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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经年-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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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认真的样子逗乐了，没想到她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光合作用呢，便道：“也好，我换身衣服就走。”“是，主子！”喜儿开心地去准备了，看着她远去的影子，我不免感怀，这么一件小之又小的事情都能让她们如此开怀，而我呢，却整天闷闷不乐，是我想要的太多，所以能得到的就越来越少了吗？
喜儿福儿跟在我后面，我则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京城依旧是人来人往，不知不觉竟然就走到了养蜂夹道口，胤祥，你就在里面吧？童话故事里说，莴苣公主被巫婆困在城堡里，英勇的王子打败了巫婆，解救了公主，可是现在呢，王子被困在城堡里我又拿什么去救他呢？
人生的际遇是真的很奇妙，以前总觉得我和胤祥会有属于我们的一方小院，纵使是在养蜂夹道也是一种快乐，可是现在小院犹在，只有几步之遥，我却不可以再向前迈入一步，无非是，小院的主角换了一个罢了，故事还是一样的故事，老套也好，俗气也罢…。
眼中的情节倒有了几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味道，我摇摇头，却不知已经泪流满面。喜儿福儿走上来，喜儿呜咽道：“主子别哭…都是奴婢们不好，说什么要出来逛逛，奴婢该死。”说着就要打自己的巴掌，我单手拦住她，道：“说什么呢，都是我自己触景伤情罢了，怎么怨得了你们？你们本也是好意的。走吧。”
喜儿福儿跟在我身后便一直都没有说话了，我亦是不语，不过一墙之隔，却是…。。
喜儿走进来的时候看我的眼光十分诧异：“主子，您是…。。”
我冲她一笑：“喜儿，快过来，这支簪子该插哪儿呢？”喜儿见我满面笑颜，心里虽有奇怪，但还是上来帮我插簪子。我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浑浑噩噩之中看见的小姑娘，那时候，我才十四岁，面色还是那么的稚嫩，转眼都九年过去了，现在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样子，放在现代还是大好青年一个，可是在古代，我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已经很大了，也算是个老女人了吧？
我摸摸那张脸，和原来的截然不同，我原来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我已经抹了粉上了胭脂，可是多日来的呆滞还是让它少了些许生动，现在倒更像是一个玩偶娃娃一样。
“主子生的可真是好看，要喜儿说，这宫里的娘娘，府里的福晋们还没有哪一个可以和主子比肩的呢。”喜儿笑道。
我嗔了她一眼道：“混说什么呢，这宫里的娘娘你才见过几个？各府里的福晋们你又见过几个？如此大言不惭，别人听了，怕是要笑话我了。”
喜儿也不怕，道：“本来就是么，喜儿虽没见过所有娘娘福晋，却也见过四福晋，八福晋，按说，这八福晋可是出了名的明艳动人，可是喜儿瞅着比主子还是差了去。”
我笑道：“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
福儿拿了一件娟纱金丝绣花长裙来，也笑道：“喜儿姐姐说的可对了，咱们十三…。。”她突然噤了声，我冲她笑笑：“无碍的，嗯，这件太素了，要喜气点的，此次进宫见皇上，断不能马虎了。”
喜儿惊道：“主子要进宫？”
我点点头，不再言语，这一天总是要来的，即使康熙没有要见我，我还是会要去见他的，聪明如他，也一定想到了吧。
眼下的形势，想要再像上次一样福厚，怕是很难了，而我想要知道什么呢？我无非是要一个答案而已，尽管这个答案的代价，我无法估量也无法承担。尽管，除了一个答案我什么也得不到。
