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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容圣手-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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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曼青趁着空档跟聂书梅嘀咕了一阵,才算是把方才那出言不逊的女人跟她的身份对上了号。

“哼!这张氏不过是个无甚实权的太中大夫的夫人罢了,竟也敢跟嫂子你呛声!”

这太中大夫虽也是从四品的官衔,但却是文散官,而且还是靠祖荫求封的,那张氏的夫君到现今都没有分派到具体的职事。反倒是这张氏之父为从二品的御史大夫,是个绝对的高门,但张氏却是庶出,能嫁个从四品的太中大夫为正妻已算是十分好的了。

“这张氏平日里就是个鬼见愁,你看她坐的那桌都没什么人,大家见了都想避开。她家那口子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家中的丫环都沾染了个遍,听说最近又抬了一门妾室进去,也难怪她见到你会心里不平衡。”同桌的姚夫人忍不住在徐曼青面前嚼舌根。

徐曼青想起这太中大夫年岁应该与项望山差不离,故而张氏也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她方才看去还以为这张氏至少三十好几了,看来这遇人不淑也是会加快女人衰老的。

张氏原本在张家就是个被正房太太压得抬不起头的庶女,好不容易捱到出嫁却在夫家受尽委屈。如今这草根出身的项望山一封官便领了优差不说,又见本应是村姑的徐曼青青春靓丽,不仅没有萎缩惧怕,反而在一出场就得了大家的喜爱。张氏心里头难掩气闷,觉着她这高门贵女竟然被一个出身乡野的村妇比了下去,当即就忍不住在旁边冷嘲热讽了一番。

第105章


徐曼青当下算是看明白了;知道这小鼻子小眼的张氏是想柿子挑软的捏。若她有聂书梅那样的出身;就算再怎么抢风头那张氏也不敢吭气。想张氏那高门庶女的出身说高贵嘛又是通房妾室所生,说低贱嘛却又有个从二品的大官爹爹,夹在中间不上不下的最是尴尬;也最容易心理扭曲。


作为女人,徐曼青从来都不想为难自己的同类;况且换位思考也大约能理解这张氏的所作所为;只要不是弄得太过分让大家下不来台的;全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也就罢了。


可那张氏见徐曼青被呛了一通之后竟然忍着没吭气,就连那想帮她出头的聂家小姐也暗地里被她按了下去,便以为徐曼青是个圆滑怕事的;胆儿也就越发大了起来。


只见张氏起身走向徐曼青所在的桌子。众人见她过了来,脸色都拉下来了半分。


在空位上坐下后;原本活络的气氛生生地被这个不速之客给搅没了,桌上登时消了声音,徐曼青身边的人纷纷左顾右盼的,这时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旁的姚夫人干笑了一下,打了个圆场牵头招呼大伙儿打叶子牌。众人见有台阶下,也纷纷应和,谁知那张氏却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只见她用团扇掩嘴斜睨了徐曼青一眼道:“这叶子牌虽说规则简单,但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像那些平日里除了忙着犁地织布的乡野村妇,能从地里刨口饭吃就已经不错了,哪还有命去玩这种精贵玩意?”


这番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冲着谁去的。


徐曼青但笑不语,只是淡然地往自己周围扫了一圈,果然看见邻桌有几位夫人听到了这话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要知道,这次西南大捷之后皇帝封赏的新贵里可不止项望山一人是草根出身的,这些平民出身的官老爷们大多在出征前就已经成了婚,发妻自然是小门小户的糟糠,有的都有娃儿了。


如今这张氏想要膈应徐曼青,殊不知她此话一出跟着躺枪的人就不会少。只要她不点名道姓地说,徐曼青也不打算拦着。


若是能引起公愤,自然多得是人想收拾她。


那张氏见徐曼青果然是个软柿子,说着说着便越发顺溜起来,但又见徐曼青不动如山的,脸色竟然比旁边的聂书梅和姚夫人来得还要自在,难免觉着自己出的拳像全都打在了棉花团上一样没个意思。


越是这样,张氏就越发想看看这徐氏仪态尽失泼妇骂街的模样,反正待徐氏失了态,梁夫人必定会过来调停,只要是像她这样出身高门的,谁会站在徐氏这边?


