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无情也动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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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愧是鬼婴，这种时候还笑得出来。”笑苍的灰色身影出现在火把后，影子随光晃动，红色面具狰狞血腥，令人莫名的害怕。

　　我不爽的朝他面前吐了口水，面露鄙色：“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心理阴暗，不会知吗？！哼！”

　　笑苍不气反笑，只是笑中隐含了太多我无法猜透的深意，继续着温和的语气：“爱笑，是好事，不是有句话叫‘笑一笑十年少’么？只是不知你听了我接下来要讲的事还能否笑出来？”
　
　　我被他意味不明的话给激怒，破口大骂：“叉的！有屁快放！”

　　“哈哈！还真是一个易怒的人，烛尽死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笑苍放声大笑，周围烛火逐一闪烁摇曳，在他面具上勾勒出诡异的光线。

　　胸口猛得一窒，我像是受了重创的人般停止呼吸，声音轻不可闻：“你说什么……烛尽……”

　　“就是，烛，先，生。”他刻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

　　“是你杀了他？！”无缘惨死在我怀里的画面浮现在脑海，埋在心里的恨在这刻爆发，我歇斯底里的朝他嘶吼：“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整个人拼命想朝他扑去，怎奈被铁链锁住，只是徒劳，铁链和柱子撞击发出“框框”巨响，一如我的愤怒，那么强烈。

　　笑苍特地朝我走近几步，似在欣赏我悲痛欲绝的表情，笑的越发开怀，声音却陡然沉下，阴声阴气道：“背叛我的人，都要消失。”末了，又强调一次：“是消失，而不是死。”

　　一直反抗的动作蓦地停下，我粗喘着气死死盯着地面，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无缘的笑，无缘的泪，无缘临死前一遍又一遍的嘱咐我别相信身边人，无缘的身体在我怀中化为血水溶化开……眼睛猛的朝他望去，死盯着，透射而出的恨几乎将他千刀万剐。

　　“我派他去大佛寺是想等勒九玄的下落，谁知派人去追杀的那夜，让勒九玄给跑了。后给他烛先生的身份，让他散播错的讯息只为迷惑江湖那些蠢人，那让我抓到你威胁勒九玄出现，怎知他对你还有感情，在去西域的途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你别落入我设下的陷阱，逼得我发怒掌他，本想念在他跟了我二十年的情份上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说到这笑苍语气变得狰狞：“谁知他在遇到你的那次又再三提醒！”

　　“所以，你杀了他。”我安静接过他下面的话，心痛欲裂，原来无缘是聚贤庄的人，原来他只是想抓勒九玄，原来他告诉我勒九玄在北漠全是假的！原来他胸口的伤是笑苍打的，恨，我应该恨他吗？！可是……可是他冒死的提醒，对我的喜欢，在大佛寺的那几年对我的好，复杂的情感堆积在心头，堆聚成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是又怎样，他已经死了，你能让他复活？”充满讥笑的语气响起，挑衅着我。

　　因愤怒而充满力量的身体颓然软下，我脆弱的像个被困在冰天雪地的孩子般颤抖着，泪水无声滑落。

　　人死，不能复生。

　　多么简单残忍的一句话。

　　“鬼婴，你在敌人面前很聪明，可是一旦对方挟持了和你有关的人，你就会方寸大乱变得不理智，莲舍根本没在巫族而是被我关在秘道中，我之所以骗你，是想慢慢将你精力磨散，在你没有反抗之力的时候再抓住你！”

　　“你可以直接抓我的。”知道莲舍不在巫族我反而放心，对于笑苍高深的心计，我不由叹服，跟他斗，我只有服，因为他熟知我的弱点，我却连他半分心思都没琢磨透。

　　笑苍哈哈大笑：“鬼婴啊鬼婴，你真是健忘，我刚不是说了你在敌人面前很聪明吗？如果直接派出他们抓你，你最后肯定还是会逃脱，而若是你心中有牵挂和包袱，就会变得被动，抓你也容易多了。”

　　闻言我将头垂得低低的，脸色惨淡，要想杀一个人就先了解他，我未动手，早已输。

　　“今夜，注定是值得纪念的一夜！莲舍被困，你又被抓，相信勒九玄很快就会赶来。”他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通报声起。

