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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小蝶外传-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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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老四,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你的放弃会是多么明智的选择!”说完这句,十四猛然转身抱起小蝶,窜到门口。眼见着就要跨过门槛,却是被胤禛在背后揪住。时值盛夏,衣衫单薄,十四只觉后背心一阵疼痛,反手朝痛处一摸,竟是湿漉一片。拽着小蝶的手,扭过头,才看见老四对着手里捏着长剑发笑。小蝶这才发现,这剑竟是方才巴尔烈扔掉在地的那一只。此刻,它已沾染上今晚饮下的第二笔人血。
一直被允祯保护得很好的小蝶再也无法目睹这场残杀下去,允祯强自镇定的笑容和胤禛嘴角边的残忍同时把她刺痛。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难道她才是制造这一切的元凶吗?不是吗?否则,该怎么解释现在亲兄弟间的对决?
所幸的是,百味居那次对决的阴险她没有见识到,那时,她已昏厥了过去;可是,现在,亲历了血腥和厮杀之后,不能容忍这一切在眼前上演的意念深深的攫住了她。
好似一场滂沱大雨渗透进干涸许久植物发达又密集的根系一般,这个意念迅速在她脑中、体内,扩散开来——是的,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没有她,十四就不会和四爷闹翻,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依旧如此。时间不能解决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必须找到问题的根源,才能杜绝悲剧的继续。
而她,就是这根源。她不该来的,就像她压根不属于这里一样。如果生存的意义已经消失,那么又何苦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穿越进这个时空的她何妨突破历史的宿命,摆脱那个既定的结局?或许,飞蛾扑火未必就是粉身碎骨,也说不定?造化那个冥冥之神既然可以带她来到这里,为何不能把她送回去呢?回到那个曾经属于她的年代,回到车水马龙纷纷扰扰的二十一世纪。或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她才算能真正摆脱对……他的记忆吧。对,就是这样,到那时,年羹尧就将只成为一个冷冰冰历史的符号,一个居功自傲,不懂得鸟尽弓藏、急流勇退的臣子的代名词,而她呢,也必将恢复新的人生。这是最好的打算,嘿嘿,相当理想化的乌托邦,纯属空想。
许多人有这样一种全然推翻自己原先思考定势的逻辑思维。小蝶也是这种人。于是,立即,她又把自己这些想法统统推翻。嘿嘿,造化?这个所谓的万物主宰真的会在她断气的瞬间再次现身吗?除了刚来到这个时代有幸聆听过一次这伟大神灵的声音之外,这神灵似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似乎她这个小蝶已成了历史遗忘的角落。这回,即使她舍弃掉性命,未必就一定能呼唤出造化之神。
天神似乎都是很忙的,忙的就像世间万物统治一切的那些大人物们一样,一样得没功夫聆听弱小生灵的呼唤。偏偏这种得到神灵青睐的好运就会降临到她的头上?小蝶不相信。她从来不幸运。于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她要死了,就真的死了。抛却掉这副并不属于她的躯壳,连带着灵魂一同安息,进入那黑压压,空洞洞的未知领域。所有的伤心都将被抛却,所有的苦楚都将凝结为回忆。不会再有伤害,不会再有交易,不会再有丑恶。一切都将终止。而一切又都将继续。世界还在,太阳依旧升起。历史不过少了她这一号无足轻重的小女子,大历史事件仍将维系。什么都不会变,她所能结束的不过是自己小小一方天地罢了。倒也没什么惊心。
闭上眼,她就这样下定了决心。
、CHAP102 生变4
胤禛手提长剑阴森森的脸孔逐渐在十四眼前变得模糊,出现了重影。虽然竭力克制,克制得后背的疼痛已然感到麻木,但是十四晓得,他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流逝,随着不断从后背渗出的鲜血一起,慢慢的离开他的身体。可是,他与小蝶相握的那只手依然捏得很紧,力道反倒似乎是加大了。
小蝶横了眼失去血色允祯的脸,悄悄地从他臂膀间探出脑袋,望向如今那个正主宰他们生命的男人。那是一张掠夺者的脸!盗贼的脸!罪犯的脸!是的,他是君王,他站在这个时代金字塔的塔尖,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这并不妨碍一个事实的成立。事实就是,他习惯强占他人意志的本性。或许,这是属于封建帝制下社会的必然产物,或许,这不是由个人意愿决定,可是,悲剧性的结果仍然被眼前这个君王炮制了出来。同根相煎、骨肉相残正在他和他的亲弟弟之间上演;而留给她的呢?则是一颗被刺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和一副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记忆。女人最悲哀的事正在她身上继续,不是么?她看起来必须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男人,在享受所谓人间极度荣华的同时始终注定要捧着那颗流血的心。老天,她突然想狂吼。想发疯。她爱的人,不是他呀。年妃,哼哼,好一个历史的称谓!
