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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铁为柔-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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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的神情起了变化,定恒颔首道:“八月十六当夜,凌大夫身受重伤;隔晚,令弟让段大夫陪着入寺……”
  
  定恒内功深湛,耳力目力均远非常人可比,辛如铁他们还未上石阶,他便觉察有人到来。存心要看看来人是什么用意,定恒匿于一角,摒息以候,直到辛如铁与段淼在门前对话时才知晓来人的身份。闯入殿中的辛如铁目不能视,兼又心神紊乱,哪里会发现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压着声音的话语被人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定恒想起那夜的情形,不由得叹了口气:“令弟强行震断门锁,想必又触动了病症,在佛前跪了许久……总之一直都没有作声。”入耳的呼吸声兵荒马乱,定恒不难猜到辛如铁痛得如何惨烈,然而明白当时绝非现身相助的好时机,只好隐忍不动。“后来……他行了大礼,然后说了一番话。”
  
  在那样的静夜,森森月光从窗隙漏进黑暗的殿内,打在辛如铁苍白的脸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教多经风浪的定恒也不免有点心惊。“他说,人人皆言佛祖慈悲,可解万人厄、救万人困,然而他并不贪心,当年外祖病重,他恳求神佛把自己一生的好运都用来折换外祖的寿数,并许诺说自己只得这一个心愿,此后不敢再为任何事向诸神诸佛相求。但如今他要背弃承诺,为他的兄长再求一次佛……
  
  “他说到此处,好一阵都没有再声响,老衲等了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这一次,他只反反复复地念着八个字:‘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凌绝心全身一震,泪水成串滚落。
  
  这八个字,出自他们自幼熟读的《诗》中的《黄鸟》一篇。
  
  ──如能够代替你,我愿意死一百次。
  
  “令弟诚爱之心,教老衲感佩不已。可是,他其后的言行,却让老衲既是震动、又是不安。他三指向天,在佛前立下重誓……”定恒眯起眼睛,努力把当时所闻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他说道:‘倘若兄长能平安渡过此劫,我便投身佛门,一心行善,修桥补路,扶危济世,直到死的那天为止;否则……”定恒顿了顿,念了几声佛号,才道,“否则必将见庙拆庙,逢佛焚佛,倾尽余生所能,阻截佛家教义在中原土地散布流传,即便此身陷于万劫不复之地,亦绝不后悔……”
  
  凌绝心瞠目结舌,定恒清淡如水的声音却似是在他耳边点起了一把熊熊烈火:“……若违此誓,教我今后活着的每时每刻,都要不停地遭受眼下这等痛楚,他朝轮回转世,也不得解脱。”
  
  




60

60、五十九 。。。 
 
 
  
  那把火,好像来自炼狱,在这寒冬腊月中烧得热烈蓬勃,仿佛把凌绝心的身体发肤都烧成了滚烫的油,只余当中的一颗心在油中翻滚着、煎熬着,滋啦作响。
  
  发软的手足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他一路狂奔着冲入那间幽静的禅房——
  
  而被门外那阵杂乱无章的重步惊起的辛如铁,呆愣地看着本应离开的了的人出现在门口,并且直直地撞向自己。一瞬间,身体比思维更快地作出了反应,他下意识地张开手臂,以一个相护的姿态,迎接突如其来的猛烈冲击。
  
  然后他被重重地撞得倒退了好几步,背脊顶在墙上,一片冰冷,胸膛处却贴着热得发烫的身躯,热得像是要把心脏灼出个洞来。
  
  与温热的泪水一起落在肩头的是尖锐的疼痛,辛如铁不由自主地一抖,勉力咽下那声冲到喉咙的痛呼。鲜红色在凌绝心齿尖蔓延开来,然而他不但没有因为这血锈味而松口,反而咬得更狠了,好像要教这个心如铁石的人知晓他那快要胀裂胸腔的疼痛——
  
  辛如铁啊辛如铁! 
  
  你立下那样的誓言,还让不让自己活?
  
  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还让不让我活?
  