张氏越想越觉得可行,便用手中的团扇轻轻拍了拍徐曼青的手臂,故意凑近过去问道:“听说项夫人以前是做的都是些专门伺候人的活计,也不知你除了上妆送嫁之外还有什么拿手的本领?若是你那门子生意还做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些人过去,也好捧个人场不是?”


“你真是欺人太甚!”


聂书梅哐地一下把手中的茶盏置于桌上,她这种出身将门的女子最看不得的就是张氏这种爬高踩低的龌龊人种,当即就想开口呲回去,却被徐曼青递了支团扇过来隔挡开来了。


聂书梅怎么说也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家,犯不着为了张氏这种人落得个不好的名声。


只见徐曼青悠悠笑问道:“不知这位夫人近来是不是肠胃不太好?”


众人见徐曼青不仅不怒,反而露出一副殷勤关切的模样,心中还大感奇怪。


那张氏还以为徐曼青这般问她是示弱之举,脸上忍不住挂上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刚想回话,谁知却被徐曼青抢先一步将话头抢了去。


“我听大夫说,这肠胃不好的人啊口气会很重,就跟十天半个月没过漱口似的,一开口都能把八百里外的蚊蝇给招来。”


徐曼青转身跟身边的聂书梅和姚夫人道:“真是差点让人搞不明白那到底是张嘴呢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徐曼青的言下之意就是这张氏是个满嘴喷粪的,那张嘴跟□差不多了。


聂书梅和姚夫人听了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邻桌的几位夫人有些更是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来。


聂书梅回应道:“那是那是,都说什么人说什么话,狗嘴里断然吐不出象牙。”


“这位夫人回去真得找人好好伺候伺候,别再顶着一肚子烂胃坏肠的出来了。”


徐曼青笑着点了点头:“有病就得治,万万不能讳疾忌医不是?”


“你,你这个没教养的无知村妇……”


张氏没能把徐曼青气得跳脚,反而被徐曼青和聂书梅的一唱一和气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登时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竟端起在家里教训妾室的派头来想吆喝一阵。


这时梁夫人迎了客过来,见这平日里无事搅三分的张氏竟然又在那里给自己惹事,便赶紧沉了个脸走过去。


“这边怎的这般热闹,连叶子牌都亮出来了啊?”


梁夫人脸上笑容可掬,身子却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张氏面前。


聂书梅道:“我们不过是听闻薛夫人最近身子不爽利,集思广益地给她出谋划策罢了。”


一旁看不惯张氏嚣张跋扈的夫人们也纷纷应和,那张氏见这些人都帮着徐曼青颠倒黑白,连忙澄清道:“哪有的事,明明是这徐氏恶言相向……”


至于这张氏是个怎样的人,梁夫人心里早就有了底,再加上方才她亲眼看见这张氏气急败坏的,人家徐曼青可是面带微笑一脸悠然,哪有半点欺负人的模样?


对张氏的恶人先告状心知肚明,梁夫人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对张氏道:“项夫人这回是头一次到我这来做客,倒是你都已经熟门熟路了,我这边应酬宾客忙不过来,就劳烦薛夫人帮忙搭把手吧。”


梁夫人三言两语地就将张氏给扯了走,徐曼青见那瘟神一般的东西总算被带离了,心下也是高兴,便又跟身边的夫人们闲聊起来。


而那被梁夫人带走的张氏原本还在郁郁不平,谁知还没来得及多做抱怨便听到门外的婆子报说张夫人孙氏到了。


张氏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这孙氏正是她今天来这赏荷宴的目的所在。


赶紧跟在梁夫人的身后迎了过去,孙氏跟梁夫人见礼之后便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张氏在后面是心急火燎的,但插不上嘴只得暗自焦急。


那年轻的孙氏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看张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打的算盘。


那孙氏用眼角的余光在偌大的花厅里扫了几下,谁知视线正好和徐曼青的对上。


孙氏愣了一下,当即惊讶地向梁夫人问道:“那,那莫非是项家嫂子?!”