再见到李德全他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我刚想开口，他便道：“别说了，跟我来吧。”
我只得安心跟着他。
乾清宫还是亘古不变的威严，匾额上的“乾清宫”格外显眼。
李德全进去禀报了，许久都没有回应，良久，来的却是小海子，还是那么愣头愣脑的样子，“侧福晋。”我道：“小海子，还是叫姐姐来的亲切。”“奴才不敢，福晋是万尊之躯，奴才怎么敢乱叫呢？”“海子，你这样岂不是生分了？什么福晋不福晋的，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海子竟跪了下来，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凄凉，这个福晋的身份让我失去的太多太多，三百年来相差的礼仪礼教观念根本是不可能抹去的。
“皇上让我进去了吗？”我问他。
“回侧福晋的话，皇上公务繁忙，现在不便见福晋。”
他回答的恭敬有礼，我却也知道缘由，康熙根本就不想见我，他这是在给我一条生路吗？
“那好，烦公公通报皇上，我就在这儿等着皇上忙完。”
话说完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好笑，放着生路不走，偏偏往枪口上撞。还真是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啊。
“八爷？”
远处一抹青色走来，我抬眼看他。他也回看我，微微的笑意在他脸上浮现，记得初见他时也是这般光景，公子如玉。
而现在却是另一种意味。
“你…。”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是为了十三弟吧。”
现在的他，是我的仇人还是朋友？胤祥的事真的和他有关吗？而眼前这个人，却如出尘的谪仙一般，叫我怎么去怀疑？
我点点头，继续不语。
“有些事情，我终究是对不起你的。”他的话犹在耳畔，于我，却是万丈深渊，他的话证明了什么？他的话已经宣告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果真是他做的，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他呢？成王败寇，自古来的天理，但凡是离这个位子近一点的人，有谁不是如此？他是，四爷，胤祥就不是吗？
“八爷无须所对不起。”我的声音淡淡的，但他还是听到了，我感觉到身后的人脚步一滞，半晌，还是走远了。
我继续站着，这该死的花瓶底弄的脚底生疼的，我在府里就是只穿平底的鞋子，现在要进宫才穿的花瓶底儿，谁知道许久不穿会痛成这样？来往的人进进出出，见到我又诧异又好奇，康熙不会是忘了我吧？
天色渐黑，还是什么消息也没有，李德全走出来到我身边小声道：“回去吧，皇上要歇了。”我摇摇头：“谙达的好意，秦淮心领了，只是，秦淮一定要见到皇上。”
他叹了口气，又走远了，还好我不是跪着，不然又该怎么熬呀。
第67章 斜晖脉脉
我已经站得摇摇欲坠，头昏脑胀，早知道就吃点早饭了，血糖偏低，难怪这么不舒服。这会儿，又是一阵酸麻，我找地儿随意坐了上去，风吹得入骨，我不知道康熙的用心，这么多年，算上我在御前伺候的日子我对他的了解还是甚少，都说君心难测，现在看来，真是一点也不假，诚然，我并没有康熙的儿子那般对他的心思感兴趣，可是我却不得不一步一步走入这样的陷阱里面，却还是走的心甘情愿……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的漫长，直到李德全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着他，一如当年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一般。他皱着眉头，幽幽道：“皇上…。。传召。”我缓缓站起来，差点摔倒。终于是要传召我了是吗？看来，康熙的耐心也被我磨得没有了，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又该如何呢？我真是自不量力。
当宫门打开的那一刻，我提步迈入，听见关门的声音，关上的又何止是门呢。
“皇阿玛。”我出声，这声“皇阿玛”如今却显得如此突兀。