  一波又一波的激烈情绪,使得凌绝心对外界的感知变得迟钝,他只知道他很想把怀中这个人的血肉一口一口地嚼碎了,吞入肚中,如此便能与他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首先觉察出情形不对的是辛如铁。尽管见到凌绝心回转的震动仍未消散,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肩膀的痛感就像是成团的丝线被人一点点地缓缓抽走,而凌绝心紧紧地箍在他腰间的双臂也逐渐地失去压力,变得……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辛如铁心下微惊,想要出声示警,却更惊诧地发现自己口舌发僵,吐不出字来。凌绝心仍埋头在他颈侧,身子却开始下滑。辛如铁慌张起来,挣扎着想要抱住他,可是全然脱离了意志控制的身体一点儿也不听使唤,竟也随着凌绝心软倒,一同摔落地上。
  
  肩胛落地的声音闷闷的,甚是沉重,然而感受不到一点疼痛。到了这个地步,辛如铁自然知道自己是中了软筋散之类的药物,一时间,心念电转:这药作用起来不着痕迹,药性又如此霸道,实属生平罕见,可知调制之人绝非庸手。能有这般本事的,他所知道的不过一个凌绝心、一个陆真,难道……竟是凌绝心为阻止自己出家而布下此局?但抬眼一看,凌绝心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上写满惊骇茫然,顿知自己是冤枉了他,脑中不由浮出重重疑问:不是凌绝心,那下药的人会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今又该怎么办?……
  
  正暗自设法脱困,却听得一阵轻盈的细碎步子攸然接近。这种速度与力度,显然不属于他熟识的任何一人。辛如铁整个人都绷紧了,苦于头颈无法转动,看不到来人的模样,只听得他在门口处略作停顿,似在探视他们的情形。过得片刻,确定两人被都药倒了,那人才快步上前。一双小僧靴映入眼帘,辛如铁心头一跳,那人在他面前蹲下,果然是方才来添香的小和尚。
  
  没给辛如铁太多时间惊讶,那小和尚手脚利落地将凌绝心从他身上拉开了。凌绝心又惊又怒,想破口大骂,又作不得声,只憋得一脸通红。那小和尚似乎并无恶意,动作轻柔地把凌绝心扶起,让他挨着墙,又弯下腰去扶辛如铁。看见辛如铁眼里写满疑问,那小和尚吐吐舌头,甚是活泼地笑了一下,随即把他整个抱起,扛在了肩上。
  
  这小和尚瞧来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身量矮小,摆弄起体型比他高大许多的辛如铁却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扛着辛如铁,他竟仍有余力向凌绝心微微欠身,才向门外走去。辛如铁像只麻袋一样趴在他肩头,颠倒的视野里,凌绝心那张写满惶急的脸渐渐远去,终于不见。
  
  ※※※
  
  眼睁睁地看着辛如铁被人掳走,自己却无计可施,凌绝心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狠命地催动内息,只盼能冲开这无形的束缚,上前追赶。然而真气再怎么在经络中乱窜,手足还是动弹不得丝毫。待吕慎不放心地前来察看时,凌绝心双目紧闭地倒在地上,容色灰败得如同死尸。
  
  吕慎只惊得魂飞天外:“师父!”一个箭步冲上前察看,又转头大呼,“来人,快来人啊!”幸好所触到的肢体仍然柔软温暖,吕慎惊魂未定地扶起凌绝心,声音还有些抖:“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了?辛庄主呢?” 
  