梁夫人见孙氏竟然认得初次赴宴的徐曼青,心下也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了一句“正是”。


孙氏匆匆跟梁夫人回了话,赶紧走到徐曼青跟前。


“嫂子。”


徐曼青站起回礼。


其实自孙氏进了门来,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孙氏并非他人,而正是在自己的帮助下减肥成功,与那户部尚书的小公子成了婚,如今已经是翰林编修夫人的姑娘。


故人多时未见,孙氏难掩激动,拉着徐曼青的手说个没完。


一直充当孙氏跟屁虫的张氏顿时傻了眼——这徐氏不是号称头回赴宴亮相吗?怎么会跟这等出身的高门嫡女有如此深的渊源,还一副熟络得不行的样子?!


她这次接了帖子就是为了跟这户部尚书最疼宠的幺子的媳妇搭上话,好帮自己那好逸恶劳不事生产的夫君谋个出路。可谁知话还没搭上,就发现这要讨好的对象竟然跟那乡野村妇是旧识?


张氏顿时觉得一阵眼晕,立马对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徐曼青和孙氏相谈甚欢,张氏思来想去的,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想要在这桌坐下。可谁知屁股还没来得及沾上凳子,就被一身材圆胖的妇人哐叽一下给挤开了。


见那妇人占了这桌的最后一张八仙凳,张氏又气不打一处来,尖声嚷道:“你做什么?这是我的位置!”


那圆胖夫人笑眯眯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着实抱歉得很,这凳子没上姓没写名的,怎么就变成你的凳子了?”


“这梁府里的家具莫非还是你购置的不成?”


那圆胖夫人便是跟徐曼青一样是平民出身的糟糠妻,方才她在邻桌看那张氏嚣张跋扈的好生气闷,后来见徐曼青兵不血刃地将了回去,心下正高兴。谁知那张氏竟然又不要脸地跟着新来的孙氏一路,还想若无其事地跟孙氏同桌。


反正她在这些所谓的高门贵妇眼里怎么都是粗鄙的,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这个粗鄙的人要跟你这下三滥的货色抢位置了。


见那圆胖夫人老神在在地拿着茶点吃,那张氏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飙,却见被她扰了说话的孙氏十分不满地斜睨了一眼过来,登时只得收了声去,暂时在别的桌上坐下了。


谈话间陆续还有宾客到,徐曼青这次来除了要初次亮相之外,更得将在场的贵妇们认个遍,除了像张氏那样的极品之外,若是能与其他的夫人处好关系的话必定是要好好经营一番的。


聂书梅自然知道徐曼青心中所想,趁着空档在一旁细细地介绍着每个贵妇的出身及夫家,待眼光转到最边缘一桌静静坐着的一个年轻女子身上时,聂书梅便把原本就不大的音量又压低了半分。


“那女子,是振威副尉吴大人的夫人杨氏。”


听到“吴”这个姓氏,徐曼青心下一个咯噔,随即问道:“这莫不是殿前都指挥使吴大人家的儿媳妇?”

第107章


可惜还没等徐曼青闲下来多久;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张氏见徐曼青在这舞文弄墨的赛诗会上突然变得跟锯嘴葫芦似的一声不吭,心下便觉着这徐氏也不过是嘴皮子油滑;光会说些场面话蒙骗其他贵妇罢了。如今这粗鄙不堪的村妇到了这种需要见真章的场合,自然只能心虚得躲到孔家才女和聂家小姐身后寻求庇护了。


又想到那孙氏偏是不长眼睛看不清徐氏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真相;若是不能将孙氏从徐氏身边扯过来,她连靠近都靠近不了;就更别说是跟她套近乎了。


如今唯一的方法就是让那徐氏原形毕露;这样一来她也能找个机会在孙氏面前露上一手;拉回些好感值不是?