“哦，是淮丫头啊，起来吧。”没有我想像中的阴沉，也没有我想像中的暴怒，康熙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就像是平常的家常。然而，我不相信他不知道我来的目的。我的确是个卑鄙到家的人，不论是我还是兆佳氏，枕脉，都是胤祥的责任，而且论大小论身份，兆佳氏是嫡妻，她才是那个和他执手一生，白头到老的人，况且，她也的确爱着他，可是我还是来了，当初劝胤祥回府，我又是秉着一种怎样的心态呢？故作清高还是刻意同情？或者说，我是摸准了胤祥不会去找其他妻妾？我真是很可恶的一个人啊。
现在又是如何呢，我不是不知道兆佳氏的意思，可是我竟也不能接受，柏拉图的爱恋对于我来说是真的不现实啊。
我还是起来了，努力平静道：“皇阿玛近来身子可好？”康熙放下笔，道：“朕倒是挺怀念你那个清神茶的，这宫里没一个人能泡出你的那个味道，淮丫头啊，朕已经好久没喝到你泡的茶了。”顾左右而言其他，康熙到底想怎么样？
我恭敬道：“能给皇阿玛奉茶是秦淮的福气，秦淮这就去给皇阿玛泡，更深露重，皇阿玛还是早些歇息的好，莫不要累着了。”
康熙却摆摆手道：“不用，你陪朕说说话吧，好久没这么和你讲话了。”
我只好道：“是，秦淮遵命。”
康熙笑道：“别这么拘着，倒是朕为难你了。过来坐。”
我也不推辞了，干脆不客气地坐过去。
康熙根本不给我说出来的机会，我又不好惹着他，他却拿出一本几何，笑着说从前听小十五小十六说过我的几何了得，要我做几道给他看。我一愣，十五十六？我倒是教过他们，那次康熙考较他们，我看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也着实为他们忧心，现在几何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解题方法，做不出也是正常的，我自认为数学不算好，可是却也能凭借着以前学过的东西说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我只好按他的说法解了几题，康熙高兴说道：“好，这解得可真是精妙，这法子你是打哪儿学的？”
“秦淮自小就不务正业，喜欢看些杂书，认识些奇怪的人儿，这是以前一个传教士教给秦淮的，秦淮看着有趣儿，就抓紧学了几招，叫皇阿玛见笑了。”
“哦，这样啊，倒也不算是杂，这几何本就高深，确又着实有趣儿得紧，你不仅能有兴趣，又能学得这般地步，已是不容易了。”
“皇阿玛谬赞了，皇阿玛虽这样说着，心里指不定笑秦淮班门弄斧呢，若说这洋学问，这大清除皇阿玛还难寻第二，先前还听胤祥说过皇阿玛以前还解剖过黑瞎子呢。”我有意提起胤祥，希望康熙能够想到他也想到我来的目的。
“哈哈，你这丫头，好听话全给你说了，是啊，那是很早的事了。”康熙仿佛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他是在想胤祥的事还是在想自己的曾经。
“那时候皇祖母还健在，朕在木兰围场猎了头黑瞎子，那个头，足有这么大。”康熙比划着，“她也过来看，看着看着竟转头回去了，后来朕才知道，她一心向佛，那佛可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倒是朕唐突了。”
康熙的脸色柔和，有说不出的光彩，他说的“她”是苏麻喇姑吧，她也有着一颗菩萨般的心，他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有太多太多的过往……。
直到天光大亮，康熙揉揉太阳穴，道：“淮丫头，朕记得总共有两次和你彻谈到天明，第一次过后朕将你指给了老十三，这是第二次。”
我道：“是，皇阿玛的成全，秦淮永生不忘。”
康熙颔首道：“你回去吧。”
我急道：“皇阿玛！”
他却饶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道：“第一次朕将你指给老十三，可第二次朕却不能给你这个成全，淮丫头，回去吧。”
我跪倒在地上猛磕头：“求皇上成全。”这次我叫他“皇上”而不是“皇阿玛”
他停住脚步，道：“李德全，送侧福晋回去。”
我还是被拉出了乾清宫，康熙没有惩罚我，而是和我谈笑风生了一夜，我知道若是他生气，打我骂我还是有希望的，可是他却这么平静地让我回去。我又该何去何从呢？我什么也没有，没有康熙的恩准，我和胤祥虽为夫妻，却是相隔千里万里。
喜儿小心翼翼地服侍我就寝，我躺在床上，看着空落落的天花板，往日的一切还在眼前，却早已是过眼云烟了。