　　“禀报门主！勒九玄来了！”

　　脑子猛得一震，我绝望的朝他望去，声音颤抖：“你想干什么？！”

　　“呵，明知故问。”笑苍转身便朝门口走去，那在心中一直支撑我的东西轰然倒塌，泪水惊恐涌出，我像只受伤的小兽绝望看向门外，眼见门关上，通秀的光线被遮住，微弱消失。
　
　　不！

　　在心中声嘶力竭的喊着，口大张，却发不出声音。

　　整个人处于极度惶恐不安的状态，像是长年被关于死寂的秘道突然有天听到里面传出人声般害怕，脆弱的一阵风，一粒沙都能令我崩溃！

　　“对了，知道莲舍为何会被抓住吗？”门外传来笑苍的声音，像是突然想起般的不经意发问，我安静喘息着，汗水湿透衣衫，心跳一声声撞击着胸膛，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我叫毒姑姑假装你的样子，他入计，一进聚贤庄的那刻就被我的天罡八阵困住，可笑的是他居然不出招反抗，执拗的想要将假装你的毒姑姑救走，人不但没救到，武功反被我给废了，如同废人。”说完，大笑离去。

　　嘭嘭，嘭嘭，心跳持续，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脖子被铁链勒出一道粗红的痕迹，肉都嵌在里面，每一分，每一秒都会更深一些，呼吸困难的仿佛不存在，就这么瞪着眼前火光，良久，仰头发出一声悲彻入骨的喊声。喊过之后红着双目，发狂般扭动身子想挣脱身上的铁链，粗重的铁链勒得肉疼，我早已不顾，一遍遍，一次次，挣扎着，反抗着。

　　“鬼婴！”月影如鬼魅般飘进，手起刀落，铁链断裂，整个人朝前扑去被他扶起，第一次，看清那张脸，阴柔艳美，五官精致，竟比女子还要漂亮，仅是一杀，月影扶起我便站到我刚站的地方一动不动，斗笠下的薄唇轻动：“你快走。”

　　“那你呢？！”我急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面有炸药，如果离开就会爆炸。”他安静解释，语气没有丝毫害怕。

　　心猛得下沉，惊慌，担忧，各种情绪袭来乱了理智，声音含着哭腔：“不，月影，你走，我留下！”

　　“门主需要你。”简短一句话透着他留下的决心，澄澜的眸望着我时，有着似曾熟悉的一丝祈求，就像当初娆光前去巫族为明刀报仇前望着我眼神，绝决的，不可改变。

　　我哭着点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渐渐远离那个冷酷忠心的黑衣男子，他立在那儿，无惧无怕，眸色平静如初，没有时间再来感伤离别，我杀出地牢便通往秘道，手死死扣着那个守门人的脖子让他带路，而头顶上处已传来杀声，心开始担心，勒九玄，他来了吧……

　　“就……就是这里……”守门人哆哆嗦嗦的说完这句话，一脸恐惧，眼中有着求生的欲望，心一软，我点了他的睡穴便冲进去，如果说我刚刚被困的地方是地牢，那么这里就是地狱，地上安满钢针，墙壁处是上好弦的箭，随时发射，顶部悬挂着无头尸体，有的已成白骨，有的还在滴血，肮脏恐怖。脚步一软，我差点摔倒，手死死扒住墙面朝里望去，唯恐在那悬挂的尸体中看到他。

　　“莲舍！”当视线触到角落那个红衣男子后，我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暗器射出，乱箭飞来，简短几招便将它们毁灭。仓惶扶起他的那刻，泪水涌出，眼前这个衣衫污浊，邋遢不堪的男子真的是他吗？！黑色的发失了光华，凌乱纠缠，散着霉味，脸色苍白的像长年见不到阳光的人般，还染着几滴已干枯的血，腥黑色，像疤一样丑陋结在他脸上，细长凤目在看到我的那刻微合上，疲惫的近乎睡着的语气飘出：“你活着，就好。”

