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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秘史:媚心计-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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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笛,你回来了?”郭婆婆从外头进来,见了清笛便惊呼,“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浑身都在打摆子!裙子上怎么、怎么还有血!”

“婆婆噤声!”清笛赶紧止住,“我没事。坟地里不干净,可能冲撞了吧。我歇歇就好了。”

“你一早晨不在,横波也不知怎了,来来回回打听你。”郭婆婆扶着清笛躺下。

“她想杀了我呢!”清笛冷得骨头都冻起来。横波的表现,清笛如何猜不到是怎么回事!

“什么?”郭婆婆也惊了,“何至于此!”

清笛摇头,“她始终痴心妄想嫁了凤熙,以为我是挡路的。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凤熙是什么人家!——她绝无可能。”

郭婆婆也是皱眉,“安公子说话儿这也有大半个月没进院子来了……若他在,还能节制横波些。”

清笛却摇头,“我有求于凤熙,却永不为此私事;我只求他帮我办了大事。”

“清笛啊……你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

清笛阖上眼帘,“婆婆,我乏了。让我睡一下,睡起了咱们得好好准备开苞之事。从现在开始我心中只有这一桩,再无其他。”

60、休再凭栏

西郊的山上,小六站在最高处,遥遥望着清笛的身影一步一步从他视野里消逝。

黑丫尚且一步一回头,他明白她知道他在这儿,却一次回眸都不给他!

她临去最后一句话:“这些日子来,我嘱咐过你的话,你可还都记着?”

他怎么能不记着!

她说,“你这双眼睛,怒即为蓝瞳。为了不让人注意,你最好管好你的脾气!”

她说,“你的名字只许我一个人知道,不许再告诉旁人。”

她分明早已在提醒他。就算他从未说过,可是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又说,“安公子,他是我的人。”唯有如此,那安凤熙才没动他。

她还说,“咬疼了!赔给我!”撑着小性儿,却实实在在把初吻予了他。

她说:“人世冷暖,难得有人相依,自当珍惜。”却终究是,放开了他的手……

与她在一处,他总像是在做梦,梦得忘记了现实的一切。眼前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竟不知那究竟是杏,还是雪……或者杏花原本就是染了轻粉的雪,而雪亦是洗尽铅华的杏花。

他与她,如何分得开!

可是她如今,终是弃了他去……就如同当年爹弃了娘,而娘又弃了他。

孤苦人世,他再度无可相依!

有风来,带来杏花飞舞。他伸手,以为定能捉住一片的;可是摊开手去看,竟是空空。

这人间,若再不能牵住她的手,他还能握得住什么!

她弃了他,是因为他是契丹人,是因为她逃不脱她自己的命!——他是契丹人,他改不得;可是她的命只是因为大宋皇帝该死的旨意!

那么他就毁了大宋,亲手撕碎了那张圣旨!

他向空扬起手臂,半宵中登时一声清啸!小青如同得了命令的士兵,呼啸而来,昂落于他手臂。他将手中一张纸条塞进小青爪环,再度扬手,小青欢叫着直冲云天!。

契丹,草原碧色如毯,在大青山下绵延不绝。

一匹枣红马奔驰在草原上,马背上的少女银铃般笑着,迎着天际飞来的海东青奔去。

“郡主你慢些!”后头的侍女策马跟来,却追不上。

“驾!”少女奔驰里便松开一手,迎向海东青,“六哥的信儿,他定是要回来了!”

少女正是月牙儿。小青望见月牙儿,空中一声清啸,凌厉落下,稳稳立在月牙儿的马头上,青羽飒飒!

马儿一惊,月牙儿急急勒住马缰,控制住马匹,便笑骂,“你个小东西,怎么好端端不立在我臂鞲上,反惊了我的朱缨!”

小青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下意识落到马头上,便歪着脑袋转着眼珠子。

月牙儿自是顾不上与它算账,急急解下它脚环里的字条,展开便惊喜地落下泪来,“你可肯回来了!我给你做奠鹅羽纱的长袍都制好了,就等你回来!”

   
61、马踏飞燕

越近端午,天气越发舒泰起来。花红柳绿,热热闹闹。

只可惜阁老府中,一枝红杏都探不出墙头去。张衙内恹恹地歪在椅子上,唉声叹气。

史朗盛啜了口茶,登时满颊尽香,“张兄,这茶可是小龙团?!”

