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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铁为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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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如铁木然站在一旁,听着凌绝心滔滔不绝,陆真温言提点,只觉得自己在这里纯属多余。从很多年前起就是这样,只要凌绝心和陆真在一起,就会形成一个旁人无法插足的世界。他们总是那么的默契,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原本是和他最亲密的哥哥,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身边最和谐的存在,如数家珍地说着他完全不懂的话题,使得他的存在显得那么突兀。
  
  尽管他看不见,他仍然可以想象得到凌绝心此时的神情。他的眼睛应该是亮晶晶的,笑容甜得像是掺了蜜糖——就像他见过无数次的、注视陆真时就会出现在凌绝心脸上的神情。
  
  和陆真在一起,他能这么快活。
  
  辛如铁想,他已经有多久没听到过凌绝心这么兴奋地说笑了?陆真卧床不醒的那些年,他总能看出凌绝心的笑靥底下的那一丝隐约的哀伤。后来,他离开了;再后来,凌绝心追来了,可是他却看不见了,也没再听到过凌绝心这样开怀的笑声。
  
  在龙吟寺中度过的这些日子,凌绝心温柔地陪在他身边,对他的关怀体贴比任何时候都要细致入微。有时候凌绝心会跟他说笑,可是那种笑和现在的这种笑,是不同的。
  
  他知道那是不同的。
  
  除了必要的离开,凌绝心大部分时间都在明镜馆里陪着他。一个目不能视的人可以拥有的乐趣本来就有限,而他,又是一个本身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的人。
  
  自从凌绝心决定弃武从医的那一天起,他就被当作碧血山庄的继承人来培养。为了达成外祖与父亲的心愿,他一直在努力,根本无暇顾及自己的喜好。慢慢地,他变得没有喜好。
  
  不爱琴棋书画,不爱听曲看戏,不爱喝酒赌钱……日夜与他为伴的,是数不清的卷宗文书,生意往还。
  
  以为这荒芜的一生即将结束时,他拥有了大片的空白时间,不必再做那些最熟悉的事。但是他发现自己也不想做任何事,只是安静地看落日长烟,看雪山云涛……直到,在黑暗中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而他爱慕了一生的人竟出现了,对他说出了他在梦中也不敢相信的爱语。凌绝心的憔悴惊惶都是因他而起,凌绝心哭泣着说要和他同生共死,凌绝心守着他,为他的康复费尽心思。
  
  这四十七天里,凌绝心在他身边的时间,比过去十六年间的总和还要多。他清楚地记得时日的流逝,因为这些相守,是他偷来的幸福。
  
  两个人的一天,寝食之外,和凌绝心在一起时,大多数都是凌绝心在说话,他则安静倾听。十二个时辰,倏地就过去了。
  
  凌绝心表现得那般热切,所以,即使他仍为了这种热切的因由感到痛苦,也愿意放纵自己,享受凌绝心的呵护。
  
  可是,只有他会为在那小小的明镜馆中相守而觉得幸福满足。凌绝心所追求的天地有多宽广他早就知道,如今怎么竟忘了?他这聪慧活泼的哥哥,从来就是一阵没有谁可以羁绊的清风。未及弱冠之龄,凌绝心的足迹已经踏遍了大江南北。那些年里他就知道,凌绝心最大的乐趣是在医道上不断进取,最感兴趣的事是跟陆真一起研究疑难病症,最快活的时光是和陆真共同度过的年月。对凌绝心来说,陆真是师父是知己更是爱慕的人;而他,对凌绝心向往的世界一无所知的他,从来只是与凌绝心有着血缘上不可割裂的联系的弟弟而已。
  
  他这个弟弟,还要把凌绝心困在明镜馆多久? 
  
  像凌绝心向他许诺的那样,用他的病,把凌绝心困一辈子?
  