这时,十四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在压抑的一声呻吟后,弯下了腰。小蝶因为一直被扯着手,也跟着一同被往下拽。陪着允祯一同半蹲着跌倒在地。她膝盖顶着支撑身体半跪起来,看着他后背一片惊心的殷红,连忙撕下半片裙摆,轻轻挣脱开他的手,跪在地上,含着泪,咬着嘴唇为他急忙包扎起来。随着鲜血的逐渐被止住,她双眼也变得更加空洞。对自己的埋怨更猛烈得把她击倒了。眼神飘忽间,对面的胤禛走到了她的面前。可是,她只看到他黑缎布靴。突然,一个更可怕的想法袭击了此时已经身心欲碎的年小蝶。在认清面前这两个男人械斗之残酷之血腥的同时,她也认清了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对于胤禛的重要性。至于她与允祯,两人之间的纠缠反倒是已经释然了。虽说十四嘴上始终不肯承认他们如今已跨越过的某种关系,但现在,他们正一同经历着生死。
“抬起头来,看我!”晃动着的长剑的剑尖挑起她的下颚,胤禛捏住剑柄的手指全是汗,手背的青筋抖动,竭力克制着生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她刺伤。
再一次,小蝶在这个君王的眼里证明了自己方才的想法。他果然是在乎我的。很难说,到现在这个生死关头,被对方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一种悲哀。但,胤禛蛮横又独占的对待感情的处理方式确实让年小蝶到此刻才感受到这一点。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可是,很快,她就为这事找到了自己看来更容易解释的理由。他要的不是感情,而仅仅是玩物。否则该怎么理解他一如既往的强盗式作风?他是骗子,是混蛋!从来不顾一切地对他人强取豪夺。尤其在处理感情与权力方面,做派更是一流。从不顾谢小风与田文镜的情意一心利用小风开始,他就一直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哼哼,他的政治,他的大局才是他一切的重心。别的不说,就拿今日他利用小灿英对他抱有的感怀的恩情逼迫其通风报信甘做耳目的事来说,就足够看清这个人的本质了。哼,就算他在乎我,也只不过是在乎我这副皮囊罢了。他给我戴上人皮面具,欺骗我整整一年,关押我在京郊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边低声咒骂,一边越想越害怕。方才像突然冒出水面又沉下去的可怕想法这时变得逐渐清晰。那就是,如此看重她的胤禛,也就是雍正皇帝,一旦得知她与年羹尧之间事情的真相后,会有什么反应?陷入冥想的小蝶一时间怔住,眼光从胤禛秃鹫般精准又集中的双眼转移到半闭着眼在伏在地上喘息的十四王爷允祯的身上,顿时,那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爆炸。她被完全吓坏了!