　　一句话，牵动心中哀伤思绪，我抱住他哽咽：“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他不动，也没睁眼，就这么安静任我抱着，苍白的脸庞没有半分表情，往日明明习惯他这样，可是现在看了，心竟像被刀割般的难受。我忍泪小心放开他，细心发现他体内竟埋有数不清的针，封住他身上各大紧要穴道，而针的另一头皆牵住周围的铁栏，这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才设下的！胸腔开始有情绪燃烧，尽管没有镜子，我也能猜到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

　　笑苍，我不会放过你，不会！

　　“如果痛，就哼声。”说完我屏息凝神，开始为他拔出身上的针，动作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伤到他命筋，莲舍不吭声也不皱眉，仿佛一具死尸沉睡在我身旁，这种感觉，让我害怕。
　　

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六十四章　大逆不道

　　手中的动作越来越快，暗道上的杀声越来越大。

　　既要小心不弄伤他，又要担心靳九玄。

　　我几乎精疲力竭。

　　“你不急？”像是看出我眸中的忧色，莲舍睁开眸，声音淡漠依旧。

　　“……”唯恐因说话而分心，我没回应，重重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稍舒口气，他身上大部分针已拔出，只有几大命脉上的，想到这心情深重下，更加小心翼翼。

　　他看着我，细长凤目深的像漆黑的玉珠，幽幽的，情绪不明。

　　他不说话，我更专心，尽管上面响声更加剧烈，谁都不去管。

　“哈哈，勒九玄！她已经被我杀了，你来晚了。”

　　笑苍猖狂的笑从上穿透而来，心头一紧，我强迫自己聚集心神为他取针，不去多想，莲舍直视我的眸光闪了闪。

　　“你不担心？”冰冷的语气含着嘲讽，似在笑我明明心慌意乱还假装镇静。

　　我头抬都没抬：“再废话就扇你耳光。”手快速的在每寸肌肤上找寻，以免漏过一个。

　　莲舍语塞，凝视我的眸光渐渐炙热，再开口时冰凉的语气开始有温度：“上次在客栈帮我吸毒血时你就是今天这副模样，明明很紧张却假装不在意，最后还扇了我几耳光。”

　　眼皮一颤，我连翻几个白眼，对一个男人来说被女人扇耳光，应该是件耻辱的事，他居然还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人。

　　“呵，你真的很不怕死，打了我一耳光居然又连打几下……”他笑，发自肺腑的笑，甚至有几分宠溺怜爱，紧接着幽幽道：“当我醒了，你却晕倒的那刻，我发现自己真的想要你，不仅仅是要你的身体而已。”这么赤裸裸的暗示我却假装没听到，继续东摸西找，他没有再说话，静静凝视我，眸光柔和。

　　忙了半个多时辰，总算将他身上的针全部拔出，又反复检查了后这才放心的抱起他，刚抱起的那刻，他身子在我怀里一沉，难道我漏了一根针？！心紧绷起，我吓得快哭出声！一直盯着我的莲舍却在此时笑出了声，细长的凤目盈着温柔水波。听到他笑我才放松下来，气骂出声。

　　“笑个屁！想吓死老娘呀！”
　
　　“这是你第一次为我哭。”说完，唇边笑意弥漫开，像盛开的水莲花般美艳无暇。

　　准备继续骂的话哽在喉中，我别过和他直视的视线，扶起他虚弱的身体慢慢朝外走去，越走近石梯，上面的杀声就更清晰，心焦急不已，可又怕走得太快他吃不消，莲舍用一种讥诮的目光看着我，勾起我心中的火，可是又自己灭下。

　　哼，我的原则就是不跟半死不活的人计较！！！

　　走出秘道的那刻看到被围在中间的勒九玄，一袭白衣，风华绝代，那些人不断在他身边围着走动，舞刀弄枪，却又不敢冲上去。像是有预感般，他朝着我的方向望来，黑眸中凝色尽散，似一泓春水荡开，漾着笑意。

