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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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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能当成俘虏!成为俘虏后,他就啥事不用操劳了,郁闷的人轮到那些俘虏他的家伙。
封建社会三大秩序是:王权至上、君权至上、领权至上。多才多艺的郤至不愿抓捕郑国国君,与此前他不愿伤害楚王、韩厥不愿抓郑国国君一样,是尊重“王权至上”原则——放眼整个战场,也唯有赵武在抓捕国君的时候毫无思维障碍!
赵武不甘心啊,他在战场上转了一圈,什么有价值的俘虏都没找见,倒是抓了一些蛮族的杂鱼杂虾——至于郑军,他们虽然跑步比不过赵兵,但这里是郑国。那些郑国军人衣服一脱窜到了田野,马上做出一副无辜样,从田里摸出锄头奋力锄地,弄得追赶他们的赵兵不知所措,想抓捕都不好意思下手。
“结束了?”赵武诧异的问韩起:“这就结束了?我的初阵,参加了一场超级大战,战场正面宽度二十里,双方交战人数不下二十万……但在这场战斗中,你我仅仅上战场跑了一圈步,汗都没出呢,就结束了?!
这哪里是你我的战争,分明是你老爹的战争,我们只是照他的安排,来战场上溜了溜弯而已!”
韩起笑着耸耸肩:“你不是说我父亲会捡软柿子么——不过,这场战争远没有结束,楚军的主力还在,我们明天还要战,但愿明天,我爹还能找见一只软柿子。”
赵武望了望郑国的田野——这场战争过后,郑国的农田里陡然间多了无数农夫,仿佛郑国的庄稼地不长庄稼只生农夫。
赵武舔了舔嘴唇,问:“你抓了多少人?”
韩起竖起一根指头:“也就是一千人,不过多是楚人。”
赵武遗憾的叹了口气:“你的俘虏还不足一个旅……我们抓了多少人?”
齐策伸手划了一下,指着路边的农田,回答:“把他们也算上的话,能有三千人。不过,我们抓的俘虏当中,蛮人多而楚人少——这样子不行。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蛮人语言不通,指挥不动,故此齐策说他们只吃饭不会干活)。”
韩起叹息:“武子,你怎么不问问我们伤亡多少——相比我们的伤亡,收获足够大了!现在我军的上军打残,新军久攻之后疲惫,中军突破楚军‘前茅’后,伤亡想必也不小。唯独我们下军,伤亡轻微,微不足道,你还贪心什么?”
赵武怒气冲冲:“郑国田里的‘农夫’怎能不算在我的俘虏里?我知道待在农田里的人应该被称作‘农夫’,可他们都是‘武装农夫’——不信,去农田里搜一搜,准保能找见他们丢下的武器……什么,找不到武器怎么办?笨的,你不会往他手里塞把武器,而后再俘虏他么?等把他俘虏后,你塞给他的武器,不是重新归你吗?”
被训斥的赵兵恍然大悟,不等赵武再训斥,一转身,他窜入农田里……
第四十七章 烤人肉的味道
赵武这里意犹未尽。整个晋军也都意犹未尽。
但那时候人们每天吃两顿饭,如今双方从早晨打到夜晚,星星都升起来了,晋军也饿的打不动了,无奈之下,晋军首先撤退回营,并开始埋锅做饭。许多晋军一边端着碗吃饭,一边战意冲天、恨恨的看着楚军的营寨——如果楚王知道他逼营列阵极大的侮辱了晋人,反而是晋人爆发出强烈的报复**,他一定会后悔早晨的轻佻行为。
这时间,日落西山、星空万里无云、赵城、赵武庄园。
中行姬正面临生产。
智姬挺着大肚子站在门边,扶着门框高声提醒:“中行姐姐,你千万别犯晕,这是你的孩子,你必须清醒的把他生下来。我们夫主正在前线浴血,家臣们都盯着我们,你必须把这孩子清醒的生下来。”
留守家臣师修、英触紧张通往西园的侧门,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额头汗珠,他们的神情比屋里生产的女人还紧张。