如果……如果……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他……老天!她双手抱起脑袋,头痛欲裂,无法再继续想下去……是的,她会害死他的,她会!绕了一圈,想了这许多,原来,依旧只是她多余!她的确不能再存在下去了。她是罪恶的根源,是天际中的原始黑洞,更是……是……是他的累赘。她不能连累年羹尧,绝对不能。
她不再犹豫。挺着胸膛,往胤禛下垂的长剑冲了过去。发生在这个房间里今夜的第二次飞蛾扑火事件再度上演。不同于巴尔烈方才的别出心机,故意假装受伤躲避皇家争斗之祸事;小蝶是完全心甘情愿,百分百的一心渴求了断的。
她冲得很快;但,有人比她更快。十四和胤禛都是一惊,两人分别作出了迅速的反应。原先伏在地上的允祯恰巧在小蝶撞剑的时刻直起了身体,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向后一拉;胤禛则是拼了命地握着剑往后缩。于是,正反两个力量同时施加在这只一心求死的小飞蛾身上,卸去了死亡可能加诸给她的大半可能。虽然如此,她的刚烈仍是不容小觑的。这点可以从年小蝶这副躯壳本身找到证明。在楚小蝶穿越来的那个夜晚,本体的年小蝶就曾为了年府中下人们之间的闲言碎语而不惜割腕自杀。现在,刚烈的本性又一次得到了加深。貌似温婉,实则性格如火的楚小蝶的灵魂更深一层加剧了这种色彩。她还是受伤了,猩红的桃花盛开在胸前,很快染红了她的衣衫。
一声痛楚到了极点的吼叫从十四的咽喉间吟出。
“老四!我杀了你!”
吼叫中,他想站起来,却是挥舞了两下手臂,依然无力,又一次摔倒在地。当贴着地面,睁开双眼喘息的时候,才猛然听见一声重重的喘息。是胤禛发出来的。十四脑袋一麻,愣愣地转过头,想把老四现在的模样看仔细。但恰巧胤禛给他的只是个背影。他已扔掉长剑,搂着小蝶半跪在眼前。老四的肩膀微微颤动,长长的辫子甩在背后,鬓角一些碎发靠在她的耳边,手指不停颤抖。
那喘息声已经停止,但所产生的回音仍在十四耳边盘旋。作为共同投入过真情的人来说,没有人比十四更懂得这声音里的意味了。不仅仅是怜惜,不仅仅是心痛。包裹在心酸伤心这两层外衣之内的还有更浓更浓的东西……允祯突然呆了,这一瞬间,他想到的不仅仅是自己,令他疑惑的还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喘息声,竟叫他感到熟悉。在哪儿听过呢?带着这个疑惑,由躯体的疼痛所产生出的更加纤细灵敏的意识及时捕捉到讯息。突然间,他想起来了!是那夜!他几乎就要惊叫出来。就是那夜,在大西北,在和田,在那个主帅的军帐外,他也看到过相似的眼神!
——是那个人!终于,他在心底找到了答案。复杂的心情、伤痛的躯体这两条毒虫交织在一起,共同啃噬着此时的十四。艰难地抬起头,他望了望老四,一抹怪异的笑容从他的嘴角升起,喃喃自语,他小声着说道,“这场仗,我们俩都是失败者,哈哈……”这时,原本亢奋的细胞在他身体里停止了喧闹,失血过多的暂时的昏迷终于光顾了他。因此,停留在十四昏迷前的意识仍然是年羹尧才是最后赢家的想法,而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思索他们兄妹这场有悖人伦的相恋了。
常喜、李灿英已从门板背后跳出,围绕在胤禛身边,一个急着叫太医,一个急忙拿来原先自己拎过来的伤药。抱着小蝶的胤禛却是没说一句话,两眼只是盯着怀中的女人。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呼吸。喊来太医的常喜瞧着眼前皇帝的模样,差点没哭出来。曾经冷冰冰的眼眶里所有的寒冰全被一团一团旺盛的烈火代替,平日里那双动辄会决定人生死荣辱的薄薄嘴唇现在已近抿成了一条线,惯常发怒皱起的眉梢此刻倒是反常的平行铺展开。但是,就连最难缠的八王爷和最威严的皇太后都无法动摇的身体如今却在颤抖。随着怀中年妃娘娘的呼吸而颤抖。似乎她的每一次呼吸都构成了他激动又紧张的缘由。
常喜叫唤了几次,说是太医来了,要给年妃娘娘医治。可雍正却依然像没听见似的,双手抱着小蝶的姿势不变,眼睛仍然只看着她。还把正预备给小蝶上药的李灿英一把推开老远。接着就又保持原先的那个姿势。常喜没法子,只得连同战战兢兢的太医跪倒在一旁,瞅瞅李灿英,瞅瞅皇上,最后把求救的目光落在正从地上爬起的十四王爷允祯的身上。
暂时的昏迷之后,允祯又一次被伤口痛醒。望了望眼前,朝小太监招了招手,在常喜的搀扶下走到了胤禛的身边。也不喊他皇上。直截了当地扔下在场众人都以明确的事实。
“她不能再耽搁啦!难道你想让她死么?”