“嗯~~”张衙内依旧半死不活。那茶香熏香了史朗盛的舌头,却唤不回张衙内的魂儿。

“天,天!”史朗盛赶紧起身,躬身端起茶杯再啜一口,满脸迷醉,“小龙团乃是圣上御用,非重臣不能赏赐;纵然赏赐了,不过一二饼之数。小弟绝不敢想今生竟然有品尝到这贡茶的福分!”

“嗤……大内有的,老头子必有;大内没有的,老头子也有。”张衙内翻了翻眼皮,“便如当初老头子给了那小娘儿的玉簪,那可是西域进贡的东西;妃位以上的才各得一柄。”

张阁老纵然此时称病半隐,依旧没人敢怠慢。

“茶再好,能比得上外头的花花世界?”张衙内眯起死鱼眼,“关着我,还不如杀了我!”自打上回在街上伤了那个契丹小子,张衙内回来就被他爹给禁了足。不论他怎么作闹,这回老头子竟是铁了心。

“阁老他怎地要圈着你?”史朗盛也是纳闷儿,这才上门探望。

“嗤,谁晓得!老头子就说有大事,叫我不许出去生事。他自己倒是没闲着,这些日子越发喜气洋洋地筹备给怜香院那小娘儿开苞!”张衙内越说火越大,“开苞就开苞,他还弄得跟拜堂似的,把府里整饬一新!他拿我娘当什么,又拿院子里头那几十个姨娘当什么!”

史朗盛也意外,“日子已是定了?”

“就在端午。”张衙内蜷着腿儿,“说话儿就到了。”

 混了大半个晌午,史朗盛也圈得难受,便起身告辞。张衙内借由头送史朗盛往外走。没敢从正院走,绕着偏院迂回。经过偏院的内马厩,史朗盛一眼就瞧见马厩里一匹骏马,忍不住喝了声彩,“好马!”

这一声不打紧,那匹青色骏马凌厉抬眸,瞧见张衙内,便是一声长嘶;长身竖起,竟似要冲破马厩奔过来,将张衙内踏入马蹄一般!

那史朗盛何曾见过这般声势惊人的骏马,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还想,还想马踏飞燕啊?”张衙内一边退着,一边恨恨喊马夫,“给我狠狠抽它几鞭子!每回见了它都给我这么放肆!”

史朗盛差点没笑了,心说:有您这样的飞燕么?

马夫急忙拢住辔头,低声安抚骏马,“阁老吩咐了,一根毛都不准缺……”

“老头子定是疯了!”张衙内灰头土脸带着史朗盛赶紧走,“连匹马都比他亲生儿子还金贵!我真不明白,他老人家想干什么!”


62、千帐灯火

史朗盛出了阁老府,乘了轿子沿棋盘大街转了几圈儿。天儿就见黑了。

走到街口的时候儿听着桩奇事:都说寒食那日,一场莫名天火焚了沿街商号的纸钱;更奇的是,前几日晚间,每户院子里都被扔进一包银子。银子的数量刚好是纸钱价钱的百倍。

“那纸钱本也不值什么,又是天火,便当是给过路的先人们供奉了。哪成想凭空便多了这些银子,真是上天开恩。”家家的娘子与人说时,都是满脸的喜色。银子不打紧,打紧的得天独厚。行商人家最在意口彩。

转过街角,看左近无人,史朗盛下了轿子,悄悄儿嘱咐轿夫们正常抬着轿子家去;他自个儿拐了个弯儿,径向城北去。

城北凌霄山,山下有座客栈。门口白地儿的旗风上头四个大红字儿:顺风客栈。

史朗盛远远走来,四下顾望了一眼,便进入客栈去。小二儿招呼着,“公子,楼上雅间请——”

契丹草原的夜,无月也无星。那股子浓黑,就像是谁将满满一瓢的墨汁,倾天价泼洒下来。契丹营盘里,千万盏灯火点点亮起来,偌大草原仿佛布满闪亮棋子的棋盘。

月牙儿刚想卸掉头上的冠饰,猛听得帐外一声惊呼,“国舅爷,郡主已经歇下了!”