  段淼自从那日听到凌绝心说了要跟辛如铁厮守一生,一直都有点怀疑。凌绝心是怎样待陆真的他看得清清楚楚,当然深知凌绝心对陆真抱有超出师徒之分的感情,如今凌绝心却说自己爱着的人是辛如铁,难免就觉得这转变太突然了些,也暗暗猜测辛如铁到底会怎么想。这时听得凌绝心用带了两分撒娇意味的口吻跟陆真说个不停,脸上的孺慕之色一如既往,心中暗道不好,转眼间果然见辛如铁面如死灰地转身向门口走去,脚步却放得极轻。凌绝心和陆真正说得兴起,竟是谁也没有发觉。
  
  段淼大为着急,但又不敢打断了师父和师祖的谈兴,于是捧了那个食盒,也悄悄地出了门。辛如铁走得极快,段淼出得房外,他已经快走到传薪轩的大门。段淼怕药洒了,不敢奔跑,刚想出声唤他,却见他被门槛绊了一下,心中一惊,那声叫唤又咽了回去。辛如铁踉跄了一下,稳往身形,又继续朝门外走去,这回却把脚步放慢了不少。
  
  




13

13、十二 。。。 
 
 
  
  段淼大步跟上,终于在门外追上了辛如铁。原来辛如铁从没走过从传薪轩到明镜馆的这一段路,因此只能沿着围墙,一路摸索着前行。段淼见到他的动作,更觉心酸,唤道:“辛大……辛庄主!”
  
  辛如铁停了下来,也没回头,低声问道:“段淼,有事吗?”
  
  段淼几步上前,有心要安慰他两句,却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只道:“你今天还没喝药,我给你送药来了。”便从食盒中把药碗取了出来,放到辛如铁手里。
  
  “即便喝了药,又有什么用……”辛如铁笑得苦涩。段淼不忍地垂下头,却吃惊地瞪大了眼:辛如铁的裤腿处有许多地方被刮损了,因为衣物是黑色的,所以并不显眼,但仔细一看,便能见到有几处血迹洇了开来。
  
  段淼惊道:“辛庄主,你受伤了!”
  
  辛如铁一口气喝光了药,把空碗递还段淼,抬脚便走:“没事的,只是小伤。” 
  
  “让我给你看看!”见那些伤处似乎还没完全止血,段淼急道。
  
  辛如铁摇摇头,再不说话,只继续摸索着往前走。
  
  段淼跺跺脚,飞快地跑回传薪轩。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胸中憋着一口闷气,也没去找凌绝心,径直回自己的房间里取了个常用的小药箱,又匆匆出来,辛如铁已经不见了。
  
  段淼只当辛如铁脚程快,便拔足狂奔,沿途并没有碰到辛如铁。到了明镜馆,大门是掩着的,段淼叫了几声“辛庄主”,也没听见回应。段淼担心辛如铁,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进去转了一圈,辛如铁却是不在。段淼皱眉想了想,又跑进了明镜馆外的那片竹林。
  
  这片竹林占地甚广,千百竿琴丝竹亭亭而立,清风穿林鼓叶,沙沙声起伏不止。段淼一边走一边留神打量四周,好一阵才见到一个萧索的背影掩映在翠色之中。段淼赶紧上前,寻思着要如何相劝。 
  
  辛如铁认得那是段淼的脚步声,忽然回头问道:“段淼,日后你学成医术,有什么打算?”
  
  段淼刚想开口,不料辛如铁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愣了一下才道:“我若学成了,也还是留在破劫谷帮师父的忙啊。”
  
  辛如铁又问:“你会留在谷里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段淼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如果师父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
  
  辛如铁点点头,道:“以后我不会去破劫谷了,你要见你哥哥,只怕得自己到碧血山庄去。”
  
  “你为什么不去了?”段淼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问得傻气:若凌绝心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陪辛如铁一生,辛如铁当然就不用再到破劫谷去了。于是说道:“那我去碧血山庄找他。”
  
  “你会多久去找他一次?”辛如铁似笑非笑。
  
  段淼想也不想:“我惦着他就去。”
  
  辛如铁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哥哥跟了我这么多年,忠心可靠,办事得力。我已经知会过庄中众位管事,过两年谢总管告老还家了,就让你哥哥接任总管之位。”
  
  “哥哥能遇上辛庄主,当真是三生有幸!”段淼喜不自禁,跪下磕头,“段淼先代哥哥谢过辛庄主栽培之恩!”
  