智姬继续喊:“中行姐姐,夫主对你最疼爱。从去年就开始准备接产婆,还专门编了教材……现在,其他的你不用操心,只管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中行姬在屋里细声回答,语气坚决:“我不能昏,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夫主跟我的孩子,我要把他生下来!我呼气,我吐气,我不能晕……”
屋门外,智姬继续喊:“中行姐姐,我受不了了,听到你的哭喊叫嚷,我肚里的孩子也在闹腾,我先回去了,你一定记住,要清醒的把孩子生下来。”
园外,师修、英触挥汗如雨。
智姬走后,荀姬犹在门边高声喊叫:“中行姐姐,不要怕,我还在门外陪伴你,忍不住了你就喊几嗓子,我一直在陪伴你。”
鄢陵。
夜幕降临,赵武意犹未尽的走进自己的军营,此时,晋军营内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确切的说是烤人肉的味道——这是胜利者的营地特有的味道;这也是春秋时代的惯例。
现在的军营里就是这副模样,赵兵们、韩兵们兴奋的烧起小炭炉。将带有韩字与赵字的烙铁扔进炭炉里烧红,而后用夹子夹起这些烧红的烙铁,按在俘虏的额头,整个军营里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赵武有点不忍心,他中途止步脚步,回身对齐策说:“我赵家这几年连续释放奴隶,如果奴隶脸上都烙着字,今后便不能昂首做人,不如我们先不要烙字……要不然,我们把字烙到其它地方。”
齐策对于自己小主人的胡闹早已经习惯了,他微笑的回答:“主上,额头上烙字最明显,也最好辨认,回头我们去战俘营一看,人人脸上都有明显标志,属于谁的战俘一目了然。
主上怜悯他们,但不在额头上烙字,在哪里烙?烙在身上其他部位,万一被衣服遮掩了,回头别家抓住那俘虏,随便在额头上烙个字。我们辛辛苦苦抓的俘虏岂不进了别家口袋——再说,战俘营里那么多人,你有精力让俘虏挨个脱衣服查看吗?”
在春秋时代,战争中抓到的俘虏属于领主的私有财产。然而,如果战争短期内并没有结束,那么俘虏的看管就是个问题。为了不让俘虏们拖住过多的战斗人员,以至于影响后续的战斗,按惯例,在战争中各国都要设立俘虏营。
俘虏营内,看守俘虏的士兵多是些战斗力稍弱的补充兵,他们将负责吧俘虏监管直至战后。然而,战争中不止一家有机会获得战俘,参战的领主们都有机会俘虏对方的士兵,整个战俘营里,你的俘虏与我的俘虏搅在一起,如何能确认这些俘虏的归属,黥(qing)刑诞生了。
这黥刑就是在人们脸上,用烧红的烙铁烙上字,赵家的俘虏烙上“赵”字,韩家的俘虏烙上“韩”字,等到战后去俘虏营领取,额头上有“赵”字的那就是赵氏的俘虏,有“韩”字的属于韩家……如此这般。
赵武遗憾的咂了咂嘴:“算我没说!”
赵武前脚走过,一名魏氏私兵钻进了帐篷,他使劲的摇晃帐篷里一位睡觉的士兵,低声呼喊:“醒醒,兄弟,醒醒。”
睡觉的士兵翻了个身,问:“烦不烦你。打了一天仗,明天的胜负还不知道呢,你惊醒我的好梦做什么?谁又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最后一梦。”
那名钻进帐篷的魏兵压低了嗓门,呼喊:“兄弟,如果你不瞌睡,不如跟我一起去搜索田野,没准能抓到几个俘虏。”
躺在床上的魏兵不以为然:“别折腾了,那些赵兵每天都能吃上肉,所以他们精力充沛。我们怎能与他们比?还是赶快睡吧。”
钻入帐篷的魏兵压低了嗓门,说:“我听到一个传闻,赵兵们私下里说,他们的家主许诺与他们平分俘虏,每逮到两个俘虏,他们家主只要一个,剩下的归那些赵兵。”
旁边地铺上一个人插嘴:“别逗了!我们打仗是尽义务,因为我们平常不纳税,所以打仗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必须自带武器与粮食帮助主人战斗,那些战争缴获物……你打听一下,自从周天王在世以来,有谁会把俘虏的奴隶分给我们这些家族武士?”
这时,另一位在地铺上的魏家武士也开腔了:“私下里听到的传闻——‘私下’里听说的事情你也信?如果赵家肯把俘虏分给参战武士的话,其他的贵人们能允许吗?”
