约认出那是象形文字，便问：“你后面挂的是什么字？”
白雍林回头看一眼，说：“心字上头一把刀，‘忍’。”
“心上一把刀，这个说法倒有趣。”斯特林说完，觉得白雍林面露得意之色，就说：“白学长在风息城忙活这些？”白雍林说：“不是，这是我从帝都带来的。”他抬头用挑衅的眼光看了斯特林一眼，说：“我一直喜欢这些！”
斯特林一直都觉得白雍林看他不顺眼，却始终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就在这时，先前的那个副官进来了，报告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白雍林坐在桌子后面没动，对斯特林挥了挥手，说：“你去看看吧。”说罢就埋首跟自己面前一堆文件奋斗了。
不得不说白雍林的安排确实不错。欧忒耳佩住的地方环境固然没有丹枫丽舍漂亮，但已经是风息城较好的房间，安全方面更是不用提。
“……我到底要在这里住多久。”待那些侍女们都出去后，欧忒耳佩问斯特林。
“等帝都的环境安全。”斯特林回答。
欧忒耳佩沉默了，没有再问下去。
“……不会很久的。”斯特林向她保证。看着欧忒耳佩伤心的样子，他很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慰，可这里是风息城，不是丹枫丽舍。所以他们只是凝望了一会，斯特林最终狠心走出了房间。
待斯特林走出房间，还依稀可见窗边欧忒耳佩纤弱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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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林没想到回到帝都军政部，等待他的，竟然是一堆的焦头烂额。原来被帝国俘虏的沙特人供出了一个大秘密：西南部驻军司令唐吉拉与沙特联盟勾结，意欲让沙特从西南境入侵帝国。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核实，唐吉拉就率部反叛了。原本他还在西南剿灭那些散乱的沙特联叛军，现在却将那些原本被他追究的沙特残兵积聚起来，聚众成万，公开背叛了帝国。
西南诸省的地方军对唐吉拉进行了围追堵截，但是都被其一一歼灭，地方政府官员不敢上报给中央，直到事情闹大、遮不住才抖了出来。而这个时候，整个西南都已经被一个唐吉拉搅合进去。帝国迅速宣布了唐吉拉的叛国罪，并由上将马尔亚姆指挥中央军前去讨伐。马尔亚姆自然知道这里里面的厉害，但是，偏偏却是西南。
一直以来，西南就是帝国管理薄弱的地方。这里民风彪悍，是最后两百年才驯化成帝国的领土。经过长期的流血牺牲，歼灭大大小小的土司、城主，中央才能最终派总督兼军事司令官管理这里的土著居民。
“必须速战速决！”军事会议上，年轻的上将荧惑指着地图说道：“如果让这群叛军最终从云梦三省冲将出去，就打通了沙特联盟跟我们西南方的所有通道。”
辛德拉跳起来说道：“是谁犯的这个错误？！没有剿灭沙特军的残余！”
没有人回答他，正是因为他解除了明辉中尉的军权，峡谷之战没有彻底扫尾，使得这群残余分子窜流到西南，让唐吉拉有了调兵的借口。若认真地追究责任，辛德拉第一个逃不掉。
马尔亚姆慢吞吞说道：“乱都已经乱了，现在追究责任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解决这场危机吧，决不能让这群人从云梦冲出去。”他之前指挥的中央军已经溃败于西南，因此说话有气无力。
上将荧惑阴冷地笑了一下，低声道：“云梦。”

　