月牙儿慌忙起身,还没迎到帐门,萧定南便一掀帐帘冲进来,昂藏身躯裹着一股草原上的春寒进来。

“爹爹,这样晚了,还没歇息?”月牙儿按捺心神。

“我的女儿怎么也还没歇息?”萧定南垂首望女儿。他的儿子有五个,女儿却只此一个,正是掌上明珠。

“方才去骑马,疯得过了些,躺下也睡不着,索性听她们说了会儿话。”月牙儿娇俏回禀。

“是吗?”萧定南眼睛绕过整个帐篷去,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全,“爹爹倒是听说,六皇子回来了。”

“谁嚼舌根子!”月牙儿妙目含霜,冷冷扫过帐篷里几个贴身的婢女,“不忠主子,仔细我掀了你们的皮!”几个婢女都是懦懦摇头。

“月牙儿,这世上有什么事逃得过为父的耳报神?”萧定南眯着眼睛凝视女儿。

他的月牙儿甜美就像草原上的鸽子花,可是凌厉起来却又霸气耀眼,平素就连她的五个哥哥都颇为忌惮。这样的女儿,他定然要将她推上国母之位,方不委屈了他这唯一的掌上明珠。

月牙儿忙扯住父亲的手坐下,亲奉乳酪,“六哥是来了信儿,说是要回来了。可是谁知道他几时回来?又有谁知道他是否真的要回来呢?他一向做事,都是别人猜不准的。”

萧定南眯起眼睛来,“你总是偏着他。莫非,连爹爹也要骗过?”

“怎会!”月牙儿连忙撒娇,“爹爹才是月牙儿最最亲爱的人。谁都比不得的!”

“月牙儿啊,倘若小六子他回来,你必得先告诉爹,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月牙儿笑,“爹爹日日伴君,总是忙着军国大事。好容易来看女儿一回,可别急着走了。女儿刚跟牧人学会了一支舞,女儿跳给爹爹看!”

帐内歌舞声起,帐外却是夜色如漆,万帐灯火都照不透。一个婢女从月牙儿营地的偏帐走出来,端了个托盘儿,垂首走向皇帝的龙帐。

63、天狗吃月

 凌霄山地处霸州最北,隔着黑龙河就是契丹地界儿,即便山景如画,这里来往的人也极少。这顺风客栈里里外外连个麻雀都没有,却能存活下来,倒是个奇迹。

史朗盛进了雅间,桌边已坐了个黑衣男子。史朗盛四下看看,连忙推严了门,“丁统领久等了吧?小弟沿着棋盘大街转了几个圈儿才敢过来,担心阁老府有人跟着。”

桌边人正是凤熙手下为首的丁正松。丁正松一笑,“正当谨慎。张阁老那个老狐狸,对人历来多疑。”

“阁老府中情形如何?公子回杭时嘱咐过,要盯紧阁老的动静,以防他与契丹再度联手。”

“阁老府近来不见异动,似乎只忙着为小娘儿开苞。”史朗盛犹豫了下,“听闻怜香院的清笛,恍惚是公子旧识?阁老此番要梳拢的就是她……是否应将此事呈报公子?”

丁正松也是一眯眼,却还是摇头,“不必。太夫人嘱咐过,不许在公子面前提起青楼女半个字。她们生死都与公子无涉。”

夜色深浓如墨,端着托盘的婢女垂首一路紧行。

耳边听见卫兵闲聊,“天狗吃月,怕是狼群又要来了。狼群总是趁着无星无月的时候儿来。”

另一人连忙提醒,“别胡说了,小心被皇上听见,少不得一顿鞭子!”

“你是说——皇上还无法对那狼女忘情?”

“你说呢?否则六皇子尽管行为乖戾,却最受皇上疼爱。即便后宫不合,皇上依旧不改初衷!”

婢女脚下打了个滑,脚尖碰飞了个石子儿。

“谁?”卫兵警醒喝问。

灯影里,袅袅走来丽颜婢女,“二位哥哥,我是月牙儿郡主的婢女。郡主亲自做了乳酪,让我过来给皇上敬一碗。”

“月牙儿郡主的婢女啊……”卫兵客气了些。月牙儿是国舅的掌上明珠,早听说必是未来皇后,谁敢不客气?

“你怎么这么眼生啊?”甲卫兵上上下下瞄着婢女,“怎么看着打扮得如同汉女一般?”