钻进帐篷的那名魏兵马上回答:“所以他们才私下里传说这个消息嘛——我听到这个传闻。注意看了下,发现那些赵兵俘虏了郑国农夫后,都进入了一座营帐,等他们从营帐里出来,个个眉开眼笑的摆弄着手里的小纸条——纸条你们知道吗,据说是赵氏生产的奢侈物,满天下只有赵氏生产。
我悄悄凑近赵兵看了,那纸条上都写着甲乙丙丁等数字。我问过拿纸条的赵兵,他们虽然坚决不说,但当我跟他们商量的时候,他们居然肯了。说明这事十九**是真的……兄弟,快起来,跟我去搜索郑国田野,准有你好处。”
黑暗中,无数身影翻身而起,一名坐起来的魏兵询问:“你跟他商议什么?有好处,什么好处?”
那魏兵得意的说:“我跟他商议,我也去田野里搜索,万一我抓到郑国士兵,比如我抓到四个人的话,就用他的名义向赵氏家主汇报,他把其中两个上交赵氏家主,剩下两个——他一个我一个,兄弟,这不是大便宜吗。”
更多的身影坐立起来,黑暗中,大家此起彼伏的说:“同去,同去!”
躺着的魏兵依旧在犹豫:“赵兵精力旺盛,他们搜过的田野,哪里会有郑兵?我们跑出去搜捕,不免要比赵兵跑的更远才能有收获。但明天还要大战,我们万一回营晚了,军法官不会留情的……”
那名钻进来的魏兵吱的一声笑了:“你傻了,这天上又没月亮,满天是星星,黑不隆冬的,即使我们找不到郑兵,难道不能去田里砍倒一些麦草吗——我们现在的首领是赵氏,我们去田里收割麦子,谁知道割麦子的不是赵氏的人,而是魏氏的人?你我脸上又没烙上字。”
同一时间,下军左矩的智家私兵营帐也人影窜动,那些聪明的智氏士兵在每个营帐里重复着同样的话……稍后,整个下军左拒行动起来,无论智氏士兵还是魏氏私兵,纷纷点着火把走向田野,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大搜捕。
这一天。《国语》在记录下白天的大战后,笔一拐,充满谴责味的、用春秋笔法记录:甲午,宵,赵大索郑田,野无孑遗(这一天,夜了,赵氏军队搜索田野,他们走过后,郑国的田里连虫子脱下的壳都没有剩下……至于田里的农民嘛,咳咳,我不说,你也知道)。
就在同一时间,楚军营帐,楚军统帅子反返回营中,战斗了一天的他饥渴难耐,冲着营帐中的侍从大喊:“口渴!”
楚国统帅(司马)子反喜欢喝酒,他的侍从当中,有一人特别忠心耿耿,子反在前线拼杀,待在营帐中的他辛辛苦苦搜遍了整个楚营,替自己的统帅搜到了三袋子好酒,听到子反的呼喊,他连忙递上酒袋。子反接过酒袋,拔开瓶塞,味道了一股酒味,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平常人在岗的时候都不允许饮酒,如今我们与晋国正在进行生死决战,你怎么给我送酒。”
子反说完这话已经后悔了,因为他嗅到了那酒味,馋虫已经勾动。
那名侍从不愧是忠心耿耿的忠仆,他脸色不变,神情自若的说:“这哪里是酒,是酸酪。”
“酪”是用果实做成的一种浆糊状的食品。浅度发酵的酸酪确实有一股酒味。
子反听到这话,放心了,他举起酒袋尽力畅饮,一袋饮完,他觉得意犹未尽,又喊:“还渴!”
忠仆递上第二袋酒,子反一饮而尽……三袋酒喝完,子反醉醺醺的下令:“全军清点伤员,补充士卒,修理盔甲武器,排列战车马匹,明晨鸡叫开饭,听候命令。”
此时,晋国营中,晋国元帅栾书忧心忡忡的看着楚**营,喃喃自语:“楚国兵力雄厚,今日小胜未必能得到最后胜利……这场战争,真是漫长。”
晋国国君坐在座上,正听着他的嬖人夷阳五汇报着他今天的功绩。与此同时,他身边亲信中,唯一属于功臣之后、可以被称为“公孙”的胥氏家族最后传人胥童,也在向他炫耀今天的战功,“寺人(太监)”孟张则殷勤的替他斟酒。
国君心不在焉地听着栾书的话,点头抚慰晋国卿大夫:“今日诸军作战努力,明日还请多多拜托,请诸军奋力向前,一举战胜楚军。”
栾书招手呼唤传令兵,询问:“楚营有什么动静?”