作者有话要说：




7

7、006　汉水以西　。。。　
　
　
如果说西南是第三帝国的噩梦，那么其中的云梦三省就是噩梦中的噩梦。它虽然是第三帝国的屏障，但同时也是帝国巨大的军备消耗地。所谓云梦三省，是由一座座数不清的山组成。这些山也不算高，却是一个接一个，连绵不绝。云梦的特殊地形，使得军队一旦开进去便很快陷于群山中，粮食储备和资源运输都成问题。它随时都可以打伏击战，随时都可以形成包围圈，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和粮食准备，任何部队都很难从云梦进出。正因为此，沙特联盟从西南始终攻不进帝国。而帝国要实实在在的控制云梦，也耗费了大量的兵力和财力。
在这场军事会议中，席尔梅斯一直秉持‘谦廉恭让’的原则。让他发表看法，他只缓缓说道：“大家拿个意见。”
“周边各省已经对云梦实行了封锁，在叛乱结束前绝不能解封。”
斯特林虽然觉得对云梦三省实行封锁有些不妥，但云梦本来就是个自给自足的特殊地段，暂时的封锁也造不成大影响。他道：“一定要在叛军逃入云梦之前将其歼灭，一旦入了云梦，追捕就更难了。”
此言一出，正中达龙首相下怀，达龙迅速说道：“看来我们的新中将似乎是有了想法。现在局势也清楚了，不如就让斯特林中将担任这次平叛指挥。”
众人心中盘算的，自然不一样。席尔梅斯心想，我正要打发斯特林点事做，在战场上出力总好过身败名裂。他虽然知道斯特林对欧忒耳佩情根深种，但料想大事大非他还拎得清的。辛德拉是达龙手下，自然不会提反对意见，马尔亚姆则觉得，只要不是派他去，派谁都成。至于上将巴夫曼，他生病在家，不算意见。他的副官白雪却是个务实的，已经开始计算该从哪里调集粮草和军备。
因此两天后，斯特林带着四万骑兵，和六万步兵，出发去讨伐逆贼了。
辛德拉站在城楼里看着黑压压的军队出城，成片成片的银色甲冑在下面反射波光，不无讥讽地说道：“带这么多人去，不成功倒还真是白痴。”当时荧惑正站在另一扇窗边，闻言心中暗道：“你辛德拉才是个白痴！”