死这个字好像一剂灵丹,顿时融化了胤禛麻木的神情。他的眼珠动了动,看看小蝶,又抬头望了望十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一把抓住了身边太医的领口,“救不活她,朕叫你全家陪葬!”
炯炯燃烧的蜡烛一直流着泪。大宅里其他各处的油灯、灯笼、火把也是一直燃烧到了天明。这个多事的夜晚,注定了要不平静并非仅仅是这座四川巡抚的府邸,远在此地万里之遥的京城,同样正演绎着不一般的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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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紧闭了宫门的紫禁城光洁不染的甬道上,正走着一位行色匆匆的官员。个子不高,瘦瘦的模样。正在端着架子训斥一干侍卫的宫廷侍卫长多铎老远见了,拉长的脸孔立即堆满了巴结的笑魇,“田大人,这么晚了,还进宫来啦!”
那官员正是田文镜。他立即陪笑打了招呼。和多铎寒暄了一番。接着,就要拿出雍正曾赐给他的进宫的腰牌递给多铎检验,却是被对方摆摆手,推了回来。
“您这个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我也敢查,真是叫我不要脑袋啦。”说完,多铎朝他挤眉弄眼,使着眼色问,“难不成皇上已经回来啦?我也是听宜妃那边的小太监们说的,现在看来,到竟是真的。”
听着多铎的话,田文镜只皱着眉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心想,
“倒也没听说皇上提前从西北回京的消息啊?怎么会今夜突然秘密宣召呢?”再一想,又想到这位四爷喜怒无常多疑的性情,许多事情怕是不能按常理出牌。遂定下心情,微笑回答道,“万岁爷必定是回来了,否则就不会派人来急召我入宫了。不过……这事着实有些奇怪,按理说,原先的一些麻烦事似乎都已有了定论……不该再有什么问题呀……而且方才来宣召我的也不是皇上的近身太监小常喜,倒是另一个眼生的,叫什么小石头的……真叫人好生不解。”
听他提到小石头,多铎晓得是宜妃那边正得力的小太监,瞟了瞟田文镜皱巴着脸的表情,以为他是故意向自己卖弄眼下得宠的身份,暗地一声冷哼。
便皮笑肉不笑地好不容易从眼角缝儿挤出些笑意,讪讪巴结道,
“嗨,皇上的旨意,谁知道呢!要是如今您这大红人都不知道,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就更猜测不到圣意啦!田大人,你说是不是这理?”心里突然想到隆科多今夜亲自带着禁军在后花园巡逻的情形,眼珠一转,嘴上却没吭声。
原本田文镜还想从这老相识嘴里套出些内宫的讯息,没想到给他一句话就全然堵住了。不由暗骂一声鬼滑头,连笑也没笑,就冷下一张脸,这时,远处又过来一个身影,提着灯笼走到田文镜身边,急忙行了个礼,“万岁爷让奴才给大人带路。”田文镜借着宫灯朝这人脸上望去,发现正是之前传旨宣召他的那个叫小石头的太监,见他身材高大又眉清目秀,一副干干净净的模样不禁又觉得放心。横了一眼多铎,没再说话,跟着小石头就往前走。多铎僵硬的笑脸在两人走出数步之后变得凝结,贼溜溜的眼里闪现出恶毒的嫉妒,暗骂了句“什么东西”之后还不解气,“呸”地一口又往身旁新来的侍卫脸上吐了口唾沫,这才算解气。
田文镜跟着小石头一路无语,但见他带的路竟不是御书房也非乾清宫,不禁有些纳闷。几次想问要去哪儿见圣驾,却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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