　　“笑苍。”我还来不及感受分别重逢的甜蜜，便被莲舍的呼声给惊怒，瞪视他：“你疯了吗？！”他无疑是打草惊蛇，想想起他们的注意！！！

　　“我和他，你只能救一个。”他望着勒九玄一字一句，染着腥血的苍白面孔在火光下狷乱似妖，细长的凤目凝结寒宁肯，消散不去。我在他脸上看到嫉妒二字。

　　“夫人，你若再不走，我就要吃醋了。”淡淡的调侃响起，回眸，是他温润的墨瞳，里面除了关心便再无别的多余情绪，轮廓俊美，白衣胜雪，温雅中又有几分风流不羁。

　　尽管感受到身边寒彻的眼神，笑意还是从唇角弥漫至眉梢，我扶着莲舍骑上空雪，它为什么会在这儿，我不知道，也无心研究。

　　“勒九玄，男的我不管，但是碰了你的女的都要死！否则你以后别想碰我！”骄傲的扬起唇，我说出最霸道无理的话。

　　我就是要任性，要他陪我一起任性。

　　勒九玄听了我的话，眸显笑意，就在此时，一黑衣女子持刀冲向他，只见他双手合十，甩起两袖如雪白影，轻念一声阿弥陀佛，那女子便倒下，死的安详。

　　“勒九玄，做为道教弟子你竟然破戒杀人！”笑苍从人群后走出，他的出现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勒九玄不以为然的挑挑眉，朝我深深看了一眼，笑的慵懒：“我只有一个戒，就是她。谁犯此戒，我便诛谁。”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丝毫没有半分邪感，一派正气。

　　一番话听得我热血沸腾，望着那清华似月的白衣男子，双眸湿润。

　　你也许给不了我最好的，但你给了我最想要的。

　　唇角扯出一抹最灿烂的笑，我带着莲舍策马离开，身后，杀声起，而我，笑着泪。

　　离开聚贤庄后才发现不知该去哪儿，回归隐门？！月影生死未卜，娆光好坏难辨，且不知笑苍是不是早派了人在那里候着我们！如今，我是不敢轻易再相信任何人了！毫无方向的在街头转悠半天，我询问莲舍的意见，他用一种冷的可以让我结冰的目光看着我，不发一言。我耐着性子又问了几次，他还是不理，也就懒得继续，直接将他带到青楼里。

　　唯一，安全的地方。

　　原担心他不在别人是不是敢乱闯进，可心中担忧在看到那抹蓝衣时尽数消失，我扶着莲舍朝他急声吩咐：“快带我去厢房，然后准备干净的温水一个汗巾。”

　　林无澜露出一副惊讶的不能再惊讶的表情，愣了下，才屁颠屁颠将我们带上楼，又将一切准备好。莲舍本在地牢呆了数月，加之身上各合脉穴道长期被封，所以身体异常虚弱，一躺上床便没有再动，正欲脱他衣服为他梳洗时，突然发现他脸色不对，阴沉沉的，尤其是细长的凤目，光芒凌厉的能将人身体穿透。

　　“林无男！谁准你呆在这儿？！还不快滚！”明白他是介意林无澜的存在，我暴吼出声。

　　林无澜好心没讨一句谢，委屈的撅起嘴巴，最后还是听话的关门离开。他走后，我便解开他的衣衫，开始梳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莲舍直视我，神色阴郁。

　　“朋友关系。”我边细心擦拭着他身体边回答。

　　“怎么认识的？”

　　就这样，我把如何认识林无澜，中间又发生什么，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只是把和勒九玄有关的事主动略去，怕他一怒，伤了身体。为他穿上干净衣衫的同时，也在心中佩服自己脾气竟能好到如此，回答了他这么多让我想翻脸的话，要在平时，早就扇他耳光了！

　　“呵，你似乎很有男人缘，无论是谁，都能玩到一起。”莲舍冷冷望我，说到玩这个字时故意加重语气，充满讥诮。

　　腾起的怒气在看到他身上被针扎的密密麻麻的痕迹时，没骨气的熄灭，我默默涂药，不理会那些伤人的话。

　　“是不是除了我，你和他们，也早就有肌肤之亲？”比刚刚更过分的话我却无动于衷，反而更难受，是的，看到他身上的伤，想起笑苍所说他是为了救我才落到武功被废的下场，差点哭出来，对于这个不可一世的狂傲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