斯特林带领这十万人一出帝都，便直奔汉水。汉水的全称是汉撒斯特拉尔松德水河，在军事地图上被简称为汉水。这条河流从西南横跨到第三帝国的东南。汉水以东，称之为河东，汉水以西，称之为河西。
这十万人众计划在丹阳郡附近渡过汉水。要阻挠叛军从云梦三省逃出去，自然要赶在叛军的前面形成包围圈。
但当眼前出现波光粼粼一片水面时，前头侦查的骑兵匆忙赶回来报告：“叛军在前方布阵了。”
唐吉拉所率领的叛军，在西南这一块纵横无敌。一开始，他兵力微薄，倘若当时帝国派中央正规军前来，不打也要挤死他这点人，因此唐吉拉只是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和长期剿匪经验（当然现在他是匪了）在汉水两畔来回蹦跶。等到后来兵力强盛，便有攻有守，祸害了整个西南部。唐吉拉的确是想从云梦三省溜将出去，但若在逃跑的时候，遭遇帝国的包抄，便大大的不妙。因此他还是在汉水边晃荡，寻找帝国调军的空挡再从云梦逃之夭夭。
至于此时在汉水之东跟斯特林大军迎面撞上，这是意外。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骑兵把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可以看到前方被马蹄扬起的阵阵尘土了。双方猝然相逢，都觉得有些仓促，斯特林将阵势整顿好，而此时唐吉拉的一万骑兵已经冲杀过来了。
此次的两军相逢连运用基本战术的时间都没有，就这样直接拉开了序幕。唐吉拉的先锋部众使用的是长柄武器，一端是尖刺，一端是镰刀一般的武器，前挥后舞，骏马飞驰。不得不说叛军在这两个月里积累了相当大的信心，哪怕面对正规帝国军，也是刀起刀落，毫不退缩。
军五局的近卫军迅速垒起一排排盾牌。士兵们在盾牌的掩护下，从上成队列射出弩箭，从下甩出铁制套马索，将冲击的骑兵扳倒，包围，再用长枪将其一一刺倒。
整个过程，训练有素，有进有退。
唐吉拉在后面远远看见，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军队。但因为是自己先冲的锋，此时喝令逃跑，后方踩前方，被追着打是很危险的，遂令麾下大将拉普拉普出战。
拉普拉普是从峡谷之战中逃出来的沙特联盟名将。他一心想回到沙特，实在回不去也要在第三帝国的领土上搅合一番，因此迅速率部跟唐吉拉同流合污。此人身材高大粗壮，据说他家族有巨人血统，当然那也不知道是多少代以前的事了，不过脑袋不大好用倒是真的。拉普拉普所使用的武器，是一件巨戟，看上去是斧和矛的混合体。这件兵器既有直刃又有横刃，呈‘十’字或‘卜’字形。拉普拉普运用这件兵器横钩竖啄，连刺带割，呼呼风声仿佛跟血沫起了连锁反应。后面铸成蛇形的弯钩更是在日光下锃亮，有不少骑士都被它带下马来。
哈勃克和迪兰先后上去夹击，本来他俩的武术技艺均在拉普拉普之上，但拉普拉普天生神力，相同的招数在增加了无上巨力之后，威力就完全不一样了。此时拉普拉普双手使戟，连腰力都用上了，巨戟所到之处连风都是劲力惊人。他的招数倒无甚变化，只是横使三招，竖使三招，统共也就六招，比程咬金的三板斧略好看些。但凭着天生神力，只这六招就足以所向披靡。所以哈勃克和迪兰上去之后，始终只敢围绕着他的巨戟翻转，万不敢直接与之正面相撞。
此时短刀一闪，却是斯特林自己杀到了。这是出兵第一战，先前叛军已经接连挫败地方和中央军，倘若在这第一战上落了下风，未免影响士气。斯特林在旁观察了拉普拉普一会，心中已有取胜的把握。
拉普拉普的巨戟在空中使得呼呼风响，斯特林的短刀在他戟间攻错。近身攻击兵器宜短不亦长，斯特林的短刀与拉普拉普的巨戟斗过十数个回合后，迫使他回戟近攻，结果重心移动过快，脚下虚浮，长戟带力，竟然让他一头栽进了河中。
斯特林追上去，双方兵刃再次交锋，但是顷刻间，只见短刀在空中一亮，拉普拉普的血从河中喷射出来，他的兵刃和他据说有巨人血统的庞大身躯沉入河底。
帝国军见将军获胜，众将士激昂，但是此时，却哪里还有唐吉拉叛军的身影。
原来唐吉拉每次见形势不利，都是让拉普拉普迎战对方将领，拖延逃跑时间，而当他的部下们看到拉普拉普出战，就知道是时候逃跑了。拉普拉普本人天身神力，一般人也绝难以是他的对手，因此他在赫赫威猛震慑住对方后，自己也可以脚底抹油，只是不想这次却被斯特林一刀斩落，没能逃得掉。
虽然拉普拉普被斩杀，但是唐吉拉的叛军却仍旧展示了他们非凡的逃跑本领。眼见四周烟尘滚滚，都不知道他们到底顺着哪几个方向跑了。斯特林对这等逃跑功力也是叹为观止，遂喝令收兵，随即整队渡过了汉水河。
其后唐吉拉又在汉水附近跟斯特林几次相逢，但每每都是望风而跑。双方互有交战，但都是小规模局部战。斯特林把注意力的重点放在沿河岸巩固驻防。原来这群叛军跑出了经验，往往旗帜一展就四散而跑，倘若帝国正规军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穷追，非追的垂头丧气、筋疲力尽不可。而到这个时候叛军又往往趁着暮色进行包抄突袭，上将马尔亚姆的直系军就是这样被击溃的。
这些情况都写在之前的报告上，虽然添加了无数‘敌方狡诈’‘诡计多端’等等词汇。斯特林每每极不耐烦地翻阅这些报告，想着要不要在这些报告上添些‘我军憨厚老实、人傻’。他心中所想，却是与马尔亚姆等均不同。马尔亚姆他们的目的是剿灭叛匪，一旦剿灭不了，也要将他们驱逐出帝国境内，可是叛军的目的却是要减弱帝国对西南的控制，想要并且能够帮助沙特盟国打通从沙特平原到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