  “起来吧。”辛如铁缓缓道,“还有一件事,也一并告诉你。”
  
  “辛庄主请说。”段淼才站稳,就听得辛如铁道:“段总管很喜欢你哥哥,有心招他为孙女婿。过不了多久,你哥哥就要成亲了。”
  
  仿佛晴天霹雳突然在头顶炸响,段淼只觉得三魂七魄被轰去了一半,半晌才喃喃地重复那个他不敢置信的词:“成亲?”心底一片茫然。
  
  辛如铁道:“如果事情顺利,今年冬天,庄里就会为他置办婚事了。”
  
  更加刺激的信息,使得段淼浑身一阵哆嗦,失控般地大叫:“不行!”
  
  似乎对他的过激反应并不意外,辛如铁只是淡淡地问:“为什么不行?”
  
  段淼的泪水汹涌而落:“他……他都没跟我说过,怎么……怎么能成亲?” 
  
  “跟你说过就行了?”辛如铁点头道,“那我让他亲自跟你说。”
  
  “那也不行!”段淼声音发抖,“他……他不能成亲!他不能成亲!”他翻来覆去地说着“他不能成亲”这一句话,眼泪流得更急。
  
  “他不成亲,难道要一辈子都孤伶伶地过?”辛如铁像是有点疑惑。
  
  段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拚命摇头:“不会……不会的……我可以陪他……他不能成亲……”
  
  辛如铁静静地站着,唇边浮着一丝嘲弄般的笑意。看在段淼的朦胧泪眼里,就是饱经沧桑的长者虽然对不懂事的少年无理取闹深感无奈,却又因为深知这样的胡缠蛮搅并不会改变任何事而略显不屑。段淼只觉得心底冰凉,抽噎着道:“我去找他,他不能成亲……”后退几步,转身就想跑。
  
  段淼才踏出两步,辛如铁的手已经搭到了他的肩膀上。段淼只觉得身子被一股不容挣脱的力道生生地定在了当地,大声嚷道:“放开我!我要去找他!”
  
  辛如铁扳过段淼的肩,声音温和:“找到了他,你待要对他说些什么?”
  
  段淼机械地道:“他不能成亲!他不能成亲!”
  
  “若他告诉你,他爱上了谢家小姐,一定要和她成亲呢?”
  
  “不行!他不能爱她!”段淼脑中一片混沌,吼声未经思考便冲出了喉咙,“我爱他!他怎么可以爱别人!”
  
  一吼完,段淼就呆住了。
  
  他刚才说了些什么? 
  
  他……他说他爱段澜? 
  
  他爱着自己的亲生哥哥?
  
  仿佛被自己的想法吓傻了,段淼好一阵子都作声不得。可是,内心却因着这一个清晰凸现的念头慢慢地安定下来。原来,他对段澜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兄弟间的手足依恋!他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但这一刻,他对自己的痛苦有了无比深刻的认知:要他看着段澜和别人成亲,他宁可死了!
  
  在竹林间穿梭的风声,如同潮汐更替,延绵不尽。亘在两人中间的静默,被辛如铁的轻轻一笑打破。他松开了抓住段淼的手,叹息般的话里透着欣慰:“好孩子,你总算没有辜负你哥哥。”
  
  这句话的威力不啻于一记惊雷,段淼愕然抬头,看见辛如铁脸上的微笑,淡淡的,温暖的,却掺杂了他看不懂的忧伤。
  
  “你放心,段澜不会成亲。”辛如铁道,“他亲口对我说的。”
  
  “那你……你……”段淼本想质问:“那你为什么要骗我?”可是又隐约有些明白了辛如铁这么做的用意,便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
  