传令兵回答:“楚军已经下令:清点伤员,补充士卒,修理盔甲武器,排列战车马匹,明晨鸡叫开饭……”
传令兵能这么快知道楚营的动静,不是因为楚营中有晋国间谍给他发来手机短信,而是因为那年代,通信主要靠吼——楚国统帅下达了命令,为了通知到每位士兵,要特地选拔大嗓音的传令兵挨个营寨叫嚷,所以要想知道楚营的动静,压根无需手机短信,只要站在楚营不远处侧耳倾听就行了。
栾书又问:“如今各军形态如何?”
军中司空(参谋)回答:“我军右路,隶属新军的郤至已经击破了楚军左翼,但郤至回答说,楚军纵深过大,他虽然击破楚军左翼,却因为兵少没有完成合围;我军左路,左矩韩起已经击破郑国与蛮族联军,目前已经在楚军后翼尾梢冒了个头,明日一定能包抄到楚军后翼。
不过,韩伯说:楚军‘后劲’军力强大,左路军单独对付‘后劲’,恐怕很艰苦,‘心有余而力不足’。”
晋军司空谈到左路军左矩的功劳时,只谈韩起不提赵武,是因为韩起的军职比赵武高,所以,按惯例,左路军的功劳属于领导韩起。
栾书补充:“这么说:我们中军还有余力再战;但上军情况已不容乐观——魏兵已经退出战斗,中行氏孤军作战,也觉得吃力;另外,新军疲累,要求明天稍稍推迟开战时间以便休整……目前,还保持战斗力的只剩左路军了!”
国君的智囊、苗贲皇满怀着对楚国的仇恨,听到晋军都露出为难情绪,他跳出来献计:“君上,我们也应该通令全军紧急集合,再次检阅军队振奋士气,而后秣马利兵,修复工事,巩固阵地,明天早饭后再次祷告,继续战斗……哦,我们在下达这些命令的时候,也不妨故意放跑些楚军俘虏,让他们回去报信。”
栾书一拍桌子,大声赞叹:“说得好,最后那句话说的最妙——请君上下令检阅三军,用补充兵填补各军伤亡缺额——无论如何,这是一场生死之战,我们必须鼓舞全军士气,让全军知道,也让楚国知道:晋人从不缺死战到底的勇气。”
第四十八章 那一场“鸟事”
稍后。楚军营中,被魏锜射瞎一只眼睛的楚王疼痛难忍。
白天的战斗过后,躺在榻上的楚王直感觉到眼部神经一跳一跳的痛,坚韧的楚王没有喊出半声惨叫,但他也时不时的咧咧嘴,抽几口冷气。
睡不着觉的楚王走出自己的营帐,看到自己的右翼、也就是晋军的左路军方向火光冲天,他召唤自己的侍从,询问:“晋军左边营帐为什么亮如白昼?”
侍从回答:“晋军左路军击破了郑国与蛮人的联军。据逃回来的蛮人报告,晋国左路军气势汹汹,击溃了联军还不算,竟点起火把,彻夜追捕溃散的郑**队与蛮族军队,他们追捕的很凶猛,蛮人在野地里都无处藏身。”
侍从只说蛮人无处藏身,直接无视了郑**队。
楚王又望向了自己的左翼,也就是晋军的右翼,他讶然问:“为什么晋军右翼也灯火冲天,那位红甲将军还没睡吗?”
侍从回答:“晋军右翼正在点起炉火,修补白天因战斗损伤的战车与武器。”
正在这时,前茅军一阵喧哗。楚王急问:“我军前营为何喧哗?”
侍从马上跑过去查询,不一会儿,转身汇报:“有几个从晋营逃回的士兵,他们正在入营。”
楚王招手:“叫他们上来,叫他们近前来!我想知道晋营情况如何。经过这一天大战,他们是否怕了我们?”
逃回的楚兵如实回答了。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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