于是在众人纷纷为孔小姐的文采鼓掌称好的时候;张氏又十分不合时宜地抢了东家梁夫人的话头。


“孔小姐的文采早已誉满京华;只是今个儿也得给新到的夫人一些表现的机会不是?”


张氏话头直指徐曼青;甚至为了不给聂书梅顶替的机会,便指名道姓地道:“这良辰美景风光正好,不如让项夫人也赋诗一首,好让大伙儿见识见识她的文采不是?”


张氏说完这番话满场寂静,如今因为张氏的“功劳”,在场的人大多都知道徐曼青的出身了。如今张氏唱这一出,无外乎就是要当众给徐曼青不痛快。众人已经能预想到待会徐曼青做不出诗来满脸羞愧欲死的模样了,登时无数怜悯的眼神投射到徐曼青身上——没事招惹到张氏这种穷追猛打的瘟神也真是够倒霉的。


徐曼青既然来得这赏荷宴,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备上几把刷子?其实早在几天前,徐曼青便已经未雨绸缪,让徐奋帮她写了几首咏荷的酸诗。


虽说她确实是随便能把“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经典名句倒背如流地说出来,可谁又懂得这个时空里是不是早就有人写出过这样的名句来了?别到时候卖弄不成,反而闹得个剽窃盗用的名声来,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诚实地说自己不懂作诗这门道呢。


而徐曼青也深知在大齐,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子就算后天恶补也不可能赛得过从小在书香笔墨里浸染出来的千金小姐,若是弄出来的诗太好了反而会将其他才女压了一头,惹来嫉恨也着实没有必要。


所以,像徐奋这样的童生写出来的诗是最和时宜的,首先这原创性毋庸置疑,其次让徐奋随便应对而出的诗文采应该不会特别高,硬说成是她当场想出来的倒也说得过去。


见张氏一脸虎视眈眈的模样,徐曼青只觉得好笑。既然别人都这般出力想要充当垫脚石给自己小出一把风头,她又何乐而不为?


不过徐曼青还是故作为难之姿,露出一幅不敢在众人面前献丑的踌躇模样来,看得张氏是浑身舒畅,只差没用鼻孔哼哼两声出来了。


一旁的聂书梅等人无一不对那张氏冷眼相对,气氛很是僵持,就在梁夫人看不过眼想要开声打圆场的时候,只见徐曼青轻摇团扇往荷花池边走了两步。


“看这满池芙蕖开得正艳,虽说有在众位面前班门弄斧之嫌,但既然这位夫人盛清邀请,那也请诸位不要嫌弃,容我献丑了。”


见徐曼青要“应战”,聂书梅多少有些担心,秀气的眉关因此而微微蹙着,反倒是极*风雅的孔小姐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极想听听徐曼青能做出怎样的咏荷诗来。


只听徐曼青缓缓轻吟道:“荷花宫样美人妆,荷叶临风翠做裳。昨夜夜凉凉似水,羡蕖宛在水中央。”(注)


众人一听,登时愣了一下。


这诗用词简练却十分工整,难得的是意境极好,以徐曼青这样出身的女子来说,能做出这样的诗来实属难得。


孔小姐第一个称了好,既然这孔小姐在众贵妇千金中隐隐有文客之领衔的地位,其他胸中笔墨没有她好的人便只有随声应和的份了。


这张氏给徐曼青挖坑不成却被反将了一军,脸上顿时一阵青红皂白的十分精彩。


梁夫人看向徐曼青的眼神尽是欣赏,若换做别人被人这般三番五次地穿小鞋,早就按捺不住要发难了。再说这张氏夫家的官衔也没比项望山的高,且还是个没有实职的文散官,而徐曼青多番忍让不说,还极有风度地化解了尴尬,实在难得。


招呼着众人往池心亭走,众贵妇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只有那张氏无人问津,堪堪地落在了最后边。


张氏不甘心灰溜溜地走在最后,便咬了牙疾行几步超过了徐曼青一行人。


那聂书梅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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