  辛如铁听出他的意思,道:“我也没骗你。谢总管喜欢你哥哥,想把孙女许配给他是真的;如果事情顺利,今年冬天庄里就会为他置办婚事也是真的。只不过,你哥哥早就拒绝了。”
  
  段澜长年跟辛如铁在外办事,时常要出席各种应酬宴会。侑酒助兴的歌儿舞女中,从来就不乏绝色佳人。江湖豪侠多是风流子弟,对景逢场尽欢作乐,像辛如铁这样的异类,只能每每以“伉俪情深”为籍口,推拒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而段澜,却从来就不为自己的坐怀不乱寻找任何理由。
  
  谢宣的孙女是个清丽可人的少女,年方二八,温婉而不失活泼,细腻而又见大方,站在段澜的身边时,任谁见了都不免要大赞登对。可是辛如铁分明看出,段澜的微笑中并没有超出友谊的热情。
  
  后来,谢宣向辛如铁请示,明确地表明想要招段澜为孙女婿。辛如铁委婉地说,段澜是个很上进的青年,如今年纪尚轻,只怕会以功业为重,未必有成家之想,但自己可以代为打探一下他的口风。他找到段澜,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问他可有意娶谢宣的孙女。段澜也不虚饰些什么,只言简意赅地道:“庄主,段澜无意娶妻。”
  
  倘若换作别人,只会把这个答案当作针对这一场婚事的拒绝,可辛如铁听得明明白白:段澜说的是“无意娶妻”,而不是“无意娶谢小姐”。其实段澜并没有要剖白自己的打算,但这句发自内心的话,已经在他无意之中泄露了最真实的想法。
  
  辛如铁懂得爱,所以,他看得到爱。
  
  辛如铁知道,爱,是一件可以多美好,又是一件可以多残酷的事情:爱能把残缺的生命变得完整,也能把鲜亮的生命变得黯淡;爱会使懦弱的人变得无畏,也会使勇敢的人变得胆怯;爱可以带来置身天堂般的欢乐,也可以带来堕入地狱般的折磨。
  
  于是,看到段澜的爱之后,辛如铁一直想为他做点什么。
  
  自己无法得到的幸福,辛如铁希望段澜有一天可以得到。
  
  “你哥哥跟了我这么久,我早已了解他的性子。所以我很清楚,如果你永远不懂,他就会永远不会告诉你。”辛如铁合上眼,轻轻地道,“段淼,你不知道,这世上最辛苦的事,莫过于在另一个人看不见的地方,坚持着自己的感情;而更辛苦的,是承受了自己感情的那个人,心中已经没有空余的位置可以给自己。我已经看着他辛苦了这些年,不想看到他将来还有更辛苦的一日。”
  
  




14

14、十三 。。。 
 
 
  
  陆真瘫睡了十六年,身体的灵活性已经大打折扣,尽管他醒来后有意地勤加活动四肢关节,行动也总是要比常人略为迟缓些。但这时为凌绝心按摩,十指灵巧,搓揉捻按无不正中窍要,隐然恢复了当年的医圣风采。火灼般的疼痛渐渐缓和,凌绝心大喜道:“师父,我好多啦,你歇一会儿吧。”
  
  陆真直起腰,道:“伤处不可再动,这几天你给我安分些,乖乖地在屋里呆着,跑腿的事情让慎儿淼儿来做就好。”
  
  “徒儿遵命。”凌绝心笑道,“既是这样,那观音灯就有劳师父你多操心了,只求师父看在徒儿为了它们付出这么大代价的份上,说什么也要把它们养活。”
  
  多日来头一次见他这样开怀,陆真颇为高兴,也笑道:“这个自然,我的救命恩人嘛,当然得好好供奉着。”
  
  凌绝心笑嘻嘻地转过头,想唤辛如铁和他回去。谁知一回头,身后空空荡荡的,哪有辛如铁的踪影?
  
  这是凌绝心是根本就没有设想过的情形。在他心中,这种时候,他受了伤,行走不便,辛如铁是一定会陪着他的——他需要辛如铁的时候,辛如铁怎么会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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