  凌绝心微微睁眼,目光有些涣散,似乎花了好些力气才辨清来人,嘴唇轻翕,却吐不出声音。吕慎瞧出情形不对,一探他的脉息,心头立时一凛:“这药好生厉害!”此时定恒闻声而至,见到这般情形,自不免也吃了一惊,连忙吩咐随行的弟子去通知怀虚。
  
  吕慎道:“定恒大师,师父被人下了药,辛庄主又不见踪影,想来是有人把他带走了。师父才跟咱们分开不久,应当是进入此间才中的毒。” 
  
  “这里没有水食,毒源是……”定恒环视屋内一圈,目光停在了那个香鼎上。香早已燃尽,但在空气中飘浮着的余味和平日所供的龙涎香气大不相同。定恒皱眉道:“这香有古怪。”大步上前,只见鼎内铺了一层褐色的粉末,果然不是寺里惯常使用的香料。
  
  定恒把香鼎捧给吕慎看:“吕大夫,你看得出这是什么药吗?”吕慎用指头沾了一点,细细地看了一阵,放在鼻端闻了闻,又伸舌头略尝,沉吟道:“这药配方甚繁,我只能辨出其中几样……”一低头,见凌绝心死死地盯着香鼎,略复清明的眼中尽是焦急之色。原来吕慎扶起他后见他无法使力,便让他半躺在自己腿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恰能见到香鼎的底部粘了张小纸条,无奈定恒与吕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鼎内,谁也不曾留意。而吕慎见到凌绝心这般神情,以为他想亲自查验鼎中的药物,便拢了点药粉在掌心递给他:“师父,你能看出这药的配方吗?” 
  
  谁知凌绝心对递到自己面前的手看都不看一眼,目光仍牢牢地锁在那香鼎上,俊秀的五官微显扭曲,原本灰白的脸色因为激动慢慢胀红,瞧着竟有些恐怖。吕慎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师父,你别着急!”见他仍是死盯着香鼎,略一思量,便也歪了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咦”了一声:“方丈,这里好像……有张纸条儿!”
  
  定恒一怔,吕慎已经伸手把那纸条揭了下来,只见上面写着“解药”二字,其后是不下二十种药材的名称和分量。再看纸背,竟粘着两颗压扁了的饭粒。
  
  定恒道:“不知这药方是否可信?”吕慎断然道:“可信。”倘若下药之人要伤害凌绝心,尽可趁他们没来的时候为所欲为,用不着再玩假药方这些花样。定恒点点头,拿着药方快步出去抓药了。凌绝心只一心念着辛如铁,对于自己中的毒能不能解倒是一点也不关心,此时听得纸上并没有辛如铁的去向,满怀的希望都落了空,无力地合上眼,眼角慢慢地沁出了一滴泪。 
  
  吕慎自然知晓他的想法,柔声安抚:“来人既肯告知解药,想来不是怀有什么恶意,定然也不会加害辛庄主。”正说话间,怀虚匆匆赶到,吕慎便将方才的情况详细禀知,末了道:“仔细想来,下药的人把解药的方子放在那么一个地方,倒像是算准了这里的情形一样,实在教人有点心惊。”——算准了他们会查看香中的药物,算准了他们会把香鼎拿到凌绝心跟前,算准了凌绝心卧在地上,恰能看见鼎底。而这一举动又透着几分捉弄之意——不然的话,为什么不把药方放在更显眼的地方呢?
  
  怀虚静静听完,皱眉不语,半天才道:“这人的用意颇费思量,眼下先静观其变吧。”心里暗暗盘算着要如何动用这方土地的人脉,追查辛如铁的下落。过了一会儿,定恒把配好的解药送来,凌绝心服下不久果然回复了知觉。此时他也冷静下来,慢慢回忆自己被毒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众人。
  
  定恒道:“凌大夫,寺中小僧甚众,像你所说那般年纪的也有三五个,不如老衲把他们都叫来,让你认认?”
  
  眼下并不是客气的时候,凌绝心立即道好:“那就有劳方丈了。”
  
  不多时,十余个小和尚陆续来了,大的约莫有十四五岁,小的不过是八九岁。因为事先得了嘱咐,他们一进门就贴着墙根一溜儿排开,都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定恒道:“尚未成年的小僧都在这里了,请凌大夫来看看有没有要找的人。” 
  
  凌绝心仔细回想那个小和尚灵动的眉眼,挨个看去,不住摇头。看到最后,忽地“啊”了一声:“我知道了,他不是和尚!”
  