乙卫兵也附和,“正是,尤其这妆容,恁像青楼里汉女的调调儿……”

一想到青楼里汉女的温柔妩媚,两个卫兵骨头都酥了半边,便逗婢女,“叫什么名儿啊。来日哥哥打了大雁,也送你两只去。”

婢女仿佛羞涩,“我,我叫小兔子。”

“哟,小兔子!”两个卫兵越发笑开,“我上回调弄的那个汉女,一对胶乳又白又嫩,跳突起来正像一对小兔子呢!”

“大胆!”这般被调笑,婢女显恼了,“郡主最宠爱的玩意儿就是一对小白兔,回头我便说与郡主去!”

“哎,别,别……”卫兵终究怕了,也没再敢盘问,就放了小兔子进去。

   64、宸扉暗启

 霸州馆驿,门庭萧索,契丹二皇子耶律玄舜坐在廊下,手中擎着酒囊,冷笑着仰头望乌黑的天际。他手下的汉人文士韩木成躬身而入。

耶律玄舜笑了下,“汉人说天狗食月,我们契丹人却更喜欢说白狼吞月。我们契丹就是白狼,而南朝就是那月亮;天现异兆,便是我契丹并吞南朝的日子将到了!”

韩木成无声叹了口气。本心而论,他是汉人,自然不喜听;可是他现在又是契丹治下的百姓,纵是为奴,却也国籍无法更改。“二皇子,萧四公子又擅离馆驿。”

自打契丹使团入了宋境,便被宋国朝廷下了旨意,让他们暂留霸州。何时入京,听候旨意。

此时正是两国厮杀正酣的时候,宋国此举正是下马威——奉诏入京乃是臣子礼数,宋国这样做无非是想昭告天下:宋国为君,契丹为臣!

这样微妙的时刻,自是门庭冷落,并没有人敢登门拜见。二皇子耶律玄舜倒也耐的住寂寞,就像守株待兔的狼,随时等候宋国露出头颈来,便一口咬上去!

“萧殷这回是去哪儿了?”耶律玄舜似乎并不在乎。

“似乎是去了——青楼。”

“哈……”耶律玄舜倒是大笑,“去便去吧。这么活活憋在馆驿里自然难熬,让他去散散也好!”

“殿下,微臣只恐二公子生事。”萧殷仗着是国舅公子,一向行事鲁莽。

“怕什么?”耶律玄舜冷笑,“我还正想生点事出来,否则他宋国朝廷真的将咱们当成羊了!青楼,正是生事的好地方!”

  龙帐内静悄悄的,契丹皇帝耶律真元独自躺在虎皮大褥上;帐内再无第二个人。榻边几上一个金杯已是倒了,杯中残酒淌了一桌。

“谁?朕吩咐过,今夜谁都不见!”尽管小兔子并未说话,醉中的耶律真元依旧保持警醒。

小兔子轻轻一叹。每当天狗吃月的夜晚,皇帝总会独宿龙帐。后宫及臣工一概不见。不管有何事,概延明日。

“出去!朕的旨意你也敢不听!”耶律真元见小兔子竟然还在帐中,登时雷霆大怒!

“皇上。”小兔子终于开口。可出口的嗓音却哪里还是之前那个娇柔的婢女?——分明是小六!

“你……!”耶律真元猛地从虎皮大褥上起身,眯起虎目遥望帐门,“……雪宸?”

“正是微臣。”

耶律真元老泪横流,亲自奔过来扯起地上的少年,却扬手便是一个巴掌,“你叫朕皇上,还自称微臣!怨恨父皇,又岂有怨恨到这个地步!你可知道,父皇想念你都恨不得扔了朝政去寻你!你去哪儿了,你说这些日子你竟是去哪里了!”

契丹六皇子耶律雪宸。“宸”原为北极星所在,后引申为帝王代称。耶律真元给六皇子以“宸”为名,便是贵重已极。

本已生就重瞳帝王相,又得皇帝赐名如此,因此小六生来便是后族萧氏的眼中之刺!

  
65、皇位不重

“只认有君,不认有父……”耶律雪宸静静抬眸,“皇上何有一日尽过为夫之道,微臣又岂敢奢望父子亲情?”

耶律真元闻言喟叹跌坐,“我知道,你始终恨我当日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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