我是谁？我是十三侧福晋……我忍不住笑出来，笑到最后我咧着个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去陪伴胤祥，可是更可悲的是，我连个原因都不能知道。天下竟然还有这种事情，自己的枕边人远离却连原因都不知道，好一个十三侧福晋啊。
“主子…。。”福儿替我梳着头，我眼神空洞，终于明白什么叫眼睛大而无光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声音说：“福儿，替我把那件葱黄绫棉裙拿来。”福儿把裙子给我，我穿上，喜儿福儿执意要跟着我，我也不理，出了府门，来到养蜂夹道口，还是一样的重兵把守，我愣愣地站在我可以站的最近的地方，仰着头踮起脚尖张望着里面，除了碧绿的瓦片和红色的墙，我什么也看不到。
“主子……咱们回去吧。”喜儿跪下来拉着我的裙角，痛哭流涕，我轻轻扶起她，道：“喜儿，你可知道有时候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百年的时光，抓也抓不住，握也握不牢，连看都看不到，可是于我，能站在这里静静地站上一会儿，也是好的，你不必劝我，你和福儿先回去吧，往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喜儿抽抽搭搭道：“主子…。喜儿知道主子心里苦，可是主子，若是十三爷知道主子这般，也不会安心的，主子…。。”
我看看湛蓝的天空，苦笑道：“如此，便足够了。”
几度春秋善变，白云苍狗，到底什么才是终点呢？前日还是秀樾横塘十里香，水光晚色静年芳，今日里却是醉魂应逐凌波梦，分负西风独自凉。木落时来，花发时归，缘来缘去，又岂是一唱三叹所能言语？
“主子，十四爷府上来帖子，请咱们过去赴宴。”喜儿放下茶水，一边将帖子递给我。我接过来抬起头道：“原是十四爷要娶新人了。”
一边的福儿接过话茬道：“主子还不知道？十四爷娶的可是主子的妹子呢。”
我诧异地看着她道：“你方才说十四爷要娶我的妹子？”
福儿点点头道：“是呀，主子，先前主子娘家还来人说过呢，可是那会儿主子去养蜂夹道了，本想等主子回来告诉主子，可是主子一回来就睡了，后来…后来也就没提了。”
我差点忘了现在我可是十三府的当家女主人，这帖子当然是递给我的了，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事情，我向来是能推则推的，可是现在却是平安的婚礼，我是不能不去的，平安，上次我回府的时候她进了宫，这样一来，没想到就晃掉了这么多年。
时间真的是不饶人的。
她现在竟然嫁给了十四，十四…。。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少年，仿佛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现在我同父异母的妹妹要嫁给他，他会对平安好的吧？想到这儿，我不禁自失地笑笑，我和平安都没有人能常伴阿玛身边。
“喜儿，你去把那套琉璃茶具拿来。”我道，“咱们这便走吧。”
十四府一派灯火通明，张灯结彩，宝马香车，于我却是另一番意味。由喜儿搀扶着下了马车，“十三福晋到。”通传的人喊道。
这声却格外刺耳，胤祥和兆佳氏不在，我就成了十三府的女主人，本来说的都是“十三侧福晋”现在一下子却变成了“十三福晋”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倒真是世态炎凉。仅仅一个嫡侧之分，却是…。。
平安是十四的侧福晋，伊尔根觉罗家真是侧福晋辈出啊。
九福晋和十福晋随后走过，目光鄙夷地看了我一眼，道：“这不是十三侧福晋吗？”话语间。“侧”字咬的极其重。我却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心境，与他人吵嘴，与他人打架……从前的秦淮已经蜕变成了“十三侧福晋”想来真是薄凉。
我快步走入，倒是弄得九福晋十福晋万分没趣儿。大堂里已是人声鼎沸，我认识的，不认识的宾客都欢聚一堂，喝酒言欢，里面更是喜气十足，到底是皇上的赐婚，自然与平时不同，十四正在应付着喝酒，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了我一眼，但又马上别开眼去，到底还是他，一样的别扭脾气。
“福晋这边请。”一个小太监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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