  余人俱是一愣,凌绝心激动地指着一个小和尚的头:“那个孩子的头上没有戒疤!”出家人须在头顶烧戒疤,掳走辛如铁的小孩虽然一身僧衣,可是凌绝心分明记得他头皮青青,光洁滑溜,并无戒疤。
  
  “如此说来,那就是有外人故意扮成僧人的模样,好混入寺中了。”定恒遣散一干小僧,越想越觉此事处处透着诡异,“这般所为,倒不像是世仇宿敌……凌大夫,令弟在此地可有什么故交旧友?”
  
  吕慎脑中灵光一动,失声道:“难道是……”底下的声音却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此时的欲言又止实在教人揪心,连一直神色不动的怀虚也显得有些着急,凌绝心更是按捺不住:“慎儿,这时候还卖什么关子?想到什么,你倒是直说啊!” 
  
  “我刚才在想……”吕慎犹豫了一下才道,“这事会不会赵姑娘有关系……”
  
  “赵晴川?”凌绝心有些发懵,“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师父,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跟你说……”吕慎有些讪讪的,“半个月前,辛庄主曾托我去告诉赵姑娘,说他的眼睛已经复明了,让她不必挂怀……不知道今天的事情,会不会是她……不肯死心?”辛如铁当初答应过赵晴川,只要痊愈了便差人告诉她一声。那天辛如铁想起这事,便趁着凌绝心走开的时候,请吕慎代他传这个口信,吕慎自然责无旁贷地跑了这趟腿。赵晴川听说辛如铁大好了,喜极而泣,流露出的情意毫不掺假,也教吕慎十分感慨。事后吕慎当然也不会把这事告诉师父,免得另生枝节。此时听得定恒提起“故交旧友”,登时便想到了赵晴川,可是再想又觉得不可能:赵晴川不过是一介风尘弱女子,怎么会有这等本事?
  
  吕慎说出此事,凌绝心不免心头泛酸,但也知道如今并不是吃飞醋的时候,默不作声地听完,摇头道:“不会是她。”显然他也和吕慎想到了一处:也许赵晴川有这么做的动机,可她哪来这么做的能力?
  
  怀虚可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皱眉道:“赵晴川?姑娘?她是什么人?”
  
  “是弟弟的一个旧识……”凌绝心含糊地道,“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说他们也有多年不曾联络。前些日子我们一起出门,才偶尔碰上的……”
  
  怀虚一言不发地看着凌绝心,目光淡然,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凌绝心再不情愿,也只得把语焉不详的部分交代明白:“她本是欢场女子,对弟弟颇有情意……后来从良了,不知道怎地在这长乐镇上安了家。那次偶遇时,她曾帮过弟弟躲着我……不过,我瞧这次的事跟她没什么牵连。”
  
  “怎样都好,既有线索,总要去看看。”怀虚当先转身,“慎儿,你带路,我们到赵姑娘处走一趟。”
  
  




61

61、六十 。。。 
 
 
  
  田间静立的小舍看起来一如往常,然而紧闭的柴扉后悄无人声。吕慎一再叩门不应,凌绝心哪还沉得住气,抢上前便用武力强行推门。结果使足劲头,却差点朝门内跌了进去——那应手而开的门板,竟是虚掩着的。 
  
  如此强行进入女子的居所毕竟于礼不合,怀虚在门外扬声道:“阿弥陀佛,贫僧一行冒昧来访,不知此间主人可否赏面相迎?” 
  
  暗晦的屋内仍是静悄悄的,凌绝心再顾不上什么风度,抬起脚来便往里走。吕慎略一犹豫,也跟进去了。凌绝心最惦记的就是辛如铁那幅肖像,一进屋便往挂画的地方望,结果只看到一面青灰色的墙。吕慎打量四周,但见大小家什仍是原样摆放着,似乎也没少什么,便道:“赵姑娘她们会不会是临时出门了?” 
  
  凌绝心也不理他,拐进里间。明显是赵晴川起居的房内,箱笼大开,内里的衣物细软一应皆无。凌绝心只觉得手足阵阵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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